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直到此刻,他才抬頭向自己置身處看去,登時便是一驚,只見自己似乎正置身一處極大的洞xue里,頭頂約莫十?dāng)?shù)丈處便是怪石崢嶸倒垂了許多石鐘乳的巖壁。在那些懸掛的石鐘乳中,生長了一些晶瑩透明的水晶狀奇石,此刻正散發(fā)著帶著一絲迷幻般的光芒色彩,給這個黑暗的師姐帶來了些許的光亮,讓他能夠看到附近的東西。 王宗景此刻身子所在地方不遠(yuǎn)處,是一條緩緩流淌的河流,水面波瀾不驚,也沒有看到任何魚類游動,就是那樣悄無聲息地流過。王宗景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那一身衣物,仍然還是濕的。再一次抬頭時,望向那條平靜的水流,他的眼角便有些微微的抽搐了。 站起身,向更遠(yuǎn)處眺望了一下,走動了一段距離,王宗景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是處身于一段河灘之上,身下是細(xì)膩的沙子,或許自己被那漩渦吸下后,昏迷中被水流帶到了這個古怪的地方吧。只是眼下王宗景左看右看,卻沒看到有任何出路,腳下的這片河灘并不算甚大,往上延伸一段,便又是堅硬的石壁,完全無路可走,只有順著河流前后遠(yuǎn)處,那一片黑暗之中,茫茫然似乎還有延伸而去的所在。 “咦,你醒了?” 就在他正躊躇不決時,忽然一個聲音帶了幾分驚喜從距離他不遠(yuǎn)處的一個突出巖石后傳了過來,那里本就陰暗,又有一塊看似從巖壁上掉落的巖石遮擋,王宗景一開始還真沒注意那兒,這時轉(zhuǎn)身看去,只見蘇文清從巖石后走了出來,帶了幾分笑意,臉色雖還有幾分蒼白,但仍是蓋不住那一絲喜色。 一看到她,王宗景登時也想起了之前的事,同時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不管怎樣,莫名其妙被水潮卷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能有個熟悉的人在一起,任誰都會心里寬慰多了。 蘇文清走到他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宗景,面上露出一絲關(guān)懷之色,道:“你沒事吧,剛才我看你身上被割了好多處傷口?” 王宗景活動了一下身子,搖了搖頭,道:“不礙事,都是皮rou小傷,你呢?” 蘇文清正在看他的眼神忽地跳了一下,不知為何臉腮微紅,但神色間倒是頗為鎮(zhèn)定,輕身道:“我也沒什么事,對了,剛才被卷下來時,多謝你了。” 王宗景怔了一下,隨后明白了她的意思,搖頭微微苦笑道:“我也沒做什么,就是拉住了你。你看我這不也是昏了過去了嗎?不過想不到你還比我更早清醒,這附近是哪里,你可知道么?” 蘇文清眉頭微皺,看了看周圍那些石壁河流,沉吟了一下,道:“我也不曉得此處是什么地方,但是我想來想去,搞不好起初咱們說的那些傳說是真的,這河陽城下的確是有一條地下暗流,咱們此刻便是置身于此了。” “唔。”王宗景默默點頭,其實他心中也是有這種猜測,與蘇文清倒是不謀而合。只是這樣的地下河床向來隱秘,任誰也想不到會與河陽城那座枯井相關(guān),此刻兩人被卷到這也不知是何處的地方,說不定已經(jīng)離開河陽城老遠(yuǎn)了,卻是一件極麻煩的事。 想了一會也沒想出了頭緒來,王宗景搖頭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然后看向蘇文清,道:“對了,你看到雕泗了嗎?還有小鼎?” 