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節(jié)
想到她就這樣單薄的穿過了大半個王宮,一路奔跑到這,千羽墨不禁攥緊了拳。 余光中,東方凝已是帶人撲進去,屋內(nèi)轉(zhuǎn)瞬響起了更為驚天動地的哭聲。 袍袖一甩,大步出門,踏上青石板路,路過那個小人兒身邊時,手臂只一探,便將人抄進懷里,不顧她的掙扎,一路橫抱著回了碧遲宮。 ========== “放開我!放開我……” 洛雯兒連踢帶打,然而這一句話音未落,人就被丟到了床上。 因為毫無準備,險些被摔得背過氣去,而那個始作俑者轉(zhuǎn)瞬壓了上來。 “放開我,千羽墨,你……” 語氣忽止,因為千羽墨只是制住她,捉了她的手用力的搓著。 跪了這半天,她的確有些凍僵了。 見她漸漸安靜,身子也開始恢復溫度,千羽墨放開手,卻沒有離開,只一瞬不瞬的看她:“最近好嗎?” 她幾乎想笑,她在長樂宮待了快一個月了,他蹤影全無,這會卻來問她好不好。 倒也是,夢妃的身子乃宮中的“重中之重”,他自是要陪伴左右,又怎能…… 而且,她算什么,她不過是個替代品。夢妃說得對,他對她的好,其實都是想給心中那人的,如今,他終于找對了人了。 “還想待多久?”他也不等她回答,再次發(fā)問。 她怒,翻身而起,轉(zhuǎn)瞬被他壓了回去。 “我不是不想去看你,只是老太妃昏迷之前,忽然遣人告訴我說有話要對我講。我下朝后,都是在延福宮,可是……” 直到最后,他也不知老太妃要跟他說什么。 他看住洛雯兒:“而且我也想看看你,到底能忍多久?” 什么意思? 洛雯兒回視他。 “在斗香大會上,你可以據(jù)理力爭。面對茹妃的歹毒,你也可以以牙還牙,為什么現(xiàn)在,你一言不發(fā)?”說到最后,已是瞇起了鳳眸。 洛雯兒看著他,忽然一笑:“因為那時,有人在背后支持我,相信我,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墒侨缃瘛?/br> 如今我還有什么? 千羽墨默默的睇著她,忽然俯下身子抱住她,臉埋在她的頸窩:“我要說什么你才能相信呢?我真的什么也不記得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這是他最痛苦的事。 自打得知聶紫煙懷孕,他曾反復回憶過多次。 端午,他的確醉酒,然而他從未醉到醒來后什么也記不得的程度,唯一值得懷疑的,是有人在酒里下了藥。那夜,聶紫煙的確很溫柔…… 可是醒來時,他是睡在榻上,衣服也穿得好好的,否則他也不能就此疏忽那夜的異樣。 這段日子,他也去過永安宮,努力回想當日的情景,可是…… “云彩,我真的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醉酒,可那不是我愿意的,你能原諒我嗎?我保證我以后再也不……” 作為一個男人這樣懇求她,作為一個國主這樣懇求她,或許她的確不該再堅持,而且自己無法為他延育后代,難道還不許別人…… 千羽翼的大寮已經(jīng)要后繼有人了,難道就讓他…… 不論是否因酒誤事,他這么做,的確無可厚非。 “云彩,你別這樣。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很難過,我怕你不理我,怕我失去你,我夜夜噩夢,醒來后你卻不在身邊。我想過去找你,可是……” 然而洛雯兒想的卻是他抱住受傷的聶紫煙,撕心裂肺的喊她的名字,想到他對自己說,“那時,我只能選擇救她,因為我知道你可以脫身,而她,沒有我,會死……” 她閉了眼,老太妃的話又浮到耳邊……人生苦短,得享受就享受! 老太妃,這就是生存的法則嗎? “云彩,別離開我,留下來,好不好……” 身邊的人喃喃著,吻帶著濕意,落在她的鬢角。 ========== 這一夜,洛雯兒留了下來。 