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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諾丁漢伯爵夫人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莉亞抬起雙臂勾住他的后頸,兩腿自覺的掛到他腰側(cè),身體整個兒向上挺?!班拧钡幕卮疬^后,他就進入了她的體內(nèi)。

    ☆、第73章

    莉亞裹著毛皮半倚半趴在她丈夫身上,渾身酸軟無力,下體因他剛才劇烈的動作而火辣疼痛。晚宴過后,諾丁漢拉著她回房間又還了兩次“債”。莉亞心里默默地盤算,按照她丈夫高利貸似的算法,她就算被他折騰的一年下不了床也還不清所有債務(wù)。

    其實莉亞很清楚諾丁漢想要什么,你瞧,他二十八歲“高齡”才結(jié)婚,在同齡人——伍德男爵的長子、布魯克男爵、格林兄弟——的孩子都差不多會打醬油的年紀,他才剛剛把她搞到手。莉亞清楚地記得晚宴上,當她丈夫驕傲自豪還有些得瑟的把兒子抱出來顯擺時,看到喬比斯、朱利安一眾小伙伴歡快地從大廳里跑過后,臉上那糾結(jié)的表情。是啊,人家都快開始學(xué)劍術(shù)練騎馬啦,他的兒子卻連爬還不會爬。不得不說,伯爵抑郁了、糾結(jié)了,然后決定發(fā)憤圖強了。落后一步不要緊,但不能步步都落后。他把兒子放回妻子懷里的時候,趁嘴唇蹭過她的耳朵,飛快地低語了一句:“我們抓緊給他生個弟弟吧?!?/br>
    伯爵夫人毫不猶豫的甩了她丈夫一記衛(wèi)生球。人家好不容易才從孕期的圓球體變回孕前的圓柱體的好嗎,肚子上的皺紋還沒徹底下去,這么快就再揣一個,傻子才干呢!可吐槽歸吐槽,諾丁漢跟她來真的時候,她是絕對的毫無招架之力、任由擺布。就像現(xiàn)在,她丈夫的手再次摸進她裹著的毛皮里,而她壓在他小腹上的大腿,也感受到了再次凸顯的變化。

    “行行好吧,”莉亞把大腿縮回來,裹著毛皮往后蹭,“我真的不行了,喬治,求你,還有那么多客人呢?!辈艋貋淼诙?,伯爵夫人就沒有下床,這是多么容易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話題,而且他們一定會聯(lián)想到背后的真相。

    妻子仰著頭,綠色眼眸濕漉漉的瞅著他,完全不知道這看上去根本不是什么哀求,而是赤裸裸的誘惑。該死的!諾丁漢手臂攬著莉亞的腰,將她連人帶毛皮一起裹到懷里,但他卻沒有把她從里面剝出來,而是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頸,嘴唇在她的上面狠命磨蹭,磨蹭,再磨蹭……

    兩人就這么隔著一張毛皮面對面,在生著壁爐的房間越來越熱。莉亞覺得自己從腳底到面頰全都燒了起來,身下那個物件兒也越發(fā)的挺拔不可忽視。而最令她感到羞愧的是,明明不堪承受的是她,出言拒絕的也是她,可她自己卻自顧自的,濕潤了起來……哦,這真是太丟臉了。莉亞從毛皮里伸出雙手,捧住她丈夫的臉跟他不斷熱吻,在她終于決定豁出去不管明早如何現(xiàn)在再還一次債的時候,諾丁漢忽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摁回旁邊的床上,離開自己的身體。“喬治?”