蘇文清道:“沒有,我醒過來的時候,這片河灘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王宗景默然片刻,心想本來不過是想著出來散散心看個熱鬧的,結(jié)果看成這模樣,真是讓人郁悶。不過此刻也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向河邊走了兩步,張望四周打量著這一片灰暗中的地下河床,皺眉道:“也不知道這里該怎么出去,不然咱們趕回青云山知會本門前輩,他們神通廣大,說不定便有法子了?!?/br> 蘇文清點了點頭,道:“你剛才還沒醒的時候,我也試著找尋過,只是這河床上游方向,沒走多遠(yuǎn)河灘便被水流淹沒,沒了去路,前頭一片漆黑,我一個人也不敢冒險,便走了回來。下游那邊我還沒去看過,王公子你怎么想?” 王宗景遲疑了一下,道:“我們還是先往下游走著看吧,總得有路走才好,否則輕易踏入水中的話,萬一又遇到什么湍急水流就不好了。” 蘇文清答應(yīng)了一聲,看來也是同意如此。 二人主意既定,便不在此地耽擱,借著頭頂石鐘乳上那些奇異晶體石塊發(fā)出的微光,在這片陰暗深沉的地下河道里,想著河流下游的方向,緩緩走去。 這一片并不算太大,許多地方都有被水流侵蝕的跡象,兩人約莫走了十幾丈遠(yuǎn)地方,河灘便漸漸縮小到了緊靠巖壁的地方。幸好借著微弱光線,王宗景發(fā)現(xiàn)前頭不遠(yuǎn)處還有露出水面的土地,想必眼前不過是一片被水淹沒的淺灘,便轉(zhuǎn)頭與蘇文清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還是繼續(xù)前行。 當(dāng)下伸腳跨入水中,一絲冰涼頓時從腳踝處傳了上來,王宗景皺了皺眉,繼續(xù)向前走著,雙腳踩水發(fā)出的嘩嘩濺水聲,在這片空洞的洞xue中幽幽回蕩開去,飄向遠(yuǎn)方深沉的黑暗處,許久之后,方才回響起輕輕的回音聲。 走了幾步,王宗景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蘇文清跟在后頭,雙手拎著裙角,露出白皙的腳踝和半個圓潤美麗的小腳,正小心翼翼地在水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他遲疑了一下,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蘇文清感覺到前頭那男子忽然停了下來,抬眼看去,便望見他默然伸來的一只手掌,還有他眼中淡淡的詢問之意,蘇文清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那一個瞬間,周圍的水聲似乎都忽然凝固,光陰在他們之間停歇了那一息。 然后,她輕輕地笑了,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他寬厚堅實的手掌里,那掌心中,傳來的是堅硬而略帶粗糙的感覺,還有的是淡淡的溫暖。 王宗景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去,這一次他走得很慢,牽著身后那女子的手心,跨過了一個個大小水洼,踏上了另一邊的灘涂,然后,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又是一片被河水漫過的淺灘,還有前方隱約浮現(xiàn)的小塊河灘。 ※※※ 幽暗光影間,這一片神秘而不為世人所知的地下河床里,兩個人影攜手而行,悄然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河灘,不知道為什么,他們都沒有開口說話,或許是對前路莫測而緊張彷徨,或許是這陰森黑暗的地下世界讓人沉默,深怕一開口出聲就會驚動黑暗中的莫名生物。 