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不由分說，上來就端，范廚一手將他推開，護(hù)住碗道：“去去去，你們都喝了，孫將軍喝什么？”瞪眼責(zé)備幾個大的，“瞧你們這點(diǎn)德性，給弟弟勻點(diǎn)！”

    幾個大的只好蹭過來，勻出稀粥給小乞兒。

    范廚將稀粥雙手捧上，跪求道：“孫將軍，喝吧，再不喝，粥就涼了！”

    孫臏接過來，再次放在席上，搖頭道：“范廚啊，你別勸了，在下不餓，喝不下?！?/br>
    范廚大急，叩頭道：“孫將軍，范廚求您了，喝吧，你若不喝，范廚……范廚……”

    見范廚表現(xiàn)怪異，孫臏倒是一怔：“范廚，你……怎么了？”

    “小人……”范廚抹去淚水，緩緩泣道，“小人沒什么，小人只求將軍喝粥，是小人特意為將軍熬的，將軍不喝，小人……小人心里難受！”

    孫臏點(diǎn)點(diǎn)頭，輕嘆一聲：“好吧，在下喝，你快起來，待會兒在下一定喝?！?/br>
    范廚不依，雙手端起，懇求他當(dāng)場喝下。

    孫臏拗不過，只好接過粥碗，肚子真也餓了，放在唇邊，咕咕幾聲一氣喝下。范廚拿袖子抹了一把額上滲出的汗珠，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孫臏喝完，放下粥碗，拱手欲謝范廚，忽見一個孩子扔下飯碗，歪倒于地。孫臏大是驚愕，尚未反應(yīng)過來，另外幾個孩子也相繼倒下。孫臏大驚，急對范廚道：“范廚，快，孩子們這是怎么了？”

    范廚扭頭一看，也是呆了。孩子們橫七豎八，一一歪倒于地，碗中稀粥早被他們用舌頭舔了個干干凈凈。想是藥料下得太猛，孩子年齡又小，經(jīng)受不住，因而反應(yīng)過快了。

    孫臏不無疑惑地望向范廚：“難道粥里有毒？”

    范廚哪里還敢說話，全身打著戰(zhàn)兒，結(jié)巴道：“將……將軍，小……小人……”

    眼下救人要緊，孫臏顧不上查究，急急吩咐：“快，快去請醫(yī)生！”

    范廚似也回過神來，急急爬起，飛身出門，一溜煙似的跑了。孫臏匆匆挪到幾個孩子前面，摸過他們的脈搏，擋了他們的鼻息，見一切尚好，仔細(xì)驗(yàn)看，也不似中毒癥狀，頓時松下氣來，細(xì)細(xì)思忖，斷知粥里有迷藥。孫臏大驚，回想范廚這日表現(xiàn)，豁然明朗，搖頭輕嘆一聲，閉目思索應(yīng)策。

    孫臏正自冥思，一道黑影從屋頂飄入院中，閃進(jìn)門內(nèi)。

    孫臏驚覺，未及說話，黑影已到跟前，小聲稟道：“孫將軍，是在下！在下為防不測，早已伏在屋頂，方才聽到聲音不對，放心不下，特意下來看看！”

    孫臏見是飛刀鄒，長吁一口氣，吩咐他道：“來得正好，快，秦人就要來了！”

    飛刀鄒瞧一眼橫七豎八的孩子，彎腰背上孫臏，剛欲走出，廟門外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緊跟著，七八個人破門而入，直奔正殿。

    飛刀鄒欲避不及，只好放下孫臏，閃身隱入廟中泥塑后面。

    眾人沖進(jìn)殿門，為首一人，正是公子華。

    孫臏端坐于地，神態(tài)甚是安詳。

    公子華朝孫臏深深一揖：“孫將軍，情勢緊急，在下別無良策，只好得罪了！”

    孫臏輕嘆一聲，閉上眼去。恰在此時，藥力發(fā)作，孫臏頭上一陣發(fā)暈，身子連晃幾晃，歪倒于地。公子華揮手，一人蹲下，另一人將孫臏抱起，放在那人背上。眾人護(hù)衛(wèi)于后，奔出殿去。

    外面早有一輛大車候著，范廚與另外幾人守在車側(cè)。公子華吩咐他們將孫臏輕放于車上，范廚跳上車，護(hù)住孫臏，朝皮貨店疾馳而去。

    不到一刻，眾人就已趕回店里，車馬直馳院中，關(guān)上店門，將孫臏塞入一輛早已改裝好的駟馬貨車底層，上面裝上貴重毛皮。

    做好這一切，公子華又使人前去小廟探看，見廟中靜無一人，幾個丐兒仍舊沉睡，一切皆無異常，方才放下心來，吩咐眾人各自回房歇足精神，明晨趕路。

    雄雞剛啼，公子華等全員出動，或趕車，或騎馬，出店徑投西門。城門尉仔細(xì)驗(yàn)過，見是皮貨生意人，當(dāng)即放行。

    這日晨起，整個大梁歡天喜地，歡送梅公主出嫁。果如淳于髡預(yù)言，梅公主是抹淚上車，在車中猶自嗚嗚咽咽，悲泣不絕，前來送行的龐涓夫婦、太子申、朱威、白虎等眾臣聽了，莫不喟嘆。