    “這次記賬,下次翻倍,”丈夫喘著粗氣,聲音粗噶低沉。

    莉亞把毛皮拉到鼻尖下,蓋住嘴巴咯咯直笑。

    過了好一會兒,理智似乎已戰(zhàn)勝了欲望,諾丁漢把他妻子重新攬回懷里?!芭阄艺f說話,”他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不帶絲毫情欲的。

    “說什么?”莉亞不解地抬頭。

    諾丁漢笑了笑,“你想問什么?”看著他妻子雙眸里綻出的光芒,他就知道這句話說對了,從回城到現(xiàn)在,他們還沒顧得上單獨聊兩句,他知道妻子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確實有很多,莉亞把腦海中的疑惑過濾一遍,率先問出了最令她感到好奇的一個:“格歐費伯爵父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格歐費的死訊隨著王城軍潰逃的消息傳回到諾丁城里,伯爵夫人嘴上感嘆一句“這么巧”,心里卻完全不認為這是個純粹的巧合。在尤菲米亞即將進駐格歐費郡的時候,在她丈夫的軍隊跟王城軍對陣之際,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還一死死倆,真當她是穿越大神親生的嗎?!

    而諾丁漢卻給了她一個不是回答的回答,他說:“我把布朗男爵的領(lǐng)地,分了一半給蘭伯特?!笨吹嚼騺喕腥淮笪虻谋砬椋椭浪聦α?。盡管他妻子不具備什么超凡的大智慧,但卻總有著舉一反三的小聰明。

    莉亞點點頭,“這就難怪了?!碧m伯特這步棋諾丁漢埋得很早,早在王位大戰(zhàn)尚未拉開序幕、包括約翰都還沒蠢蠢欲動之前,所以,任誰都想不到,這個格歐費領(lǐng)內(nèi)的封臣是諾丁漢伯爵的人。“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格歐費父子死了,不會引起他封臣們的懷疑嗎?就算他們查不到是誰做的,總會把這筆賬算到我們頭上吧?”

    “不一定,”諾丁漢搖頭輕笑,他說不一定,卻是百分之百的否定?!疤m伯特做事老道,尤菲米亞的形象又沒有她自以為的那么好,他很輕易的就讓其他人都相信了,格歐費父子死后,尤菲米亞會來主張她自己繼承領(lǐng)地的權(quán)利,事實也確實如此。比起分割土地,難道大家會更愿意聽一個年輕寡婦的指手畫腳?!一旦有了這種抵觸情緒,再加上適時的煽風(fēng)點火,他們甚至已經(jīng)開始懷疑……”

    “懷疑是尤菲米亞為了得到格歐費的領(lǐng)地而暗害了伯爵父子,”莉亞接口道:“甚至于,他們會更加愿意相信我們的說辭,相信王宮慘案同樣是尤菲米亞的手筆,目的是她覬覦已久的王位以及亞瑟跟約翰留下來的土地和人馬?!?/br>
    伯爵捏了捏他妻子的下巴,毫不吝嗇的給予稱贊:“聰明。”

    莉亞得意地拋了個媚眼,那當然,還有更聰明的呢。接下來她又一件件的把諾丁漢離開后發(fā)生的事情細說給他聽,從圍城之戰(zhàn),到如何處置地牢里那幾個俘虜,盡管信使早就通報過這一切,但顯然不會如兩人這般面對面聊得透徹。她丈夫不但會給她指出某些安排某些布置中的疏忽,還會在適當時候給她以褒揚,甚至在聽到貝里伯爵被她折騰的現(xiàn)在有多慘、差不多連兒女都拿出來抵債的時候放聲大笑。

    兩人直說到天色即將大亮的時候才漸漸睡去,不出所料的,起了個晚的不能再晚的點兒。在對上管家夫人滿是慈愛的目光以及她丈夫揶揄的表情后,莉亞就淡定不能了。明明不是因為那什么什么,結(jié)果卻活活被人誤會了,早知道,還不如真做了呢……當然,這話決不能對諾丁漢說,伯爵大人雷厲風(fēng)行,是一定會立刻就付諸行動的。

    吃完午后的“早餐”,伯爵夫人去喂飽了兒子又逗他一陣,把他哄睡著了方才拿起羊皮紙再次涂涂畫畫起來。經(jīng)過她丈夫的贊同跟鼓勵,她決定,正式開始對諾丁城的改造。

