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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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金庫,通國只好轉(zhuǎn)身,隨張儀走向金庫。 金庫在宮城外面,是幾排磚房,并無戒嚴,看上去甚至有點破舊,只有兩個中年男人守在一處小房子里,顯然是掌管鑰匙的。 通國看到,驚道:“你們的金庫,怎么如此破舊,也無人看守?” 張儀笑笑,沒有理他,吩咐二人開門。一人懶洋洋地走過來,打開大門,張儀引通國徑走進去。 一進庫門,通國頓時大睜兩眼,看得呆了。偌大一個庫房,黃澄澄的盡是金子。旁邊還有一堆金子,形狀甚是古怪,像是剛拉出來的堆堆牛屎。 通國驚道:“天哪,這么多的金子?” 張儀笑道:“太子說笑了。這不算什么,似這樣的庫房,在我們秦國有幾十處之多?!?/br> 通國悟道:“難怪你們不貴重金子!” 張儀又是一笑:“什么貴重?糧食貴重!在我們這里,沒有人喜歡金子,因為金子是糞土。君上之所以收集這些糞土,是因為有人喜歡它們,我們可以拿它們換來糧食?!?/br> “哦?”通國怔道,“在我們蜀國,糧食如糞土,金子才是寶貝?!睊咭谎叟赃吶缗J阂话愕慕饓K,聯(lián)想起張儀方才所說的糞土之語,甚是不解,“請問右庶長,你們的金子為何這般形狀?” 張儀應(yīng)道:“太子若有興趣,在下可以帶你看樣寶貝。見到它,你就明白了?!敝钢鴰熘薪鹱樱熬腺p賜的千鎰金子,太子是否這陣兒就領(lǐng)?” 通國忙道:“不急不急,先去看那寶貝?!?/br> 太子通國喊上助手,張儀也叫上司馬錯,眾人分乘幾輛駟馬大車,徑出咸陽,一直來到終南山里。眾人馳至一個偏狹處,棄車登山,走有許久,行至一處山坳。坳中草木萋萋,一頭彩牛立在草叢里,旁邊坐著一個少兒,顯然是個牧童。 太子大奇,近前視之,竟是一頭石牛,五色斑斕,通體如霞,若不細看,竟如正在吃草的活牛一般無二。 張儀笑問:“這就是寶貝,是我們君上祈請上天賜予的?!?/br> “真是神牛?。 碧硬辉娺^如此彩石,贊嘆一聲,上下左右撫摸一時,抬頭問道,“此??膳c金子相關(guān)?” “正是。”張儀點點頭,指著牛屁股,“此牛夜間吸納天地靈氣,白日便金。太子所見的庫中金子,全是由它們屙出來的?!?/br> 太子不信,問張儀道:“能便一金嗎?” 張儀扭頭問旁邊的牧童:“今日之金便否?” 牧童應(yīng)道:“回稟大人,尚未便出?!?/br> “幾時可便?”張儀問道。 牧童仰頭看天,點頭道:“嗯,看時辰,是該便金了?!?/br> 張儀對通國笑道:“太子算是有福氣,此牛剛好到便金的時辰了。”轉(zhuǎn)對牧童,“讓它便吧?!?/br> 牧童應(yīng)一聲,走至牛頭處,呢呢喃喃地與神牛耳語幾句,似是安撫神牛,又似是說咒語,然后走到牛尾處,輕拍尾巴。連拍幾下,越拍越重,拍到最后一聲,只聽“啪噠”一響,一塊金餅從牛屁股里應(yīng)聲而落。 太子及隨行蜀人大奇,撿起金餅,細細一看,濕漉漉的,拿手一摸,竟然有些溫熱。 蜀人皆奇。太子也學牧童的樣子走到牛頭處,低語一陣,走至牛尾,輕拍幾下,卻不見屙金。 太子怔道:“它為何不屙?” 牧童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神牛一日方便一次,若是下雨,兩日或三日才能方便。今日已經(jīng)方便過,是以便不出了?!?/br> 太子甚是懊喪。 