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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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的師映川放聲狂笑,笑聲震蕩得仿佛整個天地都在微微顫抖,很難有人相信,一貫被視為冷血無情的他會做出這樣危險而又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的事情,但無論如何,他終究還是這樣做了,盡管這并不是理智的方式,也帶不來任何利益,并且即使以他大劫宗師的實力,這樣做也不是真的沒有風(fēng)險,然而,他就是要這樣做!因為千醉雪的死,觸及到了他的底線!師映川很清楚自己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冷血,陰毒,利益至上,為了達到目的,往往不擇手段,可是,他畢竟還不是神,他還是一個人,一個人如果活在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以計較得失來決定,那么,又有什么意思?人活一世,總有那么幾次會做出一寫似并不理智的行為,但,這也就是‘人’之所以為‘人’的理由! 此時師映川猛地仰天咆哮,一圈rou眼可見的震波以他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瘋狂沖蕩,將無數(shù)沖向他的身影籠罩其中,他血紅的雙袖越發(fā)猩紅似血,無數(shù)細細紅絲爬滿手臂,仿佛纏繞著數(shù)不清的赤蛇,而此時遠處地面上,晏勾辰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這咆哮聲中的憤怒與痛惜當(dāng)年隕落的千醉雪,那尸骨無存的千醉雪,畢竟曾是他同床共枕多年的愛侶??! 下一刻,狂暴的沖擊轟然降臨,劇烈的爆炸席卷了一片天空,不知多少人在這一波攻擊中受傷甚至死去,即使以師映川的修為,也在眾多強者的聯(lián)手攻擊中斜斜掠退,不知道是否受了傷,但就在這時,他袖中飛出七道彩光,憑空在他身旁組成一把大劍,緩緩旋轉(zhuǎn),師映川眼中仿佛有火焰燃燒,突然間大劍錚然尖鳴,如同千萬鳥雀齊齊嘶啼,這一切都發(fā)生在眨眼之間,下一刻,師映川已手握長劍,在無數(shù)身影沖到他近前的前一秒,當(dāng)頭一劍斬下! 這一劍,橫貫天地,擊破諸多強者聯(lián)手相抗,將遠處一片宮殿建筑生生斬開!這還不是結(jié)束,緊接著又是接連劍影,快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直打得這一處立時成了廢墟,看那情狀,里面的人勢必連尸骨都是不存的,而幾乎就在這同一時間,晏勾辰‘啪’地捏斷了手邊的堅硬扶手,臉色鐵青無比:那分明是麗妃所在的春華宮,自己最寵愛的小皇子,剛剛滿月的幼子,就在那里! 何其毒辣! 天空中傳來陣陣狂笑,笑聲中充滿了陰狠與毒辣,且肆無忌憚地釋放著這一切,笑。[,!]聲中,一道紅色身影仿佛流星般破空飛逝,并不戀戰(zhàn),轉(zhuǎn)眼間就將整個皇宮拋在了身后,對此,遲疑之下,終究還是無人敢追,而隨著這一道劍光,也昭示著師映川與晏勾辰之間的最后一絲情義,就此斷絕! 由于整個戰(zhàn)斗持續(xù)的時間極短,且發(fā)生在半空當(dāng)中,因此倒不至于波及太大,當(dāng)最初的恐慌與躁亂過去之后,無數(shù)強者與宮中侍衛(wèi)開始進行戒嚴并展開搜救工作,此時春華宮所在的位置一片殘破狼藉,到處是碎石爛瓦,迅速趕來的人們只能救助那些在建筑附近的大量的傷員,這些都是被波及到的人,而至于廢墟中的那些人,看那慘烈恐怖的情況,根本沒有誰抱有從中搶救傷員的念頭,因為這已經(jīng)沒有必要,就算是將這一大片廢墟清理出來,得到的也只怕是一些碎爛骨rou,而這個時候,依舊坐在金輿上的晏勾辰突然猛地噴出一口血,猩紅的血水染紅了衣襟,他重重地喘了口氣,下一刻,那滿面憤怒與痛心之色驟然斂