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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諳一連吃了兩碗,湯都喝得干干凈凈,胃里暖洋洋的。他饜足地揉了揉肚子,見空云落垂簾喝湯,盡管是做在路邊攤位,桌子椅子與他的身高不相匹配,但他的一舉一動仍帶著一股矜貴,吃得極安靜,手腕不觸碰桌面,餐具不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其實洛洛正經(jīng)吃飯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但一樣的動作,成年人和小孩總歸有些差別。 他身上透出的疏靜令他像蒙了層霧一般,哪怕不再是絕倫的容顏,也格外能吸引人。 曲諳呆呆看了他幾秒,回過神來有些羞赧,“你應(yīng)該不習(xí)慣在路邊吃東西吧?早知道就去剛才路過的酒樓……” “無妨?!笨赵坡浞畔聹?,淡淡道,“沒有差別?!?/br> “是么?我以為你吃慣了山珍海味,這種路邊小攤會難以入口。” “我吃過山珍海味,也吃過殘羹剩飯,所以吃什么都一樣?!?/br> 吃飽結(jié)賬后的久久,曲諳還在回味空云落最后說的那句話。 空云落貴為大名鼎鼎的山莊之主,不歸山莊何等闊綽,隨便出手就是一塊金磚,怎么會讓他吃殘羹剩飯? ……莫非是在內(nèi)涵在我那兒住的時候吃得不好? 空云落莫名接收到曲諳歉意的眼神。 空云落:“?” 曲諳:“我我我我今后一定認(rèn)真學(xué)做飯?!?/br> 空云落還是不解。 曲諳喪著臉小聲問:“在我那里吃得真的就那么糟糕嗎?”也不至于是殘羹剩飯吧? 空云落眉梢微挑,了然了,他看著曲諳低垂的腦袋,抬起手在那柔軟的發(fā)頂上揉了揉,“你說呢?” 但他心里說的卻是,山珍海味,你說呢? 他們又逛到了另一條街,這兒一路下去都是小吃,糖葫蘆、糖糕、茶葉蛋、烙餅、燒雞……中芮城普通一日都比西平鎮(zhèn)的不夜行街熱鬧。 曲諳已經(jīng)吃飽了,只拿著根糖葫蘆逛,空云落也有一根,配上他高大的身形和冷峻的表情,頗為不倫不類。 曲諳很喜歡走在這樣的人間煙火里,空云落則一直盯著他煥然發(fā)亮的臉。 至少這一刻那些暗藏的殺意,隱秘的猜疑都與他們無關(guān)。 曲諳轉(zhuǎn)頭對空云落說還想吃一個煎餅時,忽然被一人撞了下肩膀。 空云落立刻扶住了他的手臂。 那人低著頭,話也不說匆匆走了。 曲諳也沒在意。 空云落道:“摸摸錢袋?!?/br> 曲諳一摸,沒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聽身后一道清麗嗓音:“偷雞摸狗之舉非君子所為。” 曲諳回頭一看,一位身著一襲淺青色衣裳,外披輕薄白紗衣女子,她頭發(fā)高挽,面容清秀,身姿挺拔,腰掛配劍,周身滿是清朗俠氣。 那扒手道:“什么雞狗君子,與我何干!” 一旁的小販道:“我看你還是束手就擒罷,這位可是斜山派的女俠?!?/br> 曲諳一個激靈,斜山派?! 第60章 斜山派的名頭一出,那扒手果然被唬住了,話也不多說一句掉頭就跑。 斜山女俠輕輕一躍,如輕盈的鳥兒一般騰空而起,在半空后翻,又落在了扒手面前,手持佩劍指向扒手咽喉,平靜說道:“歸還錢袋,去官府自首,我可饒你一次?!?/br> 扒手一時氣惱,掏出了匕首將劍打偏,繼而沖上去,直取女俠腹部。 女俠依然輕靈,手腕一動,劍鞘打在扒手的腕上,用的是巧勁,看似輕巧,但卻讓那匕首脫手,接著又是一下打他的肘上,扒手的胳膊瞬間失去了知覺,未出鞘的劍宛若靈蛇,繞著扒手的手臂上挑,頓時一個錢袋從他袖中拋出,穩(wěn)穩(wěn)落進(jìn)女俠手中。 最后幾下極快敲在扒手的肩、腹、膝上,扒手全無還手之力,只覺得四肢一疼,直挺挺跪了下來。 扒手被押送官府,眾人為女俠利落的身手鼓起掌。 曲諳也想鼓掌,但被空云落瞪了一眼,只好訕訕放下手。 女俠來到他們面前,將錢包還給曲諳,“看看可有遺漏。” 曲諳接過,抱拳致謝,“多謝姑娘相助?!?/br> 女俠也抱拳笑道:“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br> 曲諳心想這是個好機(jī)會,他可以將莫懷杰的骨灰遺物歸還給斜山派。 女俠道:“若無他事,便就此別過罷?!?/br> 曲諳:“等等!” 女俠看他。 但曲諳卡殼了,他尚未組織好語言,沒說幾句話就告訴人家同門死了,實在突兀失禮。 “我請你喝茶吧,就當(dāng)是謝禮?!鼻O道,這還是他第一次邀請異性,有些拘謹(jǐn)忐忑,耳尖又悄悄紅了。 女俠自然看出了他的赧意,她同山上的師兄弟大大咧咧相處慣了,鮮少同眼前這樣秀氣纖弱的男子打交道,頗感道一股新奇,便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曲諳,道:“好啊?!?/br> 空云落冷然下來,他以眼神表示出自己的不悅。 曲諳悄聲對他說:“要不你先回去?我怕會被認(rèn)出來?!?/br> 空云落只覺得他像打發(fā)自己走,表情更臭,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曲諳無法,三人一齊走進(jìn)了附近的茶館。 坐下之后,曲諳得知女俠名為譚凌,是斜山派三長老的弟子,而曲諳則說自己是去遠(yuǎn)方探親,路過此地休息幾日。 他特意說明自己是從西平鎮(zhèn)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