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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迷情柏林在線閱讀 - 第10節(jié)

第10節(jié)

    “那得多虧了你的美言……”他攬著他的肩膀,高高舉起了酒杯。

    兩個男人在碰杯,喝下美酒,她借著拿酒的機會,逃回了地下室里。

    她閉上門,心臟在撲撲地直跳,好不容易平復了點情緒,眼前的景象又把她嚇了一跳。

    小花匠阿密特就在她的房間里,他沒有開燈,一雙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害她差點驚叫了出來。“阿密特,你怎么來了?不是叫你躲起來么?外面全都是納粹軍官,讓他們看見你,會把你抓進集中營的?!?/br>
    “我是從后門直接溜進來的,凱蒂,你怎么了?”他本來真的想嚇她一跳的,但是他看到她剛進來的時候,表情很慌張。

    她搖搖頭,鎮(zhèn)定了一下,“沒事,真的沒事?!彼齽倓偤蛢芍焕窃谥苄?,雖然沒有吃什么虧,但是心有余悸,這些納粹高官看上去,都是那么衣冠楚楚,舉止斯文,內(nèi)里一個個都是深不見底的陰暗。

    “你真的沒有事就好,其實我來是想告訴你,今天是我的生日?!?/br>
    “生日快樂!阿密特!可是我沒有什么禮物能夠送給你的?!北淘葡攵疾幌刖驼f了出來,她真的想送他一份禮物,可是她一窮二白,什么都沒有。

    阿密特眨動著有著長長睫毛的黑色眼睛,“我想你為我彈一首曲子。”

    “那當然可以,你想聽什么曲子?”

    “就是你平常彈的那首吧。”

    “你知道我在彈琴?”碧云小吃了一驚,她以為自己做的已經(jīng)夠了隱秘。

    “別緊張,凱蒂,我是從窗戶縫里聽見的。書房可是靠近花圃的,你可真是個多才多藝的女孩!”

    “其實被你聽見,倒也沒有關系,那是我祖國的民歌小調(diào)改編的曲子,叫做《茉莉花》。”碧云低聲說到。

    “《茉莉花》……真好!我喜歡茉莉花,聽肖恩大叔說,明年春天花圃會引進很多新的花種子,我會求他進一些茉莉花,到時候就能看到茉莉花開,聽你彈琴了!”他興奮的語氣還沒有完全變化,那眼神卻突然落寞,“可是,我因為做了將軍的花匠,能夠幸免遇難,我的家人卻都被他們抓走了?!?/br>
    碧云扶住他清瘦的肩膀,溫柔地看著他,盡力給他支持,“阿密特,你要堅強起來,這場戰(zhàn)爭會過去的,你的家人和朋友也會找到的!在這之前,你更要好好的活著,就像我一樣……”

    “恩,凱蒂,你真堅強?!蹦泻Ⅻc點頭,呲著一對小虎牙向她露出微笑。

    碧云的眼神有些幽暗,“其實我也曾經(jīng)想到了死,但就是你給我送的那盆小花,它重新燃起了我生命的希望,在這個地獄般的世界里,我們只有相互幫助,依偎取暖,才能生存下去?!?/br>
    阿密特點點頭,他的黑眼睛里突然充滿了勇氣,彷佛在做一個鄭重的承諾一般,一字一句地對她說:“凱蒂,你如果被人欺負了,一定要告訴我,我會替你出氣的!”

    “小傻瓜!真是個孩子!”碧云先前的陰霾消失不見,被他逗笑了。

    “不要叫我孩子,你不相信我么?我是個男人,在我們猶太人眼里,16歲已經(jīng)成年了,我能夠保護你!”

    “我相信,”她拉起他的手,“走,我們?nèi)坷?,我現(xiàn)在就彈給你聽,他們都在前院和花園,不會注意到我們的,不過只能彈一小段?!?/br>
    “太好了!”他蹦了起來,那樣子分明更像只猴子。

