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我怕?”莫赤衣一聲冷笑,“好歹我也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生生死死,這種事全靠天命和自己,要是不濟,至少也要拉幾個墊背的?!?/br> “沒想到,當初學堂里的人就剩下你和我了?!蹦饺葶漕H為唏噓,輕笑道:“就連宛宛,都倉促跟著周家的人回了祖籍,還真是樹倒猢猻散吶?!?/br> 說到這個,莫赤衣不由皺眉,“如今京城民心潰散,不論權貴還是百姓,大多數人都紛紛外逃,公主如何不制止?別的不說,就連士氣都被他們帶低了?!?/br> “如何阻止?”慕容沅反問,搖頭道:“大家心里都害怕的很,越是攔著,反而越叫他們害怕,說不定就會激起民變,咱們哪里還有人手來鎮(zhèn)壓百姓?再說留著他們也是無益,難道叛軍來的時候,還能指望他們能夠幫著御敵嗎?”輕輕一嘆,“少些人吃飯也是好的。” 莫赤衣還是不明白,“這……” “好了?!蹦饺葶浯驍嗨?,“能留下的,都是不敢走和不愿走的,這就夠了?!比缓笥謫枺骸澳愕淖娓负透赣H臨時調任九門提督,可有何為難之處?提出來,能解決的我都盡量讓人解決了。”見他搖頭,繼而笑道:“走,去看看你的曾祖母?!?/br> 京城情勢危急,定國太夫人穿了誥命朝服進宮,請求皇帝任命長子為九門提督,次子為副將,其余子孫分派京畿大營,曾孫莫赤衣領職近身侍衛(wèi),然后將整個莫家女眷帶如皇宮里,誓言錚錚,“莫家子孫,誓與大燕江山共存亡!” 定國太夫人表態(tài)以后,亦其他幾家忠臣意欲效仿同行,被武帝制止了,“你們的忠心朕看得到,也信得過你們,不必將女眷留為人質?!弊詈笤诙▏蛉说膱猿种?,只留了她暫時在懿慈宮住下。 慕容沅和莫赤衣去了懿慈宮說話。 定國太夫人今年八十六歲,比上官太后還要大兩歲,身體卻是硬朗的多,雖然白發(fā)蒼蒼,但是背不駝、腰不彎,只在手里拿了一根竹節(jié)拐杖,走路并不用人扶,說起來話來也是清清楚楚的,見他們一起過來,笑道:“兩個小家伙又在嘀咕什么?” “說赤衣又長高了?!蹦饺葶潆S口應付了一句,在旁邊坐了,讓莫赤衣也坐了,然后道:“今兒是八月十五的好日子,中秋佳節(jié)呢。” 定國太夫人微微頷首,嘆道:“唔……,是該吃月餅、賞桂花了。” 慕容沅微垂眼簾,忽略掉她語氣的里那一絲傷感,繼而抬頭笑道:“中秋佳節(jié)是要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太夫人還是出宮,和家里的人團聚去吧?!?/br> “不用。”定國太夫人拒絕道:“老婆子嘴饞,正想嘗一嘗皇宮里的好月餅?!?/br> 莫赤衣笑嘻嘻道:“是呀,我也想嘗一嘗。” “少不了你的!”慕容沅瞪了他一眼,故意讓氣氛輕松一些,因而他們祖孫執(zhí)意要留下,就沒再拒絕,而是給晚上的宴席多加了兩個位置。 入夜,明月如鉤,清輝似水。 深藍色的夜幕之下,皇宮里面一片燈火輝煌、亮如白晝,因為掛了紅錦,看來頗有幾分節(jié)日喜慶。長長的宴席上,武帝強打精神出席坐了正上方,慕容沅陪在一旁,玉貴妃和范貴人居右側,定國太夫人和莫赤衣居左側,上官太后和郗皇后一個真病,一個假病,都沒有出席。 夜風里,有淡淡的桂花香氣幽幽襲來。 大家吃著月餅和瓜果點心,賞著月,席間幾乎都是慕容沅和莫赤衣在說話,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加上武帝和定國太夫人有意附和,氣氛還算不錯。玉貴妃還是一貫清冷疏離的神色,范貴人則是木呆呆的,在后宮之中無子無寵,依附的皇后也不行了,這都還不是最慘的,現(xiàn)在居然要國破家亡了! 怎一個慘字了得?!不過這種時候,誰也沒有心情顧及她一個小小的貴人。 慕容沅忙著主持大局,一面要時刻留心照顧父親的身體,一面要搞好氣氛,心底忍不住有意思悲涼,或許……,這是今生最后一個中秋節(jié)了。 忍不住仰望清輝如雪的明月,遙想皇宮之外,憂心忡忡的靖惠太子,無力回天的姬暮年,還有哥哥、嫂嫂、侄兒小玄,和追隨哥哥而去的祁明夷,以及在和東羌對抗的端木雍容。這些人,勾勒出自己這一世在皇宮外的記憶。 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 阿蘭若,你還好嗎?