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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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林姑娘,不嫌棄,我想,留在這里,跟你,一輩子,一起生活下去。” ☆、第21章 拯救二十一歲杯具旅行家(三) “……一輩子?!毖詡⑽⒋?,似是詢問,話語里卻不過是在喃喃重復(fù)這個詞。半天,言傷臉上露出苦笑,站起來走向門口。 “于公子,你現(xiàn)在說的東西或許還不是你自己真實的想法。等到你痊愈了,再來說這些話吧?!?/br> 于時賦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沉默下來,籠在熱氣氤氳下的臉雪白。 “林,姑娘?!?/br> 言傷停住腳步,回過頭卻看見于時賦眸光微閃的看著她:“我,拿不起碗,你,喂我吃飯可好?” 傷又不在手上,怎么會拿不起碗。言傷心里一動,并未想過于時賦會這樣快的對她表現(xiàn)出親近之意。 只可惜因為心理受過嚴(yán)重的傷,他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的親近并不一定是心里最真實的愿望。也許等到他傷好的那一日他會后悔此時做下的決定,也許他會想念他的一路風(fēng)景如畫祖國大好河山。而對言傷來說,做任務(wù)最重要的便是穩(wěn)妥,有一點“也許”都是不可以的。 所以光是現(xiàn)在這樣,遠(yuǎn)遠(yuǎn)不夠。 “……林,姑娘,不可以么?” 黑發(fā)清洗干凈后的男子一低頭,柔順發(fā)束順著脖頸滑下。言傷思忖著沒有回答,于時賦的頭越來越低,簡直快要埋進被子里去。 “我知道,我臟……” 他的嗓音低啞,還帶著幾分顫音。 心上一軟,待言傷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走了過去,端起碗坐在他的面前。 于時賦猛然抬起頭來,有些驚慌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言傷,身體細(xì)微的發(fā)起抖來。現(xiàn)在除了自己,誰的靠近都會讓他覺得驚恐。 言傷暗嘆一口氣,口氣溫和對他打商量道:“你想要我喂你,但你的身體卻拒絕我靠近,要不……” “不!”于時賦憤然抓住言傷的手,言傷動了動手指,他低下頭,手上卻依舊沒放開,盡管身軀還在微微的抖動著,“我,不拒絕你靠近……我要,你喂我……” 心上又是一軟。 男子對柔弱的女子會心軟,殊不知女子也是一樣的。對待柔弱的事物,只要不是窮兇極惡之徒,任何人都會抱持著一顆憐惜之心。 “你躺下吧?!毖詡f著動作輕柔掙開于時賦的手,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喂到他的唇邊。他低著眉頭一口一口的用嘴接了,溫順得不似一個有血性的男子,更像是某種家養(yǎng)的貓。 “光吃粥的話,嘴里會沒有味道。要吃點青菜么?” “不必?!庇跁r賦抬眉看著她,嘴唇依舊蒼白著,但臉上卻有了幾分血色,身體也不再抖了,“你,煮的粥,已經(jīng)很好?!?/br> “沙漠里缺鹽少油的,煮的粥能好喝到哪里去?你能喜歡我煮的粥我很滿意,只是只喝粥的話,你的傷會好得很慢?!?/br> 于時賦將頭偏到一邊,半天才輕輕張開唇:“……那么,我,更,不愿意吃菜了?!?/br> 言傷端粥的手一僵。 她見過受傷后變得脆弱的任務(wù)對象,但于時賦現(xiàn)在的情況顯然已經(jīng)不是一般的“脆弱”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他輕賤自己的身體,覺得自己的身體骯臟。為了能留在這個讓他安心的地方,他甚至不希望自己的身體早日好起來。 若是這樣發(fā)展下去,他連痊愈都難,更何況真心實意的留在這里,感到幸福。 放下粥碗,言傷用筷子夾起青菜送到于時賦嘴邊。他咬緊了唇不肯張口,言傷便也這樣舉著,兩個人因為一根青菜沉默下來,久久對峙著。 半晌,言傷輕輕呼出一口氣,沉默著收回手。將碗筷草草收拾了,轉(zhuǎn)身便要走出屋子。于時賦卻是從床上爬起來,一把將她從身后緊緊抱住了。 “我吃!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氣,我吃就是!” 不知怎的,他焦急的開口,本該結(jié)結(jié)巴巴的口齒竟是清晰起來。 