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慕容沅早就打扮好了。按理說,應(yīng)該是低位分的嬪妃來給自己請安,太后故意傳自己過去,無非是要折自己的面子罷了。雖然心下冷笑一陣,聞言倒也沒二話,“走罷,別耽誤了。” 太后以為這樣就能氣到自己了?笑話,真是無聊的后宮女人把戲! 慕容沅心情不好的很,嬪妃們是其次,自己想不起來事兒才是惱火,偏生問也沒處問,哥哥的信又還沒有那么快收到。就說剛才,自己并沒說什么特別的,張嬤嬤的眼神就有點(diǎn)怪,不知道哪里說錯了。這種被別人當(dāng)做怪物看,自己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感覺,……可真不好。 云輦一路往太后的寢宮前行,到了地兒,下車,上臺階,大殿里面坐了三位年輕的嬪妃,聽得動靜,都站起身來行禮,“給皇貴妃娘娘請安?!?/br> 慕容沅聽得眉頭一蹙,“免了?!?/br> 端木太后看在眼里,心下輕笑,這就不舒服了?之前一個人霸著皇帝過慣了,真是美得她,往后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給太后娘娘請安?!蹦饺葶潆m不痛快,人前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有的,可是太后今兒偏偏閑得蛋疼,一直不叫起。 端木太后在跟旁邊的嬪妃們說話,夸贊道:“瞧瞧皇貴妃今兒這身裝束,那樣又輕又密的軟煙羅,又是淺玫紅,別人穿了只怕輕浮,她穿了,只得穩(wěn)重端方,更顯皇室里的富貴氣息?!痹u頭論足的,從衣服料子說到頭上的釵環(huán),再說到衣服顏色,竟然長篇大論起來。 端木明珠如今是貴妃了,雖然不滿意太后沒把自己冊為皇后,但也知道,堂姑姑偏心她的親侄女兒,沒法子的事兒。眼下見她故意折騰沁水公主,趕緊放下怨氣,十分配合的搭起腔來,“是呢,皇貴妃娘娘氣度非凡,儀態(tài)萬方,非嬪妾等人所能及。” 端木太后笑道:“不只是穿著打扮,性子也好?!?/br> 眼見她們姑侄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旁邊的周婕妤和楊美人都低了頭,連堂堂一國公主都被折辱,別的人也算什么?將來的日子只怕不好過。 慕容沅勾了勾嘴角,明白太后的意思,就是要當(dāng)著眾人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要自己這么一直屈膝蹲著,若是自己站起來便是沒禮數(shù)。她在心里輕聲嗤笑,只做腳一軟,坐在了地上,惹得眾人都朝她看了過來。 “皇貴妃這是怎么了?”端木太后不悅問道。 慕容沅嬌滴滴回道:“力氣不勝,腿軟?!狈凑约旱皖^也換不來和平,撕破臉就撕破臉,朝大殿門口看了一眼,“張嬤嬤,我的腿又麻又僵得動不了,快去傳個太醫(yī)過來瞧瞧,別是落下毛病了?!?/br> “叫什么太醫(yī)?!”端木太后一聲呵斥,繼而冷笑道:“才夸皇貴妃性子好,這就偷懶?;饋?,不過是行個禮而已,至于腿麻?這等做張做喬……” 慕容沅便“哎喲”一聲,暈倒在地。 張嬤嬤夸張叫道:“娘娘,娘娘你這是怎么了?!”情知主子是裝暈,并不急著喊太醫(yī)激怒太后,只大聲哭道:“娘娘你怎么暈過去了?可別嚇唬奴婢。”外頭的人聽見了,自然會有人把消息遞給皇帝,今兒要把這戲唱全了。 端木太后算是媳婦熬成婆,這輩子才得幾天舒心日子,又來一個惡媳婦,哪里受得了這個?氣得發(fā)抖,“還不快把皇貴妃扶起來!成什么樣子?!” “這……”端木明珠看傻了眼,沒想到沁水公主這么豁得出去,居然耍賴,臉面都不顧了,鄙夷道:“行個禮就暈過去了。” 張嬤嬤不敢跟太后頂嘴,不代表不會跟她較勁兒,倒不是正面吵架,只是跟著可樂等人一起扶起慕容沅,也不肯挪到椅子上,還讓她在地上坐著,一面哭道:“娘娘啊,你身子弱,體虛,原是水做的人兒?!辈幻髦f太后,只是淌眼抹淚的,“這下暈過去了,可怎么好?可怎么好?” 端木明珠撇嘴,“誰知道是真是假?!?/br> 張嬤嬤哭得更傷心了,“貴妃娘娘的意思,是皇貴妃娘娘假裝暈過去了?天地良心啊……”聽得門外有腳步聲傳來,情知是皇帝到了,底氣更足,干脆放開嗓子哭道:“貴妃娘娘你坐著,皇貴妃娘娘蹲著,真是坐著說話不腰疼啊?!?/br> 楊美人“哧”的一聲,沒忍住,笑了,繼而又趕快收斂住。 