走著,走著,沉默而行,只有手臂還無聲地牽在一起,給了彼此淡淡的勇氣。 只是前方的黑暗仿佛永無止境,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yuǎn),就在感覺漸漸開始絕望的時候,忽然前頭黑暗之中,猛地傳來了一聲狗吠:“汪汪,汪汪汪汪!” “找到了嗎,找到了嗎?咦,這是什么玩意?”一個男孩的聲音跟著傳了過來,帶了幾分驚奇的味道,王宗景聽得那般耳熟,登時大喜,這不是小鼎的聲音又會是誰?立刻便向前頭大聲叫道:“小鼎,小鼎,是你嗎?” 第三十四章同行(下) 王宗景與蘇文清對視一眼,都是眼露喜色,不管怎樣,在這樣黑暗的地方能夠找到小鼎,的確是意外之喜。當(dāng)下兩人趕忙向前走去,而前頭黑暗中的一片河灘上忽閃幾下,那片微光中,“呼呼呼”一溜小跑跑出了一個小身影,活蹦亂跳精神奕奕,圓頭圓臉圓肚皮,斜背著一個小布袋子,正是失蹤的小鼎。 小鼎看到是王宗景與蘇文清二人,也是高興壞了,不停笑著叫他們快來,在他身后狗吠聲又想了起來,隨之大黃那龐大的身軀從黑暗里走了過來,在它背上,小灰則是一副無聊的模樣,向王宗景這里瞄了一眼,然后又去翻弄大黃的毛發(fā)了。 王宗景與蘇文清看到那猴子大狗,都是怔了一下,片刻后不約而同對望了一眼,隱約間都能看到對方眼中那一絲淡淡的詫異。就算是王宗景這樣身體強健遠(yuǎn)勝常人的人,被吸入那座神秘枯井后也是吃了極大的苦頭,可看著眼下小鼎全身安然無恙也就罷了,那一狗一猴看來也是怡然自得,并且居然沒有失散開去,這其中顯然也是大有古怪的。 難道,這灰毛猴子和大黃狗,因為出身于青云門上,也有了什么厲害神通不成嗎…… 王宗景此念一生,心中便是一緊,對青云門的敬畏之心登時又深了一分。 兩人走了過去,與小鼎會合,小鼎看起來頗為興奮,哈哈一笑,正想說些什么,一旁的蘇文清卻忽然沉了沉臉色,正色對小鼎道:“小鼎,這次可是你不對了,為什么硬是要看什么河神顯靈呢,你看,現(xiàn)在搞得多危險?” 小鼎一怔,轉(zhuǎn)頭看向王宗景,王宗景倒是沒想到蘇文清見面之后,卻是先斥責(zé)了小鼎一下,不過想想也的確如此,小鼎確實是引起現(xiàn)在這種局面的罪魁禍?zhǔn)?,?dāng)下點頭道:“小鼎,她說的沒錯啊,這次是你不對?!?/br> 小鼎一雙大眼睛眨了眨,看看王宗景又看看蘇文清,片刻后忽然小臉一垮,有氣沒力地道:“是,我知道了,我錯了。” 蘇文清與王宗景都是被他窒了一下,原本一大堆的教訓(xùn)話硬是被噎到了嘴邊說不出來,本來嘛,你要教訓(xùn)人家就是他犯錯了,可是小孩子都認(rèn)錯了你還能追著不放么?這個犯錯的小男孩此刻看去臉色頹散,圓腦殼搖晃了幾下,對蘇文清道:“蘇jiejie,我錯了?!?/br> “呃……”以蘇文清之聰敏,這下也是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小鼎張大了眼睛,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道:“蘇jiejie,你還要罵我嗎?” 蘇文清被這小鬼那雙明亮的眼睛看著,再看一看小鼎那圓圓的腦袋胖乎乎的小臉蛋,忽然覺得身上涌出一股無力感覺,把手伸過去摸了摸那圓腦殼,輕輕苦笑一聲,道:“沒,不罵你了?!?/br> “耶!”小鼎一聲歡呼,跳了起來,面上沮喪之色一掃而光,回身就走,然后不停對王宗景和蘇文清招手道:“王大哥,蘇jiejie,快來快來,我們快去找出口吧,這地方一點都不好玩?!?/br> 大黃汪汪叫了兩聲,跟著跑了上去,蘇文清向王宗景看了一眼,露出一絲無奈表情,王宗景干笑一聲,只得道:“他還是個小孩子,沒辦法計較那么多了。” 