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末法蟲師、浴火(NPH)、白狼公孫、廠公、筆御人間、鬼才Girl:召喚一等邪君!、好巧,你也來買銀行呀、那個白蓮花一定不是我、螺殼的愛、顧及
斷法宗,飛秀峰。 桌上是一盞罩著紗罩的美人燈,燈光中,一名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女正一只手呆呆地支著下巴,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上面戴著兩個銀手鐲,女孩眼睛看著目前的燈,一副出神的模樣。 這少女生得十分美貌,一襲剪裁合體的素色銀青衫子,將纖秾合度、已經(jīng)發(fā)育得頗為養(yǎng)眼的嬌軀勾勒得曲線越發(fā)曼妙,胸前圓潤地微微挺起,引人入勝,腰間系著一條白綾細褶裙,精心刺著青紅捻金的繡紋,除此之外,頭上只有一枚鏨金玫瑰簪子,不加它飾,完全把年輕女孩那種簡約可愛的美給展示了出來。 淡淡的燈光在少女臉上映出一層柔和的光澤,那是一張如同工匠精心雕琢過的臉龐,肌膚溫潤,五官精致,一雙彎彎的細眉濃淡得宜,臉上不施脂粉,完全是天然的美,雖非絕色,卻也是十分少見的美貌少女,只是此時女孩微微蹙著秀眉,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少女正出神的當(dāng)兒,忽然間只聽外面的門‘吱呀’一聲響,被人推開,有人走了進來,少女聽見聲音微微一愣,這才回過了神,她回頭一看,正好看見一個頭挽高髻,身穿秋香色寬袍的中年女子掀簾來到了房內(nèi),這女子年紀已經(jīng)不輕,但此時目光所及,容顏卻依舊姣好,頗有風(fēng)韻,高高的發(fā)髻上只用三支翡翠玉簪裝飾,卻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沉斂莊重的氣度,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少見的美人。 皇皇碧鳥見了這中年美婦,連忙站起來道:“師父怎么來了?”馬玉機看著燈光下亭亭玉立的少女,目光似乎閃了閃,然后若有若無地停在女孩美麗清純的面容上,眼里不覺流露出一絲感慨之色,道:“……不知不覺間就是這么多年過去了,當(dāng)初碧鳥你剛來我身邊時才多大一點兒,但如今一晃就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br> 馬玉機說著,伸手輕撫皇皇碧鳥的頭頂,道:“碧鳥,怎么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的?還是在想上次的事情么?!被驶时跳B垂下睫毛,樣子越發(fā)美麗動人,她搖了搖頭,有些微微羞怒的樣子,說道:“我并不喜歡那個李清海,也說過不會與他在一起的,誰知道他理都不理,居然都沒問過我的意思,就自作主張地給師父你寫信,要向我求親……” 馬玉機面上露出一絲很淡的笑容,道:“你不愿嫁他,是因為你心里有了人,便是那師劍子,可對?”皇皇碧鳥聽了,面頰立刻就泛出了一片美麗的紅潮,不過這件事情在飛秀峰也不算什么秘密了,現(xiàn)在被師父點破,倒也不會讓她太過難為情,馬玉機審視著自己弟子那羞澀的神情,心中暗嘆,道:“雖說那李清海的兄長是晉陵神殿圣子李神符,這份家世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好了,他自己的資質(zhì)也還算是不錯,惦記這李清海的女子不知有多少,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夫婿人選,但與劍子相比還是遠遠不如,若是換成李神符,那還有些一博之力?!?/br> 皇皇碧鳥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師父,似乎帶著點疑惑,馬玉機道:“碧鳥,雖說劍子年紀不大,但你很喜歡他,是不是?你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馬,感情一向不錯,劍子對你很是照顧,這些事情都是看在很多人眼里的?!彼D一頓,語重心長地繼續(xù)道:“那是宗門的侍劍宗子,日后有可能成為大光明峰之主,宗門大宗正,前途無量,這樣的男子你可知道會有多少女子傾慕?待他年紀再大一些,定然就會有無數(shù)形形色色的女人打主意到他頭上,碧鳥,你與他從小認識,比別人多了許多先天的優(yōu)勢,你必須牢牢把握住?!?/br> 這一番話說得皇皇碧鳥又是羞澀又是疑惑,她微微低著頭,咬著嘴唇輕聲道:“師父為什么忽然對我說起這些?我……我還沒覺得……他……”馬玉機緩緩說道:“碧鳥,我們飛秀峰是宗門里唯一一處完全由女子組成的主峰,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尤其近年來飛秀峰已經(jīng)很少得到資質(zhì)優(yōu)秀的弟子,你要知道,一個門派如果沒有一定數(shù)目的出色武者,那么這個門派就要逐漸衰落下去,同樣的道理,宗內(nèi)各主峰若是沒有足夠作為中流砥柱的弟子,那么也一樣會衰落甚至被人打壓,這些年來本峰在宗門內(nèi)的影響力和話語權(quán)正在逐漸變小,修行所需要的各種資源供應(yīng)也開始緊張起來,雖然不至于被克扣,但是……” 馬玉機說到這里,一時心頭氣緊,心中很不是滋味,皇皇碧鳥見狀,忙安慰道:“師父不要傷心,我和師姐師妹們會努力的,會讓我們飛秀峰慢慢振作起來……”馬玉機苦笑一下,嘆道:“哪有這么簡單?!彼龘u了搖頭,然后就將皇皇碧鳥的手握住,道:“碧鳥,你可知師劍子對我們飛秀峰究竟意味著什么?