    1420斷了的弦 21女仆的憐憫

    20—斷了的弦

    酒精是個好東西,能讓人忘乎所以,他以為他的耳朵出了問題,在酒宴的喧囂和器樂聲中,竟然有那首熟悉的旋律,彷佛一陣輕盈的花香飄過,從晚宴開始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被灌了不少酒,所以不能確認自己的神智是清醒的,或許這只是他的幻聽,因為這些日子他聽這首曲子,耳朵快要起繭子了。但他還是邁著有些不穩(wěn)的腳步,朝那樂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直到他來到書房的門口,清清楚楚地聽到那首曲子,是從書房緊閉的大門里傳出來的時候,他的唇角勾起,邪魅地笑了,他的金發(fā)有些凌亂,身子也有些不穩(wěn)當,他一只胳膊支撐在門板上,一手扯了一下前胸的領帶,是的,他一定是醉了,否則不會周身這么燥熱,如果今晚發(fā)生了什么,他不必為它自責,一切都是因為這該死的酒精,想到這里,他輕輕推開書房的門。

    笑容迅速在他的臉上凍結(jié),因為他看到,彈琴的自然是她,她的身邊坐著一個亞麻色頭發(fā)的男孩,他認識這個男孩,是府邸里老花匠肖恩的小幫手,他只是聽肖恩說過,這個孩子挺靈巧,雖然是個猶太人。男孩托著腮,專心致志地聽她彈琴。

    她邊輕聲彈奏著曲子,邊朝少年綻出微笑,那么甜美的微笑,他站在她的幾米開外,但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見她笑……

    一瞬間,他醞釀起來的醉意全無,彷佛有股炙熱的火焰燃燒著他,為什么她笑起來會這么美,這么可愛,會讓男人有一親芳澤的沖動。剛剛在花園里發(fā)生的那一幕,讓他很不快,可那是他的老伙計,他已經(jīng)盡可能的不跟她計較,她不該再對著一個少年微笑。怒火在不可遏制地燃燒著,他吞進胃里的和已經(jīng)融化到血液里的酒精,加劇了這股怒火的燃燒,可是澆熄這怒火的,是由心底潛上一股寒潮般冰冷徹骨的恐懼,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嫉妒,那么分明的□裸的嫉妒。憤怒本身并不可怕,嫉妒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掩藏在嫉妒下的一個事實。

    多么可笑,這一定是他的錯覺,斂起一臉的猙獰,他扯動嘴角笑了。他來的時候有些混亂,離去的腳步卻異常清醒。

    宴會進行到半夜,她把所有盤子都洗涮完了,擺放整齊,已經(jīng)是凌晨4點,碧云疲憊不堪地躺倒在床上,立刻就陷入了昏睡。這一覺睡的很沉,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高高升起,她從床上翻下來,把小鐵門打開一條縫隙,瞄了一眼地下室中央的掛鐘,天?。∫呀?jīng)是上午9點了。

    她快速地套上衣服和鞋子,在臉盆里擺了毛巾,擦了把臉,總覺得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外面很安靜,或許是昨夜忙到太晚,仆人們也都累了,誰都早起不來。否則艾瑪怎么會允許她睡到現(xiàn)在。

    可她還是覺得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樣的地方,碧云下意識地向半截的窗臺望去,臺子上空蕩蕩的,沒有花,難道是那個“小猴子”昨晚慶祝生日,今天也睡了懶覺,忘記了給她送花。她要去告訴他,給女士送花要天天堅持,少了一天都不行,她不能原諒他。

    她輕手輕腳地上了樓梯,廳里沒有人,她出了大門,向花圃里走去,遠遠地她看見,花圃里倒是挺熱鬧,仆人們圍聚在一起,成了一個圈,原來大家早都起來了,只有她自己睡了懶覺。

    只聽見艾瑪?shù)穆曇粲挟悩?,“都別看了,干活去吧。”

    碧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加快了腳步,向人群中間看去,有艾瑪和幾個女仆、有廚師、有肖恩大叔、唯獨少了他……

    肖恩大叔那健壯的膀子,顯得有些岣嶁,“可憐的孩子,竟然從架子上摔了下來,我早就告訴過他,那個架子并不穩(wěn)定?!?/br>
    她的心跳頓時停了一拍,終于躋身于人群之中,向那圓圈的中央看去。

    她用雙手捂住了嘴,“唔——”,頓時痛徹心腹。

    是阿密特,那只“小猴子”,只是他不再靈活,他瘦弱的身軀斜著倒在血泊之中,被散落的木頭架子壓著,他的四肢已經(jīng)僵硬,只有亞麻色的發(fā)被一陣輕風吹得輕輕浮動。

    碧云撲到他的身上,失聲哭了出來,“怎么會這樣,阿密特!”昨天晚上,他才剛剛過完16歲的生日!命運怎么可以這般殘酷!無情的死神揮舞著他黑色的鐮刀,就這樣奪去了一個無辜的年輕的生命!