去,卻是緊接著‘嗬嗬’地低笑起來,就在方才,他失去了最疼愛的幼子與寵妃,可眼下偏偏面上卻是微笑的表情,那種詭異,令人只覺得心底生寒,晏勾辰不理會周圍內(nèi)侍的驚恐眼神,他笑著,眼神幽深,低喃輕輕,有如詛咒:"映川,事情永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總有一天,你會體會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獄,當(dāng)最終的一切到來,你就會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那時的你,又會是一副什么樣的面孔?我無比地期待你的表現(xiàn)。" 凄冷月色下,皇帝緩緩擦去唇上的血跡,眼中是平靜又瘋狂的火焰:"我等著的,我等了太久太久,我要看你在我腳下失去一切時……臉上到底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同一時間,數(shù)百里之外,師映川晶瑩如玉的臉上一片血紅,仔細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他露在外面的皮膚表面凸起了無數(shù)條仿佛蟲子一樣的紅色細線,這些線條緩緩在皮下扭動著,乍看上去就好象有著生命一般,師映川用手輕輕一摸,知道自己受了傷,只不過現(xiàn)在他并不在意這個,此時在他面前,站著全身都罩在黑色斗篷中的傀儡,將一只襁褓遞了過來,師映川接過,這襁褓中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看那眉眼輪廓,分明就是晏勾辰的樣子,難怪晏勾辰極其喜愛,事實上,之前師映川在正面出手時,傀儡便已在師映川的刻意遮掩下暗中潛入春華宮,將剛滿月的皇子抱走,隨即師映川立刻痛下殺手,一片混亂中,傀儡順利帶著孩子遠遁,而師映川則毀去整個建筑,令里面的人尸骨無存,給所有人造成小皇子已死的假象,瞞天過海! "很俊的娃娃,真的很像你父親……"師映川伸出纖細的手指,輕撫著嬰兒的嬌嫩臉蛋,他用利刃般的眼神看著嬰兒,嘴角卻是笑盈盈的,嘆道:"十九郎隕落,甚至連殘骸都無法搜集,你父親欠我的,便由你日后來討些利息,如此,就叫你卿丘罷,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將來你為我討債的情景了……"說著,手指在嬰兒的小臉上緩緩游移,嬰兒頓時猛地大哭起來,哭得臉紅頭漲,仿佛十分痛苦,但師映川卻是置若罔聞,不一會兒,他松開手,卻見嬰兒的面目與方才有了明顯的變化,乃是臉部肌rou被師映川以特殊手法做了變動,將一張酷似其父的面孔變得頂多剩下一二分原本的影子,以避人耳目,而眼下卻從那變化過的眉眼上分明看出了季青仙的模子,一時師映川拍了拍因痛苦而啼哭不止的嬰兒,笑道:"這下便萬無一失了,這種化形之術(shù),待日后需要時,我便自然替你解開……到那時,你父親一定會很‘驚喜’的罷。" 月色冰冷,一如師映川的眼神,之前還淡然無所謂的那張臉,此刻卻是浮現(xiàn)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冷笑著,笑容是絕對的邪惡,絕對的陰毒狠辣,自言自語道:"勾辰,我們都是罪人,無論是誰有錯在先,誰錯得更多,都是無法推卸的,所以,不要覺得我太極端,因為這是你對不起我……而我,比你想象中的還要狠。"他說完,抱著哭泣不停的嬰兒,與傀儡踏上北斗七劍,轉(zhuǎn)眼之間便消失在深沉的夜色當(dāng)中。 …… 師映川夜闖大周皇宮之事很快便傳得盡人皆知,在外人眼里,細想想,大周與青元教撕破了臉,當(dāng)年千醉雪中伏而死,師映川為此發(fā)動高等武者這個層面之間的大戰(zhàn),然而這居然還不是結(jié)束,在時隔已久之后,師映川突然間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親自遠赴搖光城,單槍匹馬潛入皇宮之內(nèi),生生斷送了晏勾辰最疼愛的小皇子,這等行事手段,這等隱忍耐心,當(dāng)真就如同九天雷霆一般,只為了報當(dāng)年千醉雪之仇,如此兇殘,怎能不令人心驚? 