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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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你小子是被那廝迷昏了頭,如此淺顯的道理還看不出來,沒用的東西!” 這一聽一向以自己馬首是瞻的三弟當(dāng)眾反駁自己,李沖登時便怒了,毫無形象地大暴起了粗口。 “夠了!” 李貞正自心煩無比,這一聽哥倆個自己掐了起來,登時便是一陣火大,氣惱萬分地喝斥了一聲,而后也沒管兄弟倆是啥表情,埋著頭,快步走到了上首的幾子后頭,一撩起王服的下擺,悶悶不樂地端坐了下來,李沖等人見狀,自是不敢再斗嘴,各自怏怏地落了座,板著臉都不吭氣了。 李倩與李純?nèi)缃耠m也在朝中任職,只是官銜都低,一個正六品下,一個從六品下,都不夠上朝之資格,自是更不可能夠格參與此番須得四品以上官員方可出席的朝議,這會兒眼瞅著父兄表情都不甚對頭,自不免憂心不已,可又沒膽子開口亂問,只能是將企盼的目光都投向了正襟危坐著的陳無霜身上。 “王爺,出了甚事了,為何這般模樣?” 這一見情形不對,不止是李倩與李純好奇心盛,便是陳無霜也頗覺愕然,只是心中計較未定,原本也沒打算急著開口發(fā)問,只是見李倩兄弟倆如此熱切,卻也不好拂了兄弟倆的意,這便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須,沉吟著開口問道。 “嗯?!?/br> 李貞正自郁悶難明之際,實在是不想多言,這便朝著裴守德一揮手,示意其來陳述今日朝議之詳情。 “諾,無霜老弟,事情是這樣的,今日朝議只為一事,那便是明崇儼遇刺一案由何人主審之議題……” 李貞有令,裴守德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躬了下身子,應(yīng)了聲諾,而后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將今日早朝上所發(fā)生的事情詳詳細(xì)細(xì)地描述了一番,只言事實,并不增添任何個人之評論。 “竟有此事?唔……” 陳無霜雖是當(dāng)世智者一流的人物,可也真沒想到朝議居然會有這般變化,一時間還真有些搞不清狀態(tài),自是不肯輕易開口點評,只是微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連陳無霜都失了言,其余人等自是更加不敢胡亂開口,哪怕一向不怎么服氣陳無霜的裴守德也同樣如此,書房里的氣氛登時便詭異了起來,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壓得越王府眾人皆有些子喘不過氣來。 “嘿,還真都是好算計,太子殿下與宮里那位都不是省油的燈?。 ?/br> 陳無霜到底不是尋常之輩,沉思了好一陣子之后,已然推敲出了內(nèi)里的意味之所在,不由地便感慨了一句道。 “哦?先生這話當(dāng)從何說起?” 