或許,我們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 “聽說今天在朝堂之上,你的神色,有那么一些焦躁不安?!庇挠撵o靜的大殿內,傳來一個蒼老婦人的聲音,雖年老,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她問:“阿蘭若,你是在擔心沁水公主嗎?” 宇文極回道:“孫兒聽說燕國朝廷已經支撐不住了。” 東羌皇室一共兩個太后,端木太后和陳太后。 端木太后從羌國老皇帝的太子妃做起,一直做到皇后、太后,在深宮之中浸yin幾十年歲月,積威之重,差不多就是垂簾聽政的標準。她只有一個親生兒子,因為立了霍皇后,最后被臣子們打跑到西羌去了。 當初西羌皇帝不聽話,端木太后第一個要求廢掉霍皇后,之后攻打西羌皇帝,滅掉自己的親生兒子,她也同樣毫不猶豫,沒有半分手軟。所以即便出了西羌皇帝的事,端木太后憑借著多年以來的積威,以及端木嫡系和姻親們等龐大勢力支持,在皇宮中的威望仍然非常高。就連現(xiàn)今東羌皇帝和宮女出身的陳太后,見了她都要退讓三分,就更不用說其他人等了。 宇文極在這位積威甚重的皇祖母面前,自然是恭恭敬敬的。 大殿內香煙繚繚,端木太后的容顏在后面模糊不清,她已經五十好幾了,但是從小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一輩子精于保養(yǎng)容顏。雖然不是玉貴妃那種絕色的美人,面相卻比實際歲數年輕很多,模糊看起來,仿佛只是一個四十余歲的深宮貴婦。 “還學會避重就輕了?”端木太后對長孫的回答不滿意,但也不見怒容,只是眉宇之間帶了一絲凌厲,悠悠道:“你別忘了,自己的兄弟們可有三十幾個呢。你若是執(zhí)意要去送死的話,哀家也不在乎,重新再養(yǎng)一個聽話的便是了。” 宇文極回道:“孫兒不敢?!?/br> 端木太后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香爐前,用細長的金箸輕輕撥著香屑,很有技巧的劃了劃,殿內的沉水香味道便更濃郁了。她轉身,衣衫跟著卷起一陣氣流,那深紫色的寬大群擺上,金線刺繡的花紋,在燦爛的陽光之下光芒流轉。 “哀家也不是不近情理的人?!彼畔铝私痼纾D身看向長孫,語調不疾不徐輕緩道:“若是沁水公主真的躲不過這一劫,哀家便允你祭她三杯清酒,也算全了你們相伴八年的情分了?!?/br> “是。”宇文極沒有多置一詞,躬身告退。 出門回宮沒走多遠,他就在半道遇到meimei宇文真兒,一身緋色衣裙,看起來明媚鮮妍又不失嬌憨,她甜甜笑道:“皇祖母找哥哥說話了?!?/br> 宇文極知道m(xù)eimei性子古怪,“嗯”了一聲,不欲多說。 “哥哥,你在心疼那個燕國公主?”宇文真兒卻攔著他的路,冷笑道:“就算你現(xiàn)在奔赴燕國,也是救不了她的!反倒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br> 宇文極沉默不語。 宇文真兒又道:“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皇祖母是一個非常能狠得下心的人,就連兒子都可以不要,何況孫子?我好不容易才給你搭上這條線,是希望哥哥能好好的,將來繼承東羌皇位大統(tǒng),而不是去給鄰國公主送死,白白浪費我的一番心血。” “你搭上的線?”宇文極狹長的鳳目微凝,冷冷道:“難道國師不是看在炎光之心的份上,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跟皇祖母進言的?” 當初離開了燕國之后,才發(fā)現(xiàn)小公主的古玉掉在車上,自己當個念想收起來,沒想到,命運卻因此而開始轉折,國師在一次宴席上,不經意看到炎光之心后,便神神秘秘向太后保薦了自己。 “那又如何?!”宇文真兒頓時氣得跳腳,著惱道:“就算如此,要是沒有我從小在皇祖母身邊服侍,告訴你她喜怒愛好,你能從一開始就討得皇祖母的歡心嗎?若是沒有我指點你應對宮里的人,你能過得像現(xiàn)在這樣如魚得水?哥哥你想過河拆橋不成?!” “真兒?!