就在這個消息被傳得沸沸揚揚之際,與之相比,沒有人會關(guān)注發(fā)生在圣武帝宮當(dāng)中的一件小事,當(dāng)初被師映川賜給季剪水的三名燕氏女子里,有人生下了一個男嬰,取名季卿丘。 …… 時光飛逝,又是數(shù)年過去,但不過就是這樣短暫幾個春秋替換之后,世間卻已經(jīng)有太多的東西都已改變,從青元教與大周兩大勢力發(fā)動高等武者之間的血斗,到后來整個武道世界的大敗落,只不過是過去了短短的數(shù)年時間,但就是這段原本并不足以讓太多事情出現(xiàn)本質(zhì)改變的時期,卻偏偏讓世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許。[,!]多小型門派徹底毀滅,大量修行法門毀于一旦,武道強者損失慘重,如果說雙方一開始還是略有克制,但進行到后來,互相之間因為鮮血的越來越多積累而導(dǎo)致的仇恨已經(jīng)無法被束縛,更不可能化解,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令所有人都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其中,曾經(jīng)鼎盛一時的武道文明再不復(fù)從前,被迅速削弱,元氣流失大半,盡管普通武者的數(shù)量沒有太多的損耗,甚至因為源源不斷的補充而出現(xiàn)畸形的興盛假象,但依舊無法掩蓋精英人員絕大多數(shù)被消磨的事實,這些中堅力量的損失,不僅僅是個人乃至所屬勢力的損失,更重要的是,這些代表著未來希望的武道種子的大量死亡,導(dǎo)致了力量承接上的斷層,這才是真正難以承受的后果,而這一點隨著時間的流逝,終將徹底爆發(fā)出來,當(dāng)未來的某一階段,處于頂端的強者們紛紛謝幕,到那時就是武者世界真正全面衰敗的時代,自此一蹶不振,幾乎再沒有可能恢復(fù)曾經(jīng)的輝煌。 …… 云霄城,圣武帝宮。 書房中一片安靜,只有偶爾紙張翻動的細微聲響,師映川穿著家常便服,隨意挽著髻,正批閱著面前的一沓公文,案角燃著一爐他所喜歡的香料,淡淡清香讓枯燥公務(wù)所帶來的煩躁感被抵消到了最低程度。 這時外面響起細碎的腳步聲,片刻,有人在外道:"稟君上,奴才有要事來報。"師映川也沒讓那人進來,眼睛依舊看著面前的公文,只頭也不抬地道:"說。"那人不敢遲疑,只謹慎地組織著語言,小心翼翼地道:"二公子剛剛從滄浪郡回來……身受重傷。" 正在批閱公文的師映川猛地抬起頭來,他眼中有寒光一閃,沒有問任何多余的事情,只直接問道:"可有性命危險?"外面那人忙道:"君上放心,公子并無性命之危,眼下方大家已去看了。"師映川聽了,眉宇間的寒意微微消退了幾分,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走向門口,推門而出,門外侍從不小心迎上他森然的目光,頓時心臟突地跳了一下,忙低了頭,腿莫名的就有些軟,卻死死撐住了,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出了書房,此時師映川雖有些怒意,但畢竟心境不同,哪怕是聽說親生兒子受傷,也沒有太明顯的情緒表露出來,當(dāng)下鮮紅雙眸中微微閃著冷光,負手而行,一言不發(fā),只四平八穩(wěn)地一級一級走下臺階,不過走了幾步之后,便站住了,面無表情地道:"是誰傷的他?"那近侍小心道:"只知是大宗師出手……"師映川聞言,皺了一下眉,但并不說什么,就往師傾涯所住的地方而去。 師映川到了那里時,師傾涯正躺在床上,由方十三郎施針,千穆面色陰沉地站在一旁,眉宇間難掩關(guān)切之色,諸人見了師映川,正要有所反應(yīng),師映川已擺了擺手,道:"不必講究這些虛禮。"說著,來到床前,看師傾涯的情況,此時師傾涯面色蒼白,額頭之間有一片詭異的淡青色,師映川目光在青年身上一掃,就知道對方身上應(yīng)該沒有什么嚴重的外傷。 