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巫蠱爐鼎
“睿。”裴長明擔憂的喚道,想到三月前,他曾說過如果成若蘭有三長兩短,必要血洗南荊,而他從小便相識的文兲睿絕對不是噬血的暴君,對他選擇水攻,長明心底還是有絲心有余悸。 “長明想說什么?!蔽膬填@淠捻涌戳怂谎郏愕皖^看向擺放在桌面的奏折,慵懶的說道。 “南蠻心智未開,如果殺傷太多,將來統(tǒng)治會有很多的麻煩,懷柔是乃是上策?!彼氲匠扇籼m曾說民可載舟,也可覆舟,如殺戮太多,將來后患無窮。 “攻下之后兩地通婚,自然會潛移默化,這點毋須多慮,一將功成萬骨灰,沒有鮮血怎來威懾。”文兲睿扯了嘴角輕笑,長明心中所想他怎會不知,見他繞著話想提起她,心中就隱隱一痛,三個月,她居然已經(jīng)走了三個月。 那日他將沈后凌遲處死,沈家抄家滅族,只是她已不知,他為她早已雙手沾滿鮮血了吧。心里的痛在親手替她下葬時便已冷凝在心底,不愿去觸碰,仿佛一旦觸及便會崩潰。 這時從帳外走進一名小太監(jiān),雙手捧著一個食盤,裴長明看到食盤之中盛的正是太白樓的秘菜,眉峰微皺,他不是忘卻,而是把心底的痛深深掩埋,雖只字不提,但卻耿耿于懷,心中暗嘆果然是紅顏多薄命。 卻不想這小太監(jiān)不知是第一次服侍他,還是怎么滴,突然在快要放下食盤時,腳底一滑,食盤脫落,所有的菜全都掉落在地。 文兲睿眸子冷冰冰的一瞇,看也不看跪在地上求饒的小太監(jiān),右手拔劍“刷”的一聲,一顆人頭掉落,鮮血和菜色混合在一起,顏色觸目驚心。 裴長明咬牙垂眸,時到今日,人死不能復(fù)生,而她的對他的影響,竟然有如此之大,這到底會是大乾之福,還是禍,心下暗暗惡寒。 “睿,昨日我突然想起當年烷明湖邊品詩論文,快意江湖之時,心底便很惆悵。”裴長明輕啟嘴唇說道不去看因一時失誤而喪命的太監(jiān)。 “長明是想說,朕最近變的麻木不仁吧?!彼猿暗妮p笑,扯過一抹白布,擦拭著劍尖的鮮魚,笑的有如地獄的勾魂使者。麻木,他早在深知自己命運那一刻就已經(jīng)麻木,長明不是一直希望能撫助他登位嗎,如今已何必來傷懷過往。 “皇上,臣多言了,請皇上注意龍體?!迸衢L明嚅了嚅唇,幾次欲說她是借尸還魂之人,也許蒼天可憐,會讓她再次出現(xiàn)也不一定,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想到今日迫在眉睫的戰(zhàn)爭,此時提及兒女情長,似乎很不理智,但處于朋友這角,卻又不愿看到他如此冷酷無情,暗暗長嘆,也唯有閉嘴不言,做了個揖便退了出去。 “皇上請移駕車攆。”莫管家此時恢復(fù)了一身墨綠的太監(jiān)打扮,躬身前來,瞄了眼身首異處的小三,面色微微一白。 文兲睿輕蔑淡笑,把寶劍歸鞘,便大步流星的走出大帳…… 雖然入夏,但身處蜀山之間,涼氣仍是透骨,若蘭靠著樹桿喘息,今日跟著太清上人,狂飛了一日,雖然中間也有幾刻鐘休息,但對她來說,有和無都一樣,反正自己都是被吊在空中當飛人的。 而胃早就吐的空空如也,看著眼前打座恢復(fù)的太清上人,如上仙般的不食人間煙火,心里就暗暗呻吟,她的體力早就撐到極限,加上這幾日來的身心疲憊,肥胖的身子,像是吹氣球一樣的瘦了下來,讓若蘭吃驚不小,明明那日她在畫卷中看到的圣女,身材苗條,怎么才半個月,就肥胖成這樣,但這幾天下來,又瘦的衣服有些寬大,難不成除了這臉能易容,連身體也可易容? “道長,我明明那日在畫卷中看到這具身體,曲線婀娜,但我重生醒來時,這具身體卻是肥胖異常,這兩日又如消氣一樣的瘦下來,莫非還有什么玄機?” 太清睜開眼看了一下,便把手搭在她的脈門上,才幾秒不到,太清臉上就變幻了無數(shù)個表情,最后一臉的詫異的,仔細翻開她的眼皮細細的看來。 這一舉動驚的若蘭不知所措,心臟劇烈的跳動,難不成還真的有玄機? “沒想到,居然真有其事。”太清仔細的看了她眼瞼,又翻開她的手掌細看了數(shù)久,有絲恍惚的喃喃道。 這一句話,把若蘭的心直接吊在嗓子眼上,趕緊急問:“道長,這具身體怎么了?!?/br> 太清凝視著她數(shù)眼,輕輕長嘆,視線落在遠遠的夜空之中說道:“你可知南苗巫術(shù)?!?/br> “巫術(shù)……”若蘭驚的身子一個反跳,聲音控制不住的上揚,驚恐的睜大眼睛,過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激烈,這個世上連鬼神之說都有,這南苗巫術(shù)又有何稀奇的。 “道長難道是想說,我身上中了南苗巫術(shù)?” “非也,而是你的身體就是巫蠱鼎爐。”太清捻了下胡須,若有所思的說道。 “巫蠱鼎爐?道長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比籼m越聽越糊涂,暗道這太清怎么老是說話只說一半。 “當日老夫只是告之南荊皇族,圣女將會出世,而得圣女者得天下,卻不想,他們竟然找到你,把這具身體練成巫蠱鼎爐,你體內(nèi)藏有數(shù)十種蠱,而這些蠱可以任意的改變你的體形,至于你的易容術(shù),應(yīng)當是她本人所學。