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爺子回應(yīng)。

    “錢呢？別以為我不知道去年年三十晚上，你把老大老二還有老四叫到書房去做什么?！?/br>
    方素的臉色異常難看：“家里之前是有點積蓄，可你住院花了不少，剩下的我原想著夠咱倆以后養(yǎng)老，你倒好，愣是從剩下的那部分錢里面取出一半多分給你幾個兒子，當時你可有想過我，可有想過馮亦？”

    “你生這么大的氣做什么？即便我手里的錢不夠，老大老二他們得知你做手術(shù)需要錢，他們能不幫著出？”

    馮老爺子這話一出，就聽到方素冷笑：“行啊，那你現(xiàn)在就給你幾個兒子打電話，人家大夫可是說了，我這病拖不得，尤其一旦被確定是惡性癌變，只怕我這條命都別想保住?！?/br>
    話說到這，方素終于意識到醫(yī)生對她說的話，意識到胃部出現(xiàn)的病變有可能是惡性，意識到一旦這惡性癌細胞擴散，等著她的，不會有幾年好活。

    于是乎，方素瞬間臉色煞白，踉蹌著后退兩步。

    “我不想死！老馮，我不想死，你趕緊去聯(lián)系你幾個兒子湊錢，我要盡快去醫(yī)院做手術(shù)！”

    嘴里叭叭叭說著，方素驀地又疾步到馮老爺子面前，她蹲身抓住馮老爺子的手：“你不會眼睜睜看著我死吧？老馮，你說話?。　?/br>
    “是良性還是惡性？”

    馮老爺子問。

    方素：“不知道，暫時不知道?！?/br>
    馮老爺子：“你別緊張，不管是惡性還是良性，只要不是晚期，都有治好的可能?！?/br>
    方素：“你沒騙我？”

    “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大夫?！?/br>
    馮老爺子說：“明個我陪你去醫(yī)院，至于做手術(shù)的錢，就先用家里的?！?/br>
    方素：“用家里的，那往后咱倆的日子咋過？”

    “我每月的退休工資夠咱們開銷?！?/br>
    聽馮老爺子這么說，方素問：“那你的藥錢呢？你現(xiàn)在離不開藥，要是哪天斷了頓，對你的身體可是有影響的?！?/br>
    微頓須臾，方素想到馮亦自今年三月份就給家里匯款的事，她說：“我兒子已經(jīng)給咱們寄了好幾個月的贍養(yǎng)費，你那幾個兒子為什么不見有動靜？”

    馮老爺子：“……”

    沉默半晌，馮老爺子說：“我想著咱們還能動，而我又有退休工資，就沒在老大他們面前提過贍養(yǎng)費的事?！?/br>
    “你現(xiàn)在這是能動嗎？”

    方素表達出不滿。

    馮老爺子：“小方，你別忘了，請護工的錢是老大他們幾個均攤的?！?/br>
    聞言，方素?zé)o疑被噎了下，但轉(zhuǎn)瞬她說：“難道不應(yīng)該由他們出？你要知道，家里的資源全被老大他們瓜分干凈，馮亦可沒沾你什么光，就連娶媳婦，老大他們也是你一手cao辦的?！?/br>
    馮老爺子被方素這么將了一軍，他禁不住語塞，就聽方素又說：“馮亦現(xiàn)在是一名軍人，而且有正兒八經(jīng)考上指揮院校，他未來的成就肯定不比老大他們差，

    而馮亦全憑自個努力有了如今的一切，我今個不僅有看到他，還看到馮亦的對象，那姑娘同樣是名軍人，長得漂亮，教養(yǎng)看起來也很好，可以看出家里條件不一般，只可惜，你我以前都沒重視過那孩子，往后想親近，難！”

    這話方素說得有些幸災(zāi)樂禍。

    在她看來，不管如何，馮亦都是她生的，肯定不會不管她這個媽，至于和她親近與否，說實話，方素倒不怎么在意。

    她要的只是日后有人能給養(yǎng)老。

    “你說什么？馮亦他在部隊上發(fā)展？而且通過高考考上了指揮院校？”

    馮老爺子神色激動，說話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他是行伍出身，可老大老二和老四都不喜這條路，無論他說什么，一個個都緊咬牙關(guān)，堅持走他們自己想要的人生。

    而不受他重視，不被他看好的小兒子，竟然……竟然走了和他早年相同的路——保家衛(wèi)國！

    且有考上正規(guī)指揮院校，日后的發(fā)展勢必不會差。

    馮老爺子這一刻是既自豪又懊悔，他沒想到他看走了眼，沒想到最不受他重視的兒子卻給他長了臉。

    極力遏制住滿心激動，馮老爺子問：“小亦他這會是不是在他姐家里？”

    方素：“你這是想去見小亦？”

    馮老爺子：“我是小亦的父親，這都幾年沒見自個兒子了，去看看他有何不可？”

    方素：“長輩去看晚輩，你就不覺得臉面無光？”

    “我倒是想我兒子回來看我，但你那年把他趕出門，今個他又沒隨你回來，你覺得他會主動上門看我這個父親？”

    馮老爺子的語氣不怎么好，他說：“我確實偏心老大他們兄妹四個，可小亦是你身上掉下來的rou，你這做親媽的為什么不好好對待自己的親兒子？”

    “我是親媽，難道你不是親爸？”

    方素懟馮老爺子：“你但凡稍微在意小亦一點，我能不關(guān)心他？”

    “行了，我說不過你，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對待小亦的事情上，你我不是一對好父母！”

