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秦孝公眉頭微皺:“公孫愛卿,眼下千頭萬緒,百務纏身,寡人哪有閑心去娶一個并無實用的周室公主,愛卿你——你這唱的哪一出戲?” 公孫鞅又是爽朗一笑:“君上,據(jù)微臣所知,天下絕色少女僅有二人,一個是紫云公主,另一個是周室的姬雪公主!” 秦孝公的眉頭皺得更緊,臉色微漲,打斷他道:“公孫愛卿——” 公孫鞅忖知孝公誤解了,趕忙斂住笑容,詳細解釋:“君上,微臣之意是,若將姬雪公主聘為秦國太子妃,君上就是大周天子的親家。周室雖然沒落,可天下人心依然向周,強梁奪勢不奪心哪。前番魏侯戲弄天子,今又自立為王,天下諸侯無不心寒。君上若是反其道而行之,必能收到奇效,陷魏罃于失道寡助之境!” 秦孝公終于明白公孫鞅之意,尷尬頓釋,連連點頭:“嗯,好計,好計!周雖行尸,其名可用?!鞭D對景監(jiān),“景愛卿,你馬上安排此事,使人至周室聘親!”略頓一下,“就讓五大夫樗里疾去吧!” 景監(jiān)應道:“微臣遵旨!” 公孫鞅叮囑一句:“景兄,告訴樗里疾,場面要大,聘禮要豐。同時傳檄列國,要讓天下皆知秦室與周室結親之事!” “下官明白!” 陳軫得到秦國傳檄,急至宮中。 惠侯看過檄文,大吃一驚:“什么?秦公他要攀親周室?” “陛下,”陳軫趨前奏道,“據(jù)函谷關來報,秦國聘親車馬已過函谷,長約數(shù)里,僅是運送聘禮的彩車就達二十余輛,一路上鑼鼓喧天,好不熱鬧。諸侯聘親,如此規(guī)模甚是少見,微臣以為,這里面大有文章!” 魏惠侯冷笑一聲:“哼,這個秦公,這邊擁戴寡人稱王,那邊卻在結親周室,他這算盤打得精喲!” “陛下圣明!” 魏惠侯沉思有頃,抬頭問道:“嗯,周王共有幾個公主?” “回稟陛下,周王共有七個公主,其中五女為嬪妃所生,年紀皆幼,正宮蔡后所生二女,長女姬雪,年方二八,待字閨中;次女姬雨,尚未及笄!” “如此說來,秦公此番聘娶的當是長公主了!” “正是!”陳軫奏道,“據(jù)說此女國色天香,嫻淑聰慧,是天下傳聞的絕色少女!” 魏惠侯伸手捋須,有頃,微微一笑:“寡人正要詔告天下,為太子選妃。此女既然嫻淑聰慧,才貌俱佳,倒也合適!陳愛卿,你走周室一趟,詔告周室,就說大魏陛下看中他的長女,有意聘為太子妃,讓他擇日送女出嫁!” “微臣領旨!” 第七章魏秦逼親王室,鬼谷子出山遇蘇秦 在陳軫的刻意安排下,秦國聘親使團行至崤關時遭到魏卒刁難,耽擱幾日。待他們趕到洛陽,魏國的使團也已到了。許是巧合,許是出自陳軫的故意,兩家隊伍幾乎是同時抵達洛陽。秦國聘親人馬由西門入,魏國由北門入,俱是旌旗招搖,鑼鼓喧天。 這些年來,由于少有諸侯朝覲,洛陽王城幾乎已被天下遺忘,何曾見過這般熱鬧?一時間,滿城百姓都在追著觀看,尤其是在弄明白兩家均是前來聘娶公主之后,圍觀者更多了,直將洛陽兩條主街堵了個水泄不通。 諸侯來朝,通常均被安排于萬邦驛館。萬邦驛館分為公、侯兩片館舍,坐落在文廟兩側,分別接待公、侯等屬國君臣。在公、侯館之外,另有一處王館,是特別為楚備下的,因為楚國不與周室同宗,也不是大周屬國,周室早在春秋年間就已承認它的王國地位。 