蘇文清聳了聳肩,雖無奈但看來也是認(rèn)命,王宗景微微一笑,道:“走罷。” 重新會合的三人,加上大黃和小灰,又開始在地下河床的灘涂上繼續(xù)前行,或許是人多的緣故,或許是沒心沒肺的小鼎不知天高地厚的緣故,總之這個時候他們之間的氣氛突然活躍了許多,也多了不少的笑聲,將這一片黑暗世界里的陰霾也驅(qū)散了不少。 就這樣又走了一陣子,跨過了幾個小河灘,但前面仍是一片無止境的黑暗,王宗景與蘇文清心中都是涌現(xiàn)出一絲不安,只有小鼎,呃,或許還包括大黃小灰,一直都是坦然而行,絲毫沒有擔(dān)憂之色,最多不過是走路時嘟嚷兩句,旁邊也會跟上一陣叫聲:汪汪汪汪! 吱吱吱吱! 只是就在他們再一次跨過一處淺灘,將要踏上另一處河岸時,一直走在小鼎身邊的大黃背上小灰猴頭一轉(zhuǎn),卻是忽然伸手輕輕一拍大黃的腦袋,大黃立刻停下了腳步,幾乎是與此同時,三人都看到前方那片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光芒,火焰燃燒,卻似乎像是一個火把,在這樣昏暗的地下世界中,顯得那樣刺眼與明亮。 而一陣低沉含糊的話語聲,也從前頭若隱若現(xiàn)地傳了過來。 小鼎怔了一下,轉(zhuǎn)頭向王宗景與蘇文清看來,王宗景盯著那片光亮,還未言語,便聽到蘇文清壓低了聲音,輕聲道:“不管是誰,咱們別急著過去,先看看再說。” 王宗景想了一下,點頭表示同意,當(dāng)下示意小鼎跟在后頭,舉目四望,正好前頭巖壁有一處突了出來,形成一個陰暗角落,便對蘇文清與小鼎打個了手勢,放輕了腳步聲,悄悄向那邊巖壁走去。蘇文清與小鼎也隨他的樣子,輕輕跟上。 王宗景悄然無聲地貼上巖壁,回頭一看,看著蘇文清與小鼎也跟了上來,藏身于陰影里,這才對他們點了點頭,然后三人一起慢慢探出腦袋,向前邊看去。 那果然是一個燃燒的火把,在這片空曠冷清的陰暗地下世界里,發(fā)出耀眼的光亮,同時伴隨著輕微的噼啪聲?;鸢阎拢s莫是在十丈之外的遠(yuǎn)處,卻是站著六七個黑衣人,一身黑色衣衫,身上也多帶有兵刃武器,遠(yuǎn)遠(yuǎn)看去似乎圍成了一個圈子,站在圈子中間的乃是同樣身著黑衣的一個老頭,手里拿著一塊也不知是什么東西的圓盤,在那邊看個不停。 而旁邊的幾個黑衣人似乎注意力都放在那老頭身上,不時低聲說幾句話,倒像是催促一般,那老頭偶爾也沒好氣地回他們一句,但主要精力還是在手中圓盤,又或是抬頭看著周圍環(huán)境地勢,面上凝重思索,帶了一絲不解疑惑之意。 王宗景看了一會,便確定這些人絕對不是青云門的人,但只怕都是修道之士,不是好惹的。當(dāng)下悄悄回過頭來,正想與蘇文清商議一下,誰知蘇文清就靠在自己身后,也在凝視那些人,兩人的身子便輕輕碰了一下。 王宗景的身子在黑暗中僵硬了片刻,蘇文清似乎也吃了一驚,只是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話語或動作,就在這時,忽然只聽前方那些神秘的黑衣人中,那老頭突然發(fā)出了一聲滿是欣喜的歡呼道:“是了,便是此處!” 王宗景與蘇文清都是一驚,連忙轉(zhuǎn)頭看去,只見那老頭在火把的照耀下,卻是跑到一處巖壁旁,用一種古怪的手勢丈量了幾下,然后劃了一個小圈。退后兩步,他沉吟片刻,又走開了三尺,在另一處巖壁上畫了個小圈。 “這兩個地方,上!” 說完,他便是向后退去,而那些個黑衣人則是紛紛走上前,看得出似乎很是熟練地取出了好些雜物,就按照那老者劃定的兩個小圈子,在巖壁上敲打開來,咚咚咚咚,叮叮叮叮,敲打聲在這片黑暗的河床里回蕩開來,讓躲在黑暗陰影中的王宗景與蘇文清面面相覷,而小鼎則是看得頗為好奇,搖頭晃腦地低聲嘟嚷著:“這是在干什么涅?” 