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季昀承的字跡素來華麗,這次卻顯得很散亂,似乎在寫的時候心緒不寧。 慕陽只看了一眼就將信箋燒掉,并且命人射殺了那只信鴿。 她只答應獲取權(quán)勢,卻沒有明說會幫季昀承造反,嚴格來說并不算違信,更何況,事已至此,多說無用。 派出去阻攔季昀承的軍隊猶如石沉大海,遲遲傳不過軍情。 慕陽開始失眠。 她本就淺眠,如此一來,精神更是不好,卻仍是強打精神,每日應付迎面而來的詰問。 夜色凄冷,府里還能看見書童和曹仁點燈研究的聲音。 無知,也就無所謂擔心。 慕陽甚至有些羨慕。 前幾日他們送來了一樣東西,曹仁美滋滋的稱之為鏡子,不是沒有見過銅鏡,只是還從未有過這般清晰而細薄的鏡子,照人照物都是揮毫畢現(xiàn),栩栩如生,放在過去慕陽看到肯定會很開心,這樣的東西通過杜昱去經(jīng)營,定然可以大賺一筆……現(xiàn)下人心惶惶,這樣的奢侈品也成了雞肋。 手指敲著鏡面,發(fā)出清脆聲響。 透過鏡面,可以看見窗外密布的星辰、飛揚的檐角、略顯冷清的陳設(shè)還有眼眶下淡淡烏黑臉色越白的她自己。 這張臉熟悉而又陌生,指尖觸在鏡面,微涼,那頭漸漸倒映出了另一個人影。 墨染的發(fā),飛挑的眉,高挺的鼻,微勾而透出幾分嘲弄的唇角,以及一雙淺灰色慵懶的眸。 他說:“慕陽,既然覺得我是恩人,為什么還要背叛我?玄帝有什么好讓你為他賣命的?別告訴我你是為了什么愚蠢的愚忠才違背了你的諾言?!?/br> 懶洋洋的聲音在冷月夜中讓人只覺一股寒意慢慢襲來。 慕陽動了動唇,沒有回頭,音色同樣冷靜:“我本就是女子而非君子,食言而肥又能如何,更何況,我并未說過助你造反?!薄?/br> “真是冷靜呢?!辈患膊恍斓孽獠降剿媲埃祥L的音調(diào)帶著莫名磁性,勾人魂魄。 他走到她面前,捻起她的一縷發(fā)絲溫柔把玩,神色卻無悲無喜:“打算叫人來抓我么?” 現(xiàn)在的季昀承不像過去任何時刻。 被她傷害時的憤怒嘲諷抑或是尋常時勝券在握的自負神態(tài)。 慕陽奪回自己的發(fā)絲,冷冷道:“你知道為什么還來?侯爺?shù)哪懥空媸谴蟮牧钊梭@訝?!?/br> “我也不想來,只是……” 感受著從指縫間滑走發(fā)絲的柔軟觸感,他輕吁了一口氣,而后,慢慢的,一字一頓的,對著她,說,“……慕陽,你快死了?!薄?/br> 68 六七章 慕陽猛地回頭:“誰跟你說的!” 從她的神情里看見憤怒也看見了稍縱即逝的慌亂。 季昀承的心忽然就這么安定下來。 理智知道慕陽對他的心思不可能只有感恩這么簡單,可還是覺得心如刀絞,季昀承長到這么大,只對這一個人百般忍讓過,即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也還是無法放手。 他不明白,為什么之前他受傷雙目失明時慕陽還可以溫柔對待,可轉(zhuǎn)眼就又恢復了冷冷冰冰的態(tài)度。 還是說,那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心,他做的再多,她也根本看不到。 甚至就連…… 回想起那個銀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那種讓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情緒,心痛同時憤恨著。 無法言說。 慕陽很快冷靜下來,冰冷道:“還是侯爺,你終于無法忍受……決定殺了我?”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她就恢復了鎮(zhèn)靜,甚至可以裝作毫無所知的樣子。 季昀承滯了一瞬,他喜歡的女人還真是堅韌警惕的可怕,如果不是他早已經(jīng)知道……淺灰色的眸就這么一直靜靜望著對方,鋒利而尖銳,毫無遮攔。 “慕陽,對我好好說句話不行么?” 季昀承輕道,“很累罷?” 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三個字,讓慕陽突然心中一澀,這些時日何止是用累可以形容的,就算是前世也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雖然她殫精竭慮也未必能有多大用處,但無法眼睜睜看著她的百姓這樣毫無意義的在戰(zhàn)場上被屠戮,除此以外,還有一直懸在頭上的擔憂,長公主和蕭騰以及她自己的命運。 很累,很累。 很想丟下一切,寄情山河,四處游玩,看看她未曾看過的那些山河,可是…… 有只手觸上她不自覺垂下的頭,季昀承的聲音低沉,帶著誘哄:“跟我走罷,這些已經(jīng)不是你一個人能左右的了,為什么要這么強迫自己?!?/br> 她揚唇:“可是……季昀承,就像你說的,我快死……” “不會!”季昀承淡淡道,“你不會死的。我不管你是誰,又愿不愿意,只要你是我季昀承想要的人,我就不會讓你死?!?