按照朝覲規(guī)矩,公國住文廟左側,侯國住文廟右側。秦是公國,當住左側,魏是侯國,當住右側。然而,當陳軫使團走到國驛館時,既不進侯館,也不進公館,而是以獨立王國自居,徑直去了王館。 魏使的越禮舉止嚇傻了國驛館里的大行人和司儀,二人目瞪口呆,攔也不是,勸也不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進館中,自行卸去行李,各挑房間安頓下來。由于館驛多時無人居住,房間久未打掃,甚是凌亂。陳軫讓隨員們分成兩撥,一撥搬運,一撥整理館舍。 吩咐過后,見天氣太熱,陳軫拿上芭蕉扇,一邊搖著,一邊走出館舍,信步來到公使館前,靠在一棵香樟樹上,遠遠望著秦國使團也在那兒井然有序地安排館舍,搬運物品。 正在忙活的樗里疾一眼瞧見陳軫,趕忙放下手中箱子,大步走來,遠遠堆起笑臉,兩手拱起,走到近前,更是將腰彎成直角,躬下一個大禮:“秦使樗里疾見過上卿大人!” 陳軫心中有氣,并未放下手中扇子,只將兩手略略一拱,算是回禮,語氣倨傲:“魏使陳軫見過樗里大夫!” 樗里疾也不介意,爽朗笑道:“在下前番與大良造使魏,承蒙上卿關照,總算不辱使命。大良造回秦之后,時常掛念上卿,幾次叮囑在下,無論何時見到上卿,定要代他致敬!在下本想在空閑時前往安邑,特別向上卿轉達大良造的問候,不想?yún)s在此處相遇,真是巧了!” 樗里疾偏在此時重提安邑之事,等于是揭陳軫面皮。陳軫臉上發(fā)漲,本欲回敬幾句,一時竟是尋不到合適言辭。直到河西遭襲,陳軫方才明白公孫鞅是在拿他和公子卬當猴耍,悔得胸口連疼數(shù)日。也是由于此事,魏王對他的信任大打折扣,眼見到手的相位自也漸去漸遠了。幸虧他的腦子轉得快,在極其關鍵的選將一事上扳回一局,不然的話,數(shù)年辛苦就將毀于一旦,眼睜睜地聽憑朱威、公孫衍的意愿得逞。 陳軫畢竟還是陳軫,窘過一時,臉色迅即恢復如初,嘴角綻出一絲冷笑,接上樗里疾的話茬兒:“在下謝大良造關照!在下也請五大夫轉呈大良造,就說他欠在下的那顆人頭,在下早就忘記了,讓他不必掛在心上。還有,在下順便提醒大良造一句,也請五大夫轉達:下次若再發(fā)生類似事件,在下縱使有心,恐怕也幫不上忙了!” 樗里疾呵呵一笑:“在下代大良造謝上卿好意。不過,在下也想提醒上卿,類似事件不會再發(fā)生了!”話鋒一轉,“聽聞上卿此來,是為魏王陛下選聘太子妃的,在下敢問所聘何人?” 陳軫將手中的扇子輕搖幾下:“聽聞五大夫此來,也是為秦公選聘太子妃的,不知所聘何人哪?” “秦公所聘,乃周室長公主姬雪!” 陳軫哈哈大笑,將手中的扇子連搖幾搖:“巧了,大魏陛下所聘,也是周室長公主姬雪!” 樗里疾雖說早已忖知魏使來意,心頭仍是咯噔一聲,旋即爆出一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陳軫也出一聲長笑:“是啊,是??!不過,花落誰家,倒是一場好戲喲!” 樗里疾微微點頭,沉聲笑道:“嗯,的確會有一場好戲!” 秦、魏兩家安頓就緒,分別將聘書呈送周室負責接待四方來使的大行人。