他的天賦資質(zhì)我雖不甚清楚,但只看他如今的修為,就知道此人日后必是前途無限,若無意外,成為大宗師或許只是時間的問題!一位大宗師若是坐鎮(zhèn)一國,就能威懾他國不敢貿(mào)然侵犯,若是坐鎮(zhèn)一宗一派,就可在其中享盡無上權(quán)柄……碧鳥,你若與劍子結(jié)為連理,日后他成為大光明峰之主,只要對我們飛秀峰照拂一二,何愁本峰不能重振聲威?到那時,我們有了這個最大的倚仗,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皇皇碧鳥已經(jīng)聽得呆了,她的手輕輕揪緊了衣角,心中一片迷茫,師父的話明明再清楚理智不過,把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都剖析得透了,可是為什么自己卻只覺得渾身冰冷僵硬了起來?這不是要她去嫁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反而是鼓勵她去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去把握自己喜歡的那個少年,可是這卻與純粹的喜歡無關(guān),只和利益這件事情本身有關(guān)……越是這么想,皇皇碧鳥就越是沉默地看著自己的鞋尖,臉上卻沒有平靜的樣子,馬玉機敏銳地察覺到了少女的異樣,一時間眉宇不由自主地微凝起來,道:“怎么了碧鳥,你不是很喜歡他么,從小就與他結(jié)識,既然如此,這難道不是一樁讓你應(yīng)該努力去把握的好姻緣?” 皇皇碧鳥突然間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委屈從心底泛起,脫口而出道:“……師父,我確實是很喜歡劍子的,可是我不愿意因為別的原因去故意接近他討好他,讓他娶我做妻子!” “碧鳥,你在說什么孩子氣的傻話!”馬玉機微微一愣,隨即語氣就有些嚴厲起來:“你要明白他的身份究竟意味著什么,身為宗子,又得蓮座寵愛,在修行一道上的前途更是旁人所不及,如果他日后成為你的夫婿,成為我們飛秀峰的庇護者,這對整個飛秀峰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你可知道?” 皇皇碧鳥忍不住委屈難禁,似乎隱隱有掉淚的沖動,她咬著紅潤的唇,喃喃道:“師父,我喜歡他是一回事,可是因為別的原因去喜歡他、想辦法嫁他卻是另一回事……”馬玉機微微慍怒道:“你這孩子怎么鉆了這樣的牛角尖?總之都是師劍子這個人而已,有什么區(qū)別!好了,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峰主決定收你為義女,畢竟劍子身份尊貴,與他匹配的女子總不應(yīng)該身份相差太多,峰主對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而你自己也要體悟到這一點,不要讓我們失望,以后盡量多與劍子接觸,讓他喜歡你,對你的感情更深厚一些。” 皇皇碧鳥雪白的貝齒用力咬著嘴唇,一副惶然欲泣的樣子,默默低著眼簾,眉心之間滿滿凝聚著委屈與難過,馬玉機見狀,微微地張了張嘴,似乎還要訓(xùn)誡幾句,但終究只是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說什么,在她看來,自己的這個弟子是個極孝順聽話的孩子,從來不會違背她的意思,馬玉機摸了摸少女的頭發(fā),道:“好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罷,不要耍孩子脾氣?!闭f罷,便走出了房間。 …… 離開皇宮的時候已是星光滿天,師映川在車廂內(nèi)盤膝而坐,旁邊左優(yōu)曇雖也是坐著,但他并沒有真的與師映川并肩坐在一起,而是坐在師映川座位前端的下一階,彼此之間的尊卑高低一看便知,此時左優(yōu)曇面前是一張小矮桌,桌上放著一套上好的茶具,茶壺中裝的是早已涼好的茶水,左優(yōu)曇伸出白如美玉的手,纖長的手指十分靈巧地打開一只小瓷瓶的蓋子,從里面拈出一顆蜜漬的梅子,放進茶杯里,然后才拿起茶壺斟茶。 碧綠的茶水徐徐傾入杯中,左優(yōu)曇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動作十分熟稔,很顯然,在這兩年的時間里,他早已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皇太子蛻變成了如今的干練年輕人模樣,等茶水倒了八分滿之后,左優(yōu)曇便拿起茶遞到師映川面前:“劍子先喝些茶,解一解酒。” 師映川隨手接了杯子,一口喝干茶水,又把里面的梅子嚼了,吐出核,他看了左優(yōu)曇一眼,蹙眉說道:“你今天在宴會上的表現(xiàn)并不好,那種殺機我都感覺到了?!?/br> 當(dāng)時左優(yōu)曇就站在師映川身后,以師映川的修為,左優(yōu)曇當(dāng)然不覺得自己在其他人面前掩飾得很好的殺機可以瞞得過師映川,因此聽了這話毫不驚訝,只是將一雙明澈如湖的眼睛微微斂起,里面滿是不遮掩的冷冽神色,此時他臉上的面具早已取下,一張絕色面孔上眉尖蹙得越發(fā)厲害,黑眸當(dāng)中已經(jīng)完全被寒厲和肅殺的神色所占據(jù),慢慢說道:“……面對著那兩個人,我實在是沒有辦法讓自己真的無動于衷?!?/br>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埋怨我?因為你深懷血仇卻難以報復(fù),而我如果愿意幫你的話,殺豫王和平焱侯都不是難事。”