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下了幾場雨，梧桐葉落滿地，氣溫持續(xù)降低，秋天悄然來臨。

    一中的月考也即將拉開帷幕。

    前些天的斗毆事件，以李言崢和幾個當(dāng)事人在周一全校大會上當(dāng)面檢討告終，不過李言崢也因此一戰(zhàn)成名。

    不時有外班的中二少年們過來攀交情，其中有幾個比較投緣的，很快和他們打成一團。

    這些事，段瑤無暇關(guān)心，她極為慎重地對待這次月考，每天晚上到家后，還會繼續(xù)學(xué)習(xí)到深夜。

    這天早上，爸爸段正堯難得在家，親自開車送她去上學(xué)。

    “瑤瑤，最近學(xué)習(xí)怎么樣？這邊老師講的內(nèi)容和a市那邊差別大嗎？”他忙于為段家開疆拓土，加上本就嚴(yán)肅寡言，對女兒一直缺乏關(guān)心，對于這點，心里不是不愧疚的。

    段瑤展顏而笑：“這邊的課程比a市要淺顯簡單一些，學(xué)習(xí)上沒什么問題，老師和同學(xué)們對我也很好，爸爸不用擔(dān)心我?！?/br>
    “那就好，不過——”段正堯提醒她，“你的戶口還在a市，過兩年爸爸忙完這邊的事，我們還是要回去高考的，到時候會不會……”

    當(dāng)時過來這窮鄉(xiāng)僻壤前，他很是猶豫了一段時間，又擔(dān)心女兒跟過來吃苦，又害怕把她留在老宅子里受冷落受委屈。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好一些。

    段瑤連忙搖頭：“爸爸不用擔(dān)心，我心里有數(shù)的，紀(jì)川哥哥也有一直寄a市的教材給我，我有在做，一定不會落下?！?/br>
    段正堯十分欣慰，這個獨女隨她早逝的mama一樣溫柔懂事，單純善良，最是讓他放心：“那就好?！?/br>
    純黑色的法拉利駛到學(xué)校門口，他在車內(nèi)看著段瑤下車關(guān)好車門，叮囑道：“爸爸接下來可能會更忙，多多少少會忽略你，你有事記得找爸爸說?！?/br>
    段瑤笑著對他揮揮手：“爸爸也要注意身體，不要擔(dān)心我，爸爸再見！”

    剛回頭走到校門口，便被人叫?。骸岸维帲　?/br>
    她回過頭，看見白衣灰褲的少年迎風(fēng)而立，不由感慨，怎么會有人把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得這樣好看。

    “李言崢，早上好！”她歪歪頭，笑得燦爛。

    李言崢皺了眉，走過來和她并行，問她：“送你過來的那個人是誰？”

    “是我爸爸?！毙@里男女生若是走在一起，難免引人關(guān)注，段瑤有些介意身邊人的目光，悄悄把距離拉遠了一些。

    李言崢沒說話，他早知道她家境不錯，卻沒想到竟然開得起那樣好的車，恐怕豪富超出他想象。

    不過也怪不得，只有衣食無憂金尊玉貴的溫室，才能養(yǎng)出這樣干凈簡單的姑娘。

    哪像他，自小便在骯臟塵世中打滾磋磨。

    也因此，她的無瑕越發(fā)吸引他。

    想弄臟她。

    一中的月考較為隨意，連考場都不用分，各自坐在原座位上答題。

    拿到卷子后，段瑤大概掃了掃題目，放下一多半心來，比她想象的還要簡單。

    她運筆如飛，筆尖走過雪白的卷子，留下一排排工整如印刷體的字跡。

    李言崢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便不再動彈，只悄眼看她答題。

    時間過去一多半，周朗趁監(jiān)考老師不備，悄悄回過頭求段瑤：“瑤瑤！求幫忙！把卷子給我抄一下！”他媽說了，要是這次考試語數(shù)外能及格兩門，便給他買臺筆記本電腦。

    段瑤還沒答話，李言崢先輕斥：“滾一邊去！別干擾她。”

    周朗無可奈何地回過頭來，對想象中的筆記本默默揮手。

    老大重色輕友到令人發(fā)指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段瑤感激地望了李言崢一眼，看見他的卷子還是一片空白，不由微微驚了一下。

    她抬頭看了看老師，見老師沒有注意這邊，內(nèi)心掙扎片刻，將卷子往他這邊挪了挪。

    李言崢本打算交白卷，看她做賊一樣的小表情十分可愛，到底不忍心拒絕她好意，紆尊降貴地把選擇題和填空題謄了上去。

    語文考試考完，中間稍作休息。

    段瑤小聲問：“李言崢，你為什么不答題?。俊?/br>
    “不會?！崩钛詬樳f給她一塊巧克力，他本不嗜甜食，上次吃過一次后，不知怎么便上了癮。

    “不會就學(xué)啊，你這樣高考怎么辦？”段瑤聞言有些替他著急。

    李言崢心中微哂，他這樣的渣滓，前路一眼便可望到盡頭，最好的情況下，是接手他那個混賬爹開的半死不活的修理店，勉強混口飯吃；當(dāng)然，也有很大可能混跡于娛樂黑暗場所，靠這點子力氣和心計往上爬，說不定哪天悄無聲息地死在街頭巷尾。

    死了，也沒幾個人惦記，轉(zhuǎn)眼什么都不會剩下。

    所以，高考對他來說，除了能混個畢業(yè)證外，沒有任何意義。

    然而這些事，段瑤是理解不了的。

    下午考完英語，是兩節(jié)自習(xí)課。

    上課鈴響，彭胖胖一路小跑進來，像顆叉在牙簽上的大rou丸子。

    他遞給李言崢一封粉色帶香味的信，擠眉弄眼道：“崢哥，人家托我給你的?！甭曇舨淮蟛恍?，剛好可以讓段瑤聽見。

    他們崢哥對段瑤的心，瞎子都看得出來，偏偏這次不知道怎么了，一改雷厲風(fēng)行的習(xí)性，竟然慢吞吞和段瑤培養(yǎng)起感情來。

    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他做為神助攻，打算推他倆一把，正好有女生托他遞情書，便打算將計就計，借此試探試探段瑤。

    孰料段瑤低頭記筆記，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李言崢則連信封都沒打開，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里。

    彭胖胖的猥瑣表情僵在臉上。

    哥，你就不能配合配合我，刺激一下她嗎？他心中哀怨無比。

    過了兩日，月考成績出來，段瑤總成績名列第一。

    全年級第一。

    語文95分，只有作文扣了5分，數(shù)學(xué)滿分，英語98分。

    陸長生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太長臉了好嗎？平時看段瑤乖乖巧巧的，卻沒想到她成績竟然能這么好。

    心中因為班上學(xué)生不聽話而籠罩的陰云一掃而空，在其他班主任艷羨嫉妒的目光下，他覺得走路都帶著風(fēng)。

    大紅榜貼在樓下的告示欄上，一群人簇?fù)磉^去圍觀。

    李言崢破天荒地也湊了回?zé)狒[，看見那兩個字高高懸在榜首，嘴角露出笑意。

    他的小姑娘，就該這么眾星捧月萬人矚目。

    她在無上光明處，而他——

    笑意突收，他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