大行人位列中大夫,收到聘書后不敢怠慢,當即求見御史。 秦、魏兩家聘親之事鬧得滿城風雨,御史早有耳聞,正在府中揣摩是否屬實,大行人拿著聘書直走進來。大行人一邊呈送聘書,一邊不無激憤地將魏使越禮強占楚國王館的粗暴行為詳細講述一遍。禮樂早已無存,御史聽畢,微微皺了下眉頭,隨手展開聘書,打眼一看,大吃一驚,因為兩家在聘書中寫下的,竟是同一個人:長公主姬雪! 這下麻煩大了!御史不假思索,急赴宮中,趕至前殿,陛下卻是不在。御史略一思索,徑直來到御書房,見大門緊閉,內(nèi)宰守于門外。 御史揖道:“請內(nèi)宰轉奏陛下,微臣有急事叩見!” 內(nèi)宰緩緩搖頭:“陛下有旨,誰也不見!” 御史從袖中摸出秦使、魏使的聘書和納彩禮單:“這——” 內(nèi)宰瞧也不瞧,顧自說道:“陛下有旨,外事可問太師,內(nèi)事可問兩位周公!” 御史長嘆一聲,本欲再說什么,嘴唇動了幾下,還是打住了。 御史步出宮門,沉思有頃,驅車徑去太師府。門人見是御史,又見他神色惶急,知有大事,趕忙稟報。不一會兒,老家宰迎出。 御史揖道:“下官有急事求見太師,煩請家老稟報!” 老家宰還禮道:“太師正在會客,請大人改日再來!” 御史急道:“這——這事兒——下官懇請家老——” 不待御史說完,老家宰就已看出事關重大,急點頭道:“大人稍等,老奴這就稟報!”轉身進府,不一會兒,急急走出,“御史大人,太師有請。” 御史隨家宰走進府中,果見廳中客位端坐一人,年約五十來歲,光鮮的禿頭閃著亮光。年逾古稀、須發(fā)皆白的三朝元老顏太師坐于主位,正與客人攀談。 御史伏地叩道:“下官叩見太師!” “起來,起來!”顏太師呵呵一笑,招呼御史起身,指著客人,“這就是名聞天下的稷下先生淳于髡1(kun),來來來,你認識一下!” 御史起身,朝客人深揖一禮:“在下見過淳于子!先生大名,在下久聞了!” 淳于髡拱手還過一禮,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禿頭,呵呵樂道:“是的,在下這個光頭,天下無人不知呢!” 御史自是無心說笑,匆匆轉向顏太師:“啟稟太師,下官可否借一步說話?” 淳于髡聞聽此言,趕快起身:“你們在此說吧,今日天氣不錯,在下正要出去散會兒步去!”話音落處,人已走至門外。 家宰跟在后面,與淳于髡一道走向院子。顏太師觀他神色,忖知事情重大,屏氣息神,望著御史。 “大事不好了!”御史急道,“魏室、秦室皆來納彩,下官火急叩見陛下,可陛下——唉!” 顏太師似是早知納彩之事,悠悠說道:“秦、魏皆來使臣納彩,有何不好?” “他們不是納彩,是——” 顏太師擺了擺手,指著淳于髡留下的席位:“御史大人,坐下來,慢慢說!” 御史意識到自己過于急切,遂至客位盤腿坐下,將兩國求親之事扼要陳述一遍,從袖中摸出兩家的聘書及納彩禮單:“太師請看!” 顏太師接過,看也不看,扔在幾上,輕嘆一聲,徐徐說道:“唉,都是那個孟津之會害了陛下!什么武王伐紂七百年大典?什么天下公侯朝覲天子?那個魏罃是何貨色?方今天下是何情勢?諸侯真要朝王,為何不到洛陽來?唉,這些都是擺明了的!老朽苦勸陛下,要他莫去,陛下只是不聽。