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易燃易爆炸(年齡差 h)、為鬼侵【1v1 師徒 劇情H】、殘王傻妃:代嫁神醫(yī)七小姐、妻約來襲:Boss限時愛、魔君的媳婦兒、夫人說什么都對、完美至尊、名偵探柯南之蜜汁滿溢、茶香滿星空[重生]、天下第一道長
兩個人這才知道,他們竟然前后腳離開京城的。 廖逢源請張廷玉跟顧懷袖去喝茶,他們那是下江南的商船。 今年的新茶早出來了,江南那邊的事情還很棘手,下面人辦不好,廖逢源只能自己去打點了。 他請張廷玉夫妻二人坐下,老朋友見面,自然是分外和樂。 略敘舊了一會兒,廖逢源便又唉聲嘆氣起來:“我這一路過來,五六道關卡,船上帶了些京城的土宜,北方的特產(chǎn),已經(jīng)出去七八十兩銀子。個個都是要剝皮拆骨、吞rou噬血,去時尚且如此,甭說到時候運茶回來了。” 這是前幾日說到的過河錢。 張廷玉卻不怎么在意了,這件事他已經(jīng)跟張廷瓚說過。 至于怎么處理,張廷玉卻是不知。 他只安慰廖逢源:“朝廷的事情錯綜復雜,即便是要查也不是三五日的事。過河錢敢這樣收,回頭來茶葉絲綢浮價,京城那邊自然知曉。作惡多端的,哪兒能那么簡單就被放過去了?” 運輸?shù)某杀驹黾恿?,商戶們?yōu)榱吮WC自己賺錢,自然要抬價,這一抬肯定要出事的。 廖逢源愁得直撓頭,“等查清楚,今年怕是要入不敷出了?!?/br> 上頭有人,哪里是那么好查的,不過敲山震虎的法子倒是有的。 “您是茶行萬青會館的副會長,您說一句話,江南這邊的茶商都是要聽的?!?/br> 張廷玉不疾不徐,慢慢地說著,他手一指這茶碗之中沉到杯底的根根茶葉,道:“若是您肯舍得一身剮,直接聯(lián)合著眾茶商抬價,屆時自然有人來查?!?/br> “好個狠毒的法子!好一條膽大包天的妙計??!廖掌柜的有這樣一位摯友,何愁大事不成?哈哈……” 張廷玉說完,外頭就有個聲音大笑了起來。 本來廖逢源也被張廷玉這一番話嚇得不輕,哪里想到竟然還有人敢聽墻角? 他一下站起來,邁著大步子便朝外面走,“哪里來的宵小之輩!” 簾子一掀開,竟然是個穿著寒酸的文士,手里拎著個酒壺,臉上還有胡渣,看上去落魄得很。只是這人一雙眼睛卻透著精明,他坐在前面甲板上,晃著酒壺,不慌不忙喝了一口酒,掃了氣急敗壞的廖掌柜的一眼:“與這天地相比,何人敢稱頂天立地?何人不是宵小之輩?廖掌柜的何必如此急躁,沉得住氣,才能辦大事呀?!?/br> 他本是無意之間聽了墻角,聽說船上來了位貴公子,沒料想竟然給廖逢源出了這么一條毒計。 是個有意思的人啊。 這寒士看向張廷玉,“不知尊駕怎么稱呼?” 張廷玉原本有些不悅,不過聽這人說話倒是頗得妙趣,怕與周道新這種古里古怪的人是一路。他不動聲色,自報家門:“姓張名廷玉,字衡臣,祖籍安徽桐城。” 那人懶洋洋道:“敝人姓鄔,名思道,字王露,祖籍紹興?!?/br> 一旁一直靜觀事態(tài)發(fā)展的顧懷袖差點一口噴了出去。 鄔思道在康熙三十一年竟然是這種狀態(tài)?逗她?! 她強忍住抹冷汗的沖動,憋住了沒說話。 方才張廷玉說的那一條計,可說是關系到殺頭之罪的,廖逢源請張廷玉進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叫人看過周圍了,結果這鄔思道方才也不知道是躲在哪里,竟然沒有被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他站起來,看著張廷玉,似乎在掂量著什么。 