師映川看了看一言不發(fā)的左優(yōu)曇,忽然問道,他看著對方此時的神情就知道這個美男子心情不佳,左優(yōu)曇聽了,微微一頓,隨后就搖了搖頭,美麗的臉龐也變得淡然起來,但眉頭卻忍不住再次深深凝起,正色道:“劍子若要殺豫王和平焱侯這兩個人,自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但劍子不可能為了一個下屬的私仇而去無緣無故地殺兩個大周重臣,這不但會讓人恥笑,而且完全不符合劍子的利益,這件事情劍子可以做,也有能力做,更有把握做了之后也沒有人敢追究,但這不值得,所以劍子絕對不會去做,除非那兩人主動對我不利,到那時劍子才會對他們出手?!?/br> “……你說得不錯,的確就是這樣。”師映川將手里的空杯子遞給左優(yōu)曇,示意他再倒一杯茶:“所以,如果你一定想要報仇的話,那就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罷,強到某一天可以站在豫王和平焱侯面前,看著他們倒在劍下,用仇人的血來祭奠死去的親人?!?/br> 左優(yōu)曇給杯子里續(xù)了茶,然后送到師映川手中,他的動作輕車熟路,一看就是做慣了的樣子,已經(jīng)在這兩年的時間里逐漸習(xí)慣了服侍面前這個少年,而這樣的變化看在師映川眼中,不免也暗自有些感慨。 不過左優(yōu)曇本人倒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對于師映川,他還是心存感謝的,當(dāng)年若不是被師映川買下,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的處境,除了被人當(dāng)作男寵玩弄之外,不會有第二條路可走,而師映川卻讓他不但擺脫了那種可悲又沒有尊嚴的命運,甚至還有了安定的生活以及不錯的前程,除此之外,左優(yōu)曇一直都記得當(dāng)初自己受人欺凌的事情被師映川知道以后,這個男孩是如何單槍匹馬地去了碧麟峰廢掉欺凌他的那個真?zhèn)鞯茏映A_,雖然知道這其中維護白虹宮威嚴、震懾他人的因素才是占了最主要的地位,但對于師映川,左優(yōu)曇確實是抱有感激之情的。 想到這里,左優(yōu)曇的心情有些復(fù)雜,隱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他看了一眼師映川,這個少年清秀的臉蛋上還有著顯而易見的稚氣,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可以很容易地做到他左優(yōu)曇終己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拼盡全力都報不了的仇在對方看起來,也許只是一件并不讓人頭疼的問題這就是殘酷而冰冷的現(xiàn)實。 馬車回到清湖小筑,師映川在宴會上喝了酒,臉上微微泛紅,此時月色柔和如霧,湖上粼粼泛著波光,師映川見狀,便對左優(yōu)曇笑道:“喝了酒有些熱了,這倒是個現(xiàn)成的好地方。”說著,自己脫了衣裳,‘撲通’一聲便跳進了湖里,頓時整個人就被清涼的湖水完全包圍。 師映川游了一段距離,然后舒舒服服地扎了個猛子,這才浮上水面,卻看見岸上左優(yōu)曇正脫去衣衫,向水中走來,月光下,左優(yōu)曇赤`裸的身體仿佛一尊白玉雕塑,在夜色中微微泛著柔和光芒。 ☆、七十九、兩地相思 滿天的星辰布撒夜空,形成一片由星辰組成的大海,左優(yōu)曇靜靜地脫下衣衫,讓自己近乎完美的身體一絲`不掛地出現(xiàn)在夜幕之下,然后邁足踏入水中,絕美的頭顱下是一具優(yōu)美無比的身軀,肌理冰透,月光如水一樣籠罩在他的身上,從師映川的這個位置看去,恰好可以看到對方幾乎完美的曲線,處處體現(xiàn)了‘美’這個概念,顛倒迷醉,粼粼水光泛著碎銀也似的溫柔,甚至映在了左優(yōu)曇雪白滑膩得勝似玉石的肌膚上,這個身懷鮫人血脈的年輕男子自修長如天鵝的脖頸以下,再由雙肩延伸腰腿一直到纖瘦又不失圓潤的腳踝,那種連貫流暢的曲線無不展現(xiàn)出令人目瞪口呆的非凡之美,美不勝收。 這是本性的天然展露,挑人心緒,如銀月光中,左優(yōu)曇大大方方地將自己幾乎沒有任何瑕疵的身體坦露在了師映川的眼前,年輕男子那絕白的胸膛上有兩處淡淡的微紅突起,越發(fā)展現(xiàn)出淋漓盡致的動人風(fēng)韻,近乎于曇花一現(xiàn)的驚艷美麗,面對著如此一絲`不掛的絕美身體,但凡不是瞎子,只怕親眼看見這一幕都會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只為了這魅惑眾生的畫面。 此時左優(yōu)曇身無寸縷,窄窄的腰肢至臀部的線條起伏得驚心動魄,似乎連目光在上面多停留片刻,都是一種褻瀆,但也正是如此,才越發(fā)誘使人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沿著那絕色面孔移向胸前那動人的兩點嫣紅上,生出一種打碎面前這美妙一幕的野性沖動,而這個時候左優(yōu)曇雖然赤著身體,不過他臉上似乎也沒什么別的情緒,那淡淡的神色之中既無曖昧穢污感,也沒有什么凜然不可侵犯之感,而僅僅只是最本質(zhì)的坦然□,很是平淡自如,兩條修長白皙的腿漸漸沒入水中,毫無保留地將自己整個人顯露在和風(fēng)靜夜下,優(yōu)雅而迷人,他的這具身體可以激起無論男人還是女人最原始的欲`望,然而他的表情卻還是純粹而坦然的,這是只有還不曾經(jīng)歷過男歡女愛洗禮的處子才會保留的某種令人目眩神迷的天真,不過也正是這種淡然從容的姿態(tài),才最容易挑起人心底陰暗獸性的一面,想要占有這份美麗。 