陛下這是沒看透?。”菹逻@是心不死??!陛下一心存念借此振作,這下好了!自打孟津回來,所有朝事盡皆廢了,小朝不說,即使大朝,陛下幾曾臨過?老朽本欲再去勸諫,可思來想去,唉,老朽又能勸諫什么呢?”一邊說著,一邊重又摸起聘書、禮單,緩緩納入袖中,搖頭又嘆一聲,“唉,這些個公呀,侯呀,天下都讓他們攪和殆盡,可他們?nèi)圆恢?,連天子這塊彈丸之地也不放過!” 御史熟知太師,若是閑扯起來,必是叨嘮個沒完,急道:“太師,您——您扯遠了,眼下——眼下這可怎么辦呢?” “扯遠嘍,扯遠嘍,”顏太師緩緩站起身子,顫巍巍地走向門口,口中又是一聲叨嘮,“唉,扯遠嘍!想我堂堂天國公主,卻被兩個屬國派遣大夫強搶,這——這這這——這叫什么世道喲!” 顏太師緩步走到院中,見老家宰正在陪淳于髡散步,吩咐他道:“備車!” 這日午后,顯王像往常一樣,用過午膳就一頭扎進御書房中,連內(nèi)宰也被他趕了出去,只將大門關牢,獨享一份清靜。 而在實際上,對于顯王來說,世上也許根本不存在清靜二字。正如顏太師所說,自孟津會后,大周天子顯王姬扁的確窩了一肚子的心火。 姬扁年不足四旬,作為男人,正是大有作為的年齡。自從姬扁記事起,周室天下就只是名義上的。二十三歲那年,姬扁承繼大統(tǒng),加冕那日,他曾面對列祖列宗的牌位鄭重起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重振周室。 然而,轉眼之間,十幾年已經(jīng)過去,周室非但未見振作,反而在他治下每況愈下,僅有魯國、衛(wèi)國、蔡國等國來使朝過,大國公侯早將他拋到九霄云外。繼位前幾年,他也有意振作,但周室不過彈丸之地,橫豎不足百里,還沒有泗上的蔡國大。即使這點襲土,又在他先父手中一分為二,分別封予兩位叔公,只為他留下一個小小的王城,當真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成為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十幾年下來,他的凌云之志早被磨損得所剩無幾。偏在此時,魏侯約定眾公侯孟津朝王,著實讓他欣喜有加。誰想孟津會上,作為堂堂天子,他竟然成為魏侯的戲弄對象! 顯王在幾前悶頭呆坐,由不得又將孟津之事從頭細想一遍,心頭火氣又盛一層?;饸夤バ?,顯王甚覺難受,勉強站起來,在廳中來回踱步排解。正踱之間,顯王無意中瞥見墻上掛著的一柄寶劍,徑自走過去,拿在手中,注目觀看。 赫然入目的是劍柄上的一行小字:“先王未達之業(yè),吾必以此劍達之!” 顯王清楚地記得,這行小字是他登基那日親手刻下的。如今,寶劍依然,字跡依然。周顯王睹物傷情,不禁潸然淚下。 顯王正自傷心,傳來敲門聲,忙將寶劍掛回墻上,至幾前坐下。不一會兒,內(nèi)宰推門進來,叩拜于地:“啟奏陛下,娘娘有請!” “哦,所為何事?” “兩位公主自跟琴師習琴以來,琴藝大有長進。娘娘今日興致忽來,特請琴師進宮,在琴房考評公主琴藝,特請陛下圣裁!” 聽到娘娘和兩位公主,顯王的臉色和緩下來,現(xiàn)出慈愛,微微點頭:“轉呈娘娘,就說寡人馬上就去!” 