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看著眼前的這雙女款帶毛兒的雪地鞋,知道也是個女人,一抬頭兒剛要道謝,卻在看到來人之后,謝字都噎回了嘴邊兒。 一男,一女,她全認識,此時此刻,跟她一樣錯愕,顯然她們也沒想過回在這兒看見冷暖。 社會上,這種事兒通常兩方談著,都要有個第三方調節(jié),這很正常,這個第三方是同樣很有社會地位的凌奇?zhèn)ヒ埠苷#伤?,也就是那個遞給她毛巾的女人是丁歡,這就不太正常了。 在兩個人的手腕上只瞄了一眼,看見那對兒名貴的侶表,她就明白了何韻婷的第一句話,我出了凌家的門兒…… 他們還是離婚了,而丁歡…… 從以前,在何韻婷自殺的時候,她就知道凌奇?zhèn)コ鲕壛?,只不過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而現(xiàn)在,顯而易見。 說到底,還是她引狼入室了,害了自己,也破壞了別人。 “大哥?!?/br> 這是來談事兒,不是來談家長里短,冷暖也沒夾著,自然的打了招呼,卻還是略過了丁歡。 就算她今天穿的高雅又大方,可以說漂亮的,可冷暖多一眼都不想看她。 這個她昔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今天看來,居然讓她惡心。 “誒,小暖,這巧了,居然是你跟歸齊一塊兒來的,既然是自家人,一切都好說了?!?/br> 凌奇?zhèn)ナ旖j的跟冷暖打著招呼,以東家的份招呼著大家坐下,然而卻有那么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沒有人發(fā)現(xiàn),當然,絕對不包括觀察入微的歸齊。 剛剛握手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他的手心居然出了汗,凌奇?zhèn)ナ菤w齊的同學,關系就算不是稱兄道弟,這么多年在社會上交際也都不少,都是個見慣場面的人,今天這種事兒他不會緊張成這樣。 而接下來談出來的結果,更讓他相信,凌奇?zhèn)ソ^對不對勁兒。 原本以為對方要死咬著這條命不放,出個天價兒,來回拉鋸個幾次才行,結果,對方竟沒有任何為難,唯一的條件就是欠四通的這幾百萬,不帶息的加期一年,明年年底再打款。 一條命抵了利息,緩了一年,其實這相當余,那條人命就是白死了。 其實他們完全可以提出更過分的賠償,為了平麻煩,干爹也會讓他消停兒了事兒的,可…… “奇?zhèn)?,你這個朋友仗義個人啊?!?/br> 談好了條件,歸齊明著說著客磕兒夸著沒有到場兒的礦主,實際上他心里反復的在琢磨著bug在哪兒。 “哎,現(xiàn)在世道不好,不容易啊,我朋友這個礦,現(xiàn)在是一環(huán)欠一環(huán),他欠了一股貸款,外面兒人又欠他錢,這三角債頭都快大了,年關了,還出這么個事兒,他也是不想麻煩?!?/br> 喝著茶水,溜著牙縫兒說著,完事兒了凌奇?zhèn)ジg又交換了一個眼神兒。 只這一個眼神兒,歸齊全明白了。 卻是是礦主不想麻煩,只是不想麻煩的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不想冷暖知道的更多,這個礦,應該就是凌奇?zhèn)プ约旱摹?/br> 凌奇?zhèn)グ×杵鎮(zhèn)?,歸齊就知道凌國仁讓他來管企業(yè),他不會不在外面兒做手腳的,他心明鏡兒的,大家都是養(yǎng)子,沒人比他更清楚那種隨時被排在外,如坐針氈的感覺。 不過看來他做的這事兒不是太成功,弄不好就是給整個凌家捅了個大簍子。 “這樣兒,奇?zhèn)?,你這仗義,我們也不能太過分了,不管怎么說,是我們兄弟失手,這兒有20萬塊錢,不算多,也我干爹算點兒心意,就麻煩你轉交給那小孩兒的家屬?!?/br> 推了推眼鏡兒,歸齊讓冷暖從公事包里把帶來的錢里拿出來20萬現(xiàn)金放在桌上。 