師映川看著左優(yōu)曇緩緩入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絕美的年輕身體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涌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比起兩年前第一次在拍賣會場的水晶缸里見到的那具半`裸著的美妙身體,如今的左優(yōu)曇已經(jīng)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澀,他的身體已經(jīng)成熟,每一分肌理每一個部位,都散發(fā)著青年人風(fēng)華正茂的勃勃生機,如此雪白晶瑩,溫滑光膩,更不必說眼神迷離,猶如此刻月光下深深的湖水,身上沒有絲毫的瑕疵與不盡人意之處,只有無限美好的風(fēng)光,師映川雖然不好男風(fēng),但面對著這樣得盡上天偏愛、造化鐘靈的美麗,也不由得被吸引,心生贊嘆:上天的確是造化神奇,竟然能夠創(chuàng)造出如許的美麗,而世間如此廣大,又究竟會有多少形形色色的美麗事物呢?也許人的本身,就是自然最奇妙的作品罷。 師映川如此想著,他雖沒有什么邪念,可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自然忍不住多看兩眼,而左優(yōu)曇一對明亮若冷星的眼睛也并沒有錯過師映川的這種表現(xiàn),將少年臉上一閃即逝的驚艷之色盡收眼底,左優(yōu)曇見狀,眼波微微一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緊接著舒展手臂,整個人忽然扎進了水下,很快,又在距離師映川很近的地方緩緩浮出水面,露出了肩膀以上的部分。 月光如水一樣透明無瑕,輕柔地籠罩在鏡子般的湖面上,那張**的絕色面孔在月光下有一種夢幻般的不真實之感,左優(yōu)曇抬起兩只手,掬起一捧清澈的湖水澆在臉上,而他面部的肌膚似乎滑膩光潔得連水都留不住,水珠紛紛滾落下去,唯有眉毛與睫毛上沾著點點水滴,閃動著晶瑩的溫柔之色,莫名地勾織出一片曖昧旖旎的氛圍,似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一個眼神都可以如詩如畫,既融合著剛剛跨入成年人階段的魅力,又帶有一絲仿佛果子還殘存青酸之氣的韻味,不得不承認,這樣糅雜著并不單一的氣質(zhì)所混合在一起的左優(yōu)曇,具備著讓人心醉乃至傾倒的風(fēng)姿,就連一旁的師映川眼見此景,都因為男性的本能而令他的心跳微微遲滯了那么一下,不過師映川并沒有多想,他對于同性的某些方面的想法還需要別人去不斷的引導(dǎo)和發(fā)掘,因此他面對著左優(yōu)曇這樣的美男子時,以為自己只是單純的欣賞。 左優(yōu)曇抬手將**頭發(fā)攏了一下,眼中有著令人迷醉的淡淡光色,但同時也充滿了其他人難以察覺的疲倦,他想起今夜與豫王之間的對話,一顆心便滯了滯,在一瞬間有無可壓抑的惘悵迷茫之感穿透了他的心靈,不過左優(yōu)曇立刻就清醒了過來,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可以容得下有這些雜亂的念頭來影響,更不能被控制,因此他輕吐了一口氣,卻看向水中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師映川,道:“……有一段時間都沒下水了,只可惜這里不是鹽湖,更不是海水。” 師映川知道左優(yōu)曇身為半鮫之人,生□水,尤其是海洋,只不過平時哪里有那么多下海的機會,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有水也就罷了,于是笑道:“那也沒辦法,將就著用用也就算了,可惜師祖從來不要人在身邊服侍,就自己孤身一人在島上住著,不然的話我倒是可以送你去師祖身邊,那里是個小海島,你住在島上,天天都可以下海?!?/br> 左優(yōu)曇微微一笑,沒有說什么,師映川自己動手撩水洗著身子,舒服地瞇著眼睛,說道:“對了,那位恭親王家的郡主常來探望白緣師兄,你們見過好幾次面……我聽說,這個晏紅苗郡主似乎對你有意?既然這樣的話,你如果也喜歡她,那么你雖然是我宮里的人,但我也不會干涉你的婚姻,那晏郡主性子不壞,容貌也姣好,倒也算是良配了?!?/br> 左優(yōu)曇聽了,心中一動,立刻說道:“不,劍子也許是誤會了,我對她其實并無男女之情?!睅熡炒济P:“哦?莫非是因為她姓晏,是大周宗室的緣故么?”左優(yōu)曇?guī)缀跖c月光融為一體的雪白面孔上沒有表情,神色淡漠如水,說道:“與這些無關(guān),我只是對她并沒有那種想法而已?!睅熡炒ㄒ灿悬c孩子心性,偶爾也會與左優(yōu)曇開開玩笑,因此聽了這話就笑道:“這樣啊,難道你是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么?是誰?是咱們白虹宮里的人?” 左優(yōu)曇微微垂眼,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道:“不是。”他的眸內(nèi)倒映著水色,就好象有無數(shù)話語都在這欲說還休之中,師映川正要再開幾句玩笑,左優(yōu)曇已經(jīng)靠近過來,道:“……我服侍劍子沐浴罷。”說著,已來到了師映川身后,取下少年頭上的簪子,將一頭青絲解開。 左優(yōu)曇倒不是第一次服侍師映川沐浴了,因此師映川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便任憑對方替自己洗著頭發(fā),自己抬頭仰望星空,享受著夜晚的靜寂,身體泡在清涼的湖水中,湖水柔和地包圍了軀干,非常輕松愜意,但沒過多久,忽然師映川卻一扭頭,目光筆直地看向遠處,兩只眼睛似乎化為兩個漆黑的漩渦,像是要把人的靈魂也吸進去,道:“……誰?” 