第109節(jié)
“沒事,就是來六哥處走走罷了。” 這等人多嘴雜的地兒,李顯自是不會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只是笑著給李賢遞了個眼神,隨口應答道。 “哦,那好,走,上樓坐去?!?/br> 這一見李顯眼神微妙,李賢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回過了神來,狐疑地瞄了李顯一眼,一擺手,道了聲請。 “六哥,請?!?/br> 李顯呵呵一笑,同樣比了個請的手勢,而后,也不再多言,與李賢一前一后地便上了三樓。 “七叔好?!?/br> 李賢成家早,長子光順都已三歲出頭,正是最頑皮的時候,不耐煩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看比賽,滿三樓里跑來跑去,正鬧得歡快間,突地見到李顯上了樓,立馬高叫了一聲,飛撲了過去,滿身臭汗地便往李顯的懷里鉆了去,一雙小手毫不客氣地往李顯的大袖子里伸了進去,胡亂地掏摸著。 “七叔好?怕是七叔的禮物好罷!小光順又頑皮了,小心七叔打你的小屁股。”李顯哪會不曉得光順撲自己懷里是在掏摸著禮物,這便笑罵了一聲,一把將小家伙抱了起來,手一抖,一枚小巧的碧玉墜子已出現在掌中。 “哦,耶……” 小光順絲毫沒跟李顯客氣的意思,小手一抄,已將玉墜子拽到了手中,得意洋洋地呼喝著,直瞧得李賢滿額頭都是黑線。 “去,到你娘那呆著去!” 李賢心里頭有事,自不想讓小光順在這兒瞎鬧騰個不休,臉一板,擺出了嚴父的架勢,瞪著眼喝了小光順一句。 “耶!” 小光順顯然不怎么把自家老爹的威嚴放在眼里,吐了下舌頭,做了個鬼臉之后,小身子一扭,從李顯的懷抱里躥了出來,頭也不回地便跑了。 “這死小子混帳一個,讓七弟見笑了?!?/br> 李賢對小光順的頑皮顯然沒太好的辦法,無奈之下,也只好自嘲地苦笑了起來。 “無妨,男孩子么,總是頑皮些好?!?/br> 李顯對小光順一向甚是疼愛,每回見面都沒少給其帶些好玩的禮物,大體上是因前世的小光順死得太冤之故,李顯對其有著深深的憐憫之心,此際見李賢尷尬萬分,李顯倒是無所謂,笑呵呵地開解了李賢一句道。 “罷了,由他去也罷,七弟,請!” 李賢心中記掛著李顯的來意,自是不想在小光順的話題上多費唇舌,這便一擺手,將李顯讓進了三樓里的一個小隔間中。 “六哥,您看那‘羽林之虎’實力如何?” 李顯沒有讓李賢去猜謎,卜一落座,便出言問道。 “很強,不過為兄有信心能戰(zhàn)而勝之?!?/br> 李賢鬧不明白李賢為何好端端地問起此事,不過么,卻也沒多想,眉頭一揚,自信萬分地應答道。 “那就好,這場球六哥必須贏!” 李顯眼神一厲,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了一句道。 “嗯?” 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李賢登時便愣住了,狐疑地看著李顯,好一陣子的無言…… ☆`☆; ☆`☆; ☆`☆; ☆`☆;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二百六十八章當頭一棒(下) “七弟何出此言?” 李賢狐疑地看了李顯好一陣子,見李顯不像是在說笑的樣子,心中的疑慮登時便濃了起來,這便沉吟地問了一句道。 “六哥,看看那四個配合著打沖鋒的家伙,您可知那四人是何來路?” 李顯沒有直接回答李賢的問題,而是側臉望向了場中,手放在護欄之下,隱蔽地指點了一下,面色凝重地反問道。 “嗯?這幾人面生得緊,為兄前幾日看過‘羽林之虎’的預賽,并不曾見有這四號人物,唔,身手倒是不錯,怎么,七弟覺得這四人有甚不妥么?” 李賢認真地打量了一番場中的情形,見武家兄弟策馬如飛,往來縱橫間氣勢逼人,眉頭不由地便皺了起來,隱約覺得李顯所言怕是沒那么簡單,只是一時半會實難猜透李顯的用意何在,這便慎重地追問道。 “嗯,此四人是持母后特令參賽的,那個沖在最前頭的精壯漢子名叫武承嗣,乃武元爽之長子,緊隨其后,為其打掩護的名叫武三思,乃武元慶之子,至于左側那魁梧青年名叫武懿寧,右側沖陣者名叫武懿息,二人乃是武元忠的二、三子。”李顯點了點頭,將四人的來歷詳詳細細地道了出來。 “哦?竟有此事?” 這一聽四人皆是武家子弟,李賢登時便是一愣,但還是不明白四武的出現與自己非贏下這場球有甚關聯,這便隨口應了一聲之后,拿眼望著李顯,一派等著李顯作出解釋之架勢。 “母后欲借此賽事為武家子弟立聲威,左右不過是要大用外戚的一個由頭罷了,卻也無甚稀奇可言,然,欲踩著六哥上位,卻實是不該,當重挫之!” 李顯只一看李賢的臉色,便知曉其并不曾看透武后如此安排的用心何在,這便出言點醒了一句道。 “那倒是,孤豈是好欺負的,只是母后……” 李賢這才明白李顯找上門來的真實用意,心不由便是一亂,尤其是想到這段時日以來,武后很明顯地對自個兒表示出善意,李賢實是有些把握不定該不該按李顯的意思去做,可又不好當面拒絕李顯的要求,話只說了半截子便停了下來。 我勒個去的,你個政治白癡,那老賊婆丟幾枚糖果下來,就將你小子迷昏了頭,還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寫的么?蠢材!李顯多精明的個人,只瞄了一眼,便已看穿了李賢心里之所想,登時便有些火大,不過么,卻也沒帶到臉上來,只是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道:“六哥莫忘了呂后之亂,與虎豈能謀皮哉?” “呼……,七弟放心,為兄知道該如何做了!” 一聽李顯提到了呂后之亂,李賢的身子不由地便是一僵,生生被憋了一下,片刻之后,這才長出了大氣,面色凝重地出言應答道。 “那便好,六哥莫要擔心,小弟斷不會讓您獨自去扛,小弟便在此壓陣,一旦形勢不對,小弟自當登場與六哥攜手而戰(zhàn)!”李顯對李賢的表態(tài)并不完全放心,只是卻又不好再多說,這便笑呵呵地一拱手,給出了個承諾。 “好,那就這么定了,你我兄弟攜手而戰(zhàn),天下之大,又有何處不可去!”李賢內心深處其實是很怕獨自面對武后的,這一聽李顯愿意與自己一道承擔,心中的壓力頓去,這便豪邁十足地一揮手,哈哈大笑了起來…… 果然不出李顯所料,一陣激戰(zhàn)之后,“羽林之虎”以八比二的絕對優(yōu)勢擊潰了“麒麟隊”的抵抗,順利地闖進了決賽,表現最突出的武承嗣獨中三元,贏得了滿場的喝彩聲,無數臣民紛紛打聽此人的來歷,于不經意中,此人乃是武后侄兒的消息迅速無比地便傳揚了開去,一時間竟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人物,若是決賽再勝,其之聲望只怕便能攀到一個相當的高度,很顯然,到目前為之,武后的計劃實現得無比之順利。 “咚咚咚……” 短暫的賽間休息之后,一陣激烈的戰(zhàn)鼓聲驟然而響,眾人期盼已久的決賽就要開始了,率先出場的依舊是潞王隊,但見李賢一馬當先沖進了賽場,于繞場飛奔之際,照例迎來了滿場的喝彩之聲,聽起來倒也喧囂,然則跟緊隨其后聯袂出場的武家四兄弟一比,卻又大有不如了的,這也不奇怪,世人總是喜歡草根英雄多過權貴之輩,尤其是那種一向籍籍無名,而后突然一飛沖天的草根英雄更是世人們心目中最向往者,毫無疑問,武后在安排這等事情之際,早已是牢牢地抓住了世人的心思。 “嗚嗚嗚……” 參賽的兩隊剛一站好隊形,策馬立于場心處的一名司裁便將手中的馬球往空中一拋,旋即,場邊的號角便凄厲地響了起來,決賽開始了! “出擊!快,跟上!” 李賢很明顯地有些不在狀態(tài),反應的速度比起平日里要慢了大半拍,直到對面的武家四兄弟都已發(fā)起了沖鋒,李賢這才如夢初醒般地嘶吼了一聲,一領手中的馬球桿,率部急沖而上,速度倒也不慢,可惜起步遲了不老少,沒等李賢趕到場心,就見武承嗣已俯身一挑,將球控在了桿頭,而后馬不停蹄地向著潞王府眾人沖了過去。 “上,攔住他!” 李賢急沖之中見武承嗣竟然正面沖陣而來,一派渾然沒將自己一方放在眼中的架勢,登時便怒了,大吼一聲,策馬便揮桿迎了上去,緊隨其后的潞王府眾人見狀,自不敢稍有怠慢,瞬間便分散了開來,成扇形向武承嗣包抄了過去。 “三思,接著!” 潞王府的親衛(wèi)隊在戰(zhàn)力上自是遠不能跟李顯的手下相提并論,可也算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場上這九人乃是全王府里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能力上自是不差,這一分散包抄之下,瞬間便堵死了武承嗣的去路,反應不可謂不迅速,奈何卻是在做無用功,但聽武承嗣一聲輕喝之下,手中的球桿向側后一個輕擺,馬球已呼嘯著飛過了十丈之距,剛好落在了縱馬趕到的武三思馬前。 “駕!” 武三思手一抬,馬球桿瞬間便圈住了疾飛而來的馬球,腳下一踢馬腹,全力一個加速,已顛動著馬球沖過了場心,此際,擋在其前方的就只剩下潞王府的兩名側后衛(wèi)。 “王動,劉鉻,攔住他!” 李賢沖得過猛,待得見到武承嗣已將球傳走之際,卻已是來不及變向去阻截從后頭發(fā)力飛奔突前的武三思,登時便急得大吼了起來,一領馬首,試圖打馬盤旋,卻不料他快,武承嗣更快,只是輕巧地一斜向插上,便已擋住了李賢的去路,不僅如此,數名從后頭趕將上來的潞王府親衛(wèi)也因此被武承嗣沖亂了節(jié)奏,只一瞬間,單單武承嗣一人便已拖住了潞王府五騎,這便給了“羽林之虎”從容調整的機會。 “哪里走!” “留下球!” 王動與劉銘皆是潞王府軍官中的佼佼者,無論是騎術還是武藝都精湛得很,自是不懼武三思的單騎突陣,雙騎一掠,左右合擊武三思,欲圖就此化解對手的強攻。 “懿寧,接球!” 這一見王、劉二人如飛殺至,武三思不驚反喜,哈哈大笑著縱馬前沖,于三騎將將正面對接之際,突見武三思手中的馬球桿一個側擺,馬球已橫飛了出去,速度并不算快,可王、劉二人卻是鞭長莫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球晃悠悠地從眼前飛過。 “二哥,謝了!” 武三思球剛出手,原本不緊不慢地跟在其側后數丈之外的武懿寧突然一個打馬加速,如利箭般從后頭沖了上來,馬球桿一探,已穩(wěn)穩(wěn)地將馬球控制在桿端,瀟灑地一顛球,順順當當地突破了潞王隊的最后防線,一路狂奔到了擺放在底線位置上的球筐處,手一抖,將球顛起,而后重重一拍,將馬球狠狠地扣進了球筐之中。 “羽林威武,羽林威武!” “武承嗣,好樣的!” “進得好!” …… 一比零!僅僅一個照面對沖,“羽林之虎”便已拔得了頭籌,霎那間,滿場觀眾全都沸騰了起來,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直沖九霄云外。 “混帳!全都給孤拿出精神來,此戰(zhàn)務必拿下!” 眼瞅著開局不利,李顯登時便怒了,氣惱地一揮馬球桿,怒視著一眾手下,咬牙切齒地下了死命令。 “諾!” 潞王府隊一路都是順利過關,早就習慣了遙遙領先于對手的場面,此時被“羽林之虎”打了個突襲,眾親衛(wèi)自是十二萬分的不服氣,這一聽李賢如此說法,自都不甘服輸,齊聲怒吼著應了諾。 賽場如戰(zhàn)場,比的不光是技戰(zhàn)術,氣勢更是決勝的關鍵之所在,尤其是在這等雙方實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先拔得了頭籌的“羽林之虎”無疑是占據了主動,借著潞王府隊急于扳平的心理,不急不躁地打著反擊,一番廝殺下來,比分一路領先著,上半場臨近結束時,大比分已成了四比一,這等結果無疑給了信心滿滿的潞王府諸人當頭一棒,形勢對于潞王隊來說,已是極端之不利…… 第二百六十九章狠狠打壓(上) 嘖,老六這笨蛋,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實在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眼瞅著場上的局勢已是一邊倒之情形,再聽著數萬觀眾喧囂無比的歡呼聲,李顯苦笑地搖了搖頭,暗自在心里頭將李賢罵得個狗血淋頭,盡自心急,卻也無可奈何,只因此時尚未到中場休息之際,李顯即便很想親自上陣也沒那個機會,除了等待之外,實是無其他辦法好想。 “鐺鐺鐺……” 等待無疑是種煎熬,哪怕對于生性沉穩(wěn)的李顯來說,也是一般無二,好在中場休息的鑼聲總算是響了起來,比分最終定格在了五比一上。毫無疑問,武家兄弟并沒給李賢留半點的臉面,這已經不是在比賽,而是在公然打李賢的臉,這顯然是個危險的信號,或許在武后看來,有了武家子弟的到來,已經不需要用李賢這枚棋子去牽制太子,如此一來,武后最終解決太子的時間怕是不會拖得太久了。 太子不是不可以死,在李顯看來,盡管李弘睿智依舊,可惜“性”已轉歪了,就社稷傳承來說,他已經不再是個合格的繼承人,從某些意義上來說,他的死對大唐社稷而言,或許是件好事,然則太子卻不能死得太早,至少在李賢這面擋箭牌未曾羽翼豐滿之前,太子還不能死,李顯還需要太子來牽制住武后日益膨脹的勃勃野心,而這便需要李顯出頭去狠狠地打壓諸武子弟的囂張氣焰,至少不能讓武家子弟太過順利地崛起于朝堂之上,從馬球場上開始該當是個不錯的選擇,至于武后的忌恨么,李顯卻是半點都不在意的,左右身上的虱子多了,也就不癢了罷。 “氣死孤了,一群廢物!” 樓梯口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過之后,臉色灰黑的李賢出現在了“碧云閣”的三樓,將手中的馬球桿重重地往地上一砸,也不管自家?guī)讉€婆娘如何驚慌,大步行進了李顯所在的小隔間里,一屁股坐了下來,氣急敗壞地咒罵了一聲。 這廝自己指揮失當,卻怨旁人不給力,未免太搞笑了些!李顯早就看出了潞王隊失誤頻頻的根由便是在李賢的臨場指揮能力欠佳之上,不過么,卻沒打算當場點破,而是笑著安慰了一句道:“六哥莫急,有小弟在,這場球輸不了!” “那倒是,可這名又該如何個報法?” 李賢對于李顯的能耐素來是信服的,一聽李顯要親自上陣,自是一喜,然則一想到李顯并不在己方的名單中,不由地便又xiele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