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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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院墻,已經(jīng)又高了三尺,比尋常人家的院墻高了有足足六尺,葉家更是成為了整個桐城的笑談。 自打什么上吊砌墻之類的把戲玩過被顧懷袖罵了一頓之后,墻那邊竟然沒了聲音。 這兩個月,除了兩家的婆子出去買菜的時候偶爾撞上,發(fā)生幾句口角之外,竟然相安無事。 張廷玉說:“多半是他們不折騰了。” 顧懷袖卻是搖頭:“我看多半是還有得折騰?!?/br> 張廷玉卻道:“想折騰也折騰不了了,我是不納妾,葉朝成那邊我也說過了,怎么鬧是他們的事情,我們后日便啟程去江寧吧?!?/br> “去江寧?” 顧懷袖一愣,這話是什么意思? 前一陣根本沒提過這件事,怎么忽然之間就說出來了? 他們回桐城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了七月,正是長江中下游地段最熱的時候,這時候的江寧還不知熱成個什么樣子,趕著這時候下去不是受罪嗎? 張廷玉原本也不想去的,只是桐城這邊也不涼快,更要緊的還是廖逢源那邊的邀請。 現(xiàn)在過河錢不用給了,廖逢源那邊成功策劃了這一件事,真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 靳輔沒事兒,整個江南河道之事便已經(jīng)塵埃落定。 前一陣廖逢源運茶去了京城,現(xiàn)在回來了,立刻就給張廷玉發(fā)了邀請,一定要請張廷玉過去一趟。 江寧乃是整個江南的中心,不管是官員商人還是文人士子,六朝風(fēng)流之地,物候不一般,能去一趟未必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況,那邊還有廖逢源,乃至于鄔思道,甚至最近聽說沈鐵算盤也在江寧。 這些個走南闖北的商人,都齊齊聚在了江寧,可算是近年以來難得一見的場面。 聞?wù)f八月江寧有眾商賈的社日畫舫燈船之會,屆時周圍不少人都將慕名前去,以觀滿江皆是燈船的盛景。 張廷玉為顧懷袖細細道來,只道:“你在那邊置辦的宅院也已經(jīng)打掃停當(dāng),這一次去也正好可以布置一番,若覺得江寧好,便是一直待在江寧也是行的?!?/br> 這是張廷玉已經(jīng)決定好了的事情,顧懷袖沒有反駁。 在桐城這地方,不過四個月,便覺得桐城每一條巷子長什么模樣都一清二楚了。 顧懷袖生性,還是向往繁華一些的地方。 她與張廷玉收拾一陣,第三日便直接啟程上了馬車,往銅陵而去,而后登船順流而下,八月初抵達了江寧。 十里秦淮,滿河飄艷。 他們到的時候,還是白天。 船在進秦淮的時候,便有小船劃過去先通傳了消息,所以這會兒一靠岸,便早早地有廖逢源那邊的人過來迎接。張廷玉他們也不擔(dān)心人生地不熟,跟著人就走了。 蘇州園林出名,江寧這地界兒也是繁華至極。 秦淮河上每條船都是銷金窟,顧懷袖往年不曾見過這樣的地方,現(xiàn)在一看簡直要看花了眼。 領(lǐng)頭的小廝打著短褐,知道張廷玉這邊主仆幾個是貴客,一等了岸,過了碼頭,便叫人雇了兩臺轎子。 “您二位要在這里稍候上片刻,那邊雇轎子的人還沒來呢。這邊有個歇腳的茶鋪,二爺二少奶奶若不嫌棄,還請坐一下?!?/br> 張廷玉點點頭,看顧懷袖臉色有些不好,站在外面曬著也是無意,進茶棚之中還涼快一些。 現(xiàn)在正是中午,茶棚之中竟然沒人,倒是奇了怪。 那小廝解釋道:“中午囤貨卸貨的船都不干活兒,等天氣陰一些才會出來。您現(xiàn)在瞧瞧河上,沒幾艘行船?!?/br> 沒幾艘,卻也還是有的。 比如,那最華麗的一艘。 顧懷袖好了奇:“我瞧著河心那一艘船,像是外頭描著金的,外頭掛著的簾布都是蘇繡的緞子,珍珠如土金如鐵,也真是能揮霍。” 短褐小廝嚇了一跳,忙比劃了一下:“少奶奶說不得,這可是說不得!那一位是沈爺?shù)拇f不得,說不得……” 一疊聲的“說不得”倒是嚇住了顧懷袖。 她皺了眉,剛想打聽打聽這沈爺,忽然便想起了鐵算盤“沈恙”,似乎也只有這一位在江寧有這樣的本事了。 那一條船,靜靜停在河中心,幾乎動都不動一下,船上也沒人下來,端的是怪異至極。 顧懷袖越瞧越覺得奇怪,再怎么“說不得”,也不該船上一個人都不出來啊。 她念頭剛冒出來,便聽見江邊有人尖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出人命了!死了一船人!快來人哪——” 張廷玉皺眉,一下按住了顧懷袖,阻止了她想要站起來的舉動。 茶棚之中的人都愣住了,那引路的幾個小廝也愣住了。 短褐小廝心頭一凜,臉色一下鐵青,只道:“二位貴人,小的失陪一下,去探探情況。” 