凌奇?zhèn)ヅ吕渑赖倪^多而草草了了這事兒,心里肯定是有些憋屈的,趁著乎,歸齊把這原本準備的20萬貼上去,雖然不多,但確實買他個人,以后用到的地方都很多,不能就這么虧了他。 不過這些,歸齊不會告訴冷暖,有些事兒,她知道沒有好處,而且凌奇?zhèn)サ沽耍瑢λ矝]什么好處,這種舌根子,聰明如他,是絕對不會嚼的。 就這樣,原本冷暖帶的那些復雜的票據(jù)都沒用上,三言兩語,就用20萬處理了一條人命,冷暖聽著大家談得冷靜,覺得社會可怕的,然而再瞄著一臉冷靜的丁歡利落的拿著張紙算著免息之后的余款的時候,她才覺得社會不可怕,而是人心更可怕。 她一個從農(nóng)村出來的小姑娘,原本單純的像一張白紙一樣,怎么就變成了這般麻木? “這里有20萬,密碼是你生,算是你給我墊付的醫(yī)藥費,現(xiàn)在還給你,謝謝你。” 等到送他們出來的時候,丁歡把冷暖拉到了一邊兒遞給她一張銀行卡,勉著上的貂皮大衣,撥弄著風中有些凌亂的頭發(fā)。 “……” 冷暖接過了卡,一句話沒說就轉走了,她現(xiàn)在也不想知道她這幅還念著舊的樣兒是不是做給凌奇?zhèn)タ吹?,反正在她這兒看來,丁歡死了。 處理一段亂七八糟的感,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錢。 她買個心安,她收個理得,看她現(xiàn)在的行頭,肯定不差這點兒。 “這是我電話兒,有事兒隨時找我。” 沒走幾步,冷暖的電話兒就響了,等接起來了,還是丁歡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落寞。 呵呵,她這是在做什么,提醒她,她們曾經(jīng)是那么好的朋友? 她沒忘了她的生,也還記得她的電話,瞧瞧,多感人肺腑。 “小暖,別怪歡歡,錯在我。” 當凌奇?zhèn)バ奶鄣膿еg跟冷暖說這句話的時候,冷暖一聲兒冷笑一言不發(fā)的上了車。 丁歡,你的戲演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 這一下午塵一般土一般的折騰,等兩個人再返回四通的時候,都是狼狽極了,歸齊累的不行了,直接就回家補眠去了,而冷暖也在下班兒的時候,一掃所有霾,歸心似箭的給司機打了電話兒,一心飛奔家里。 三個小時以后的航班,她還沒收拾好東西呢,馬不停蹄的趕往家里,路上的時候,還接了二嬸兒的一個電話兒。 “丫丫啊,小心點兒,包兒什么的別被偷了……外面兒亂,多注意點兒……?!憔头判哪銒尠?,我會照顧好她的……” 都是寫老人的囑咐,雖然嘮叨,但冷暖一句一句不敷衍的回著,二嬸兒沒有孩子,她疼她就跟疼自己的孩子一樣一樣的,她這是怕她惦記她媽。 “丫丫啊,這次出去玩兒,你好好考察考察這個小子,要是行的話,過年你也就別回來了,去他家看看,也見見家長,處對象兒千萬別拖,拖時間長了新鮮感就沒了。” “哎呦喂,我的親二嬸啊……。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家里到現(xiàn)在都以為她和凌犀在這兒自由戀呢,滿滿的祝福給她,其實哪兒知道實啊,關于這些,冷暖真是有口難言。 等到了家,發(fā)現(xiàn)凌犀還沒回來,冷暖也沒打電話催他,而是著急忙慌的簡單收拾著東西。 凌犀的出行習慣跟自己差不多,討厭大包小包的搬家,準備點必備的,其它的到了當?shù)卦儋I就行。 他們是去城市,也不是郊區(qū)。 機票,份證兒,相機,背包兒,兩的換洗衣服,簡單收拾了點兒洗漱用品,一個小背包就搞定了。 10多分鐘,就收拾好了,看還有足夠的時間,索脫了下午折騰的一灰的衣服,利索的沖了個澡兒,洗完還特別心血來潮的把頭發(fā)吹的蓬松,畫了個裝,又去衣帽間試了半天衣服,最后選了一兒連褲短裙兒搭橘紅色的針織蝙蝠衫兒,襯的她的臉色特別的艷。 