    其實這是她在圍城戰(zhàn)后就有了的想法,也不是多么復(fù)雜。護城河原本就因為垃圾傾倒跟堵塞,水位變淺河底升高,如今又埋了無數(shù)白骨跟泥土,即便春暖花開河水破冰后她也不想再繼續(xù)使用了,干脆一埋到底,徹底填平,從上面再磊一座石墻出來。

    按照莉亞的設(shè)計,把現(xiàn)有的城墻加高,護城河上磊起的城墻與現(xiàn)在的城墻一般高,兩墻之間越有十米寬的空間。這樣做有一個最直接的好處,能夠令攻城部隊的攻城塔徹底失去作用。兩城墻之間可以用吊橋連接,平日侍衛(wèi)上墻守城十分方便,但敵人的攻城塔即便靠近了外圈墻、敵軍登上了墻頭,守城侍衛(wèi)只需撤回內(nèi)圈墻收起吊橋,便能叫對方登墻跟沒登墻一個樣。而且內(nèi)圈高,外圈矮,十米左右的近距離壓制射擊,能立馬把敵軍扎的跟刺猬差不多。

    另外,內(nèi)圈墻的城門位置不變,外圈墻在磊的時候,大門跟現(xiàn)有大門錯開至少百米左右。這樣做有兩個優(yōu)點,一是城門破后減緩敵軍騎兵部隊的沖擊力,沖進外門,拐彎,跑個百米再拐彎,這跟直沖直進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再者,在兩墻之間這百米多的距離,也是城墻上弓箭手最佳的射擊范圍,甭管他什么兵種,三波箭雨過后準能放趴下一半;另一個優(yōu)點就是,消除攻城錘的攻城優(yōu)勢,兩城墻之間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沒地方給你加速、沖刺,大點兒的攻城錘連抬都抬不進來,確保內(nèi)圈城門永保不失。

    現(xiàn)有的護城河沒了,倒不是說莉亞就決定不再要護城河。她去過王城,暴風(fēng)城比諾丁城足足大了三倍有余,在她看來,終有一天,現(xiàn)有的城內(nèi)空間會無法滿足諾丁城的需求。

    所以,在她的設(shè)想中,將來的諾丁城將會擁有比現(xiàn)在更長更雄偉、圈地更廣闊的城墻,那時候的護城河,將會把剛薩跟奧薩兩條河流串聯(lián)起來,是一汪活水,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臭得跟爛泥潭一樣。

    而這樣的設(shè)想,一時半會兒實現(xiàn)不了,也暫時沒有那樣的人力物力。莉亞又仔細回憶了下,對她那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守城方法來說,有護城河跟沒護城河,還真沒差。索性,在城堡外暫時勾掉了這個配件,亞美大陸上的城堡,本來也不是個個都有護城河的。

    莉亞把管家和侍衛(wèi)長找來一起安排,老規(guī)矩,職責(zé)范圍外的工作單獨計價。這對農(nóng)奴們來說是個好消息,他們本來是靠天吃飯的,收成好,指望老天,收成不好,還是要看老天。除了耕種,再就是伯爵夫人教的施肥跟灌溉,除此之外田里還真沒多少事兒,蠅營狗茍一整年,還未必能全家吃上飽飯。其實家里的那點兒地,分出一兩個人就能看顧過來,剩下的來給領(lǐng)主夫人“打工”,成為夫人口中的“工人”,按勞動時間或者工作量領(lǐng)取“報酬”,日子比光種地不知道紅火多少。

    況且大家曾經(jīng)一起在這兒拼了命的守過城,對諾丁城遠比以往要有感情,這座冰涼的石砌城墻再也不是父輩們口中那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存在,人們,尤其是年輕人,張嘴閉嘴的也要學(xué)伯爵夫人說上兩句,我們諾丁城,端得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維護。夫人召集大家來填河修墻,就是不給錢也愿干??!當然,給錢就更好了,全家都能填飽肚子呢。