    鼓樂聲中，齊人的迎親車馬絡(luò)繹出城，前面是樂隊、旗手和嫁妝車，中間是齊人迎娶梅公主的特大婚車，后面是五十輛載滿干菇、春茶的禮品車，浩浩蕩蕩，拖拖拉拉，竟有數(shù)里之長。

    早餐時間早過，武安君府中仍舊無人主廚。瑞蓮遲遲候不到早餐，使侍女問詢，使女尋不見范廚，稟報龐蔥。龐蔥大急，派人趕往范廚家中，竟見院門落鎖，再一打聽，得知其家小早于昨日出城去往韓國。

    龐蔥聞報大驚，想起范廚昨晚尚在，且舉家赴韓是何等大事，竟是未打一聲招呼，其中定有蹊蹺。思忖有頃，龐蔥陡然想起孫臏，急急趕往南街口小廟，見廟中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乞兒，孫臏卻是不在。

    龐蔥急稟龐涓。龐涓臉色立變，趕往小廟，驗(yàn)知乞兒中了蒙汗藥，使疾醫(yī)灌藥解之，果然問知是范廚所為。

    龐涓起初蒙了，愣怔許久，方才趨于冷靜，細(xì)細(xì)思忖，一條線索在心底漸次明晰起來。孫臏夙愿入齊——蘇秦跪見孫臏——蘇秦縱齊成功——淳于髡獻(xiàn)鹽、提親——梅公主愿嫁——范廚下藥——公主出嫁——孫臏?zhǔn)й櫋?/br>
    想至此處，龐涓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正在思忖應(yīng)策，龐蔥急急走進(jìn)，向他稟報新的線索。幾年來，范廚與秦氏皮貨店的掌柜秦某過往甚密，而該店今晨突然關(guān)門，所有人眾不知去向。龐蔥盤查鄰居，皆說秦掌柜及店中伙計似是關(guān)中人。

    關(guān)中人？龐涓心中不免一動。淳于髡與范廚并無瓜葛不說，齊人若偷孫臏，根本不用下迷藥，而孫臏?zhǔn)窃诔韵旅运幒蟊蝗私僮叩摹Ｏ胧菍O臏不愿入秦，秦人勸誘不成，干脆用強(qiáng)，既偷走孫臏，又栽贓齊人。再說，觀瑞梅出嫁時的傷心之狀，必也不知細(xì)情。瑞梅不知情而嫁，必也是徹底斷了對孫臏的念想。

    對，是秦人！龐涓牙關(guān)咬起，正欲說話，又有仆從飛步稟報，說是汴水岸邊發(fā)現(xiàn)孫臏的衣冠、鞋子等物。

    龐涓引領(lǐng)仆從前去察看，龐蔥正欲使人打撈，龐涓攔?。骸安槐亓耍　弊旖瞧渤鲆宦暲湫?，一字一頓，“傳令，全力追捕秦某、范廚及皮貨店所有伙計！”

    龐涓令下，無數(shù)快馬朝西疾馳而去。

    大梁離韓境不足兩百里，龐涓親自引兵追擊，及至后晌，追至邊關(guān)，得知公子華等人的車乘出關(guān)不足半個時辰，估計已入韓境。龐涓一咬牙關(guān)，引軍又追，追不多時，果然望見前面一隊人馬，已入韓境。

    龐涓顧不上韓境不韓境了，揮軍直追上去。那幫人似是急了，一邊縱馬疾馳，一邊將大車上的皮貨一捆捆扔下，以減輕車上負(fù)荷。看到那幫人始終不棄大車，龐涓心中更加篤定，策馬追得愈緊。

    許是慌不擇路，大車在轉(zhuǎn)彎時偏離車轍，一陣劇烈顛簸，歪入路邊土溝里，車輪卡住，轅馬嘶鳴。那幫人遠(yuǎn)遠(yuǎn)望見龐涓親自追來，魏人數(shù)量也實(shí)在太多，再不敢留戀，御手割下轅馬繩套，翻身騎上，與眾人飛馳而去。

    龐涓追上大車，因在韓境，也就吩咐不再追人了。

    眾兵卒將剩余皮貨全部搬下，龐涓仔細(xì)審察，果見下面有個夾層，長出一氣，見夾層旁邊有處暗門，吩咐龐蔥打開。

    龐蔥扭開暗門，伸頭進(jìn)去，拉出一物，打眼一看，臉色陡變，因?yàn)槟俏锔静皇菍O臏，而是一只裝著皮貨的麻袋。龐蔥再次伸頭進(jìn)去，夾層里空空蕩蕩，再無一物。