    她在長聲慟哭,哭聲震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人們不再默然,也都流下了眼淚。

    “都讓開?!毖鸥鞑忌衔静恢篮螘r來到了現(xiàn)場,他戴著白手套翻查了一下這個死去男孩滿是血污和泥濘的口鼻,他灰綠色的眼睛顫動了一下,“是摔死的,這只是個意外?!闭f完就指揮著兩個士兵移動開木架,又把他的尸體抬走?!按蠹叶蓟厝スぷ?。”雅各布上尉用有些生硬的語氣,驅(qū)散了仆人,又看了跪在地上的她一眼。

    碧云不想他們帶走他,可是她既沒有理由,也沒有這個權(quán)利,只能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任她兩頰的淚在寒風中結(jié)冰。

    這一日的晚霞,烈紅如火。

    霞光從書房的落地窗射入到房間里,照耀在黑色的鋼琴和她孱弱的身軀上,她彈奏著鋼琴,那聲音如此悲傷,讓人不由地潸然淚下。

    “咔嗒—咔嗒—”他那軍靴踏在地板上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她知道他來了,但是悲傷的情緒籠罩了她,讓她暫時忘記了恐懼,她一遍又一遍地彈奏這首曲子,用鋼琴聲來祭奠他逝去的亡靈。

    他穿著黑色的制服,就站在她的身后,似乎是為了欣賞她的琴聲,他輕輕踱步來到鋼琴前,手輕輕搭放在鋼琴蓋子上。

    她晶瑩靈巧的手指輕輕地按在琴鍵上,然而鋼琴對她的回應卻是那么沉重,她知道,他的靈魂一定很輕盈,因為他那么純凈。

    他從側(cè)面凝視著她白皙如瓷的臉頰,一雙烏黑的眼睛清澈如泓,長長的睫毛不時地眨動著,粘著晶瑩的淚水,她在為他彈琴、為他哭泣、為他悲傷,一切一切情緒都是因那個微不足道的花匠而起。

    那琴聲很美,彷佛能觸動人心底深處的弦,他的手就在那有著精美烤漆和銀色鑲邊的琴蓋上輕輕摩挲、移動,整個琴體都在震動,連這琴蓋也不例外,他猛地將鋼琴蓋翻下……

    “哐——!”

    她的手指來不及抽離,yingying地被砸在沉重的鋼琴蓋下,這架古老的鋼琴每一個琴鍵都隨著蓋子的落下,發(fā)出悲愴的共鳴,巨大的聲響淹沒了她的聲音。

    “啊——!”她發(fā)出撕聲的叫喊,她的雙手動彈不了,過了幾秒鐘,疼痛才從她的雙手傳來,與此同時,熱淚滾滾地自她黑色的眼睛里落了下來。她的身子伏在鋼琴上,向前勾著。痛,好痛,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疼痛在迅速擴大,蠶食著她的意識……

    他緩緩掀開鋼琴蓋子,她的手指已經(jīng)被砸得又紫又青,很快地充血浮腫了起來,十指連心,她眼看著自己的雙手,卻是絲毫動彈不了,似乎這十根指頭已經(jīng)不屬于她,她幾乎痛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啊——??!”他將她的手攥在掌中,這讓她再次感到鉆心的痛楚。他搖搖頭,瞇起眼睛,滿是憐惜地說到:“再也不能彈琴了,這雙美麗的小手。”

    碧云痛不欲生,淚水幾乎模糊了她的雙眼,但她看見了他眼中□裸的瘋狂和嫉妒,恍然間明白了花匠阿密特之死的真正原因。彷佛手指的疼痛暫時退拒了,悲憤占滿了她,“你……是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他犯了什么錯,為什么要殺了他?”

    面對她的指控,他并沒有絲毫否認,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直直地逼視著她,目光如一柄銳利的刀子,插入她的靈魂,彷佛犯下殺人罪過的不是他,而是她,他一字一句地說到。

    “錯?他錯在長了耳朵,錯在長了眼睛,一個猶太人,就不該有耳朵、有眼睛。”他只是不該聽她彈琴,不該看她的微笑,跟他是什么種族并無關系,他本不想解釋的太多,但是僅僅這句話,就已經(jīng)泄露了太多太多。他閉上嘴,但是嘴唇仍然止不住輕輕地顫動,目光變換著深淺,是那冰藍色的瞳孔在變換著焦距。

    她咬緊牙關,強忍著疼痛,迎上他的眼光,“你這個魔鬼,或許你可以霸占我的**,但你永遠都不要想占有我的靈魂!你一輩子都不要想我為你彈琴、對你笑!”