李貞是既搞不清李顯與武后的用心何在,也搞不明白硬塞到自個兒手中的這個案子該如何個審法,正自郁悶難耐之際,突地聽聞陳無霜如此說法,立馬便來了精神,這便緊趕著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王爺莫急,且容陳某細(xì)細(xì)道來,唔,依某所見,明崇儼之死縱使不是太子親自所為,也必定是出自其之安排,這一條當(dāng)是篤定無疑之事,可他人真想查到太子頭上么,只怕是沒那個可能,別說王爺了,便是天后娘娘親自出手都沒那個能耐,強(qiáng)要硬為,除非陛下打算換馬,否則的話,斷奈何太子不得,娘娘之所以強(qiáng)要太子殿下自審此案,不過是打算憑此抓太子殿下的小辮子罷了,可惜啊,太子殿下jian詭得緊,并不上當(dāng),娘娘這也是無奈,只能是順勢將此案推給了王爺,不外乎是指望王爺能跟太子殿下好生打打擂臺罷了,至于太子殿下為何如此么,怕是在報復(fù)前番五州彈劾案罷,呵呵,這報應(yīng)倒是來得好快么。” 陳無霜搖了搖頭,伸出一個巴掌,一邊扳著手指,一邊細(xì)細(xì)地將緣由分析了一番,言語間滿是自信之意。 “啊,這……” 李貞滿心指望著陳無霜能說出破獲此案的辦法,可一聽陳無霜的分析固然頭頭是道,卻渾然沒說該如何破案,反倒是羅列了一大堆的麻煩事兒,似乎此案破不得一般,登時便有些子傻了眼,老臉抽了抽,愣是不知該說啥才是了。 “陳先生,事情當(dāng)不致如此罷,我等有審案權(quán)在手,當(dāng)可握主動之勢,無論宮里那位還是東宮,要想成事,勢必都得看我等之臉色,又何至于似先生說的這般不堪?” 李沖性子急,又無甚智算之能,實在是領(lǐng)悟不到陳無霜所言的奧妙何在,這一聽陳無霜將事情說得這般棘手,心下自是大不以為然,這便不管不顧地出言反駁了一句道。 “瑯琊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誠然,審案權(quán)在手,我方似有一定之主動權(quán),可面對著東宮與天后娘娘兩方面之重壓,我方又將何去何從哉?順著天后娘娘之意,深深得罪東宮不說,還注定無法將事情牽連到太子的身上,此無它,太子既然敢為,自是早就做好了相應(yīng)之準(zhǔn)備,無論是借大宴之由酗酒掩護(hù),還是行刺一擊之雷霆,都無十足證據(jù)能證明太子所為,若非如此,娘娘又豈肯將審案權(quán)拱手相讓,試問瑯琊王又將使何手段去查太子,栽贓乎?怕是難罷,娘娘倒是指望著我等這般做了去,在其看來,一旦我等真這般行了去,縱使無法借此案一舉扳倒太子,亦可逼迫我等徹底投入其之麾下,就其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本能,一旦我等把柄落到其手中,又豈能落下個好來?” 陳無霜其實很是不喜李沖那沖動而又無甚頭腦的性子,奈何此子乃是越王世子,大義名分所在,縱使再不喜,身為謀臣,陳無霜也不得不按捺著性子開導(dǎo)了其一番。 “先生所言甚是,若是我等不依娘娘之意行事,那便得造假以過關(guān),當(dāng)真如此,娘娘處必定會發(fā)力,我等可就里外不討好了,倘若與東宮聯(lián)手,又難免有與虎謀皮之嫌疑,那廝同樣不是甚好相與的,把柄落其手中,對景兒拋將出來,便是欺君大罪一條,換而言之,我等如今可謂是騎虎難下矣!” 李倩的智商顯然要高出李沖老大的一截,又有心讓其難堪,這便從旁插言附和了一把,一者表現(xiàn)其智謀之能耐,二來么,暗地里狠狠地貶損了李沖一把,指其為不明事理的糊涂蟲一條。 “哼,荒謬,我等有圣旨在手,豈怕東宮敢耍無賴,直接徹查了去,三木之下,就不信東宮諸般人等皆是鐵板一塊!” 李沖雖不甚聰慧,可也并非傻到了家,自是察覺到其二弟的不良之居心,登時便怒了,雙眼圓睜地一拍幾子,大言不慚地放出了要徹查東宮的豪言。 “是極,是極,大哥好膽略,且不知大哥欲帶多少兵去查東宮,又可敢當(dāng)著太子殿下的面拿人,若真敢,小弟當(dāng)輸了頭與兄長!” 李倩存心要出李沖的丑,眼瞅著其惱羞成怒地亂了分寸,自是樂得順勢再給其來上個重重一擊。 “你……” 別看李沖先前說得豪邁十足,可要他去跟李顯當(dāng)面計較,卻是沒那個膽子,這等心底里的怯弱被李倩如此這般地當(dāng)眾揭破,面子上自是再也掛不住了,眼一瞪,便打算破口大罵了。 “夠了!吵個甚,都給孤閉嘴!” 一見二子又起了爭執(zhí),李貞煩不勝煩之下,哪有甚好臉色,毫不客氣地高聲喝斥了一嗓子,止住了李沖將將出口的臟話,而后也沒管二子究竟是何等表情,滿臉期盼之色地望向了默然無語的陳無霜,殷切地開口問道:“先生既能看破個中蹊蹺,想來必有教我者,還請先生不吝賜教,孤自無不從之理?!?/br> 第六百八十一章糊涂案糊涂斷(二) “王爺言重了,陳某自當(dāng)盡力而為之?!?/br> 陳無霜自也知曉越王一系如今可算是卷入了大麻煩之中,自是不敢再似往日里那般隨意,很是甚重地遜謝了一句之后,這才腰板一挺,神情慎重地開了口: “此事礙難處有三,其一,但凡稍有頭腦之輩,接知此案與東宮脫不得關(guān)系,不僅王爺知曉,娘娘也定是如此想法,甚或陛下心中也難免有此想頭,故此,東宮既不能實查,又不能不查,真要查了去,又須得太子殿下配合行事,若不然,光是天下人的唾沫便足以將王爺生生淹沒了去;其二,娘娘處不管出自甚考慮,都必定會全力催逼王爺,若是結(jié)果不能讓其滿意,則王爺恐難過得此關(guān),終須得在娘娘與太子殿下之間取得一平衡,此平衡點要找出來,實非易事;其三,替罪之羊不好尋,這不單是要給陛下一個交待,還須得能令天下之人信服,如此一來,王爺之英名方不致受損,有此三礙難處,這案子確實棘手無比,卻也不是無法可解,某有三策或可用之?!?/br> “還請先生賜教?!?/br> 李貞愁的便是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這等棘手之局面,這一聽陳無霜言及有三策可用,精神猛地便是一振,一拱手,很是客氣地追問道。 “王爺明鑒,這第一策為拖,查大可轟轟烈烈地查,雷可以打,雨就是不下,拖上個一年半載,這事兒也就差不多該淡了去了,只是如此一來,娘娘處必對王爺頗多怨咎,枕頭風(fēng)一吹,王爺之圣眷怕也得受些影響,從長遠(yuǎn)看,于王爺之大計恐不利居多;第二策便是擇一方而靠之,論及如今之勢力,娘娘明面上強(qiáng)大無比,實則已然落后手矣,看似朝局在握,門下奔走之士眾多,其實不過是浮云罷了,自打海外糧種推廣一事起,娘娘執(zhí)政之根基幾乎已被架空,政令倒是下了不少,可下頭州縣卻大多是陰奉陽違,可謂是政令難出朝堂了,換而言之,太子殿下羽翼已成,王爺縱使投向其,也難得信重,此實不可取,真要抉擇,那只有靠著娘娘行事,這本是常理,只是真如此行了去,倘若拿太子不下,則王爺必危殆矣!個中風(fēng)險實高,須謹(jǐn)慎再謹(jǐn)慎方有一線成功之可能;至于第三策么,那便是以我為主!” 陳無霜將前兩策都詳細(xì)地分析了一番,唯獨第三策卻僅僅只給出了個提示,并未作出任何的解釋。 “以我為主?唔……” 李貞也屬老謀深算之輩,心中自也有著計較,盡管陳無霜的第三策并無任何說明,他卻已是猜到了答案,只是內(nèi)里的算計還有些沒想透,也就沒急著表態(tài),而是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其余人等見狀,縱使有著滿腹的心思要問,卻也不敢在此時開口,一時間書房里的氣氛便有些子詭異了起來…… “二位,今日之事該如何個了局,就都議議罷?!?