過了一會兒,方十三郎施針完畢,將一根根的銀針收起,對師映川道:"二公子受傷之后,這些天在路上因條件所限,急著趕路,因此沒有經(jīng)過專人治療,但好在服用了不少療傷的藥物,至少沒有讓傷勢變得嚴重……二公子這是內(nèi)腑受損,不過還好,沒有真正重創(chuàng)到要害,只要調(diào)理得當(dāng),無須太久就會康復(fù),也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既是大宗師出手,卻只是這個程度,很顯然對方不敢真的傷了二公子性命,謹慎留了手。"師映川聞言,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在我死之前,這天下還沒有人敢殺我?guī)熡炒ǖ膬鹤印? 這話說得霸氣之極,顯示出極其強大乃至狂妄般的自信,但沒有人會覺得可笑,因為師映川的個人武力之強橫已經(jīng)無可置疑,作為世間唯一的五氣朝元大宗師,他的確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一點,就連他的敵人也不能夠否認。 這時師傾涯忽然咳嗽起來,一旁千穆顧不得許多,忙近前為他撫胸順氣,師傾涯對情人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無大礙,雙眼望向師映川,道:"是兒子無能,讓父親擔(dān)心了……"師映川臉上冷色徹底斂去,微瞇起眼睛,道:"這與你何干,有宗師出手,你抵擋不住實屬正常。"師傾涯眼中寒意森然,道:"當(dāng)時兒子在滄浪郡境內(nèi)辦事,卻遭遇襲擊,且有宗師帶隊,兒子身邊之人十不存九,只有我與幾個心腹逃出,此次滄浪郡之行并未大張旗鼓,所知之人有限,如何就恰好遇到了襲擊,何況又有宗師在其中?分明是走漏了消息,有jian細隱藏!" "我知道,此事暫時就這樣罷,你好好養(yǎng)傷,其他的不要多想,自有為父處理。"師映川像小時候那樣拍了拍師傾涯的頭,溫言說著,至于師傾涯所說的內(nèi)jian之事,他也并不如何在意,畢竟兩方對立,無論是青元教還是大周,彼此內(nèi)部都勢必會有對方的暗樁滲透,這是任何一個形成一定規(guī)模的組織都不可能避免的事情,更何況是青元教與大周這樣的巨頭?因此師映川安慰了兒子幾句,并未太將此事放在心上,倒是師傾涯一副耿耿于懷的樣子,忿然道:"兒子不是那等嬌生慣養(yǎng),受不得挫折之人,但是這一回敗得太過窩囊,此次滄浪郡任務(wù)失敗,造成教中不小的損失,這個仇,。[,!]待兒子傷養(yǎng)得好了,必會親自報回來!" 見了青年眼神中冷冰冰的火焰,師映川便說道:"好了,這些都以后再說,你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就比什么都強,再怎么大的損失,莫非還能與你的性命相提并論不成?"師傾涯蒼白的臉上泛出一抹憤怒的紅暈,用力一捶大腿:"只恨我還沒有突破,否則的話,豈容他們猖狂!"此時的師傾涯,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更強烈地體會到力量的重要性,想要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唯有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才可以,否則的話,就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掌握之中,還要靠著父親的威名震懾了對手,才保全了性命,這樣的事情,自己難道還想要再次經(jīng)歷么?決不! 師映川嘆道:"你這孩子,說的什么氣話,你如今早已是半步宗師,只差那一步,在你這個年紀已是極難得的了,想來不久之后,宗師之內(nèi)自有你一席之地,又豈需爭這朝夕?待你日后成就宗師境界之時,我這隨身的北斗七劍便賞了你,如此一來,等閑宗師都不在話下,到那時自然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正說著,卻聽外面急匆匆的一陣腳步聲雜亂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皇皇碧鳥明顯焦灼的聲音:"涯兒怎么樣了?"