張儀笑道:“太子若想親自驗看,明日此時復來如何?” 通國點頭允了。 翌日是好天,在后晌的同一時辰,張儀偕同太子一行再來山坳,通國親拍牛尾,神牛果然又便一金。太子使屬下驗看,是真金。 太子大服,不無感嘆地對張儀說道:“唉,在我們巴蜀,煉金不知遭受多少辛苦,是以金貴。貴國有此神牛,無須勞苦,一日就可便出許多,真是寶貝呢!敢問庶長,貴國就此一牛嗎?” 張儀笑而不言。 太子轉(zhuǎn)向司馬錯,司馬錯無奈,只好湊前一步,小聲說道:“此為秘密,太子不可多問?!?/br> 想到庫中那么多的黃金,太子認定秦國斷然不會只有一頭神牛。心中有底,太子當下也不多話,回至驛館,備上厚禮,夜至司馬錯府。司馬錯悄悄告訴他,秦國共有神牛百頭,全部散養(yǎng)在終南山里,歸右庶長監(jiān)管。太子懇請石牛,司馬錯要他去求右庶長。 太子備上厚禮,邀司馬錯一道去求張儀。 張儀連連搖頭,攤開雙手道:“太子殿下,不是在下不幫忙,而是此事重大,在下不能做主啊?!甭灶D一下,壓低聲音,“不瞞殿下,此牛是君請神授,專以用來為秦國換糧的,君上嚴旨不得外泄。因殿下是司馬兄摯友,在下與司馬兄情如兄弟,這才引太子一開眼界。太子能夠目睹,已是大幸,還望太子回去,不可輕泄此事,萬一為賊人所知,皆來搶奪神牛,秦國就會失去糧源,秦人就得挨餓。” 通國長嘆一聲,目露失望之色。 司馬錯見狀,拱手求情:“庶長大人,太子此來,誠意睦鄰,實為難得,既已開口,就不能空口收回,望庶長大人成全。再說,太子僅求一牛,我們有那么多,在下以為,縱使少個一頭兩頭,也無傷根本?!?/br> “是啊,是啊,”通國急道,“在下只求一牛?!?/br> 張儀低頭陷入深思,有頃,抬頭說道:“單是一頭,不會屙金。牛分雄雌,只有雌牛會屙金,但沒有雄牛,雌牛也不出金。若是送牛,至少得兩頭,雄雌各一才是?!?/br> “好好好!”太子大喜,拱手急道,“能有兩頭,這是再好不過的事?!?/br> 張儀苦笑一聲:“一頭已難,太子若求兩頭,在下更是無法做主了。不過,誠如司馬兄所言,太子既已開口,就不能空口收回。在下出個主意,明日上朝,太子可以覲見君上,向君上索求。只要君上應(yīng)允,莫說是一頭兩頭,即使十頭八頭,亦非難事?!?/br> 通國大喜。 翌日晨起,張儀、司馬錯帶通國上朝,懇求石牛,張儀、司馬錯皆為通國說情,惠文公裝模作樣地沉思許久,抬頭問道:“你需要幾頭?” 因有張儀透露的底限,通國順口說道:“請賞十頭,一頭公牛,九頭母牛?!?/br> 見他如此貪婪,眾人皆是一笑。 惠文公眉頭緊皺,斷然說道:“十頭不行!至多五頭,一頭雄牛,四頭雌牛。” 通國拱手謝恩。 惠文公埋頭一想,撓頭道:“慢!” 通國以為他反悔了,急道:“君上?” 惠文公滿眼疑惑地望著他:“寡人縱使愿意相贈,可這些神牛皆重千鈞,你們那里盡是高山險川,如何運回去呢?” 眾人似是未曾想過這個問題,個個抬頭望向通國。通國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應(yīng)對,正自著急。張儀抱拳說道:“君上,微臣有一計,在終南山里開山辟路,險要處修出棧橋,將神牛運抵南鄭,在南鄭交付太子即可?!?/br> “此法倒是不錯?!被菸墓⑽Ⅻc頭,“不過,終南山是秦國地界,我們可以修路。過去南鄭則是蜀國地界,我們無法修呀!” 眾人皆將目光移向王子,司馬錯暗向王子遞眼神。 王子受到啟發(fā),似也有了主意,拱手接道:“君上放心,通國回去之后即稟報父侯,沿潛水開山辟路,搭建棧橋,接回神牛。” 惠文公點點頭,仍現(xiàn)憂慮:“嗯,若是此說,倒是可行,只是——據(jù)寡人所知,巴山蜀山,處處皆險,連綿數(shù)百里杳無人煙,此路若要開通,可到何年何月?” 