/br> 今日之朝局詭異非常,李顯事先也沒料到武后會如此這般的發(fā)動,是時還真有些個措手不及之感,好在應(yīng)對尚算得當(dāng),將燙手的山芋硬生生撥拉到了越王李貞的懷中,縱使如此,李顯也不敢有絲毫輕忽之心,只因當(dāng)時情形緊急,于應(yīng)對之道上,李顯也只是思忖了個大概,并不敢確保一準(zhǔn)無虞,而今既是有了細(xì)研的時間,自是得好生謀劃一二才是,有鑒于此,李顯一回了東宮,便將狄仁杰與張柬之兩大謀士都找了來,打算好生計較個明白。 “殿下將案子推到越王手中之舉確有四兩撥千斤之奇效,然,并非毫無隱憂,最大的禍患便在于越王殿下的可能之選擇上!” 茲事體大,狄、張二人自是不敢輕忽了去,彼此對視了一眼之后,由著張柬之率先開了口,只一句便將問題的根子點了出來。 “嗯,這一條正是可慮之處所在,先生以為八叔將會如何哉?” 李顯本也是智算高明之輩,自是早已通盤想過了問題的根本之所在,哪怕張柬之并未細(xì)說個中差別,可李顯卻是心中有數(shù)得很,唯一不敢百分百確定的便是李貞的最后之抉擇。 “殿下明鑒,此案于越王來說,選擇不外有三,其一便是拖,將此案拖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為止;其二便是與武后攜手,全力攻訐殿下,不計代價,不顧后果;至于其三么,那便是獨立斷案,既不完全迎合娘娘,也不徹底得罪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找出一替罪羊,給天下人一個交待,依張某看來,越王其人野心甚大,又愛惜羽毛,第一條雖是穩(wěn)妥,然其一準(zhǔn)不愿為之,概因于名望有損焉,至于其二么,他不敢選,殿下得民心又得官望,越王便是孤注一擲,也未見得能奈何得了殿下,反倒有可能被娘娘趁勢盤了根底去,他再想翻身,亦是難能,故此,某以為越王能選之路就只有第三條路而已,而這正是最符合殿下與越王所需之抉擇,唯一的麻煩便是要頂住娘娘處的壓力,這又須得殿下之配合,若是某料得不差,越王不日必來拜會殿下,以謀求共識!” 張柬之的眼光極為的老辣,一番分析下來,已是將李貞的心理剖析得分明無比,言語間滿是自信之意味。 “唔,狄公以為如何哉?” 李顯早先也已是想過了這些問題,只是不及張柬之分析得那般透徹罷了,對此,自是無甚不同之意見,但卻并未急著下一定論,而是慎重其事地問了默默不語的狄仁杰一句道。 “殿下明鑒,微臣以為孟將兄所言極是,越王雖野心勃勃,卻尚不到其露猙獰之際,其必不敢逆大勢而動,心中雖極欲與娘娘聯(lián)手,奈何形勢不允許,其最終之選擇只能是攜殿下以自重,唯有如此,方可顯出其價值,日后娘娘要再拉攏其,勢必得多下血本無疑,此案當(dāng)不致起甚大的波瀾,唯須提防娘娘處陰造現(xiàn)場以嫁禍殿下,然,依微臣之見,縱使如此,越王殿下也必會視而不見,最終還是糊涂案糊涂斷了事?!?/br> 狄仁杰乃是斷案之高手,在案情進(jìn)展分析上自是要略高出張柬之一籌,一番分析下來,頗有畫龍點睛之妙。 “嗯,八叔既能識趣,孤也自當(dāng)好生配合著去,左右六哥已逝,再多背負(fù)些罵名卻也無差了,大不了將來有一日,本宮為其徹底反正便是了。” 這一聽兩大謀士看法基本吻合,李顯自是徹底放下了心思,點了點頭,沉吟著將替罪羊之人選也一并搗鼓了出來。 “殿下圣明!” 