    莉亞把工期和進度計劃制定好,趕在春耕前,起碼能完成一小半兒。這是大工程,她也沒指望一日而就,反正是她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慢慢來唄。

    把計劃寫好,她又決定拿給諾丁漢看一樣,看有沒有要補充的。蹬蹬蹬跑過二樓走廊,莉亞推開書房的木門,還沒來及張口呼喚她丈夫的時候,卻忽然怔住了。

    “唔,抱歉,打擾你們了,”她站在門口,有點兒進退不得。房間里沒外人,諾丁漢和他的養(yǎng)父。諾森威爾伯爵是個年長和氣的人,很好相處,莉亞與他初識,關(guān)系也算融洽。但是此刻,這間房里的氣氛卻不怎么融洽,確切的說,是詭異的要命。

    伯爵夫人瞥了眼她丈夫鐵青的臉色,半垂下頭,訥訥地道:“呃,我沒什么事兒,回頭再說吧。”說完轉(zhuǎn)身就想離開房間。

    而諾森威爾伯爵卻忽然叫住了她:“殿下?!?/br>
    莉亞不得不頓住。這種叫法顯然不是叫一位伯爵夫人的,而是,呼喚王儲。毫無疑問,在王位爭奪上養(yǎng)父自然是站在諾丁漢一邊的,他把莉亞當成王儲看待也無可厚非。但在此之前,他還從沒這樣稱呼過。莉亞頓時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出去,”諾丁漢突然開了口。在妻子將目光轉(zhuǎn)向他的時候,他又把冷硬的語氣壓下,用刻意的溫柔甚至是祈求的說:“你先出去,這跟你沒關(guān)系?!?/br>
    “沒關(guān)系?”諾森威爾伯爵立刻反駁:“喬治,你這是在逃避。她怎么可能跟這件事沒關(guān)系?你在做什么?我們大家又在做什么?她是王位繼承人,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也只有她才能獲得那個人的支持。別否認,我們需要她,需要她的參與?!?/br>
    諾丁漢冷冷地盯著他養(yǎng)父看了片刻,又把目光投注到妻子身上,然后他站起身,步伐堅定的走到莉亞面前,抓起她的手腕推開房門就走了出去。

    “喬治?喬治?”莉亞踉踉蹌蹌的跟在他身后,茫然的回頭看看仍站在書房內(nèi)的諾森威爾伯爵,又回過頭來望著丈夫的背影?!霸趺戳耍康降壮鍪裁词铝??”直覺告訴她或許她不該詢問,但理智又告訴她忽視不是解決問題的途徑,最好的辦法是直面它?!皢讨?!”她拔高了音調(diào),迫使她丈夫停下腳步回過頭,“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他說,你們需要我,需要我參與什么?”

    諾丁漢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的頭頂,居高臨下,凝望著他的妻子。她的手腕依舊被他緊緊攥在手里,他的語氣似乎已恢復(fù)平靜,但眼底的火焰卻片刻也沒停息。

    丈夫說:“他需要你去送死,而我的回答是,除非我死?!?/br>
    ☆、第74章

    一直以來,莉亞都認為在這場王位的角逐中,她是最無辜最被動最迫不得已的。誰說不是呢,母親和丈夫的抉擇,從來沒有征求過她的意見,從她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被綁在這輛戰(zhàn)車上,下不來了。及至菲奧娜死于非命,她的怒火被點燃,兒子出生,她的母性被喚醒,她所做的始終是防守,防守,再防守。她從沒主動出擊,從未主動針對過任何人,就像她始終未曾意識到,這場爭奪戰(zhàn)真正的主角是她,并不是其他人,別人都能退卻,唯獨她不行。