    龐蔥大急，轉(zhuǎn)對龐涓道：“大哥，孫將軍不在車?yán)?！?/br>
    龐涓仔細(xì)查過麻袋，伸頭進(jìn)入夾層驗(yàn)過，頹然說道：“我們中計了！”

    龐蔥急問：“大哥，中何計了？”

    “秦人的金蟬脫殼之計！”

    “金蟬脫殼？”

    “秦人故意弄出這輛大車，孫兄必是被他們先一步移走了！”

    龐蔥點(diǎn)點(diǎn)頭，勸慰道：“大哥，孫將軍病成那樣，秦人縱使搶去，也是無用！再說，孫將軍與大哥情同手足，即使病愈，也未必肯為秦人效力，與大哥做對！”

    “唉，”龐涓苦笑一聲，搖頭嘆道，“蔥弟有所不知，大哥是在為孫兄的安危掛心。陛下入縱，旨在伐秦。孫兄今被秦人劫去，什么事都會發(fā)生。蔥弟試想，秦人若是治不好孫兄，絕不會如大哥一樣待他，孫兄必將流落街頭，餓死凍死。秦人若是治愈孫兄，孫兄將會面臨兩個選擇，一是為秦效力，與大哥在沙場上兵戎相見。二是如蔥弟所言，孫兄若是不為秦效力，秦必不容孫兄，孫兄必難活命！”

    龐蔥不曾想過這些，頓時傻了。愣怔有頃，他回過神來，輕聲問道：“依大哥之見，該當(dāng)如何？”

    “你馬上安排可靠之人前往咸陽，打探孫兄音訊。待確證孫兄在秦，大哥另作處置！”

    龐蔥應(yīng)允一聲，轉(zhuǎn)身而去。

    淳于髡的迎親隊伍快馬加鞭，不出兩日，已至馬陵，大搖大擺地馳出魏國邊關(guān)，駛?cè)胄l(wèi)境，又走半日，抵達(dá)齊境，于后晌來到甄城地界。車馬正行之間，淳于髡遠(yuǎn)遠(yuǎn)望到大隊甲士照面馳來，近前一看，是齊國主將田忌親引五千軍士前來迎接。

    更令淳于髡驚訝的是，與田忌同車而來的是合縱特使蘇秦及上大夫田嬰。三人與淳于髡見過禮，蘇秦傳令前往甄城。

    到甄城時，天色已晚。田忌傳令全城戒嚴(yán)，與蘇秦諸人引著婚車直馳一家院落，在門前停下。淳于髡看看這個剛被整修一新的宅院，又看到院中一派喜慶氣象，甚是驚異，小聲問道：“蘇子，此是何處？”

    蘇秦在他耳邊輕語一陣，淳于髡先是驚訝，繼而爆出一聲長笑，連聲說道：“好好好，看老朽的！”

    話音落處，淳于髡已經(jīng)轉(zhuǎn)身，緩步走至公主車前，深揖一禮，呵呵笑道：“齊國到了，請公主下車！”

    梅公主掀起車簾，在婢女的攙扶下走下車子。

    見周圍站著幾個陌生人，又見此處是一個充滿喜氣的農(nóng)家院子，梅公主甚是驚異，抬頭望向淳于髡：“請問先生，此是何處？”

    淳于髡笑道：“這是公主的新房?！?/br>
    梅公主驚問：“不是沒到臨淄嗎？”

    “是的，”淳于髡晃晃光頭，“公子虛臨時改變主意，決定先在此處與公主完婚！”

    梅公主花容失色，兩手捂面，泣不成聲：“你……你們……”

    淳于髡呵呵笑著勸道：“公主呀，大喜之日，哭哭啼啼卻是不好，萬一傷到身子，洞房花燭就煞風(fēng)景了，”轉(zhuǎn)對飛刀鄒，“有請新郎！”

    飛刀鄒徑直走上公主嫁車，從旁邊打開一處暗門，鉆進(jìn)車底的寬大暗廂里，連拖帶抱地拉出一人，蘇秦急前一步，合力將孫臏抬下。

    梅公主陡然見是干干凈凈、煥然一新的孫臏，一下子傻了。

    孫臏也是一怔。范廚的迷藥下得過猛，直到兩個時辰前他才醒來。見自己躺在一處暗箱里，身下還有軟墊，又感覺是車馬在動，孫臏大吃一驚，細(xì)細(xì)回想，方才忖知是秦人將他劫走了。想到自己命運(yùn)如此不濟(jì)，孫臏不禁長嘆一聲，坐起，閉上眼去，不想車門開處，拉他的竟是飛刀鄒，且映入眼簾的竟又是蘇秦、淳于髡和梅公主，一切就如夢中一般。