李賢是無辜,可再無辜也沒轍,概因政治這玩意兒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活計,栽贓嫁禍本就是尋常之事罷了,狄、張二人對此都深有體會,自是不會有甚旁的意見,各自稱頌了一聲,再別無它語。 “此事雖說有了成算,卻依舊輕忽不得,還請二位先生多多費(fèi)心,‘鳴鏑’就交由張先生差遣好了,該緊盯的,還是不可大意了去,本宮有些乏了,就不陪二位先生了,爾等自便罷。” 李顯昨夜一戰(zhàn)雖是順利斬殺了明崇儼,可在其拼死反擊下,同樣也受了些內(nèi)傷,之所以不曾表現(xiàn)出來,完全是靠著深厚的內(nèi)力在強(qiáng)壓著,而今事情既已議定,李顯自是不想再多費(fèi)神,這便丟下了句交待,起身出了書房,自行回轉(zhuǎn)后宮去了…… “越王殿下駕到!” 明府外,京兆府的兵丁衙役們里三層、外三層地將整座府宅圍得個水泄不通,尤其是正門處,更是哨衛(wèi)云集,不過么,戒備卻著實談不上森嚴(yán),只因一眾人等的臉朝著的不是門外,而是盡皆扭頭望向了吵嚷聲山響的明府內(nèi)里,便是連帶隊的校尉也不例外,就在眾人傾聽得入神之際,卻聽一聲喝道大起中,一大隊衣甲鮮亮的王府衛(wèi)士已然簇?fù)碇鴶?shù)輛豪華馬車從照壁處駛了進(jìn)來。 “末將京兆府騎曹吳順升參見越王殿下!” 一見越王府諸人趕了來,把守在府門前的一眾人等自不敢有甚失禮之處,忙不迭地各自挺直了身子,擺出了副肅穆之架勢,領(lǐng)兵的京兆府將領(lǐng)更是一路小跑地沖到了馬車前,恭敬萬分地給越王見禮不迭。 “吳將軍客氣了,順升,好名字啊,吳將軍步步高升可期也?!?/br> 越王素來以禮賢下士而聞名朝野,哪怕吳順升僅僅只是一區(qū)區(qū)從八品下的小武官,可李貞卻并未表露出絲毫小覷的神色,而是和藹可親地打趣了吳順升一句道。 “不敢,不敢,王爺您此來是……” 吳順升不過一小軍官而已,哪能受得起李貞這等貴極人臣之輩的和煦,臉色唰地便漲紅了起來,忙不迭地低下了頭,緊趕著遜謝了幾聲之后,又試探著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孤奉旨徹查明府一案,此來是想先勘勘現(xiàn)場,唔,內(nèi)里為何喧鬧若此?” 李貞解釋了一句之后,見府里的動靜愈發(fā)大了不老少,心下難免有些犯起了叨咕,這便眉頭微微一皺,語帶一絲不悅地問了一句道。 “好叫王爺?shù)弥乔逄撓砷L領(lǐng)著大角觀一眾道人在內(nèi)里折騰著,這都已是鬧了大半個時辰了。” 一見李貞面帶不愉之色,吳順升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出言解釋道。 “嗯?” 一聽清虛等人在內(nèi)鬧騰,李貞的臉色立馬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來…… 第六百八十二章糊涂案糊涂斷(三) 李唐皇室自承源自老子,對道教極其尊崇,不單在各地修建道觀,便是連皇宮中都有著道觀的存在,大角觀便是大明宮里的道觀,清虛么,自然是大角觀的主持,雖不曾受封國師,可在武后的照拂下,一應(yīng)待遇皆比照著國師的規(guī)格,地位自是相當(dāng)之尊崇,其門下弟子眾多,又皆有些本事,在京師中也算是一號人物,此際出現(xiàn)在明府,顯然是為了其弟子明崇儼之死而來的,背后十有八九離不開武后的推手,這一點李貞自是心中有數(shù)得很,頭不禁便疼了起來,他實在是不想在此際與這般人等相見,奈何人都已到了地兒,就這么調(diào)頭離去,顯然不是個事兒,無奈之下,李貞也只能是眉頭不為人察地一皺,抖了抖袖子,緩步行進(jìn)了明府之中。 “還查個甚,這案子明擺著就是太子所為,此等刀勢滿天之下,除了太子那廝,又有何人能發(fā)得出,爾等身為朝廷大員,莫非皆是欺軟怕硬之輩么?” “就是,如此明白的案情都不敢去查,真欲枉法還是怎地?” “沒錯,我大唐乃是法度之地,王子犯法,當(dāng)與庶民同罪,而今事實俱在,爾等身負(fù)京畿治安要務(wù),安敢罔負(fù)圣恩!” …… 明府的后花園中,現(xiàn)場一片大亂,清虛老道鐵青著臉默立于一旁,而其麾下眾多弟子則將京兆府尹王仁世以及陳大通、劉舒兩位少尹團(tuán)團(tuán)圍在了中央,七嘴八舌地喝斥個不休,一眾京兆府的衙役官兵們卻都盡皆縮在了花園的一角,壓根兒就不敢上前去為自家長官解圍,顯然是怕極了這群兇神惡煞般的道人們。 “咳,咳!” 李貞之所以一拿到圣旨,便急匆匆地趕來現(xiàn)場,想的便是躲開武后那一頭的可能之干擾,搶時間將案子斷上個七七八八的,回頭再與李顯及武后打打機(jī)鋒,這等苦心怕不是好的,可惜卻被清虛老道等人的出現(xiàn)生生打成了碎片,心中自是不爽得緊,這一見諸道人如此放肆行事,心下的不快不免更盛了幾分,只是礙于體面,卻又不好胡亂發(fā)飆,只能是假咳了幾聲,以顯示自個兒的到來。 “下官王仁世(陳大通、劉舒)見過越王殿下?!?/br> 三名京兆府的官員們正被大角觀諸道人逼迫得狼狽不堪,這一見李貞趕到,心下自不免暗喜不已,也不管諸道人在說些甚子,慌亂地擠出了人群,急急忙忙地便迎上了緩步行來的李貞,緊趕著大禮參見不迭。 “王大人客氣了,客氣了,孤奉陛下旨意查案,來遲了一步,叫王大人辛苦了,海涵,海涵。” 李貞并沒有擺甚親王的架子,很是客氣地拱手還了個禮,笑呵呵地賠罪了一句道。 “不敢,不敢,此案能有王爺做主,下官心安矣,王爺,您請!” 王仁世乃是太原王氏族人,貞觀九年入的仕,數(shù)十年官宦生涯大多是在地方上打轉(zhuǎn)轉(zhuǎn),直到去歲高宗返京之際,方才從荊州刺史任上調(diào)到了京師,出任京兆府一職,盡管入朝時間并不算長,可對朝堂局勢卻是知之甚詳,早已看破此案背后有著無窮的麻煩在,自是不想平白被卷入其中,之所以趕來現(xiàn)場,那不過是因職責(zé)所在,推辭不得罷了,早就盼著李貞這個主審能盡快來接手,此際見李貞已到,心下的喜悅自是不消說了的,但卻并不敢?guī)У侥樕蟻?,只是客氣地遜謝了一句,側(cè)身一擺手,示意李貞先行。 “嗯,好,王大人請!” 既是奉旨查案,現(xiàn)場勘探自是免不了之事,哪怕明知壓根兒就勘不出甚有用的信息,可該做的表面工作還是得照著去做,李貞也懶得再多廢話,這便笑著點了點頭,率眾便向案發(fā)處行了過去。 “無量天尊,貧道清虛在此有禮了?!?/br> 李貞乃是親王,身份地位自是尊崇無比,一眾大角觀人等雖是蠻橫,但卻不敢隨便朝著其撒野,一個個盡皆猶豫不定地望向了默然不言地站在了一旁的清虛老道,眼神里滿是請示之意味,清虛老道見狀,自是無法再端著架子,只能是一擺空蕩蕩的左手袖袍,緩步迎上了行來的李貞,單手一立,打了個稽首。 “老仙長客氣了,不知您來此是……” 明知道清虛老道就是來給自己施加壓力的,可李貞卻故作不知,甚是客氣地還了個禮之后,作出一派訝異的神色,試探著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