    丈夫跟母親之間的交易,為他們的婚姻染上功利色彩,像這時代幾乎所有貴族間的婚姻一樣,一切都是為了利益,只是為了利益。大概正因如此,莉亞總是會刻意或無意地忽略很多事實、很多細節(jié),即便現(xiàn)在跟丈夫相處默契融洽,她依舊會在心里不斷地提醒自己,喬治娶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權(quán)力和野心。她的身份給了諾丁漢登上權(quán)力巔峰的臺階,但她卻時常忽略,諾丁漢的存在更加保證了她的性命和生活。

    喬治什么都不做,就已經(jīng)是富可敵國的諾丁漢伯爵了,而莉亞呢,她什么都不做,還會是紅堡那個寄人籬下的貴族少女嗎?!不,當然不,不管是約翰或者尤菲米亞,一旦加冕都不會放過她,天朝老祖宗有句話說得很貼切,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至于亞瑟,或許行事不那么決絕,可正是他的優(yōu)柔寡斷讓他徹底葬送了登上王位的機會。

    莉亞不能退,不是她最無辜最被動,而是她的身份決定了她根本沒有退的選擇。別人退一步,或許海闊天空,而她退一步,卻只有跌入萬丈深淵,死路一條??伤龔膩頉]有感受到過這樣的緊迫,烏拉諾斯騎兵入侵的時候,有喬治;王宮里遇險的時候,有喬治;連遭遇圍城的時候她都有保命之法,喬治帶給她的后山。大主教的針鋒相對,約翰的心懷不軌,尤菲米亞背后的圖謀甚至現(xiàn)如今的起兵討伐,一切的一切,她丈夫都擋在她面前,而她好像只要守守城、點點兵、安撫安撫領(lǐng)命就足夠了,如果這樣都讓她登上奧丁王位,她甚至都要學(xué)表姐夏洛特一樣鄙視自己——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蠢樣子。

    諾森威爾伯爵說得對,這是她的戰(zhàn)爭,一場應(yīng)該屬于她的戰(zhàn)爭。沒有人替她做任何選擇,因為這條路是她與生俱來不可不如此的。所有加入到這支部隊的人,支持的也并非諾丁漢,而是她,阿梅莉亞·瑪?shù)贍栠_·杜布瓦,奧丁真正的王位繼承人。她起碼要讓人們堅信,自己的選擇沒錯,她將是一個未來的王者,而不是,躲在丈夫身后的伯爵夫人。

    否則,誰還會繼續(xù)擁護她呢?!

    莉亞推開臥室房門的時候,她丈夫正坐在窗前,坐在她經(jīng)常坐著的那條躺椅上,抱著他們的兒子。每當看到丈夫抱孩子的動作,伯爵夫人都會忍不住抿嘴偷笑,那聚精會神一絲不茍的架勢跟姿勢,活像是抱著炸彈準備填進炮膛的傻戰(zhàn)士??蛇@一次她卻沒有笑,盡管喬治背對著她,莉亞也能夠想象他臉上的表情,跟她一樣,凝重?!拔蚁敫阏?wù)?,”她走到諾丁漢身后,輕聲說。

    沒什么好談的,諾丁漢雖然沒開口,可他的動作反應(yīng)卻完全表達出了這句話的含義。他站起身,任由兒子在懷里掙扎著找mama,看也沒看她一眼,越過她的身側(cè)就要走出房門。

    “喬治,”妻子轉(zhuǎn)過身哀聲乞求:“求你,別這樣?!钡舻哪_步卻絲毫未作停頓,直到莉亞追上來,從背后抱住他的腰部?!皢讨?,哦,我不想惹你生氣?!?/br>
    “但你卻想要自己去送死?!”諾丁漢終于回過頭,語氣沉悶,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的妻子。當然,他已經(jīng)在生氣了。

    “諾森威爾伯爵說的沒錯,這是能夠快速結(jié)束戰(zhàn)爭、取得勝利的最好方法,最重要的是能夠避免無辜的傷亡?!?/br>
    “他就是個老瘋子,”盡管這么說對養(yǎng)父大不敬,可諾丁漢還是忍不住沖他妻子吼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所有的計劃都是有漏洞的,所有的籌謀都可能被敵人勘破,這世上還有數(shù)不清的意外、想不到、摸不著。他或許會告訴你,你們成功的幾率有多大,但事實上是,如果你們,如果你們死了,再大的幾率都沒用!”