庇钗臉O打斷道:“你是我的meimei,這一點不會變,但是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干涉我的事,該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清楚。” “哼?!庇钗恼鎯壕徚司徟?,臉頰還帶著一抹淡淡霞紅,勾起嘴角一笑,又是甜甜的嬌憨少女模樣,“好呀,既然哥哥不打算跑去燕國送死,那我就等著,等著哥哥繼承東羌江山社稷,封我一個長公主當當。” 宇文極離開meimei回了寢宮,對空擊了三下,喚了晨午暮夜四個暗衛(wèi)死士出來,“沁水公主有難,你去速速去燕國一趟,如果燕國皇室被攻破的話,務必救出她來?!庇峙逻@四人不盡心,補道:“我知道任務很危險,所以請你們做一個選擇,要不要在我這個東羌嫡皇子身上賭一把?!?/br> 他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如果你們能夠救出她,而我……,將來能走到最后那一步的話,愿傾國之力,達成你們一切愿望?!?/br> “是?!彼膫€暗衛(wèi)退了下去。 十天之后,暗衛(wèi)們走到哪兒還不知道,宇文極便得到了燕國叛軍攻破京畿防線,直抵京城之外的消息!“咔嚓”一聲,他手上的酒杯捏碎了,碎片扎入掌心溢出鮮血,一滴一滴,在潔白的碟子里聚成一個血團兒。 彼此竟然是這樣的最終結局? 宇文極看著一望無盡的碧空,阿沅……,我眼下無力控制東羌朝廷的大局,甚至沒有親自前去燕國救你,想必你一定在心里怨恨于我。 怨恨……,也是應該的。 如果不能將你救出生天,那就但愿我能好好活下去,活到那一天,然后用我宇文極一生之力,為你斬盡一切仇人吧。 ☆、84一國儲君 此次攻打燕國京城的大軍共分兩派,一派是長沙王慕容承泰的反叛逆軍,號稱十萬大軍,實際上大概有七、八萬左右;另一派是與之勾結的西羌大軍,左、右兩位將軍,分別是淳于化和傅如晦,各自領了八萬人和四萬人。 三路大將,統(tǒng)領兵卒加起來一共有二十萬之多。 燕國州郡中,單獨的一州一郡沒有這么多地方駐軍,之前朝廷的三十萬大軍,被打得七零八落,睿王和代王又不肯出兵,所以誰也不敢主動伸頭出去送死。反倒助長了逆軍囂張的氣焰,一路壓往京城,地方駐軍不是投降的、就是棄城的,偶爾有幾個骨氣硬的將領,但也架不住敵多我寡敗下陣來。 如今逆軍已經將整個京城給包圍起來,形成甕中捉鱉的局勢。 正在他們得意洋洋之際,突然意外情況! 因為眼下逆軍已經深入燕國腹地,加上行軍速度又很快,從西羌一路運糧食過來經常跟不上,所以西羌大軍基本上是打到那兒,就吃到那兒。就連長沙王的兵馬,也是自己補給一半,就地解決一半,一路二十萬的大軍,所經之處簡直有如蝗蟲過境。 眼下駐扎在京城外面,自然也是打開京畿附近州縣的糧倉補給,不料那些糧食全都出了問題,全都被人用水淹過、泡過,加上慪了好些天,全都霉變了。長沙王等人下令多洗幾遍再做飯,結果一吃,士兵們就開始上吐下瀉,十幾萬人鬧起肚子來,醫(yī)藥根本就夠不上! 負責去檢驗糧食的官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低頭回道:“京畿附近十二個州縣的糧倉,已經檢查出七處糧食霉壞,還有五處沒有趕回來稟報,但估計……,也是一樣。” 淳于化上火道:“怎么回事?你們燕國是怎么保管糧食的?!” 長沙王在旁邊眉頭緊鎖,搖了搖頭,“我們一路開糧倉供給都沒有問題,單單京畿附近州縣的米面有問題,多半是有人故意做的手腳。最近天氣晴朗,不可能好端端的潮濕霉壞了糧食,只能是……,有人故意潑水?!?/br> 傅如晦咬牙道:“看來皇宮里的人下定決心,準備和咱們魚死網破了?!?/br> “那要怎么辦?”淳于化眉間戾氣浮現(xiàn),一聲冷笑,“等著從西羌那邊運夠糧食過來,就算動作再快,也得囤上十天才行。”他忿忿拍向桌子,“十天不吃飯,這仗還用繼續(xù)打嗎?!你們燕國的人可真是夠狠毒的!” 傅如晦心下譏諷,你的大軍都打別國的京城來了,還不狠毒?只是此時利益聯(lián)盟尚未破裂,不好翻臉,只能冷聲道:“他們想跟咱們耗下去,咱們就早點結束!”看向長沙王,“那些有問題的米面不能再吃了。這時候你也別藏私,把你的那些糧食都拿出來分了,夠吃幾天算幾天!” 長沙王皺眉道:“單靠我的那點供給,就是自己的兵卒都吃不飽,何況再添十二萬張嘴巴?只怕解決不了問題。”他不想和西羌的人分糧食,對方可是整整十二萬人!這一分,十天的糧食最多只夠吃三天! 