    他的瞳孔驟然縮小,錯開她的注視,她怎么能夠透過他的眼睛,讀懂他的內(nèi)心,一瞬間,他竟然有些慌亂,但很快他就恢復了鎮(zhèn)定,“彈琴?你的指骨和筋腱已經(jīng)碎裂,恐怕這一生都不能彈琴……”他一手勾起她的側(cè)臉,那額頭的黑發(fā),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如果你想哭,那就讓你哭個夠,你的哭號聲也能讓我興奮!”

    21—女仆的憐憫

    ……

    她的身體雪白,本來覆蓋在鋼琴上的紅絲絨布,覆蓋著她一半的僵直的身體,紅絲絨布上更加猩紅的,是布滿整張布匹的斑駁的血跡。

    艾瑪和另一個女傭把她抬回到地下室的鐵床上。

    一個中年女醫(yī)生帶著她年輕的助手,在頗為專業(yè)地為她處理傷口,因為這里光線太暗了,不得不加了幾盞臺燈,女醫(yī)生給她注射了麻藥,她感受不到疼痛,女醫(yī)生在她的雙手上做了一個小型的精密的手術,敷上藥,又讓助手用紗布為她包好。

    女醫(yī)生呼了口氣,正準備收拾收拾起器械,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對著年輕的助手說:“麗娜,檢查一下,看她還有哪里有傷?”

    年輕的助手翻查著她的身體,突然她停止了動作。

    “醫(yī)生……”她的眼睛睜的很大,喃喃地說著。

    女醫(yī)生沿著助手那直勾勾的目光,向碧云的雙腿之間看去,或許是多年從醫(yī)的經(jīng)驗,她比助手表現(xiàn)地鎮(zhèn)定,“給我一把止血鉗,還有……一支麻藥。”

    ……

    碧云無力地倚靠在床上,一動不動,彷佛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軀殼。

    第二天早晨,艾瑪推開了地下室的門,給她扔下一盒藥膏,“喏,把這個敷在傷口上,會好受一些。”見她表情木然,沒有回應,這個胖女人的臉上顯露出有些不耐煩的神色,“你這個麻煩的黃種女人,難道要我來做?”她捧起碧云的手,一道道地把她手上的紗布解開,本來她有一雙纖細的柔若無骨的手,之前單單是因為洗衣服和擦地板,這雙小手被水浸泡地有些干燥開裂罷了,如今這雙手的骨rou撕裂,中指和食指紅腫的像根胡蘿卜。

    艾瑪灰色的眼睛顫抖了一下,力道放輕,把藥膏均勻地涂在她的手指上,語氣也明顯地溫和了些,“你……真是蠢,你不要總是惹怒他,你該知道的男人都是這樣,我那個該死的丈夫,每次喝醉了酒都會對我拳打腳踢,所以我寧愿出來做工?!?/br>
    碧云依舊是面無表情,艾瑪繼續(xù)為她涂藥,隨著輕柔的按摩,冰涼的褐色藥膏滲入到她的皮rou和骨節(jié)里,突然的一陣疼痛,如同針刺著最敏感的痛覺神經(jīng),“恩——”她想抽回她的雙手。

    艾瑪停住了按摩,一雙厚實充滿了老繭的手掌,輕輕握著她浮腫的手,一對灰色的眼睛瞪著她,疼痛讓碧云的眼里本能地涌出淚水,“或許……有點疼……這是大伙湊錢為你買的藥膏,這藥膏可真貴,就這么一點點,竟然要50個帝國馬克……”

    艾瑪?shù)脑捵尡淘普艘幌拢脺I光閃閃的烏黑眼睛望向她。

    “你知道,大家其實都挺喜歡聽你彈琴。私下里常常討論,猜你一定是個富家小姐。這個年頭,還能有點什么樂子……”

    “艾瑪,謝謝你,可你們這樣對我很殘忍?!北淘拼驍嗔怂脑挘那榫w不可抑制地激動,“請不要再給我希望,我……想死?!?/br>
    “為什么要死呢?我可不相信人死了還有靈魂。再說,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卑敯逯粡埬槪墒撬难廴Ψ置魇羌t了,說完這句話,她擰上藥膏的蓋子,轉(zhuǎn)身離去。