沒過多久,那幾個黑衣人似乎已經(jīng)在巖壁上硬生生挖出了幾個小洞,然后也不知塞了什么東西進去,便各自離開了那巖壁很遠(yuǎn)的地方,其中有一個人向后退的方向,正好便是朝著王宗景等人隱身的角落,把眾人嚇了一跳,慌忙把腦袋都收了進去,屏息靜氣,不敢開聲。 就在這一片靜默中,前方忽地傳來連續(xù)幾聲大聲,震耳欲聾,一股強勁的沖擊力順著地面巖壁傳蕩過來,連王宗景等人都感覺到了石壁的震顫,伴隨著石塊迸裂的聲音,前頭傳來一聲歡呼,卻是那老頭高興地叫了出來,其余的黑衣人紛紛又圍攏過去。 王宗景等人連忙再次探出頭,往那邊一看,頓時怔住了。只見那塊原本堅硬的石壁上,不知被那些黑衣人用了什么法子,居然硬生生炸出了一個大洞,而在這片昏暗之中,一道柔和的光芒從石壁后頭清晰地照了出來。 “打開了,打開了!哈哈哈哈……”那老頭高興萬分,伸手招呼了旁邊手下,然后第一個鉆進了石壁,剩下的黑衣人也是個個面露喜色,忙不迭地緊跟了上去,沒一會兒,所有的黑衣人便都鉆入了那石壁上的洞xue,消失不見,只留著那一束奇異的光芒,悄然無聲地從石壁之后射出,照亮了洞口那一點地方。 又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確定那些黑衣人的確已經(jīng)走遠(yuǎn)之后,王宗景等人才從角落中走了出來,慢慢接近了那被打破的石壁,光芒之中,石壁之后,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赫然是一條長廊,除了這個被破開的洞口處凌亂散亂了一些碎石巖塊,其他地方都是整齊的青石所砌,隱隱透出一股肅穆之意。 長廊向兩邊遠(yuǎn)去,一看看不清盡頭,顯見是極長的,而每隔數(shù)丈距離,墻上便鑲嵌了一大塊透明螢石,散發(fā)出柔和光亮,照亮了這片長廊。 石壁之外忽然陷入了無聲的沉默,幾個人面面相覷,除了大黃小灰有些好奇地在洞口張望著,王宗景與蘇文清都不曉得該說什么才好,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小鼎抓了抓腦袋,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臉上浮起一絲好奇之意,小聲地道:“要不,咱們也進去看看?” 第三十五章奇光(上) 河陽城外,東南方向約莫七里處,有一座不高的小山丘,平日里毫不起眼,山上除了稀稀落落生長了幾棵老樹,更多的地方都是土塊巖石,并且與來往同行的大路相隔很遠(yuǎn),所以平日里幾乎便沒有人跡,就連那些住在附近鄉(xiāng)下村莊里的樵夫村民出外砍柴時,也不會到這附近來。 只是這個夜晚,明月高懸,正是滿月之日,夜色蒼穹中一輪明月高懸于天,那月光冷冷閃爍,明亮得似乎有些刺眼,甚至將漫天星斗的星光都遮蓋了大半,幽幽之中透著一分肅殺之意。 就在這夜深人漸靜的荒郊野外處,這一座小山丘上卻突然多了數(shù)十道身影,衣衫服飾各異,一眼望去也認(rèn)不出是什么來歷門派。夜色之中,這些人或遠(yuǎn)或近地站在小丘之上,隱隱攏成了一個圈子,站在外圍的都是面色凝重,小心翼翼略帶緊張地觀察著周圍情況,仿佛正害怕有什么外敵突然出現(xiàn)一般。而在這個無形的圈子內(nèi)部,則是聚攏了十多個人,在一塊大石邊緣有五六個人正在奮力挖掘,此刻已經(jīng)挖出了一個深達丈余的大坑出來。 大坑邊上,還有幾個看去明顯都是道行不弱的人,此刻臉上也露出了略帶緊張之色,其中有兩人甚至已經(jīng)將自己的法寶都拿在了手中,正屏息靜氣地盯著坑下。而人群邊上站了略遠(yuǎn)些處,還有一個苗條身影,卻是一位身著鵝黃衣裳的女子,身姿曼妙,秀發(fā)如云,只是臉上卻蒙了一塊面紗,遮去了一張臉頰的大部分,只露出眼部以上位置,讓人不得見她的容顏。 