剛才老夫查探了一下,你體內(nèi)的蠱有幾種都是致命的巫蠱,只不過都被施術(shù)之人,沉睡在體內(nèi),如果稍有刺激便會醒來,如果你控制不住,那離死亡也只有一步之遙?!?/br> 太清一說完,若蘭的臉色瞬間發(fā)白,蠱,老天,她的體內(nèi)還有數(shù)十種,也就是說,她像是一個移動的母體,體里帶著十幾種的蟲卵,而自己又不懂cao控之術(shù),蟲卵一旦醒來,她就只能自食其果。 嘴唇發(fā)白的一陣哆嗦:“道長,能不能全都取出來?!边@圣女是不是變態(tài)啊,什么不玩,玩蠱,一想到體內(nèi)會有像蛆一樣的蟲子蠕動,若蘭就感覺手腳無力,全身發(fā)冷。 “非本人是取不出來的,除非有一個巫蠱高人,用另一種蠱種到你體內(nèi),讓它們自相殘殺,這樣才能消除,但這樣的話,老夫就必須要送你回南疆?!碧灏櫭?,思索著腦海里有關(guān)巫蠱之類的記憶。 “不行,我不能回南疆?!比籼m恐懼的搖頭,回南疆那是不可能的,她好不容易出來,寧愿就是一死,也不回去。 “而據(jù)我所知,一般當做鼎爐之人,除了身體攜帶的蠱,還有一種本命蠱,這種蠱一旦種下,就連本人都解除不了,就不知你的本命蠱中的是那種,如果是情蠱那就更加麻煩?!?/br> “情蠱?!比籼m屏住呼吸,思索著有關(guān)這個的信息,如果她記的不錯,這情蠱應(yīng)當就是那種子母相連的蠱蟲。 “情蠱是不是,母蟲在女方體內(nèi),而子蟲會隨著與她**之人,潛入體力,假如身中子蟲的男人一旦變心,就會雙雙死亡?!比籼m想了想說道。 “正是。”太清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她說的不錯,相對本命蠱來說,情蠱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一種授命蠱,給讓她種下這么多蠱的人,又是什么居心?拿著圣女的身體做鼎爐又是什么居心,太清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感覺事態(tài)變的越來越詭異。 “那我要如何是好?!比籼m只感覺全身虛脫,六神無主,情蠱她不擔心,反正她死也有個墊背的,但體內(nèi)還有十幾種的蠱蟲又該怎么辦,想著那些惡心的蠕蟲,仿佛這刻她已經(jīng)能感覺到體內(nèi)有很多的東西在蠕動,當時嚇的面色如灰,忍不住的扶倒在一旁干嘔起來。 “老夫在南嶺山,到是認識一個這方面的鬼醫(yī),不過此友經(jīng)常云游,不知他此時在不在南嶺山?!碧逡惨荒樎闊┑纳裆?,說的猶猶豫豫。 “南嶺山離這有多遠?!焙貌蝗菀兹籼m才停下干嘔,慘青著臉看向老道。 “在東南方的西嶺,距離這里有上千里路,按老夫這腳程,來回也要半月?!碧遄屑毜南肓艘幌麓鸬馈?/br> “那這些蟲卵在我體里還能沉睡多久?”若蘭目前最關(guān)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她不懂cao控之術(shù),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太清口中所說的鬼醫(yī)身上。 “如果沒有刺激,應(yīng)當會一直沉睡,老夫知道所有的蠱蟲都有一個不變的特性,那就是聞到某種獨特的秘香,便會刺激蟲卵進化,有些會分裂,有些會直接攝取人體精華,這方面老夫懂的不多,一切還需問過鬼醫(yī)方知,若不然,送你回南疆是最快的方法?!?/br> “不行,絕對不能回南疆,這個方法否決。”若蘭毫不猶豫的絕了回南疆的路,這一身的蠱蟲就是他們所下,絕無可能會將她治愈,而她懷疑,他們教圣女這些,就是為了更好的控制她,所以才教她用自己做鼎爐來養(yǎng)蠱,而圣女得知這一切真相后,便出逃,卻不想被她鳩占雀巢,往下她不敢深想,一想就全身發(fā)寒。 “那待老夫?qū)⒛阃咨瓢仓?,親自去請鬼醫(yī)前來?!碧逑肓讼?,便想將她送到鄧志手中,只有鄧志方能保她一時無憂。 “若蘭謝道長鼎力相助,只是若蘭不知為何道長要救我,只因我這具身體是圣女?”這個問題若蘭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來為何一面之緣,他不惜與南荊為敵,也要助她,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是圣女。 “進蜀山時,老夫偶得一夢,夢中有一金光閃爍的神人告之老夫前去蜀山尋有緣人,所謂三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天下趨勢乃是統(tǒng)一山河,你是其中最為關(guān)鍵之人,老夫若不助你,又助何人。道家講的就是一緣字,了結(jié)了這段緣,老夫才能大道所成,姑娘但可放心?!碧迥碇氄f道。 若蘭明悟的頜首,神鬼之說她已經(jīng)知曉,雖然不知她的本體有什么法力,但至少也知她的本體并非人類,至于沒有法力,跟輪回有莫大的關(guān)系,想到這,若蘭便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