話剛說完,就聽見有隱隱的笑聲響起,一直傳遞過來,此時湖水倒映出美麗的銀色月波,岸上的林子里走出一個俊美的年輕人,此人一襲藍袍,頭發(fā)挽得像是道髻一般,插一支細細的黑色簪子,看起來年紀與左優(yōu)曇差不多,不會超過二十歲,這人走到水邊,悠然笑道:“……我不過是剛走近一些,這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映川,看來你的修為比我原本想象中的還要高一些?!睅熡炒ㄒ娏藖砣?,也不禁笑了起來,道:“原來是你啊……怎么來了這里?” 來者卻是師映川前時結(jié)交的朋友,出身武帝城的白照巫,師映川的朋友很少,難得這白照巫與他很是說得來,因此師映川見到對方出現(xiàn)在這里,意外之余也顯得很高興。 左優(yōu)曇并不認識白照巫,對于自己正在沐浴時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人,左優(yōu)曇顯然有些吃驚,不過當(dāng)他看到師映川與對方很是熟稔隨意的態(tài)度,就知道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不錯,但左優(yōu)曇因為容貌極美、時常遭人覬覦的緣故,一向除了師映川之外,從來不在其他人面前□身體,于是略微遲疑了一下,便索性緩緩沉入水中,消失不見,再也沒有露出水面,師映川見了,也由著他去,并不擔(dān)心什么,左優(yōu)曇身上有鮫人血脈,誰聽說過鮫人會在水下窒息? “上次不是說了么,有時間可以一起聚一聚,今晚閑來無事,所以就打算來找你喝酒聊天,怎么,莫非不歡迎?”白照巫笑道,他向師映川眨了眨眼,做出一個曖昧的表情:“唔,看來是我打擾了你的好事?難怪不受歡迎……” “打擾什么好事!”師映川啼笑皆非,不由得笑罵了一句:“以為我像你么?”白照巫輕笑一聲,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把扇子,慢慢搖著,嘖聲道:“剛才你身邊那人果然是個絕代佳人,應(yīng)該就是前魏國太子左優(yōu)曇罷?與師家?guī)熯h塵并稱雙絕的美男子,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上回你身邊不要人服侍,原來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br> 師映川聽了,覺得有點好笑,便揶揄道:“怎么,莫非你看上我白虹宮的人了么?只怕這可行不通,他一向都對男人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最厭的就是龍陽之事。” “我什么時候說我想要這魏太子了?雖然是絕色不假,不過你也知道的,我向來只喜歡不超過十五六歲的美少年,這鮫人太子的年紀可是明顯超過許多了,已經(jīng)不符合我的要求?!卑渍瘴踪┵┒?,他相貌俊美,儀表風(fēng)流,此刻手搖折扇,說不盡的倜儻瀟灑,若說在平時,白照巫雖然身上有一種似乎很容易親近的不羈之態(tài),但又不乏與其它人保持距離的不可逾越氣勢,而眼下在這里,這些感覺就消失了,兩個人就像是普通人之間的好友相聚一般,說說笑笑,這其實并不是說白照巫多么勢利,而是像他們這樣的人確實很難與普通人交朋結(jié)友,即使自己不在意,但對方卻是很難用平常心來對待的,所以當(dāng)結(jié)識了師映川這個不但說話脾氣對味兒,身份地位也極高的朋友時,白照巫自己也是頗為歡喜的。 夜空中星辰遍布,散發(fā)著柔和而明亮的光,給大地帶來一片寧靜幽深的感覺,兩人說話之際,師映川已經(jīng)走上岸來,他拾起衣裳穿了,隨手挽起濕漉漉的頭發(fā)用簪子固定,對白照巫說道:“你上回買的那個美人呢?怎么不在溫柔鄉(xiāng)里享受,倒跑來我這兒了?”白照巫不以為然地一笑,用扇子輕輕一敲手心,說道:“你是在問那個人么?但是他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不否認他是個漂亮的孩子,但是別的不說,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真正讓我動心的美人了,當(dāng)然,剛才的鮫人太子不算,所以就憑這點,我今天就已經(jīng)不虛此行了?!?/br> 眼見白照巫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師映川一時間啼笑皆非,道:“你這要求還真夠高的,那么,你以前莫非也沒見過讓你驚艷的美人?”白照巫笑道:“美人自然有很多,但究竟是否真的美麗,唯一的判斷標(biāo)準就是能不能讓我心動,這世上的美人何止萬千,甚至也有可能存在比剛才的鮫人太子還要風(fēng)華絕代的人物,但是如果不能讓我心動,那么就毫無價值?!?/br> 白照巫的語氣之中微帶著淡淡的遺憾與漫不經(jīng)心:“我修的乃是情之道,欲之道,所以極于情,極于欲,一切愛`欲都不過是過眼煙云,重要的只是遵從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愛與欲統(tǒng)統(tǒng)不過是游戲而已,對于其中產(chǎn)生的快`感只需體味玩賞,不可沉迷?!闭f著,忽然一拉師映川的衣袖,向不遠處的宅子走去,一面笑道:“走罷,這里可不是什么說話的好地方,莫非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總應(yīng)該請我喝酒才是?!睅熡炒ㄒ嘈Γ骸斑@倒是我的不是了……好,我這里還有些不錯的佳釀,這就請你喝酒去。” 未幾,兩人在師映川住處的小廊下彼此面對面坐著,婢女送來一壇美酒,師映川和白照巫連番對飲,很快兩人的臉上就微紅一片,互相說著一些煩心之事,師映川醺然之下,甚至將自己與方梳碧和寶相家兄弟二人之間的事情都向白照巫傾訴了出來,雖然與白照巫只是第二次見面,但世間的事情就是這么奇妙,兩人彼此的感覺就好象多年的好友一般,令師映川甚至把自己不愿向其他人吐露的這種私事也愿意拿出來對白照巫抱怨。 