不過雖有面紗遮擋,卻擋不住那明眸之中驚心動魄的嫵媚,眼波柔軟似水,一絲媚意便無聲無息地流淌開來。似低語,似傾述,雖無言,卻纏綿,那一股幽幽的美麗,總在不知不覺間便纏繞上心間,讓人不自覺想要沉醉其中,在腦海里自己便想出了那一副天姿國色傾國傾城的容顏。 只是周圍所有的男子,不知為何卻都下意識地站了開去,沒有人敢站在這女子的身旁,清冷月光下,這擁有美麗嫵媚身姿的女子靜靜地抬頭凝望著那一輪明月,清澈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朦朧,也不知心中在想著些什么。 便在這時,忽然那大坑底下傳來一聲清晰而尖銳的聲響,像是鐵器撞上了某處堅硬之物,片刻之后一聲低呼響起,帶了幾分驚喜,地下的動作聲響頓時加快,“嗖嗖嗖嗖”一陣挖掘聲后,便是一人驚喜叫道:“找到了,就是這里?!?/br> 大坑周圍的人群一陣sao動,人人面露喜色,其中一人連忙回頭,卻是向獨自站在一旁抬頭望月的那女子跑去,也不敢正面直視于她,只低頭在她身邊不遠(yuǎn)處,帶了幾分喜悅道:“稟告副門主,找到那地宮入口了?!?/br> 身著鵝黃衣裳的女子從天際圓月上收回了目光,似乎那有些刺眼的月光對她的雙目根本毫無影響,只是明顯得她的反應(yīng)與周圍人不大一樣,在淡淡答應(yīng)了一聲后,轉(zhuǎn)身看向那一處大坑時,眼光中卻并沒有太多欣喜之色。 站在她身前的男子頓時感覺了出來,當(dāng)下小心翼翼地看了這女子一眼,連忙又把目光移開,低聲道:“副門主,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那女子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向那處大坑走了過去,男子緊跟在她身后,而前頭在女子行進方向之前的其他人,也迅速恭謹(jǐn)?shù)刈岄_了一條道。走到大坑邊上,向下望去,借著天上明亮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坑深處果然挖到了一處掩埋于巖塊沙土深處的石門,眼下看去也只是露出了約莫一半,但石上鑿刻的飛禽走獸圖樣,已經(jīng)隱約可見,雖古樸簡約,在月光照射下卻自有股不凡氣勢。 “太容易了。”那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自言自語地道,“云殿乃是傳說之中的仙家重地,怎么會這么容易就被找到?”她目光緊緊盯著那露出一半的石門,在那石門上雕刻的飛禽走獸圖案上凝視了好一會兒,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凝,但隨即又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開口道:“雖有些不妥,但我也不能肯定此處一定就不是云殿,你們還是繼續(xù)挖開這座石門?!?/br> 旁邊人幾乎同時答應(yīng),頓時大坑底下又是一陣熱火朝天地干了起來,甚至連原本站在坑外的人,也有兩個耐不住性子,干脆也跳下去掄起袖子幫忙。這些人并非是普通凡人,都有道行在身,對常人來說粗重勞累的活,于他們便并無大礙,很快的,在眾人努力下,大坑下方又被挖出了老大一塊地方,那一扇石門也終于露出了全部的真面目。 那是一扇與地面呈現(xiàn)一定傾斜角度的大石門,寬七尺,高達丈余,也不知在這片沙土中被掩埋了多少歲月,哪怕是堅硬的石塊表面,也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了坑坑洼洼的傷痕土漬。