鄔思道也就是個落魄文生,苦恨一身才干無處得用,乃是求著人,搭了條順風船上來的,本沒想偷聽,他也不是那多嘴的人,可誰料想里頭竟然談這么驚天動地的話題? 哄抬茶價絲價,若引得民怨沸騰,什么大事都能出來。 可若是因此引得上頭人注意,那妥妥一條妙計。 到時候追查下來,也就有了做文章的機會,現(xiàn)在上頭不查,下面怎么著急也沒用。 鄔思道站在原地想了想,又道:“敝人惜命,想來這件事,敝人還是半個字沒聽見的,我也不曾在這船上出現(xiàn)過,還望廖掌柜的與張公子不要介意。哦,旁邊還有一位夫人,也請您裝作沒聽見。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諸位高抬貴手,高抬貴手?!?/br> 說完,他一拱手,一溜煙地跑了。 廖逢源氣樂了,這鄔思道除非立刻跳下船去,不然還不是任他拿捏。 他跺跺腳,走進來,只問張廷玉:“您看?” 張廷玉沒怎么在意,聰明人多得是,“這人不是個眼皮子淺的,倒像是有大才之人。倒是有點意思……至于我的主意,我何曾說過什么主意?方才廷玉一直與廖掌柜的品茶論道呢?!?/br> 廖逢源頓時愕然,只有顧懷袖會心一笑。 說過的只當是沒說過,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可面兒上——我就是沒說過。 張廷玉隨口出計策,也能隨口否認。 上面要查,還不知拖到幾時,為了嘩啦啦出去的銀兩,廖逢源敢不敢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一把,那就看他自己了。 有了狠毒的計策,也得要個狠毒的人,才能把事情給辦好了。 廖逢源狠不狠毒,張廷玉可不知道。 他張廷玉啊,就是游手好閑公子哥兒一個,外頭躺著曬太陽的鄔思道,也就是流浪落魄寒門書生一介,都不足道的。 而顧懷袖,心知肚明極了。她就看著張廷玉站在船頭,鄔思道裹著寒酸的破衣服縮在船尾,茶行商船破浪而去,江風冷冽,她卻莫名覺得心底有些微微的發(fā)熱。 回頭來,張廷玉給她披上披風,道:“冷了?” 顧懷袖搖搖頭:“江南這氣候,恰恰好?!?/br> 作者有話要說:1更,晚上繼續(xù) ☆、第七十五章 點地梅 兩條船一路都是同行,從通州一直到江寧。 桐城靠近銅陵,上一段陸路靠近長江,整個江南的中心在江寧府,自是金陵六朝古都。 今日行船已至淮安,很快就要進入揚州的地界兒,江寧也快了。 張廷玉他們直接從揚州轉道,順著長江往上,經(jīng)過江寧、銅陵,上岸之后便回桐城。 船到淮安的時候,張廷玉本來沒注意,可沒想到半道上船竟然被人攔了下來,說要收過河錢。 張廷玉只道:“不是只有過往的商船才收嗎?我們只是順路下來的客船?!?/br> 他們的船,要在淮安??恳魂嚕习恫少I做補給,無論如何都要往碼頭上停靠。剛剛一靠,這收錢的就來了。 張廷玉真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一路上已經(jīng)見廖逢源扔出去百多兩銀子了。 若是普通商戶還不會,可偏偏廖逢源在茶行之中算是出了名的人,走南闖北,名字都在河道衙門的冊子上,想逃也逃不掉,每次遇見攤手要錢的只能乖乖給。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一次會輪到自己。 說句實話,張廷玉現(xiàn)在很不想給錢。 但前面的廖逢源一直在給張廷玉打眼色,示意他別沖動。 顧懷袖在船里看著,皺緊了眉頭,運河跨越不同的地方,每個地方的規(guī)矩基本都是一樣的。