那邊人一喊開,河面上無數(shù)的畫舫燈船里,還在酣眠午睡的人們,一下全探出頭來。 江上出人命乃是正常事兒,可這么驚慌倒是頭一回見著。 原本眾人還有些好奇,可當(dāng)看江面上那一艘靜止不動的華船之時,齊齊地打了個冷戰(zhàn)。 沈恙這人號稱一把鐵算盤,在江寧名氣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與他鐵算盤三個字齊名的,乃是他的古怪脾氣。 傳聞這人當(dāng)賬房先生的時候,脾氣就很臭,現(xiàn)在成了江南巨賈,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壞。 但凡是他說過的事情,若是別人不遵守,多半沒幾天就要遭難。 所以,他的船一向是沒人敢靠近的,可是今天…… 隔得近的人,已經(jīng)瞧見了甲板上無數(shù)的鮮血! 這船是方才不久才慢慢靠上來的,才進了碼頭前面那一片水域不久,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里面出了事情。 一時之間,整條江上全亂了。 張廷玉拉著顧懷袖的手,站在茶棚外面,瞧著那邊忙碌著的江面。 一個瘦高個子的男人,打著膽子上去看了看,結(jié)果嚇得屁滾尿流地出來:“死了,死了,全死了!” 里面根本就沒有一個活人,一船人幾乎都死了! 顧懷袖沒想到剛剛來江寧竟然就碰上這樣奇異詭譎之事,只覺得震駭,然而那一瞬間,忽然瞥見茶棚簾子下面晃過去一道人影,跑得很快。 ——這還不是顧懷袖注意到這影子的原因,而是因為她瞧見了一枚熟悉的雙魚玉佩! 這不是那一日,一個瘦小子在張府門口從青黛手中搶走的嗎? 顧懷袖暗吃了一驚,回頭一看的時候,外面卻又沒有了半分的影子。 “懷袖?”張廷玉見她忽然轉(zhuǎn)過臉去看什么,有些奇怪。 顧懷袖有些心神不寧,只道:“若那是沈鐵算盤的船,現(xiàn)在里面的人都沒了,那……這一位鐵算盤呢?” 作者有話要說:換地圖略痛苦,跟朋友開玩笑吐槽過換地圖的事兒。 她說:讓我男主借一搜飛船給你。 我說:飛船飛船來一打,讓女主開著飛船制霸大清。 _(:3ゝ∠)_明天就不拉拉雜雜寫這些了,江寧這邊是個重要的劇情線,明天見。 ☆、第八十一章 沈鐵算盤 不用想都知道,江寧定要出大事了。 之前那小廝一去就沒回來了,不過接人的轎子已經(jīng)過來。 張廷玉與顧懷袖,自然看不成熱鬧,上了轎子便走。 內(nèi)秦淮水波瀲滟,可他們卻并沒有在這邊停下多久。 等到下轎的時候,抬眼便可見青瓦白墻,秀雅端莊,正門開著,外面站著不少的下人,躬身垂候。 顧懷袖跟在張廷玉后面,被人引著進去了。 前廳里,廖逢源已經(jīng)等候多時,見到張廷玉與顧懷袖進來,雖滿面憂愁,卻勉強掛了笑出來。 “張二爺總算是來了,廖某還以為請不來您了呢。二少奶奶也來了,真是稀客,稀客啊。這一回,定然要廖某一盡地主之誼了?!?/br> “廖掌柜的客氣了,見面還未祝您生意興隆?!睆埻⒂褚还笆?,風(fēng)雅怡然。 豈料,廖逢源長嘆一口氣,搖搖頭:“方才出了事了,廖某聽說方才您二位也在場?” 張廷玉眉頭一抬,“說的可是那沈鐵算盤的事情?” “你們來之前,我才接到消息,說是沈恙的船上人都死完了……” 廖逢源才跟沈恙一起辦了大事,現(xiàn)在沈恙兇多吉少,他廖逢源也坐不住啊。因著張廷玉在這里,只好強作鎮(zhèn)定,強撐著了。 “現(xiàn)在消息剛剛來,還不知道沈爺如何……” 沈恙往日雖跟廖逢源不對盤,就是沈恙那天死了,廖逢源也是無動于衷,可今天偏偏出了這樣奇詭的事情。 在江寧竟然還有人敢對沈恙的船下手? 敢對沈恙動手,那就是敢對他廖逢源下手,這還了得?! 就是不知道沈恙現(xiàn)在死沒死,若是死了,不消說,一場風(fēng)云就在眼前了。 廖逢源現(xiàn)在是坐立難安。 屋里屋外丫鬟們都在忙碌,他干脆道:“我這外頭人多眼雜,還有不少人在交接貨款,您二位里面請,咱們從長計議,鄔先生還在里面呢?!?/br> 說著,廖逢源往旁邊一讓,請張廷玉與顧懷袖去后面花廳那邊。 他們出了后堂,便繞進了一處回廊,山石堆砌成池塘之中的小假山,上頭爬滿了青苔,池中荷花開得正好,一朵一朵嬌艷極了。 顧懷袖粗粗一看,便知道這園林設(shè)計精巧,也建了有一些年月了。 前面應(yīng)該是廖逢源平時處理生意的地方,若要見個朋友,談?wù)勈裁词?,還要往園子里來。 這后面亭臺樓閣錯落,不同于京城那邊的四合院,顯出一種江南水鄉(xiāng)的精致柔美。 廖逢源一路都是憂心忡忡的:“原以為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剛才我聽見那邊的消息……” 原來八月十五前后兩天,河上有燈會,都是商賈們一起來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