站在坑邊的女子忽然抬頭看了看天上那一輪圓月,只見那月亮光華似乎更盛,將這一座小山丘整個照得是亮如白晝,雖然如此,那厚重石門之后藏身什么,卻還是無人知曉,一時間,大坑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還是剛才的那個男子,悄悄走到那女子身邊,輕聲道:“副門主,你看現(xiàn)在是” “打開?!?/br> 那女子的聲音,不知為何突然冷了下來。 男人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一聲,隨后走到坑邊,向地下一揮手,頓時所有人都紛紛跳上大坑,離開了那扇石門附近,只有這個男人獨自一人跳了下去,來到石門邊上,先是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石門,從上到下一點都未放過,中間還跳到石門上,用手仔細(xì)地觸摸了幾處地方,過了好一會兒,他似乎得到了什么結(jié)論,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后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黑色小瓶。 月光之中,那瓶子通體漆黑,毫無光澤,但那男子拿著這東西卻像是極為慎重,也沒拔開瓶塞,就這樣輕輕地放在先對準(zhǔn)了自己事先挑好的一處地方,約莫在石門上下的六分中間處,然后面色一緊,深吸了一口氣后,突然如閃電一般伸手拔去了黑色小瓶的瓶塞。 “嘶” 一個低沉細(xì)微的聲音,帶著令人有些心驚rou跳的氣息,忽然從黑色小瓶中傳了出來,一股細(xì)細(xì)黑煙如輕紗薄霧,慢慢浮起,然后是一滴純黑色的粘稠水珠,慢慢地從瓶口滑下,滴落到堅硬的石門上。 一滴,又是一滴,前后一共從黑色小瓶中落下了五滴黑色水珠。 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fēng)霜雨水歲月磨礪的堅硬石門上,黑色的水滴微微顫抖著,片刻之后,忽地只聽水珠下方猛地傳來一聲清晰的爆裂聲,像是什么東西斷裂開來,一陣詭異的煙霧帶著石粉,瞬間升騰而起。 手持黑瓶的男子早就飛身而退,躍到了大坑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神秘的女子,都注視著那一扇石門和石門之上詭異的黑色水珠。 在眾人的注視下,在那片詭異升騰如沸水般的煙霧繚繞中,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歲月的堅硬石門突然就像是變成松散的沙土一般,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黑色的水滴輕而易舉地腐蝕了一層又一層的石屑,土崩瓦解,在帶著一股焦臭的氣息中,溶開了一個大洞,就這樣不停地垮了下去。 那速度是如此的快,只在“嗞嗞咔咔”令人牙酸的低響中,很快的,原本堅硬的石門上便出現(xiàn)了一處大洞,在那月光照耀不到的深處,流淌著深深的黑暗。 大坑邊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有的人甚至擊掌相慶,都是輕松起來,只有那女子盯著那一處大洞,還有洞口邊緣殘留的那點點黑色水漬,明眸之中光芒閃爍,并無多少喜悅之色,反是回頭向站在身邊那男子看了一眼,片刻之后靜靜地道:“好厲害的‘黒蝕水’,果然名不虛傳。想不到這等失傳千年的奇毒,你們居然還能找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