只是到了這淮安,竟然連普通的行船都要給錢,長此以往什么人有錢過河? 一面是河道衙門的盤剝,一面是漕運衙門的管制,一條運河被兩只蛀蟲給吃著,也難怪這水面是越來越淺了。 顧懷袖覺得諷刺,她只遠遠看著沒說話。 那邊的張廷玉也知道跟下面的人沒辦法說話,就算爭得了一時的理兒,回頭來吃虧的還是他們。 這河上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更何況,治標不治本,也是困難。要把這“過河錢”的事情給解決了,可沒那么簡單。 暫時忍過這一時,回頭再議。 張廷玉穿著也就是普通,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貴人家的公子,所以旁邊那差役也是看人不起,輕蔑地掂了掂手里得銀子,好歹還是讓他們過了。 重新上船,張廷玉卻已經(jīng)直接去了廖逢源的船。 剛剛上去,廖逢源就重重地一跌腳:“說說這都叫個什么事兒啊,我現(xiàn)在這船上裝著的東西還不值錢,不算是最要緊的。若是我拉著商船回京城,那事兒可才大了。您瞧瞧方才那小東西的嘴臉,不就是個破差役嗎?不管是在揚州還是京城,江寧還是杭州,換了是我的地方,直接一指頭捏死他??稍诤由?,他們就是大爺!” 廖逢源什么都沒有,就是有錢。 現(xiàn)在官商已經(jīng)開始逐漸靠攏,尤其是在富庶江南,官員跟商人的關系可算是相當密切。 廖逢源說自己伸手捏死人,病不是開玩笑。 張廷玉也沒想到,過河錢都能收到自己身上來了。 他前幾天就已經(jīng)給過廖逢源主意了,只是廖逢源事后一句話都沒說,似乎還有些猶豫不決。 現(xiàn)在,廖逢源的心思又開始動起來了。 他請張廷玉坐下,嘆了口氣:“您前幾日出過的主意,我思慮再三,不敢用?!?/br> “哦?” 張廷玉自然知道他肯定有什么為難之處,卻只作不知,順著他的話來問。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也沒必要遮掩了。 廖逢源嘆了口氣:“我一直說我說會館的第二把交椅,可萬青會館卻是我拉起來的架子。您如此心思剔透的人,難道沒想過這其中的貓膩?” 張廷玉眉頭一挑,一副驚詫表情,微微一按自己額頭,仿佛是才想到這個問題:“廖掌柜的若是不提,我全然沒想到那個地方去。” 一看就知道張廷玉是早就有了想法,只是不說。 廖掌柜的跟張二公子認識這幾年,又怎么可能對這一位的秉性沒有所知? 他也就是打趣那一句,下一句卻接著方才的話說了:“原本我該是第一把交椅,人家都要喊我這里一聲會長,結果平白殺出了個‘沈鐵算盤’,我這位置可不就丟了嗎?” 沈鐵算盤? 張廷玉往日可沒聽說過,他皺了眉,“這名號我不曾聽過,廖掌柜的盡管詳細說一說?!?/br> 廖逢源這才長嘆一聲,將前幾年拉著人在京城建立會館的經(jīng)歷給說出來。 原本這廖逢源在蘇杭一帶乃是相當有名的茶場,本朝萬歲爺?shù)腔缶湍蟻肀蓖錾饬?,在京城的根基很深,手里也有足夠的人脈,三十年以來幾乎壟斷了整個江南茶業(yè)。 會館是廖逢源跟自己同鄉(xiāng)的商人們商定過,約好了建造的。 起初只是修造的一間別院,以供大家落腳,后來覺得地方不夠,就擴張成了會館。 會館正式落成,已經(jīng)是五年之前的事情了。 結果那一年,平白出了個“沈鐵算盤”。 這一位沈鐵算盤,名號可大有來頭。 聽說這人原本是賬房先生出身,也不知哪里發(fā)了一筆橫財,后來下水從商,竟然一路青云直起,財源廣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