    碧云低垂下眸子,她知道,大家都在為小花匠阿密特的死而傷心。這些仆人們對這座府邸外面發(fā)生的屠殺可以視而不見,然而他的死,就發(fā)生在他們的身邊,他是他們的伙伴和朋友。

    每個人心底都有著一塊柔軟的區(qū)域,唯獨他的心沒有,和冰冷的眼神如出一轍,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她甚至懷疑他有沒有心,漢斯博士的死、阿密特的死,都是他的罪惡薄上的一筆血債。他難道不怕末日的審判么……

    藥膏很管用,三天之后,她的手不再紅腫,也沒有先前那么疼了,還能夠稍微地蜷動一下。這幾天她一直待在床上,艾瑪沒有再讓她干什么活兒,不時地有人來給她送飯、倒水,她確信,那個魔鬼不會就這么輕易地放過她。

    “優(yōu)雅的阿特蘭蒂斯黑衣騎士”——那個元首的御用裁縫和戴眼鏡的黨衛(wèi)軍高級軍官,異口同聲地叫著他的綽號,他們自詡為失落的阿特蘭蒂斯文明的后裔,沒錯,他就是一個鬼魅般的黑騎士,暴虐的閃電之君,他毫不留情的摧毀一切阻礙,他在瘋狂地報復她,因為她沒有讓他的陰謀得逞,他并沒有按照他所計劃的方式占有她。

    碧云的眼神直直地望向地下室半截的窗臺上,那里本來應該有一盆白色的小花,如今空蕩蕩的,他太強大了,相較之下,她那么弱小,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他如愿,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和意志還能堅持多久……

    “將軍,米勒先生來了?!毖鸥鞑忌衔据p聲稟報。

    “請他進來?!彼V沽藭鴮懀瑥木碜诶锾痤^,朝他的副官露出微笑。

    這個叫米勒的瘦小男人首先呈上一本羊皮包裝的精美的冊子,他修長的手指翻過那本厚厚的冊子,冰藍色的眼睛里閃閃發(fā)光,“米勒,這都是你的作品?這太美了,像一件件藝術品。”

    “是的,將軍,這本身就是一門藝術?!泵桌盏哪樕巷@現(xiàn)出得意而驕傲的神情,笑得沒有一絲諂媚。

    他抬起頭,回以贊賞的微笑,“對,一門超越了一切藝術的藝術,它是有生命和靈魂的?!?/br>
    “您真是個行家,能為您服務我感到非常榮幸,那么,蓋爾尼德將軍,您選好紋樣了么?還有,您打算把它紋在哪里?”

    “雅各布,把我的小天使帶進來。你看,就是她?!?/br>
    米勒向著門口看去,只見高高瘦瘦的雅各布上尉正把一個清瘦的女孩帶到了這會客室里。她有著黑色的頭發(fā),黑色的眼睛。她的身材纖細苗條,骨骼很秀美,有種歐洲女人所不具備的天生的細膩柔美和楚楚動人。但是最吸引他的,還是這一身潔白如瓷、細膩如脂的皮膚……

    “她真是美!”他說的很夸張,那神情像是欣賞一件稀世的藝術品。

    碧云被帶到這里,她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她瞥見會客室里那張寬大的胡楊木臺子上,放了很多像是醫(yī)療器械的鋼針,還有這個她沒有見過的奇怪的男人,他那么瘦小,干癟,那炯炯的眼神卻彷佛一把錐子,能穿透她的衣服,徑直地刺入到她的皮rou里。

    他向她靠近了幾步,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的左胸前比量著,“在這兒,我要一個閃電標志,”接著,他板過她的身子,在她的肩胛上點了點,“在這兒,我要一個族徽,我的家族徽的紋章,喏,就是這個?!彼钢缸雷由蠑[放著的一個狼頭的圖案。

    “哦,您的這個設計非常完美!”米勒雙手合十,由衷地贊嘆著。

    碧云終于明白了他的意圖,也知道了這個瘦小的陰陽怪氣的男人是干什么的,那些鋼針也并不是什么醫(yī)用器械,是紋身的工具,他是要在她的身上紋上那個萬惡的標志,她想掙扎,想反抗,可剛剛雅各布上尉讓她喝下的那杯混合了麻醉藥的溫水,已經(jīng)模糊了她的神志,終于支持不住昏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