一時師映川揉了揉自己被酒辣得皺起的眉頭,嘆道:“真的是很讓人窩心啊……”白照巫卻哈哈笑了起來,用力一拍師映川的肩膀,哂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事情,原來是這些……其實這種問題想要解決也很簡單,你哪里用得著這么唉聲嘆氣的?既然是三個人,那么就統(tǒng)統(tǒng)都要了不就是了?兩全其美!”師映川聞言,呵出一口酒氣,失笑道:“那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行的?”白照巫大笑,悠哉悠哉地搖著扇子:“別跟我說什么用情專一這樣的話!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fēng)流,就算是三個人都要,又有何不可?別弄得自己像個所謂的正人君子一樣,太累,太虛偽了,那完全是壓抑著自己的本性,值得么?” 白照巫肆無忌憚地大笑,繼續(xù)道:“這世上有的人無財無權(quán)無貌無力量,所以即使心中想入非非,卻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美人,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你呢,你師映川什么都有,你有資格有能力做很多事情,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讓自己過得快活些?這世間的美人多不勝數(shù),各自都有動人之處,像你我這樣的人,只要動心,那就完全可以得到對方,方才照你所說,那寶相兄弟二人都對你有意,而且也不逼你做什么忠貞之人,至于那方姑娘,既然是女子,就應(yīng)該明白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想必她也不會有什么不滿……映川,明明是完全可以很簡單就解決的事情,你為什么非要折騰自己,去做那種迂腐無聊的癡情種子?強行束縛自己的本性,這其實已經(jīng)是一種極致的虛偽了?!?/br> 師映川聽得有些瞠目結(jié)舌,他不否認自己有那么一瞬間似乎有些意動,但終究還是搖頭哂道:“你這家伙……”這時遠遠卻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走過花叢,往西面去了,長發(fā)濕漉漉地披在身后,分明是左優(yōu)曇,白照巫用手一指,道:“你看,這鮫人太子就是一個絕色美人,但凡你稍微有些喜歡,就可以將其收進帳中,這種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再簡單不過了,可你卻非要把自己弄得心煩意亂?!?/br> “也許我注定做不到你這么隨心所欲,有什么辦法呢?!睅熡炒ǖΓ鲱^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他看著天空中的繁星,卻想起一張清麗還嗔的笑顏。 …… 桃花谷,芳菲坡。 月色如水,繁星滿天,兩個一翠一紅的窈窕身影站在樹下,一陣風(fēng)過,花瓣如雨紛紛。 方梳碧一身翠色衣裙,清麗的面容似乎有些消瘦,她向上攤開的掌心里接著幾朵落花,目光有些怔怔,在她身旁,那名身穿紅衣的少女年紀似乎比她略大一些,修眉鳳眼,雖非絕色,卻有著一種英氣勃勃的美,卻是山海大獄的小姐寶相寶花,此女與方梳碧算是閨中好友,尤其是近年來彼此之間的交情越發(fā)濃厚,前時來桃花谷探望方梳碧,便在這里順便逗留了幾日。 此時方梳碧早已經(jīng)接到了師映川給她的信,知道了季玄嬰的事情,寶相寶花對此也是清楚的,一想到自己的好友遇見這樣的事,更有甚者,自己兩個各方面都十分優(yōu)秀的哥哥竟也一起栽在了那斷法宗劍子的手里,這個事實令寶相寶花心中實在氣苦腹誹,因此在好言安慰方梳碧的同時,也忍不住罵上師映川幾句。 “那師映川實在是可惡之極,明知道你是有婚約的人了,還要來兜搭你,這也還罷了,可是他既然騙了你,那就應(yīng)該好好相待才是,但他卻不但搭上了我大哥,把我大哥迷得暈頭轉(zhuǎn)向,現(xiàn)在竟然還與我二哥有了那種關(guān)系,甚至還有了孩子!這個混帳家伙……”寶相寶花恨恨說著,滿臉氣惱之色,不過她畢竟是年輕女孩子,又是出身高貴,因此翻來覆去也無非是這么幾句而已,罵不出什么粗俗污穢的話來,卻也因此越發(fā)地惱火不平。 方梳碧聽著寶相寶花把師映川罵得狗血淋頭,面上卻是毫無反應(yīng),并不動容,只是目光癡癡地向遠處看去,她二人所在的芳菲坡是桃花谷一處地勢很高的地方,位置很好,從此處正可以看到谷口那里,如果有人來桃花谷的話,那么站在這里就一定會最快地看到。 寶相寶花罵了幾句,一時也有些無奈,她看著方梳碧這個樣子,不免忿忿地道:“梳碧,不要再看了,那種滑頭不可靠的家伙,莫非你還沒有對他死心么?嵇狐顏對你不錯,你若是與他成親,以后定然生活安定,何苦還記掛著那個師映川!說不定,說不定那師映川如今在搖光城正左擁右抱,身邊美人如云,不知有多快活,哪里還記得你這個苦苦等他的人?” 方梳碧似乎回過神來,但她卻只是搖了搖頭,然后微微一笑,說道:“不是的……寶花jiejie,我信他?!睂毾鄬毣ㄩL眉一揚,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也只有你這樣的傻姑娘才肯信他。”方梳碧輕聲道:“是啊,我其實很傻的,只是與他見了兩面而已,就定了終身,愿意等著他,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么,可能我上輩子真的是認識他罷?!?