通國笑道:“君上放心,我們蜀人慣走山路,也有氣力,若是多征人丁,分段修筑,想必不出三年,就可開通?!?/br> “不出三年?”惠文公一怔,繼而呵呵大笑,轉(zhuǎn)對張儀、司馬錯道,“你們可都聽見了,通國太子說,不出三年,他就能修通蜀道??磥硎袢艘舱f大話呢!” 通國滿臉漲紅,指天誓道:“上天作證,若是三年之內(nèi)不通蜀道,通國誓不為人?!?/br> 惠文公朗聲說道:“好!太子回去尚須數(shù)月,今年就不說了?!鞭D(zhuǎn)對內(nèi)臣,“記上,自明年一月起始,計數(shù)三年。滿三年后,寡人親去試走蜀道,恭送金牛!” “臣遵旨!” 惠文公轉(zhuǎn)對通國:“你可轉(zhuǎn)呈苴侯并開明王,就說蜀國若是真能在三年之內(nèi)打通蜀道,除五頭神牛之外,寡人另贈秦川美女二十名,永世睦鄰!” 通國拱手謝道:“通國一定轉(zhuǎn)稟。” 通國拜辭秦公,連秦公贈送的千鎰金子也不要了,于翌日晨起,僅帶幾餅神牛屙出的金子和兩個美女,匆匆趕回苴國。 數(shù)月之后,苴侯再派使臣至秦,報說已征三萬人丁開辟蜀道,迎接神牛。秦公大喜,以美女、美酒盛情款待,張儀、司馬錯親領(lǐng)使臣視察金庫和神牛。看到五頭神?;铎`活現(xiàn),四頭牝牛皆能便金,苴國使臣毫無疑慮,滿意而歸。 蜀使前腳剛走,秦公即征一萬丁役趕赴終南山,全力拓展褒斜道。 第五章蘇秦舌戰(zhàn)稷下群士,齊王入縱 秦國大造聲勢征伐宜陽,整個韓國陷入恐慌,昭侯使人緊急向蘇秦求救。 蘇秦問清細情,斷知秦人又是故技重演,如前番伐趙一樣虛張聲勢,當即堅定主意,回韓侯一封密函,大膽聲稱,三晉縱親已成,只要秦兵入侵宜陽,魏、趙就會同時發(fā)兵,從函谷、西河、晉陽三處攻擊秦國。韓侯吃了定心丸,底氣十足地調(diào)兵遣將,布置宜陽防御,全力迎戰(zhàn)秦人。 與此同時,蘇秦辭別魏王,再使樓緩打前站,自己緊隨其后,策動四國合縱車馬,浩浩蕩蕩地朝齊都臨淄進發(fā)。 就在此時,齊都臨淄發(fā)生一件大事:稷下學宮祭酒彭蒙病逝。 稷下學宮是齊國先君齊桓公田午(有別于姜氏桓公小白)一手倡導起來的。當時,田氏初代姜齊,政權(quán)不穩(wěn),田午效法姜氏小白尊士的做法,在稷下設(shè)立別宮,納賢養(yǎng)士。田因齊初繼位時,淳于髡、鄒忌、彭蒙諸人均寄住稷下,被尊為稷下先生。當時威公yin于酒色,不理朝政,鄒忌以琴藝覲見,淳于髡則以隱語點撥。威公大夢初醒,起用鄒忌為相,整頓吏治,興農(nóng)重商,齊國隨之大治。鄒忌從政后,淳于髡為齊使趙,離開稷下。在鄒忌的建議下,威公擴建稷下,重金納士,天下賢才接踵而至。威公使稷下先生彭蒙為學宮祭酒,待以卿禮,奉以重祿,主持稷下的日常事務(wù);使上大夫田嬰為稷宮令,溝通稷下與齊宮。到威公稱王時,稷宮的規(guī)模已空前發(fā)展,士子逾千,稷下先生超過十人,各自門下皆有一串弟子,呈現(xiàn)一派欣欣向榮景象。 彭蒙病逝,威王甚是哀傷。樓緩上朝時,威王正在宮里與幾位重臣商議發(fā)喪事宜,氣氛甚是壓抑。樓緩叩見已畢,大體說明來意,稱四國特使蘇秦三日之內(nèi)將至臨淄,朝見齊王,同時呈交四國約書和合縱檄文。 威王接過約書、檄文,略掃一眼,緩緩說道:“樓子遠來辛苦,且回驛館暫歇數(shù)日,寡人擇日請教?!?/br> 樓緩再拜后退出。 見樓緩走遠,威王目光轉(zhuǎn)向田嬰:“愛卿,還說方才之事吧。稷宮是先君所立,百策之源;士子是國之瑰寶,興齊之本。