千羽墨抱著她,直到天亮。 天亮時,他說:“你又瘦了?!?/br> 她對著承塵:“你也憔悴了不少?!?/br> 他看著她,嘆了口氣,輕輕吻了吻她的鬢角。 ========== 日子又開始繼續(xù)了。 洛尚儀回了碧遲宮,這已是人所共知的事,卻沒有掀起什么軒然大波,因為相比于懷了龍嗣的夢妃,有誰會留意一個隨時會失寵,或者說已經(jīng)失寵的尚儀呢。 ☆、528帶你出宮 更新時間:20131202 千羽墨合了奏折,揉了揉眉心……曾經(jīng),他每看幾本奏折就可以吵著說眼睛疼,頭疼,然后便有一雙小手溫柔的撫過他的眉,他的額角,問他:“還疼嗎?” “尚儀呢?” 胡綸小心翼翼上前:“在華興山呢?!?/br> “華興山?她去那干什么?” “小的也不知,總之盼云說她這幾日就在上面呆著,也不說話……” 自打洛雯兒這次回來,除了陪他上朝,他幾乎看不到她的人影,這會竟又跑到山上去了,她不知道就要入冬了嗎?她不知道山上的風很大嗎? 想到這,神思忽然一滯。 而胡綸恰好湊過來,小眼閃閃:“尚儀,怕是想家了吧?” 想家? 華興山,是宮里最高的山,站在上面,可以一覽整個王城。那一年,他曾經(jīng)立在山頂,遙望千羽翼接她出宮。 他眉心一緊,旋即走出殿門。 ========== “云彩,你看我這身打扮怎么樣?” 洛雯兒回了頭,但見他依舊一身雪衣,卻是加了不少點綴,如同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心不在焉的低了頭,繼續(xù)撥弄罐中香料:“好?!?/br> 千羽墨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再次跑到她面前晃悠:“你說,若是與這一身相配,該有一套怎樣的女裝呢?” 手下一停,自覺不自覺的想起夢妃,淡淡一笑:“自是要紫色才能相配……” 話音未落,眼前人已不見了蹤影。 又是一笑,埋頭工作。 “云彩……” 不多時,那人又出現(xiàn)了。 她皺了眉,沒有抬頭,卻見他將一件豆青色梅花紋錦夾衣并一條松花色百褶裙呈至面前:“快把這個換上!” 她已經(jīng)不耐煩了,然而他的聲音極動聽的在耳邊響起:“把這個換上,然后我們出宮……” 出宮? 她猛的回了頭。 ========== 走在闊別了四載的街道,洛雯兒恍如做夢。 兩旁的房屋、店鋪、樹木、亭臺……仿佛還是當初模樣,只不過新鮮了不少,昌盛了不少,還有往來的行人、車馬,好像亮麗了不少,快樂了不少,空氣清新了不少,街面干凈了不少……是因為她久囿于宮中一朝得以解脫所以看什么都新鮮嗎? 千羽墨的聲音悠悠的落在耳畔:“云彩,如今看看你我治下的這片土地,可還開心?” 你我治下? 面紗下的長睫微微抖動。 是了,他們一起出謀劃策,一起努力革新,一起期待繁榮,于是有了這一片生機勃勃的土地。 一時間,四年的朝夕相伴,四年的共同拼搏,相互鼓勵,四年的相依相偎,齊齊涌上心頭。 再一看,這條街似是有些眼熟…… 這不是初見他之際他“救”她出獄暫時落腳的那條街道嗎? 喉間忽然有些發(fā)梗,不覺停住腳步。 “怎么了?” 他的聲音關(guān)切響起,而后,握住她的手。 她微有掙扎,然而很快,他的指與她十指交纏,又用力的攥了下,于是那掌心的熱度便透過她的手心,直傳心底。 是要與她重新開始嗎? 可是,要如何重新開始? 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那么多,沒有什么可以被忘記,沒有什么可以被抹殺,所以,一道鴻溝亦赫然在前。 她能跨越過去嗎? 然而他握著她的手,堅定的向前邁出一步。 她不由自主的跟上,繼續(xù)打量四周熟悉的陌生,心中驀地涌起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