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生聽愣，他知道老板說一不二，但這種慣著一個人的話從來都沒有……至少他跟著老板的這三年，沒聽人說過。

    祝余徹底清醒。

    這話好耳熟，尤其是后半句，他前世對依傍著自己的那幾個小的說過，也做過。

    想不當(dāng)真，畢竟?jié)M打滿算，他和周大佬認(rèn)識還不到一個月。

    這話太重，重的有些假。

    然而周大佬從不說大話，也不輕易許諾，原著蓋章認(rèn)證的。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可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好像是滿漢全席，費(fèi)用全免那種。

    祝余挺不好意思，也不習(xí)慣。

    畢竟他還什么都沒有為對方做，最終匆匆留下一句“知道了，周叔叔，你將來要是有事用到我，隨叫隨到?！毕铝塑?。

    哪怕做抱枕呢，將來的一個億，打九……打八折！

    車門關(guān)上。

    于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祝家小少爺這就對自家老板死心塌地了？隨叫隨到，老板的失眠癥便是治愈不了，緩解是沒問題的。

    最近眼看著起色越來越好，不就是例子么。

    成年人講利益，小孩子更看重感情，祝家小少爺又是那種很知恩圖報(bào)的人……

    禁不住道：“老板，您真厲害。”

    周嘉榮看他。

    于生：“您對祝家小少爺?shù)暮脹]白費(fèi)，隨叫隨到……”

    周嘉榮捏了捏鼻梁：“閉嘴?！?/br>
    他沒有預(yù)料過祝余的出現(xiàn)，若真是個成年人倒好，威逼利誘怎么都好做，可偏偏是個未成年，給一點(diǎn)好，就全心全意的要回報(bào)。

    利用的心就升不起來。

    到底要怎么做，竟頭一次拿不定主意。

    ……

    上課鈴還沒響，老師已經(jīng)等在教室門口。

    祝余從后門進(jìn)去。

    午后第一節(jié) 課，大家都有些昏沉，沒多少人注意到他進(jìn)來。

    周銘閉目養(yǎng)神，鼻端掠過一陣青草香。

    淡而微涼，有些似曾相似。

    睜眼正看到祝余的背影，洗衣液、沐浴露還是香水？

    這香味，他曾經(jīng)聞到過。

    過年的時候爺爺發(fā)脾氣，又有父親拱火，打了小叔一拐杖。

    后來周銘偷偷溜上樓去看，小叔對他有些冷淡，但并沒有遷怒，還將準(zhǔn)備第二天才給他的紅包提前發(fā)放。

    那時候，小叔身上就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課間，祝余和樊守端在走廊上聊天。

    冷淡的聲音在耳際響起：“祝余……”

    是周銘。

    祝余看過去。

    他很注意和主角團(tuán)的距離，如非必要幾乎不說話。

    這是又怎么了？

    想起下午來上課，卻時不時拿一雙似乎哭過的，通紅的眼瞪他的祝韶然，祝余帶著笑意的臉就冷淡下來。

    手指微蜷，周銘：“讓讓，擋路?！?/br>
    祝余：“……”

    走廊不特別寬但也絕不窄，找茬？

    手上、腿上都是傷，他懶得起爭執(zhí)，將稍有些靠外的樊守端往自己這邊一攬，然后轉(zhuǎn)頭去看風(fēng)景。

    幾秒鐘后，樊守端呼了口氣：“周少走了……祝余，他好像有話對你說?！?/br>
    明明一樣的年紀(jì)，但周少站在他附近，形容不出來的壓力，呼吸都開始困難。

    祝余：“擋路嘛，說了。”

    “不是，”樊守端撓了撓額頭上新長的痘：“周少站在這好一會兒，真的……”

    那樣子看上去很欲言又止。

    祝余不感興趣，支棱著下巴東張西望,隨口道：“錯覺。”

    那頭，周銘垂眸站在走廊另一端。

    他看風(fēng)景，路過的人都在看他，還有躍躍欲試要過來搭訕的，剛靠近，就被周銘冷淡的眼風(fēng)逼退。

    周銘正在后悔。

    他明明是想問祝余，身上的香味是什么。

    可是那人和樊守端說話的時候眉開眼笑，他才開口，笑沒了，眼神也冷了……

    忽然想起一句挺俗的詞：因愛生恨。

    他總不至于比不上樊守端，祝余那么刻意的冷淡，是還沒有放下吧。

    周銘揣度著，并沒有發(fā)現(xiàn)再想起祝余對自己……那種厭惡已經(jīng)淡到幾乎不存在。

    教室，

    晉勝池又一次撈開祝韶然捂著臉的手：“到底怎么了？”

    上午不來上課，下午頂著一雙腫泡眼。

    看祝韶然咬著唇就是不說話，他耐心告罄，說出早已猜測數(shù)遍的答案：“因?yàn)樽Ｓ唷圬?fù)你了？”

    祝韶然搖頭：“池哥，你別問了?！?/br>
    “不說拉倒！”晉勝池豁的站起來，他難道就不會問別人。

    本來還以為祝余安分了。

    真能裝！

    袖口被拽住，祝韶然紅著一雙眼：“池哥，”

    晉勝池看他。

    “池哥，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理祝余，我……”祝韶然眼角浸著淚：“我不喜歡他，你也別喜歡他?！?/br>
    祝韶然相信自己的直覺。

    爸爸看著很討厭祝余，但會為了祝余發(fā)火，還打了mama一耳光，晉勝池說討厭祝余，可還邀請人打籃球，課間他偶爾還看到晉勝池盯著祝余看，很新奇的目光，不像以前那么厭惡。

    還有劉姨，他想起來就難受。

    自從祝余出現(xiàn)，一切都亂了……

    喜歡？

    腦海中有什么倏然滑過，快的抓不住，晉勝池拔高聲音：“想什么呢！他也配！”

    他按了把祝韶然的頭頂：“安心呆著?！?/br>
    語調(diào)輕柔，但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兇氣兒。

    預(yù)備和人打招呼的趙飛鴻訕訕的坐回去。

    心有余悸的想，也不知誰又得罪了這尊煞神，今天可得離遠(yuǎn)點(diǎn)，免得殃及池魚。

    一抬眼，看到和樊守端說說笑笑進(jìn)來的祝余，暗自呸了一聲。

    有什么了不起，四處勾搭人的小白臉！

    祝韶然看著晉勝池的背影，有些不滿，還有些忐忑。

    是他想多了嗎？

    以前說什么，池哥都會說“好，答應(yīng)你”，這次卻沒有……

    心里有數(shù)不清的憤懣和厭惡，他發(fā)信息給祝余：【我爸媽吵架了，劉姨被抓走了，你高興了？】

    少頃，那頭回復(fù)了兩個字：【高興?！?/br>
    祝韶然氣的呼吸不暢，飛快的打字：【我家不歡迎你，你最好永遠(yuǎn)別回來！??！】

    祝余：【好?！?/br>
    祝韶然茫然的注視著祝余的回復(fù)，心里憋屈的很。

    為什么，為什么祝余還會這么淡定？

    沒有祝家，他吃什么喝什么。

    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祝余變得像塊石頭一樣油鹽不進(jìn)，好像和他們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那種感覺，不是不屑而是不在乎，像是在……在……冷眼旁觀。

    游刃有余的冷眼旁觀，對很多人，包括他。

    憑什么？

    祝余將手機(jī)塞回桌膛。

    劉媽被抓了……有點(diǎn)想問為什么，不過，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