    或許是受到父親的驚嚇,伯爵少爺?shù)芍叹G色的眼珠,先看看母親,再看看父親,癟癟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諾丁漢立馬手足無措,“你,你,哦,別哭,嘿你這是怎么啦,我命令你別哭,別哭,好吧算我求你,別哭了……”

    “把他給我,”莉亞從丈夫懷中把兒子接過來,放到床上,摸摸他的小屁股,干的,然后抱起來,轉(zhuǎn)著圈子哄一哄。沒有賠償當然是不行的,亞歷山大少爺從來不干賠本的買賣,直到母親解開一層層衣襟,把rutou塞進他嘴里,房間內(nèi)終于再次安靜下來。

    莉亞翹起腳尖,踢了踢她丈夫的小腿。

    諾丁漢此刻也跟著坐了下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顯然還想維持先前的憤怒,可在他妻子半裸的上身面前又無論如何都回復(fù)不到剛才爭吵的氣憤,只好抿著嘴生悶氣。

    莉亞空出一只手,伸過去握住他的,“告訴我,實話實說,如果這場戰(zhàn)爭像現(xiàn)在這樣打下去,需要打多久?!”

    實話實說的含義,就是把所有因素都考慮進去。這場表面看起來是尤菲米亞跟她之間的王位之爭,實際上已牽扯了太多權(quán)力集團在里面。

    理查德還活著的時候,奧丁是把利劍,幾乎無人敢爭其鋒,而理查德死后,它瞬間就變成了一塊肥rou,周圍所有的狗都恨不能上來咬一口。烏拉諾斯跟斯卡提就不必說了,奧丁西邊的鄰居吉爾尼斯王國,到現(xiàn)在都還沒發(fā)出動靜,作為基斯保恩公爵的親戚,他們是支持尤菲米亞還是決定作壁上觀,這誰都不敢保證。除此之外,像騎士團以及其他政治、宗教團體的實力都不容小覷,在某些時候他們甚至?xí)鸬脚まD(zhuǎn)戰(zhàn)局的作用。

    這所有的一切,諾丁漢在起兵之初早就考慮到了。如果能夠再給他兩年的時間準備,甚至用不了兩年,他就能把這些方方面面逐個化解乃至擊破。可他沒有那多余的兩年,從他決定娶莉亞開始,只有一年半,這場戰(zhàn)爭就拉開了帷幕,沒有更多的時間供他籌備,時間的齒輪也從來都不掌握在他的手里。能掙到今天這一步,已經(jīng)超出很多人的想象了。

    但實話實說就是,“或許,五年?!睘趵Z斯不會聞到rou味就此罷手,斯卡提也是一樣,接下來的利益交錯關(guān)系混亂,導(dǎo)致這絕不會是一場能夠輕易結(jié)束的戰(zhàn)爭。而這兩個勢力強大的鄰居最有可能的選擇,是站在諾丁郡的對立面,尤菲米亞的一邊。原因很簡單,她沒有原則,只要能達到想要的目的,她會不惜付出一切,甚至大半個奧丁王國。