師映川便對青年道:"好了,你母親他們來了,不要讓他們擔(dān)心。" 師傾涯點了點頭,一時皇皇碧鳥等人進來,自是一番關(guān)切,師映川不大習(xí)慣這樣的場景,于是便沒有在這里待太久,徑自出去了,到了外面,卻見一個少年正牽著一個男孩的手,往這邊而來,少年年紀還不很大,生得玉面朱唇,形容清俊,此時身穿錦衣,戴珠冠,遍身并無裝飾,但那泛著健康紅暈的雙頰,卻抵得上最好的裝飾物,雖面目與師映川似乎并沒有什么相似之處,但兩人若站在一起,就會讓人下意識地覺得這樣俊秀的孩子,正該是師映川的骨血,而少年手里牽著的男孩,不過才幾歲大的樣子,生的清秀可愛,眉眼倒是與當(dāng)年季青仙很有些相象,雖然比不得那少年的雅致脫俗,但也有另一番的吸引人之處,可想而知,再過上些年頭,待這孩子長大,必是少見的美男子,卻是師靈修與季卿丘兩人。 此時兩個孩子見了師映川,忙上前行禮,師靈修不知自己身世,雖然師映川一向待他并不十分疼愛,有些淡淡的,不能與季平琰與師傾涯相比,但他身為兒子的慕孺之情卻是不減,一向?qū)熡炒ㄟ@個父親很是敬愛,對兄長們也極具手足之情,這時就急著問道:"父親這是看過二哥了么?聽說二哥受了傷,不知要不要緊?"季卿丘也道:"伯伯,二哥哥傷得重么?" 師映川道:"不礙事,你們進去看他罷。"師靈修聽了,便安心了些,就帶著季卿丘準(zhǔn)備進去,這時師映川卻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扯他的袍角,回頭一看,卻是季卿丘,男孩仰著小臉,一雙黑亮眼睛看著師映川,眼里滿是崇拜與慕孺之色,道:"伯伯,上次教的心法卿丘已經(jīng)會了,伯伯應(yīng)該教卿丘下面的了。" 季卿丘從四歲起,便由師映川開始點撥功夫,當(dāng)然,師映川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從頭到尾都細細教導(dǎo),季卿丘的功夫大部分還是由其他人傳授,但就是這樣的點撥,已是十分罕見的了,師傾涯年幼的時候,也不過就是這樣的待遇,因此青元教上下都認為師映川對這個孩子十分眷顧,季卿丘自己也因此對師映川極是依賴慕孺,甚至勝過自己的父母。 此時師映川低頭看著季卿丘白嫩清秀的小臉,那漂亮的眸子里,是純凈期盼的眼神,任師映川早已被世事挫磨得心腸冷硬如鐵,此刻卻也有瞬間的遲疑,頓了頓,才神色如常地道:"待會兒到伯伯寢宮,自會教你。"季卿丘高興地應(yīng)了一聲,這才跟著師靈修去看望師傾涯,一時師映川看著那小小身影進入門內(nèi),臉上神色莫測。 …… 湖水倒映出一輪明月,泛著淡淡銀色光波,今夜月色明亮,雖然不時有云遮掩了一部分星光,但呈現(xiàn)出暗藍色的天空中,依舊是星河璀璨,此處三面環(huán)山,景色優(yōu)美,尤其水質(zhì)清透,若非附近一向有兇獸出沒,這里只怕早已成了供人游玩的好地方,不復(fù)清凈。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此時月光下,兩個身影正親密地依偎在一起,漫步在這動人的景致當(dāng)中,身后跟著兩匹駿馬,少年牽緊了身旁少女的手,不無得意地道:"我上次迷路,無意間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如何?我沒有騙你罷,這里的風(fēng)光是極好的。"他身旁的少女圓圓臉蛋,雖無十分顏色,卻也嬌俏可人,此時面帶歡喜,道:"真的很美呢……"正說著,忽然遠處響起一聲低沉的咆哮,少女頓時一驚,雖然身懷武藝,但從小到大并未真正有過什么對敵的經(jīng)驗,隨身的佩劍連血也是沒有見過的,自然不免有些緊張,抓緊了少年的手,聲音微顫道:"……那是什么?"少年安慰道:"無非是些野獸罷了,以你我之力,莫非還擔(dān)心這些畜生不成。"少女聽了,也就漸漸放松下來,一對小情侶便繼續(xù)說笑起來。 然而正當(dāng)兩人卿卿我我之際,跟在身后的馬匹卻突然嘶鳴起來,驚恐后退,兩個少男少女見狀一驚,連忙拔劍四顧,卻并沒有看到什么異樣,正緊張間,突然眼前一花,隨即就聽見。