淳于化冷眼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們西羌人都餓死了?”重重冷笑,“就算我肯答應,底下的人也不會答應的!” 將領可以打罵將士,甚至殺幾個都沒有問題,但是讓所有人都吃不上飯,任憑你有百般本領、武功高強,底下兵卒也是要為了肚子造反的。 長沙王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雖然不像分糧食,但是這十二萬人餓得慌,立馬就要跳起來跟自己拼命!再說都打到京城了,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因而雖然心痛rou痛的緊,最后還是應允了,“好,分就分!可惜不夠幾天吃的。” 淳于化著惱道:“不夠吃,也得先應付幾天!” 長沙王都已經應下分糧食了,索性做的大方一點,安慰眾人道:“既然他們做好了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那么就肯定在京城里面儲備大量糧食,咱們只要攻打進去,就可以解一解燃煤之急。到時候,再派人去更遠一點的州郡調糧食,問題迎刃而解?!?/br> 到時候整個江山都是自己的,做什么不行? 當然了,這一切美好的幻想,都是建立在五、六天攻破京城的前提之下。 可惜這一次京城的禁軍,根本就沒有打算正面迎戰(zhàn),全都龜縮在城里面,并且將護城河的吊橋徹底斬斷,準備武器都是防守型的弓箭、巨石、火油等等,數量之多,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 長沙王等人的逆軍打了三天三夜,死傷無數,連城門的邊邊都沒有摸到。 西羌大軍因為大部分人都在鬧肚子,甚至出現(xiàn)了燒熱狀況,只有少數人參與了攻城戰(zhàn),這幾天損失的一萬多人,基本都是長沙王的兵卒,這叫他有些坐不住了。要是再這么損耗下去,就算攻破了京城,自己憑著一些殘兵剩將,只怕難以和傅如晦、淳于化談條件,甚至還會有性命危險! 眼下糧食就要吃光了,后方補給遠遠供不應求,逆軍兩派很快就糧食問題開始爭執(zhí)起來。長沙王嫌十二萬人吃得多,又偷懶不干活,傅如晦和淳于化嫌他給的少,明顯是在藏私,以至于停了一天沒有攻城。 慕容沅聽到暫時停戰(zhàn)的消息,不由冷笑,“不過是狗咬狗罷了?!?/br> 只是也無法因此而高興起來,轉目遙望北方,哥哥,你現(xiàn)在到哪里了?城外的逆軍已經是餓扁了老虎,至少有十萬人暫時不能參戰(zhàn),而再往后拖幾天,只要你截斷了他們的糧道,逆軍整整二十萬人都沒有東西吃,肯定不戰(zhàn)自敗! 這種時候,你還不肯伸出援助之手嗎? ****** 睿王在收到meimei的信之后,就已經出兵了。 與此同時,代王也聞訊帶著十萬大軍往京城開撥。他這人很是識趣,知道自己不是打仗的料子,無法與睿王抗衡,干脆走到半路就跟睿王匯合了,若是能打贏就分一杯羹的念頭,若是打不贏,就腳底抹油趕緊往回撤。 睿王和代王的二十六萬勤王之師,從北面開始向京城包圍,并且按照meimei血書里的辦法,斜刺里派出幾萬人,徹底截斷了逆軍后方的補給糧道。 這讓馬上就要彈盡糧絕的逆軍更加著急上火,以至于不得不出一部分兵力,趁著勤王之師還沒抵達,去更遠一點的州郡搶些糧食回來,但也是治標不治本。 可是叫他們意外的是,勤王之師分明已經壓了過來,卻只是在周圍打打殺殺,并無大規(guī)模的正面進攻。淳于化等人先是瞧著不解,后來還是長沙王先醒悟過來,“睿王這是要吊著咱們一口氣,為了活命,只能京城里的人拼個魚死網破,到時候他就能夠揀個漁翁之利了?!?/br> 淳于化瞪大了眼睛,怒道:“那就先打了睿王??!” 長沙王苦笑道:“他們就是從北面趕過來的,如今又切斷了西羌和我的補給線,我們這些人餓著肚子,還病歪歪的,怎么跟他們殊死一拼?包子揀軟的捏,和睿王拼,還不如攻破京城來的現(xiàn)實一些。” 傅如晦是在睿王手里吃過大虧的,此刻氣得五官扭曲,“這小野種肯定不是燕國的皇室血脈,所以等著咱們攻破京城,殺了老皇帝和太子,把黑鍋背了,然后他再趁機滅了咱們,以此好成就他的一番大業(yè)!”恨得牙齒咯咯作響,“論狠毒,咱們都比不上這個野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