照照鏡子,滿意的給自己扯了個笑臉兒,冷暖就下樓了,還有2個小時,應該去機場了,可凌犀還是沒回來,冷暖給他撥了兩個電話兒,結果都是不接。 都已經(jīng)打了第4遍了,電話兒才接起來。 “喂~怎么才接電話兒啊~” 興許是最近兩個人太和諧,以至于冷暖都敢聲討凌犀了。 “剛才沒聽見?!?/br> “真是……” 聽著男人的聲兒有些深沉,冷暖尋思他也許是在走之前處理點兒事兒,也就沒埋怨下去。 “你直接去機場就行,我去那兒等你,東西我都收拾好了,你人到就ok。” 算了,她也習慣伺候他了,歪著脖兒夾著電話兒,冷暖出門兒前最后一次檢查證件什么的。 結果—— “嗯……我這幾天可能有點事兒,顧及去不成了,那個你機票也別浪費了,你自己去玩玩吧。” ……。 臨時有事,凌犀去不了了。 不得不說冷暖有點兒失望,原本她還真沒多想去,是這幾天凌犀天天在她耳朵邊兒上說帶她去這兒,去那兒的,也給她說出那么幾分興致來,結果這會兒他不去了,她也沒有那么高的興致了,不過她也理解,凌犀這人平時也忙的沒頭沒尾的,臨時有事兒誰也沒有辦法。 不過這元旦還有忙不完的事兒,也真是夠累的了,誰說二世祖清閑,二世祖不干活兒一樣沒飯吃。 早知道就不那么早告訴老媽了,還能趕明天的車回趟家,可現(xiàn)在是回不去了,她要是回去,媽和二嬸肯定多心是她們吵架了,她不愿意老人擔心自己,索哪兒都不去了。 算了,他不去,她也懶的折騰了,她在家,最少也會讓他有口飯吃。 原本冷暖順其自然的接收這個現(xiàn)實了,結果當一個小時后,丁歡打來電話兒說約她去買禮物給明天要回來過節(jié)的凌老爺子的時候,冷暖的心跌到了谷底。 她說是什么事兒,原來是他爸回來了。 元旦了,一家人聚一聚,兒子,兒媳婦兒都到齊了。 這一次凌犀沒為難她,沒強硬的著她陪他出席家庭聚會,這一次,凌犀給了她自由。 然而冷暖卻自己覺得像是有個什么榔頭打醒自己似的,這個時候她明白了何韻婷的那句話,絕對不是解氣。 其實距離一直都在,只不過是她被自己蒙了雙眼,她們之間再和諧,充其量不過只是男女關系。 呵呵……。 苦笑一聲,冷暖第一次擺正了自己的位置,看了眼墻上的鐘。 還有50分鐘,來得及…… 穿衣服,抓了機票,出門兒……。 ☆、096 凌犀的擔心(鎏年) 冷暖不記得曾經(jīng)在哪兒看過這樣一句話,如果一個人喜歡旅游,也許并不是因為遠方的風景多美,而僅僅是因為想暫時逃避眼前。 像大多數(shù)漫無目的的背包客一樣,在啟程的時候,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只不過腳后跟一直有一個聲音催促著她,快走,快走,躲開這個暫時不歡迎你的地方。 如果不出來玩兒,冷暖幾乎忘了自己還是一個服刑人員,幾乎忘了自己還殺過人。 在機場過安檢查證件的時候,那個工作人員給她的一個介于懷疑和不可置信的眼神兒后又低頭不知道跟邊兒的同事說了什么,于是她又接著收到了第二個這樣的眼神兒。 想必是自己的外出審批和刑事記錄嚇壞了這幾位工作人員,對于這些判刑之后就鮮少收到的眼神兒,冷暖一笑置之,但之后也會細琢磨琢磨,其實那個男人一直把她保護的很好。 甚至連每個月的報到她都一次沒有去過,用腳趾頭猜,也是那個大少爺做了手腳。 當初因為這件事,兩個人卷在了一起,他答應救她,她做了他的奴隸,其實細想想看,在條件的雙方,他是合格的,而她其實并沒有盡到什么義務。 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所以飛機場也不再是什么高階場所了,每逢節(jié)假,就像火車站一樣,一樣是黏糕貼大餅的人擠人。 起飛之前,看周遭的旅人都人手一部電話兒,跟家人或者朋友嬉笑顏開的告著別,冷暖也不想讓自己像個異類,暗忖片刻,還是打給了遠在巴黎的喬滴滴, “凌犀太過分了,大過節(jié)的怎么能把你一個人丟下呢……黃先生,你那是什么缺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