    “五年,”莉亞低聲呢喃。這就好像一個rou包子,今天你給它一拳,明天你踩它一腳,后天你又撲上來狠咬一口,五年的戰(zhàn)亂下去,四戰(zhàn)之地的諾丁郡,絕對會千瘡百孔。或許終有一天她會站在奧丁王國的最巔峰,可如果她連自己的家都丟了,如果她想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將不復(fù)存在,她爭奪的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我知道你擔(dān)心我,可你得承認,這個方法能夠大大縮短你猜測的這個數(shù)字。喬治,我或許不具備什么領(lǐng)袖的素質(zhì),可我起碼還是一個母親。就算只是為了亞力克著想,我不愿意他記事起就在硝煙、戰(zhàn)火跟無盡的死亡恐懼中長大。還有這座城堡,你的城堡,我們的城堡,五年……我不想看到它倒塌,我期望它能夠永遠屹立下去,直到千年,下下個千年,直到我們子子孫孫都生活在這里?!?/br>
    諾丁漢低下頭。他不能夠總是用好消息來哄著她,戰(zhàn)爭就是你永遠不知道明天要面對什么,諾丁漢同樣不知道。五年的時間,一切皆有可能。

    “而且,這趟旅程根本也沒有你說的那樣險惡,喬治,”趕在丈夫開口反駁之前,莉亞截斷了他,“你不能因為害怕而把壞的幾率無限放大。想想看,就算足不出戶,我也可能喝水嗆死、吃飯噎死、被雷劈死,還可能守城的時候墜馬摔死、被敵人的亂箭射死、甚至被自己人不小心坑死,我……”

    “你是想我把氣死嗎?!”諾丁漢咬著牙說。

    莉亞吐吐舌頭,知道她丈夫已經(jīng)沒剛才那么憤怒了。她依舊握著他的手,牽起來搖了搖,“我知道,就算這件事情我不知道沒有參與,你也會親自去做的。可你不能總代替我做所有的事,你教了我那么多,總不會是盼著我做個一輩子都躲在城堡里躲在你身后的女人。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件事,只有我才能辦到。”只有她才是王位的合法繼承人,只有她才有可能取得那個人的信任,獲得那個人的支持。“我保證,我會非常小心、謹慎,一切行事都聽諾森威爾伯爵的安排。你就算不相信我的聰明才智,好歹也要相信他的沉穩(wěn)跟智慧嘛?!?/br>
    就是因為太相信了,所以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否決這個計劃,諾丁漢苦笑。不過當時,準備出海的那個人,是他。

    三天以后,伯爵帶路,引著一行人穿過后山,沿著隧道直下到奧加爾山脈的東面,奧斯海峽的西岸。又是一條密道,伯爵夫人被她丈夫牽著手,一路走走看看,真不知道諾丁漢家族的秘密還有多少。

    隧道出口的地方,是個天然溶洞,停泊著十幾艘小船。從洞口出去,就是奧斯海峽,海峽對岸,自然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斯卡提王國。

    “照顧好兒子,別喝太多酒,不要總冷著一張臉,哦不行,也不許對別人笑。別替我擔(dān)心,也別一點兒都不擔(dān)心;不能……還有……”伯爵夫人細數(shù)了很多條,最終總結(jié)性發(fā)言:“你得想我,天天想,時時刻刻地想!”她拽著諾丁漢胸前的衣襟,一瞬不眨盯著他說。

    而諾丁漢回應(yīng)她的則是捏臉、揉法、及至熱吻?!澳隳懜页鲆稽c事,”他目光灼灼,信誓旦旦的說:“我就讓所有人陪葬!”所有,不管是誰。

    最終,伯爵夫人披著斗篷的背影,遠遠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第75章

    “你說,她到底是想干嘛?”國王問他的左右手,他的首相,也是國家的大主教肖恩,“在這個時候,敏感時刻,跑到斯卡提來,還大張旗鼓?!”