稷宮之事,乃國家之事。稷宮興,則國興;稷宮衰,則國敗。彭祭酒仙去,非但是稷宮之失,亦當是國家之失。彭祭酒的喪事,要大辦,可按上卿之禮厚葬。寡人要讓天下人皆知,在我稷下,生有厚養(yǎng),死有禮葬。” 威王出此慨嘆,眾臣莫不感動,盡皆折服。即使一向?qū)︷⑾卤в谐梢姷纳蠈④娞锛?,也若有所悟,頻頻點頭。 “微臣遵旨!”田嬰拱手應(yīng)道。 “稷下不可沒有祭酒。關(guān)于此事,愛卿可有考慮?” “微臣以為,”田嬰奏道,“稷下藏龍臥虎,云集天下英才,祭酒一職,非德高望重者莫能為之。眼下稷宮有稷下先生十一人,如慎到、尹文子、鄒衍、許行、田駢、接子、環(huán)淵、公孫龍等,皆有才具,唯資望不足以服眾。微臣想到一人,或可服眾。” “誰?” “淳于髡?!?/br> “嗯,就是他了!”威王當即拍板,轉(zhuǎn)向鄒忌,油然嘆道,“唉,寡人當年嗜酒如命,得虧淳于子巧諫,方才戒除長夜之飲哪?!?/br> “哦,”鄒忌問道,“此事倒是新鮮,微臣從未聽陛下說起過?!?/br> “都是舊事了?!蓖蹩嘈σ宦?,不無感嘆道,“不過,寡人早晚想起來,如在昨日啊。” 辟疆大感興趣,央求道:“父王,可否將此舊事講來聽聽?” 威王點點頭,緩緩說道:“當年寡人初立,不思進取,溺于yin樂。自鄒卿琴喻之后,寡人雖然矢志于國事,卻無法戒除酒樂。一日,寡人召淳于子作長夜歡飲,笑問他道,‘先生飲多少可醉?’淳于子應(yīng)道,‘臣飲一斗亦醉,飲一石亦醉?!讶似娴溃壬嬕欢芳醋?,為何又能飲一石,能說說原因嗎?’淳于子對道,‘若是君上賜酒,旁有執(zhí)法,后有御史,髡恐懼俯伏而飲,一斗必醉;若是貴客到訪,父母在側(cè),髡為晚輩,挽袖躬身侍酒,飲不過二斗;若是好友重逢,互訴衷腸,可飲五六斗;若是鄉(xiāng)黨聚會,男女雜坐,暢所欲飲,呼朋引伴,握手言歡,游戲不絕,眉目傳情,耳鬢廝磨,飲者無不歡欣,髡飲八斗無妨;若是日暮月黑,美女盛邀,促膝而坐,杯盤狼藉,堂上燭滅,主人送客而留髡,輕解羅裳,體香襲鼻,髡心最軟,可飲一石。’寡人細細一想,知他是在喻諫,油然嘆道,‘先生是說,酒極則亂,樂極則悲?’淳于子笑道,‘君上,髡以為,萬事皆然,至極而衰?!讶烁锌f千,自此痛改前非,棄絕長夜之飲?!甭灶D一下,贊嘆有加,“別的什么也不去說,單此一諫,淳于子就足以任祭酒了?!?/br> 眾臣皆是嘆服:“陛下圣斷!” 齊威王抬頭轉(zhuǎn)向田嬰,凝眉問道:“愛卿,淳于子逍遙在外,不知哪兒去了,如何請他來做祭酒?” “陛下放心,”田嬰稟道,“眼下淳于子寄住邯鄲,彭祭酒病重時,微臣緊急使人前去相請,淳于子聞知彭祭酒貴體欠安,必會驅(qū)車前來。若是不出差錯,淳于子當于后日午時趕至?!?/br> “如此甚好!”威王擱下此事,從幾案上拿起約書,示意內(nèi)臣遞給眾臣,“諸位愛卿,蘇秦合縱一事,鬧得天下沸沸揚揚。今有約書來了,你們這也看看?!?/br> 殿下田辟疆接過,細讀有頃,傳予鄒忌,鄒忌傳予田嬰,田嬰傳予田忌。諸臣皆看一遍,內(nèi)臣收回來,復置于威王幾上。 威王掃視眾臣一眼:“你們盡皆看過了,可有評議?” 田忌跨前一步:“陛下,合縱一事,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 “微臣以為,六國合縱,旨在制秦。秦雖暴戾,卻與我相隔甚遠。即使成禍,也與我毫不相干。秦之敵是三晉,不是我大齊?!?/br> 辟疆跨前一步,接道:“兒臣贊同將軍所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