周婕妤則是提著心,這才進(jìn)宮頭一天,就趕上太后和沁水公主打擂臺,往后豈不是雞飛狗跳的?她還沒想完,就見外面急匆匆進(jìn)來一群人,領(lǐng)頭的是皇帝,上玄下赤的五爪龍紋朝服,身量頎長,至于長什么模樣兒……,是不敢抬頭看的。 “給母后請安?!被实鄞掖业懒诉@么一句,便上前喝斥罵道:“都是一群蠢材!主子們暈倒了,連個太醫(yī)都不會叫嗎?快傳太醫(yī)!”上前抱住慕容沅,將她放到了椅子上面,輕聲喚道:“阿沅?阿沅……” 慕容沅悠悠蘇醒過來,嬌聲道:“皇上來了?!?/br> “怎么回事?”宇文極被她暗暗捏了一把,知道她是裝暈,心下稍安,想必是被太后故意為難才被迫如此,鬧到這步田地,自己不給她撐腰的話,往后還怎么在后宮行走?特別今兒還當(dāng)著幾位新嬪妃的面。 “沒事的?!蹦饺葶鋰@了口氣,“原是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見臣妾的衣服料子好,顏色也好,臣妾打扮也好,竟然是樣樣兒都好,就多夸了幾句。偏生臣妾體力不勝,不知怎地,就軟綿綿的暈了過去?!彼鎺鋈?,“倒是辜負(fù)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夸獎?!?/br> 把狀告了,還滑不溜丟的不粘手。 端木太后瞧了只覺得倒胃口,可到底也沒法子說她是假裝暈倒,且皇帝來時,只有她躺在地上,其他幾位嬪妃都坐著呢。皇帝固然不敢和自己頂撞,拿幾個嬪妃發(fā)作,卻是沒問題,可不能才進(jìn)宮就折了。 因而忍了一口氣,“行了,既然皇貴妃累了,先回去吧?!?/br> 端木明珠張了張嘴,想插話,可是一見太后和皇帝陰沉沉的臉色,就咽了下去。 而周婕妤和楊美人則是咂舌,這么一鬧,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后宮,皇貴妃請安被太后為難,暈了過去,太后落了個刻薄婆婆的名聲。 這一仗皇貴妃看著吃虧,有皇帝撐腰,說到底還是她贏了。 ****** 慕容沅和太后較勁大獲全勝,卻沒覺得高興。 端木太后占著長輩,她是婆婆,存心給自己為難的話,三天兩頭就能想點(diǎn)惡心的事情出來,不說害死,也得先惡心死了。因而想著反正鬧到如此地步,干脆省點(diǎn)心,借著宇文極的口,就對外說自己體弱,氣虛不足,所以才會突然失儀暈倒,宣布又要開始精心調(diào)養(yǎng)了。 可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慕容沅只想躲清靜,沒心情去理會那幾位新來的嬪妃,人家卻不這么想,周婕妤和楊美人暫時沒動靜,端木明珠可是按捺不住了。 “給皇貴妃娘娘請安?!?/br> 慕容沅不想見她,可她卻是從太后那邊過來的,還帶了東西,只得讓人進(jìn)來,冷冰冰的也不說話,打量著她自己臉上掛不住就會走。哪知道她偏不走,不但不走,還一臉譏笑的樣子,“嬪妾有幾句話,想單獨(dú)跟皇貴妃娘娘說?!?/br> 張嬤嬤插嘴道:“娘娘,我們主子身體不適?!?/br> “不適?大家心里清楚!”端木明珠見跟前沒多少人,也不管避忌了,怕被她攆出去,自己的一口惡氣就出不了,咄咄質(zhì)問道:“娘娘從前跟我說的那些話,都忘了嗎?全部都是在撒謊嗎?!” 慕容沅原本還真想攆她走的,聽了這話,不由心頭一動,從前……?記得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她卻說有些眼熟,莫非她知道什么?因怕自己露出什么端倪,只淡淡道:“我何曾騙過你什么?” “沒有?!”端木明珠一聲冷笑,“當(dāng)初你是怎么跟我說來著,你說……” “張嬤嬤你們下去?!蹦饺葶浔灸艿牟幌胱寗e人聽見,避忌人,怕她們擔(dān)心,“就在門外候著,有事我叫你們進(jìn)來?!?/br> 端木明珠譏笑道:“你也知道沒臉讓別人知道。” 慕容沅蹙眉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不明白?”端木明珠又氣又怒又恨,語氣尖酸,聲聲質(zhì)問道:“當(dāng)初是誰當(dāng)著我的面,接受了出云王……,哦不,接受了大秦皇帝的彎刀,兩人親親我我的膩歪,口口聲聲說自己不喜歡皇上,現(xiàn)在怎么又變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