言傷能感覺到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軟弱無力,甚至只要她輕輕扭動一下身軀便能輕易掙開。但言傷只是站住了不動,并沒有去掙開他的手。 “于公子?!毖詡_口,“污泥沾身,將污泥洗凈便好了,臟的是污泥不是你?!闭f著掙開他的手轉(zhuǎn)身直視他的眼睛。于時賦眸光一閃,透露出迷茫來便要將視線轉(zhuǎn)開,他一將視線轉(zhuǎn)開言傷便停住不說話,直到他低眉看回來,她才肯繼續(xù)說話,“這世界上哪里有被污泥弄臟身體,便不要身體了的說法?更何況,沒有人看到你被污泥弄臟,你只要忘記這些事,重新開始,你還是志在四方的旅行家。依舊能像以前那樣游歷山水,行走四方。” “我不走!”于時賦似乎并未將其他話聽進去,只在言傷說到他早晚會離開時憤然抓住她的手,“我要留下來,我要和你在一起!” 言傷心里聽到這些話本該是很開心的,然而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即使說再多的肯為她留下來,也做不得數(shù)。在心里苦笑一聲,言傷將收拾好的碗筷又放下了。 “我知道了。你要留下便要遵守我的規(guī)矩?!?/br> “……你說。”于時賦略微遲疑了一下,“只要不是趕我離開這里,怎么樣都好……” 話語間帶著無法掩飾的脆弱。言傷禁不住在心里又嘆了口氣,夾起方才那條青菜送到他的唇邊。于時賦一怔,言傷勾起唇角道:“我這里的規(guī)矩,第一條便是不許挑食?!?/br> “……我沒有挑食?!?/br> “那便將這些青菜吃了?!?/br> 于時賦沉默下來,半天才啟唇,接了那根青菜。接下來不論言傷喂他什么,他都低著眉,乖巧的接過去嚼了下咽。 只可惜,心里仍舊是抗拒的。他仍舊不愿意自己的身體好起來。 深夜。 風(fēng)沙比白天還要更大一些,沙子被風(fēng)卷起來打在屋子外墻上發(fā)出一陣陣有規(guī)律的“沙沙”聲。 于時賦便是被這聲音吵醒的。他張開雙眼看著帳頂——其實并不能看見,黑夜里什么都是一片黑色——心里涌起熟悉的恐慌感。他想動動身子,卻覺得身體在黑夜里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 不要怕……你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那個地方。 于時賦在心里這樣念著,終于動了動指尖,接著是手臂,最后是全身。終于忍著傷口的疼痛,側(cè)過身子面對著門口。 “嚓!” 門外邊猛然傳來一聲異響,在只有風(fēng)沙作響的夜晚里分外教人毛骨悚然。 于時賦身軀一抖用力閉了眼,但接著卻又遲疑的緩緩睜開。 熟悉的緩慢的腳步聲……那是,林姑娘? 他覺得渾身被抽空的力氣又回來了,剛想張口,卻又想著一個姑娘家半夜不睡覺必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于時賦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腳,支撐著坐起來。很疼,但是在能忍受的范圍之內(nèi)。也是,那樣的疼痛都活過來了,傷口牽扯出的小小的疼痛又算什么? 他從床上下來,赤著腳,未發(fā)出一點聲音,悄悄來到了門邊。 不是想偷窺她在做什么,只是……覺得看清她在做什么,自己才能睡得安心。 從門縫里向外看去,門外的場景教于時賦覺得心猛然一痛。 一塊木板遮擋了風(fēng)吹來的風(fēng)沙,被四面八方的風(fēng)吹得搖曳的燈光下,穿著單薄衣衫的女子坐在一只低矮的木凳上,面前堆積著一小堆仙人掌。她低著頭,用一把小刀削去仙人掌的刺和粗厚的外皮,隨后將削好的仙人掌放進一旁的水盆里,接著再換下一片仙人掌,如此循環(huán)反復(fù)。 于時賦右手抓住左胸前的衣服,只覺得那一塊又漲又痛。 已經(jīng)不必再問她為何在晚上削仙人掌。是了,白天里她要照顧他,她要時刻看著他的傷口,為他煮粥,偶爾主動找他說話。不論是做些什么,她的身影總在他的視線之內(nèi),教他感到安心。 而他竟絲毫沒懷疑過他白日里吃的,需要腌制的仙人掌是什么時候削好腌好。虧他還說要留在這里,還在心里盤算著要好好照顧她。 門外女子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飛舞起來,她將手在一旁破布上蹭了蹭,用手把頭發(fā)捋至耳后,隨后便繼續(xù)削仙人掌。 于時賦站在門后,只覺得本已是黑色的眼前又是一陣發(fā)黑,幾乎站不住。 她一個姑娘家,用的卻是破布,只有給他洗傷口包扎傷口時,她才會拿出干凈的帕子來。 