    暗嘆口氣，馮老爺子拿起書桌上的座機話筒，他聯(lián)系長子馮魏，等那邊電話接通，馮老爺子言簡意賅，表達了他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就聽馮魏說：“好，我下班后就開車去接您?！?/br>
    掛斷電話，馮老爺子把目光落回方素身上：“一會老大過來接我，我們?nèi)ヌ诵〗炯?，但愿小亦那孩子能看在我這個父親親自去見他的份上，把以前的事都給忘了?！?/br>
    “你覺得這可能嗎？”

    方素想起了姜黎說過的話，不由說：“有些傷害一旦造成，是需要用一生的時間來治愈，就你我十多年對待小亦的態(tài)度，以及馮魏他們兄妹曾對小亦做過的事，小亦不恨咱們就已經(jīng)是他大度。”

    “老大他們對小亦做的事不過是小時候兄弟間玩鬧，再說，老大也沒對小亦做過什么，是老二老三和老四喜歡逗小亦……”

    不等馮老爺子說完，就被方素截斷：“你到現(xiàn)在好還幫馮魏他們說話，老馮，要是你不把碗里的水端平，我勸你在見到小亦后，最好別在他面前提起回家的事，不然，他兩句話懟的你沒臉，可就是你自找的了。”

    “你……”

    馮老爺子冷臉。

    “別你你你我我我了，你記著和老大提下我做手術(shù)的事?！?/br>
    說著，方素轉(zhuǎn)身出了書房。

    兒女雖都不認她這個媽，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生的一雙兒女都特別有出息，就憑這一點，老頭子前面娶的那位就不如她，更別說她在馮家享了二三十年的福，而前面那位卻早早就沒了，可見是個命薄的。

    水木大學(xué)。

    團子三只被姜黎和洛晏清從幼兒園接回家，一看到馮亦就歡歡喜喜喊小舅舅，而舒涵看到三只，兩只眼睛完全不夠看，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三個小家伙身上。

    哪怕三小只在寫作業(yè)，舒涵坐在沙發(fā)上都不錯眼地看著，待三小只寫完，她直接抱果果坐在腿上，又讓團子和湯圓坐她身邊，給三小只講她治病救人的故事，講她從戰(zhàn)斗英雄口中聽來的故事，總之一句話，怎么稀罕團子三只都不夠。

    馮亦在旁看著，他眼神寵溺，心里覺得好笑不已。

    因為在馮亦的認知里，舒涵是個很颯爽的姑娘，但今天他卻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溫柔又有愛心，和小朋友說話，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生怕嗓門大了嚇到三個小可愛。

    “小亦，你和小涵帶著團子他們?nèi)ハ聪词?，咱們馬上就開飯。”

    廚房里傳來姜黎的聲音，聞言，馮亦站起身，高聲回應(yīng)“好嘞！”

    原本舒涵和馮亦都要去廚房幫姜黎做飯，奈何洛晏清不等姜黎做聲，直接將二人攔在廚房門外。

    說有他打下手足夠。

    姜黎見狀，笑著朝馮亦和舒涵這倆小情侶擺擺手，并發(fā)話給團子三只，在客廳好好陪二人。

    “團子，你說你和弟弟meimei怎就這么可愛呀？”

    “涵jiejie，我和四哥哥五哥哥是吃可愛多長大的喲！”

    “涵jiejie，因為我和我四哥還有meimei是爸爸mama的孩子，所以我們才這么可愛哦！”

    團子尚未回答舒涵，果果和湯圓就一前一后作答，聽了他們的話，舒涵樂得笑出了聲：“對對對，你們說得都對。”

    “是爸爸mama教得好?！?/br>
    這是團子的聲音，他繃著小臉兒，揚起他的奶腔，一本正經(jīng)地說了句。

    舒涵聞言，輕捏捏他精致白皙帶著嬰兒肥的小臉，柔聲笑說：“沒錯，你們這么可愛，確實都是你們爸爸mama的功勞，是他們把你們教得好！”

    第1298章 碰了一鼻子灰

    ……

    晚飯主食是白面小花卷配紅豆糯米粥，菜有五道，分別是魚香rou絲、紅燒魚、家常豆腐、青菜炒蘑菇，及酸辣土豆絲。

    馮亦知道姜黎廚藝好，可時隔好幾個月又吃到姜黎親手做的飯菜，可把馮亦饞得不行。

    而舒涵在吃過姜黎做的飯后，嘴里的彩虹屁一句接一句，把姜黎聽得不要太樂呵。

    清洗餐具這樣的活兒自然包在了兩位男同志身上。

    “姐夫，你可真有福氣，能娶到我姐這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仙女兒做媳婦！”

    馮亦站在水池前邊洗刷碗筷邊酸溜溜地說了句。

    聞言，洛晏清淡淡地掃眼他：“嗯，能娶到你姐，確實是我的福氣?！?/br>
    “就這？”

    馮亦沒聽到洛晏清后話，禁不住問：“沒了？”

    “你想聽什么？”

    洛晏清挑眉。

    “姐夫難道不該在我面前多抒發(fā)點感慨，譬如娶到我姐后你是如何如何的幸福，再譬如每次吃到我姐做的飯又是如何如何感動，還有……”

    后話尚未道出，馮亦就被洛晏清淺聲打斷：“我即便要抒發(fā)感慨也是在你姐面前。”

    “姐夫這是看不起我嗎？”

    馮亦語帶委屈：“我可是我姐的親弟弟，是您的親親小舅子，不想我在我姐面前告狀，姐夫你不覺得巴結(jié)巴結(jié)我比較好嗎？”

    “巴結(jié)巴結(jié)你？”

    洛晏清朝窗外看了眼，淡淡說：“距離天黑應(yīng)該還有一個來小時?！?/br>
    “姐夫，你的意思是說我在做白日夢？”

    馮亦苦巴著臉問。

    “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