/br> 寶相寶花皺眉,慎重而溫和地勸說道:“你看,你自己都明白這個道理,那你還情愿等他信他做什么?梳碧,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心罷,不要自誤,說穿了,那個師映川負心薄幸,也沒什么好的,他雖然身為斷法宗劍子,但又怎比得上嵇狐顏待你真心不二?你們兩個人是青梅竹馬,彼此知根知底,而那個師映川呢?你一共才見過他兩次,其余的都只是靠書信往來,你怎么就偏偏就對那小子執(zhí)迷不悟?” 方梳碧聽了,卻只是搖頭,她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道:“寶花jiejie,的確,我和顏哥哥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而和映川相處的時間卻極短,可是不管我和顏哥哥認識了多少年,而對映川的了解又有多么少,但決定我究竟喜歡不喜歡,其實只需要那么一瞬的時間,就是這一瞬,決定了他們是否打動了我。”說完這句話后,方梳碧忽然微笑起來,輕嘆:“顏哥哥對我真的很好,他很喜歡我,很照顧我,很了解我,也一直很努力地希望我也一樣喜歡他,可是這一瞬卻偏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沒有來到,而映川他盡管與我相識短暫,然而這一瞬卻還是出現(xiàn)在他身上了,讓我心里留下了他的影子……也許人生就是這樣的罷,注定的一些東西,你怎么逃也是逃不掉的?!?/br> 寶相寶花嘆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死心,是么?哪怕他和我二哥已經(jīng)有了孩子?!狈绞岜烫ь^看向天空,喃喃道:“是啊,明明知道他和別人有了孩子,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對他死心,我接到他的信之后幾乎呆住了,很想大哭一場,我也試著勸過自己,告訴自己算了罷,不過是個只見過兩面的人而已,而且還比我年紀小許多,雖然說喜歡我,但也并不代表不會改變……可是我卻又忍不住替他辯解,告訴自己他也是不得已的,不是他自愿的,我不應(yīng)該怪他?!?/br> 方梳碧深吸一口氣,眼睛似乎有些潮濕:“寶花jiejie,說來說去,我是舍不得他??!” 寶相寶花眼見如此,也有些嘆息,一只手重重拍了一下自己旁邊的樹干,道:“好罷,都隨你,只是等你以后見到那小子了,若是氣不過要教訓(xùn)教訓(xùn)他來出氣的話,那我自然幫你,總要狠揍他一頓才是!” 方梳碧忽地嫣然一笑,她看著天上那明亮的星辰,輕聲道:“不勞煩jiejie了,因為你若是下手重了的話,雖然解氣,可是我……卻要心疼了??!” ☆、八十、攔路者,死! 寶相寶花聽了這番傾訴,再也沒有話說,半晌,才悶悶道:“算了,我看你啊,已經(jīng)是無藥可救了,也不知道那個師映川給你下了什么**藥?!狈绞岜涛⑿Φ溃骸八挠惺裁?*藥,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喜歡他的?!彼f著,抬頭看向天空,那里繁星閃爍,明亮得就好象那個人的眼睛。 …… 大周,搖光城。 已經(jīng)是夏季,風(fēng)中都是帶著熱度的燥意,作為大周朝的皇城,這里乃是一座十分宏偉的雄城,每天從城門處進進出出的人都不計其數(shù),而這一天也和往常沒有什么不同,其中也包括了一個不起眼的老者。 那是一張蒼老的面孔,上面布滿了皺紋,眼角的紋路交織得就仿佛是一張漁網(wǎng),一頭灰白的頭發(fā)挽成髻,插著木簪,穿一身雖然干凈卻洗得發(fā)白的青色布袍,老者已經(jīng)很老了,但是牙齒卻雪白整齊,神情如古井無波,沒有人能夠從那蒼老的眉眼最深處捕捉到里面隱藏著的驕傲與冷漠,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和普通的老人沒有任何差別,然而一雙眼睛卻絲毫不見渾濁,里面透出的眼神是古怪的,也似乎是黯淡的,但其中卻充滿了歸于寂滅的某種情感。 老者在路上慢慢走著,不徐不疾的樣子,搖光城是相當(dāng)熱鬧繁華的,街道上行人如織,到處都是黑壓壓攢動的人頭,老者的眼里忽然有些空洞,就仿佛在他眼里根本沒有任何人的存在,完全感受不到身處之地的熱鬧與繁華,只是有一些依稀還熟悉的建筑勾起了他的某些已經(jīng)久遠卻偏偏毫不模糊的記憶,比如遠處的那家酒樓,那里是他曾經(jīng)與另一個人把酒歡飲過的地方,而此時此刻再一次想起,老者滿是皺紋的臉上就若有若無地現(xiàn)出一絲痛楚之色,漆黑的眼睛里目光依舊堅冷,然而卻不能不多了幾分惘然無措的顏色,他的心臟在微微地跳,微微地疼,老者知道無論眼下這樣的感觸是否是出于恨,或者出于愛,但是這種無法言說的觸動卻是他從來不會反感的,甚至是他最為渴求的,也許是那種讓人的心臟都會痛都會醉的記憶太過美好,所以才讓他無論是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什么,都不肯將其忘卻。 老者的眼眸微微瞇起,臉色平靜,抬首看著那酒樓靜默不語,然后就朝著那里走了過去,他上了二樓,來到曾經(jīng)他與他坐在一起喝酒的那個位置坐了下來,叫人上酒,很快,老者要的東西被送了過來,那蒼老的手就拿起了酒壺,慢慢斟滿了一杯酒。 酒入愁腸愁更愁。老者的眼眸半合半開著,這副模樣讓人看不到他眼中任何的神色變化,酒汁流淌過他的喉舌,進入胃里,就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腦海中那些原本塵封著的無數(shù)記憶碎片就因為這樣被攪動起來,它們沉浮著,翻騰著,明明只是記憶而已,是無數(shù)的回憶,是各種復(fù)雜的情感,卻仿佛已經(jīng)成為了生命中的某種本能,根深蒂固。 