他拒絕吃青菜,拒絕對身體好的一切東西,殊不知這些東西都是她費盡心機在張羅的。 手指幾欲去拉開門,但是卻又在碰到門的一剎那猛然收回來。 黑夜里黃沙肆虐,風(fēng)聲沙沙。穿著單薄衣衫的女子低頭專心削著仙人掌的皮,同樣穿著單薄衣衫的男子赤腳站在地上,專心地看著她。 黑色的天空露出一點白色,氣溫也漸漸升了起來。長時間彎腰的女子這才將那些削好的仙人掌全部拿進廚房,隨后扭了扭腰,打了個哈欠回了隔壁房間,輕手輕腳關(guān)上門。 于時賦動了動腳,早已麻了。 他毫不在意腳上酸麻,緩緩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回床上,把充滿淡淡香味的被子拉到臉上,將自己全身統(tǒng)統(tǒng)蓋住。 ☆、第22章 拯救二十一歲杯具旅行家(四) 半月之后,沙漠進入了雨季。 仙人掌吸飽了雨水,更加肥嫩多汁,屋后的菜地也變得綠油油生機一片。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好起來,包括于時賦的傷。 在言傷故意大半夜削仙人掌給他看以后,于時賦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對言傷處理他傷口和吃飯都變得配合了許多。 只有一樣,他還是不肯自己吃飯。身體纖瘦身形高大的男子總是縮在被子里,如果言傷不喂他便只靜靜的呆著,任飯菜放在一邊,自己絕對不會動上一筷子。 除去心理上仍舊是封閉著的,他的傷勢宛如被雨水滋潤了一般,痊愈的速度變得很快。那處已經(jīng)是完全好了,她再也不必每一次都給他換藥,也不必安慰他,讓他不要顫抖。背上的傷開始結(jié)痂,其他地方或輕或重的傷痕都已痊愈,只留下淡色的疤。過不了多久,連那些疤痕都會消失,他很快便可以恢復(fù)成以前的那個他。 但他一點也沒有表現(xiàn)出愉悅。言傷曾提過一次要帶他出門走走,熟悉一下出沙漠的路線,然而他憤然將自己埋進被子里,不肯聽她說話。她只說了幾句,并沒有要趕他走的意思他便這樣過激,言傷知道,就算他身體上的傷已經(jīng)痊愈,心上的傷口卻絲毫沒有好轉(zhuǎn)。 每一次他都安靜的坐在床邊,等著她將飯喂到他的嘴里,然后緩慢的吃下去。盡管沒有刻意拒絕進食,他的食量還是小的可憐。一碗粥往往只喝上兩三口,再吃兩根青菜便閉了嘴不肯再吃,即使言傷使勁渾身解數(shù)勸說,也最多能再喝上兩口。 他比言傷剛找到他時身體好了一點,但還是瘦得可憐。有時言傷在門外洗菜,他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會站在門口望著她,也不說話。言傷抬起頭,便看到他看著她,透露出些微茫然悲哀的目光。風(fēng)沙卷起他的衣角,他只穿著一件素白袍子,袍子下擺空落落的,被風(fēng)一吹便揚起來,露出他赤著的腳。 不是沒有告訴過他,不可以赤著腳直接踩在地上。但每次說的時候,他都是看著她,輕輕點頭。然后很快就有了下一次,他依舊不穿鞋看著她。 “地上不燙么?”言傷放開手里的菜,甩干手上的水,將他扶回床邊,拿了鞋子親自給他穿上。 “……”于時賦茫然點點頭,隨后又搖搖頭。 等不到他開口言傷便保持著那樣的姿勢,蹲坐在地上仰頭看他。這樣的姿勢很難受,但她硬是一動不動,等著他開口。片刻后,于時賦伸手來拉她。 “……燙?!?/br> 他聲音低低的,就像是被人欺負(fù)了的小媳婦般低眉順眼。言傷嘆口氣站起來,將一件衣服給他披上。 “你若無聊,我便帶你出去走走……” “我不走!” “我知道你不走。”對于他突然變大的聲音言傷已經(jīng)習(xí)慣了,拿了木梳便開始給他梳發(fā)。 沒有多余的梳子,他只能與她用同一把。她第一次用這把梳子給他梳頭的時候,他的臉微微紅了起來,俊秀的臉看起來竟有風(fēng)情萬種之意。 言傷對他解釋了,他臉上的微紅也依舊未消退下去。他僵直著身體,一動不動的等待她給他梳發(fā)。因為不肯邁出房門又總是呆在床上,是以言傷從來未將他的頭發(fā)綰起來,他總是散著一頭柔順的黑發(fā),靜靜的呆在某一個地方。 這樣下去,即使是言傷有心救活他的心,他也只能越來越沉默。 “……我不想出去?!庇跁r賦看著模糊銅鏡里言傷的臉,臉是微紅著的,他低下頭,“就在屋子里,跟你待在一起,就好了?!?/br> “可是我現(xiàn)在要出門一趟?!毖詡f著放下梳子,從一旁拿出了一件深綠色的裙子。她對他柔聲道,“我本來是與你一樣不想走出這沙漠的,但是我有些東西一定要買,所以今日必得去集市一趟?!?/br> 于時賦握住她的手腕:“為什么,要換新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