    梅公主最先反應(yīng)過來，驚叫一聲，飛步撲上前去，泣不成聲：“孫將軍——”

    孫臏將她緊緊擁在懷里，小聲泣道：“公主——”

    望著二人親熱之狀，淳于髡呵呵直樂：“公主呀，這就是你的夫君，公子虛！”轉(zhuǎn)對眾人，朗聲唱道，“奏樂，迎新人入洞房！”

    原來，在秦人劫走孫臏之后，飛刀鄒一路緊盯，見他們將孫臏裝入馬車夾層，當(dāng)即有了主意，在四更時分，帶人隱入。因在自家院子，公子華等許是太過放心，竟無設(shè)防，飛刀鄒未費(fèi)多少工夫，就將孫臏盜出。

    蘇秦等早已得到飛刀鄒的準(zhǔn)信兒，特來迎接。甄城是孫臏祖地，孫家老宅及宗祠經(jīng)歷近兩百年風(fēng)雨，雖有倒塌破損，主體卻也完整，早被蘇秦等人修繕一新，連洞房也布置好了。

    在齊國五千接應(yīng)軍卒的嚴(yán)密保護(hù)下，孫臏、梅公主夫婦祭過宗祠，行過婚禮，在新房里度過三日蜜月，于第四日凌晨啟程趕往臨淄。

    抵達(dá)臨淄后，為謹(jǐn)慎起見，蘇秦、田嬰暫將孫臏夫婦悄無聲息地安置在大將軍田忌府中，在后花園里另設(shè)別院住下。淳于髡入宮，將使魏過程及魏王回贈禮單細(xì)細(xì)奏過威王，并說順便應(yīng)承魏王之請，成就了魏室公主的一樁姻親。

    淳于髡輕描淡寫，只字未提孫臏，齊威王聽得直樂，此事也就飾掩過去。

    將孫臏成功救出，蘇秦去掉一樁心事，遂于該年五月，全身心地前往楚國合縱?？v親隊伍由入齊前的不足萬人增至一萬三千人，大隊車馬浩浩蕩蕩，人喊馬嘶，旌旗招搖，一路南去，渡過泗水、淮水，直奔楚國郢都。

    遠(yuǎn)遠(yuǎn)望去，氣勢可追天子出巡。

    第七章蘇秦戳穿假仙人，楚王入縱

    楚國郢都的大街上，一個穿著奇怪的中年人坐在地上，正在扯嗓子大聲叫賣：“丹藥，丹藥，靈妙丹藥，吃一?？伸钚〔。允？伸畲蟛?，若是吃上百粒，百病皆除……”

    中年人白眉長耳鷹鼻，面相甚是奇特，身旁鋪了一塊絲帛，帛上擺著一只丹瓶，瓶旁放著一粒如紅棗般大小的蜜丸。中年人不停叫賣，因中氣十足，聲音富有樂感，身邊開始聚起一小堆人。秦國上卿陳軫正在街上漫步，聽到這邊熱鬧，也趨過來。

    中年人見人越聚越多，開始自報家門：“在下姓莫名耳，荊山人，生于楚莊王元年，少時得逢異人，隨其遷居女幾之山，習(xí)煉仙大法，得長生之術(shù)，今已三百零七歲，此番來郢，乃奉家?guī)熤?，擇選有緣弟子……”

    有個患牙病的擠到前面，指著腮幫子問道：“請問上仙，牙疼能否治愈？”

    “牙疼是小病，一粒足矣?！?/br>
    那人喜道：“請問上仙，多少錢一粒？”

    “三個爰金?！?/br>
    聽到如此昂貴，那人長嘆一聲，扭頭走去，周圍看客盡皆搖頭。

    像他這般異人，郢人也似見得多了，有人嘻嘻笑道：“我說上仙，編謊也要編得圓些。瞧你這點(diǎn)年紀(jì)，大不過四十，卻說自己三百零七歲，騙鬼哩！”

    眾人皆笑起來，不少人扭頭走開。中年人也未顯出絲毫失望，依舊坐在地上，沖行人大聲叫賣。

    陳軫觀看一時，見看熱鬧的全散走了，方才走到跟前，摸出三個爰金扔予他道：“莫上仙，在下買一粒?！?/br>
    中年人看他一眼，接過爰金，從瓶中倒出一粒丹藥，遞給陳軫。

    陳軫笑笑，指著丹瓶道：“丹瓶里還有多少？”

    “八十粒?！?/br>
    “請問上仙，此藥是否包醫(yī)百?。俊?/br>
    “這個，”中年人略略一怔，將陳軫上下打量一番，緩緩說道，“要看什么病了。病癥不同，用藥也自有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