/br> 他說的斬釘截鐵,毫無遲疑,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味道,莫名讓人信服,卻也莫名讓人膽寒,因為這意味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察覺出弦外之音,慕陽驀地抬頭:“你打算做什么?” “讓該死的死掉,不該死的活著?!?/br> 慕陽頓時想起一種瘋狂的可能性,她試探著著望向季昀承:“你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奔娟莱袩o聲的嘆了口氣:“我都知道了?!?/br> 慕陽濃黑的瞳仁緊緊盯著他,神色霎時一變,不再是平靜如水的淡然,一股迫人的氣勢涌了上來,音色中也饞了幾分傲慢:“你真的知道么?” “我曾經(jīng)用過二十多年的名字,是……玄·慕·陽?!?/br> 有一點的陌生,但那份神采越發(fā)漂亮的讓他移不開眼。 腦中浮現(xiàn)出女人令人討厭的傲慢神色,漸漸與眼前重合,可是……分明應該是一個人,卻一個令他討厭,一個令他無法割舍。 閉了一下眸,季昀承道:“殺了她一切就解決了。” “殺了我么?” “她不是你!” “怎么不是了?”淡淡的悲哀劃過慕陽的眼中,她平靜道,“如果你殺了長公主殿下,我會恨你一輩子,永遠不會原諒你?!?/br> “比起你死,我寧可你不原諒我?!?/br> 季昀承認真的觀察過慕陽的每一個神色變化,嘴角輕勾:“你還是在防備我么?向我敞開心扉就這么難么?”他轉(zhuǎn)了身,衣袂在地上蜿蜒如深淵,“那你等著罷,我說到做到?!?/br> 好一會,他已經(jīng)快走出房間,才聽見急速而來的腳步聲。 之后是她的聲音,壓得很低。 “抱歉,侯爺既然來了,我就不可能讓你這么走出去。” 季昀承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過四周,窗外是叢叢樹蔭,密密遮掩,看不清晰外頭的模樣:“有埋伏?” 淺淺一笑,季昀承掀唇又道:“你覺得如果我想走,你真的能攔得住我?” “能?!?/br> “怎么……” 最后的話沒有說完,季昀承已經(jīng)在驚愕的眼神中被慕陽堵住了唇。 很生澀,沒有技巧也沒有章法,就好像她只是想要堵住他的嘴。 可在那一瞬間,季昀承分明聽見又一簇火在他身體里燃燒起來的感覺,吻過慕陽兩次,第一次是在他喝醉的時候,第二次遇到了刺客襲擊,唯有這一次能清楚的感受到唇上傳來的讓他心頭一顫的柔軟觸感。 慕陽的唇很薄,些微的冰涼。 鼻息可聞的距離,淺到幾乎聞不到的皂角香氣。 一點點構(gòu)成了讓他放不開手的誘惑。 于是,自制力崩塌,沉淪于唇齒糾纏,他的技術(shù)明顯高于她,guntang的舌在她的口中肆虐,逼得她無路可退,唇舌相觸,他不由自主的一顫,更緊的纏住她。 激烈親吻,連呼吸也被掠奪干凈,她低喘了一聲,卻沒有推開他。 唇齒纏綿的聲音曖昧的讓人心悸。 不自覺用手環(huán)抱住女子的身軀,沒有甜膩的馨香,寬大的衣擺里,窄細的腰顯得越發(fā)纖細。 慕陽瘦了很多。 一個愣神之間,他感覺到有一雙手環(huán)上了他的頸脖。 承受親吻的姿勢。 順勢將她按到墻上,緊貼的唇瓣guntang,緊扣住腰身,他用的力度大的像是要把她吞噬。 手指狂亂的觸上她的衣結(jié),拉扯間外衫很快被褪去,褻衣也被扯散,精致的鎖骨和圓潤的肩頭散發(fā)著誘惑的氣息。 殘存的理智讓他停了一下,呼吸濃重,額頭抵住她的,低喘著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慕陽靠在墻上,輕微的喘著,聲音有些沙啞:“我當然……知道。” “你確定要我做下去?” 因為激烈的接吻臉上浮起來緋紅的色澤,水色的唇也被吮吸的有些紅腫,微微敞開的衣襟里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無一不刺激著季昀承的神經(jīng)。 “廢話!”她又喘了兩聲,接著微微挑眉,眸光瀲滟的望了過去,“你不敢?” 眉梢里隱約的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輕媚而帶著三分的挑釁,平素冷淡的容色在這一刻染盡靡麗。 此情,此景,怎叫人不動心。 何必去想那么多,他想了她這么久,而她,近在咫尺。 觸手可及。 腦中轟的一聲,只剩下欲望的本能。 他愛她。 他想要她。 一切如此的理所應當。 夜涼如水,屋內(nèi)卻是截然相反的火熱。 她只看見他眼中猛然一暗的光,下一刻人已經(jīng)被按在了榻上,輕軟的榻鋪了厚厚一層,發(fā)髻散亂,衣衫凌亂,最后一層褻衣被解下,全然赤裸,毫無防備,胸前緩緩的起伏,艷紅的顏色一直蔓延到耳根。 大概這輩子她都沒有這么狼狽過,也從來沒有這么瘋狂過。 像是放任,又像是一種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