用情至深,所托非人。在這一瞬,老者冷靜如冰湖的眼眸里忽然閃過一絲痛苦的掙扎之色,好似無邊深海,他想起了許多事情,曾經(jīng)與那個人之間的美妙接觸,溫馨的畫面,那人淡若青蓮的笑容,冷如堅冰的眼神,揮劍時的決絕,自己苦苦挽回時的卑微,這一切的一切跨越了無數(shù)光陰,這一幕一幕在腦海中電閃雷鳴一般閃過,終于統(tǒng)統(tǒng)在這么多年以后的今天轉(zhuǎn)化為手中痛快淋漓的一杯烈酒,到最后卻在眼前演變成一道孤傲的身影,一派無與倫比的風(fēng)情。 此時周圍沒有人會知道這樣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老人究竟是多么心緒難平,酸甜苦辣悲喜嗔癡這些彼此截然不同的情緒在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里不停地輪番轉(zhuǎn)換,沒有人知道這個老人在一場從始至終都被蒙蔽的感情中擔(dān)當(dāng)了一個多么可悲的角色,愛得無辜,愛得不甘,愛得瘋狂,愛得悲愴,當(dāng)曾經(jīng)最不屑于情愛的劍圣澹臺道齊遇見了那個人之后,他的愛意反而比任何人都要純粹直接,然而那個被他所深愛的人,他以為會攜手一生的人,卻不顧他的苦苦哀求與挽留,決然而去,留給他的唯有漫長的煎熬而已。 此刻想到往日里的點點滴滴,不知道為什么,澹臺道齊盡管道心穩(wěn)若磐石,卻還是突然間覺得隱隱有些眼眶微熱,明明是無時無刻都在痛恨著那個人,逼迫自己斷絕了對于那人的想念,甚至也曾經(jīng)刻意地不去想很多美好的回憶,但是后來統(tǒng)統(tǒng)都失敗了,這世上有些事情,永遠不是想去忘記就可以忘記的。 這種感覺很不好……澹臺道齊的眉頭如山川般微微皺起,眼瞳中幽火極盛,是一幅冷酷而又美麗的圖畫,令人心悸,他又倒了一杯酒,心里面所有的話,都泡在了酒里,泡在了這一杯深重?zé)o比的苦澀當(dāng)中。 等到酒入肚,澹臺道齊的雙眉才隨之緩慢展平,恢復(fù)如常,很快,一壺酒喝光,澹臺道齊將一塊碎銀放在桌上,然后就慢慢站起來,慢慢下了樓,慢慢來到了街上,他看起來似乎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但他的眼中卻有一絲絲的寒芒在其中流轉(zhuǎn)不已,雙瞳恍若明星,一張蒼老的臉上看似神情很平靜,然而這種平靜卻從皺紋橫生的面孔上被人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澹臺道齊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忽然就不走了,就好象那些已經(jīng)沉淀在心底最深處的痛,并不是已經(jīng)不再疼了,反而是撕心裂肺之后疼得開始麻木,好象什么都沒有了,空蕩蕩的,好在這樣的掙扎只是片刻的工夫,那枯瘦蒼老的臉頰上突然間就開始顯露出某種極端的情緒,慢慢地慢慢地終于演變成極度的平靜,澹臺道齊抬頭,幽深冷漠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溫度,然后就見他冷冷一笑,眼中閃過凌厲之色,緊接著,兩道灰白的眉毛猛地一展,同時微微闔上了雙目,下一刻,一縷若有若無的古怪波動從他的身上散發(fā)出來,綿綿密密,層層疊疊,很快就猶如星火撩原一般迅即向四面八方鋪展開來,以他整個人作為中心,仿佛洪水一樣向外漫涌而去,綿綿不斷地向四面八方瘋狂散去,籠罩的范圍越來越大,也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一家酒樓里,一個正在默默飲酒的中年人突然身體猛地一震,雙目大睜,緊接著變?yōu)檎痼@與不可置信,滿眼駭然,卻只是極其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嘴唇,吐出些許意味不明的字音,與此同時,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越來越多的人都在神情劇烈變換,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美有丑,這些人之間唯一的相同之處,那就是他們統(tǒng)統(tǒng)都是武者。 那股波動卻是依然迅速推進,仿佛浪濤一般將一切都湮滅其中,綿延拓展了無數(shù)距離,仿佛在尋找著什么,令所有感覺到這股力量的人都在微微顫抖,腦海中有萬般念頭閃過,震撼得難以言語,而這股如此不加掩飾的氣勢,很快就驚動了搖光城的所有武者。 此時澹臺道齊身處的大街上已經(jīng)變得詭異起來,靠近他周圍的那些人們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竟是仿佛被某種力量所推動,不由自主地向后退開,再退,很快街上就爆發(fā)出了由恐懼生成的sao亂,人們惶恐地奔逃叫嚷,眨眼間剛剛還熱鬧無比的街道上就變得冷清起來,唯有一身布衣的澹臺道齊還在大街中心站著,此刻他全身上下似乎被一股氣流籠罩,散發(fā)出非常玄妙的感覺,皮膚表面開始呈現(xiàn)出淡淡的白色氣流,甚至有些晶瑩剔透,仿佛整個人正在發(fā)光一般,就在這時,澹臺道齊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是一種看似平淡,實際上卻寒冷到了極點的笑容,他輕聲道:“……找到了?!痹捯舴铰?,那股看不見也摸不著的詭異波動就立刻散去,消弭于無形,似乎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