    “或許他們只是感到害怕了,”肖恩主教坐著最有可能的猜測,“畢竟,除了要跟尤菲米亞作戰(zhàn),還要防范著蠢蠢欲動的烏拉諾斯人?!彼桃饴赃^斯卡提不提,就好像剛剛在海峽對岸折損了六千士兵的不是他們似的。

    主教沒忘,國王當然也沒忘。“哦,這真是叫人氣悶,”他把手里的餐刀一丟,把餐盤哐當一聲推到長桌當中,“該死的,她,她的丈夫,還有諾森威爾那個老混蛋剛剛害得我全軍覆沒,全軍覆沒!我卻不能把她怎么樣甚至還得天天笑臉相對,這一切都是因為,都是因為……”

    “她是您的客人,”主教十分體貼的替國王接了話,是啊,客人。

    諾丁漢伯爵夫人什么時候出發(fā)的他們不清楚,什么地點出發(fā)的他們更不知道,她走的并非奧丁跟斯卡提之間那條最短的水路,那條不論開戰(zhàn)、外交還是通商都必會經(jīng)過的水路,以至于伯爵夫人打著奧丁王國的大旗在斯卡提西岸登陸的時候,國王的封臣才發(fā)覺領(lǐng)土上已經(jīng)多了這樣一位不速之客。

    就算拋開亞美大陸上不得傷害客人這樣古老的習(xí)俗不談,斯卡提也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樣,正如他自己所說,在這敏感的時刻。

    腓力對奧丁早有覬覦之心,這毫無疑問,他本人正是理查德遇害背后的兇手,關(guān)起門來這也無需否認。但他當初之所以跟理查德撕破臉,是因為有約翰,有跟奧丁大主教之間的協(xié)議跟默契,可是現(xiàn)在……

    沒錯,表面上看,跟尤菲米亞結(jié)盟似乎比跟約翰能獲得更多利益,費迪南是他的表弟,而他卻沒有任何適齡的女兒或者meimei嫁給約翰,而且對于一個國家的管理和統(tǒng)治來說,男人比女人更加有話語權(quán)。但這種血緣關(guān)系的結(jié)盟從來就不是牢不可破的,約翰跟亞瑟還是親叔侄呢,為了利益不一樣置對方于死地?約翰是理查德的親弟弟,可為了王位,他非常果斷的就把哥哥給出賣了。認真算起來,這位諾丁漢伯爵夫人還是腓力遠房的族侄女呢,跟不一個姓氏、家族的表弟比,誰會比誰更親?!況且國王心里清楚,他跟這位表弟之間可沒有什么深情厚誼,過去的二十幾年,他何曾把費迪南這個佩恩斯家的幼子看在眼里。所以,就算腓力幫助表弟娶了奧丁王國的新女王,雙方之間也仍舊只是利益關(guān)系,這種情形,遠不及扶持約翰上位來的簡單,那個蠢貨,比這兩個人精好應(yīng)付多了。

    正因為把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想得很清楚,國王陛下才會感到越發(fā)的氣悶。在形勢沒有徹底明朗之前,他才不會如一根筋的烏拉諾斯人那般,去進攻諾丁漢的大本營諾丁城呢。像當初教唆泰格國王捕獲理查德索取贖金一樣,腓力更喜歡找別人背黑鍋,自己則順手牽羊、漁翁得利,要不然他也不會費盡心機,讓理查德死在他母親的騎士隊長手里。不管干什么,國王陛下都喜歡留一手、余一線,他管這叫權(quán)術(shù)。

    而現(xiàn)在,他更加得畏手畏腳,因為那位遠方侄女上岸時吆三喝四,從海邊到王城,沿途路過的、經(jīng)商的、務(wù)農(nóng)的、甚至傳教的全都知曉,腓力是絕對不會讓這么大的把柄落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尤其是聽聞尤菲米亞兵敗、烏拉諾斯人也難逃一劫,使他更加忌憚起諾丁郡的實力來。如果對方有意結(jié)交,也不是不能考慮。

    “先看看,他們開出什么價碼,”國王對他的左右手說。如果合適的話,表弟毫無疑問的會成為一枚棄子。

    “那,派誰去跟她談?”一般討價還價都有這么個過程,決不能先亮底牌,所以,陛下自然是要作為壓軸出場的。派誰做先遣部隊呢?

    “路易吧,”腓力圈定了他的獨子,也是斯卡提的王儲,“讓他先跟那個女人接觸,摸摸看,對方大概會出個什么條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