顯王走進更衣室,梳洗已畢,換過一身簡裝,與內(nèi)宰一道走向琴房。二人趕到時,琴房里已是人聲鼎沸,王后早在陪位上坐下,琴師坐于客位,廳中央擺著一琴一箏,幾個太監(jiān)和王后、公主跟前的侍女站于兩廂,濟濟一堂。兩位公主盤腿席坐于地,面色微紅,顯然有些緊張。 看到顯王走進,琴房所有人等盡皆起身叩拜。顯王徑至王后跟前,扶她起來,攜其手走至主位,示意王后在陪位坐下,自己也于主位坐定,擺手叫大家平身。 王后微笑著望向顯王,見顯王點頭,轉對琴師:“先生,可以開始了!” 琴師不無親切地望向長公主姬雪。一身紫紗的姬雪輕輕點頭,款款起身,走至顯王、王后跟前,各拜三拜,再至琴師前亦是三拜,方才走到琴前,坐定,兩手撫琴,面若桃花,二目流盼,宛如仙女下凡,真正一個絕代佳人。剛好發(fā)育成熟的酥胸前晃蕩著一只黃澄澄的金蟬,更為她平添了幾許高貴。 廳中靜寂無聲,所有目光無不射在姬雪身上。姬雪眼望琴師,琴師點頭道:“雪公主,請彈俞伯牙的《高山》!” 姬雪得到指令,二目微閉,兩臂高高揚起,纖指輕輕落下,琴房里一時琴聲流溢,鳥語花香。姬雪嘈嘈切切,錯錯雜雜,直將一曲《高山》彈得九曲回還,滴水不漏。 一曲彈畢,眾人齊聲喝彩。姬雪羞澀一笑,起身朝眾人深揖一禮,又到顯王、王后、先生跟前各拜三拜,款款回至原位,盤腿坐下。 與姬雪公主相比,一身白紗的二公主姬雨卻是另一路風格。不待琴師相請,姬雨已是自行起身,也照姬雪的樣子拜過幾拜,大步走至箏前,刷地坐下,尚未發(fā)育完全的胸脯微微一挺,伸手將胸前蕩來蕩去的一只乳色玉蟬兒一把捉住,朝胸衣里一塞,伸開手臂,連揚數(shù)揚,似要唱歌般咳嗽一聲,引得眾人失聲大笑。顯王憐愛有加,目視王后,王后報以粲然一笑:“看這孩子——” 又是不待琴師發(fā)話,姬雨啪地落下手指,箏弦響處,卻是俞伯牙的《流水》?!陡呱健贰ⅰ读魉范际菢O難彈的。若是技藝不精,絕對不敢動指,尤其是在顯王、王后這些音樂方家面前,縱使一絲兒破綻,也是無個藏處。 姬雨噼里啪啦彈完,琴房里再起一陣喝彩。姬雨謝過,嘻嘻笑著走到jiejie跟前,摟住jiejie的脖頸坐定。 接下來,最要緊的就是天子的評判。一直閉目靜聽的顯王睜開眼睛,望著琴師,面呈微笑:“雪兒、雨兒琴藝大長,先生功不可沒啊!” 琴師起身叩道:“草民叩謝陛下褒獎!兩位公主慧根天成,一點即通,草民何敢居功?” 周顯王將頭轉向王后,王后笑道:“本宮久未聽到先生雅奏,可否勞煩先生也彈一曲?” 琴師再叩:“草民謝娘娘抬愛!不知娘娘欲聽何曲?” “就是雪兒、雨兒方才所奏,先生只彈首尾兩節(jié)!” “草民獻丑了!”琴師起身,走至琴邊,雙目微閉,在一陣靜靜的沉寂之后,陡然起指,果是非同凡響。 待琴師奏完,王后連連點頭,轉對姬雪、姬雨道:“雪兒,雨兒,你們過來!” 兩姐妹款款走來,偎依在王后左右兩側。王后一手撫摸一個女兒,輕輕說道:“聽到了吧,這才是《高山》和《流水》。撫琴在心,不在手?!?/br> 姬雪、姬雨各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