[,!]一聲哀鳴,兩匹馬其中的一匹瞬間就被一道從水中躥出的巨大黑影拖進了湖里,速度之快,簡直駭人聽聞,連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兩人當(dāng)即大驚,少年擋在戀人面前,帶著對方向后謹慎退去,緊張道:"……什么東西?" 話音未落,卻聽‘嘩啦’一聲水響,一個龐大的影子再次躥出水面,月光下,恰似一條巨蛇與蜥蜴的結(jié)合體,頭大如臥床一般,滿口利齒,四肢鋒利,尚且還有一部分`身軀在水下,兩眼死死盯著兩個年輕人,做出準(zhǔn)備攻擊的姿態(tài),二人乍見了這樣一個可怕的怪物,幾乎駭?shù)么袅?,那少年臉色蒼白,突然大叫一聲:"快走!"一把就將女孩向后用力甩去,自己咬牙挺劍沖向怪物,這少年武藝不弱,一劍便刺在了對方身上,哪知那體表黝黑的鱗片卻是堅硬無比,根本不曾被刺穿,少年大驚,一顆心止不住地涼了下去,這時卻聽一聲尖叫,那膽小少女竟是提劍沖了過來,顯然是不肯獨自逃走,然而這怪物力大無窮,速度又快得可怕,更兼一身鱗甲堅韌無比,兩個年輕人不過片刻的工夫,就已支持不住,說時遲那時快,巨獸大口箕張,利齒森森,眼看著就要將那女孩一口吞下,少年目眥盡裂,狂吼著沖來,但顯然已來不及將戀人救下,值此生死之際,那少女駭?shù)綐O點之后,反而倒不怎么怕了,只癡癡想著:"若是吃了我,會不會這怪物就飽了,便不吃他了?若是這樣,那我就是死了,也……" 心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幾乎同一時間,湖面上忽然飄渺響起一個聲音,輕叱道:"……好個孽畜。"這聲音清靈如水,帶著微微的鼻音,悅耳動聽之極,令人生出無限遐想,卻由于語氣的從容沉靜而呈現(xiàn)出叫人不敢放肆的威嚴之意,倨傲而冷僻,下一刻,一道眩目的青光陡然一閃,那正張口欲噬人的巨獸便突然發(fā)瘋般狂嘶起來,身軀竟是被從中間斬成兩截,與此同時,偌大的沉重軀體還未得掙扎幾下,就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干癟下去,只聽那聲音滿足地嘆道:"這生機……倒也還算充沛……" 如此詭異的場景,沖擊力不可謂不強,一時間兩個年輕人不禁僵在當(dāng)場,睜大了眼睛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那巨獸在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里就變成了一具干枯的尸骸,看著這樣殘酷可怕的場面,雖然是似乎得救了,但兩個年輕人的身體卻也忍不住微微顫栗起來,一股寒意自尾椎直沖腦際,這時湖中有什么東西緩緩浮出水面,白生生的月光下,兩個年輕人將一切都看得清楚,頓時便驚呆了,只見兩具不著寸縷的身軀正以不可思議的形式交纏在一起,身形雄健的男人似標(biāo)槍般筆直而立,英俊的面孔上沒有任何表情,威嚴而高大,在他身上,一個人形生物慵懶地纏繞其間,全身覆滿雪白的鱗甲,下半身則干脆就是蛇尾一般的東西,詭異之極,令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然而當(dāng)看清楚那張黑發(fā)掩映中的臉龐時,在那一剎那,兩個不過十幾歲的年少男女頓時腦海中一片空白,雙腿發(fā)軟,無法再直視這個人的面容,仿佛那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褻瀆,但偏偏眼睛卻又好象被釘住了似的,牢牢地固定在那個猙獰詭異中又散發(fā)著無限誘惑的身影上,就連眼皮都無法眨動一下。 月色下,光影變幻,水中的兩個人并沒有分開,明明此時并沒有做什么狎yin之事,但那畫面卻令人止不住地耳熱心跳,岸上那一對年少男女呆呆瞧著,突然間少年神智一清,整個人激靈靈一顫,已是明白了對方的身份,這等容貌,這樣奇異之身,天下間唯有一人如此! 一時間少年臉都漲得紅了,不知是激動還是畏懼,只說不出話來,兩個年輕人呆看著那人身蛇尾的絕色之人,看那美玉般毫無瑕疵的面貌,以及沉靜中透著桀驁恣意的氣度,如此直勾勾地看著,明知這樣做很是無禮,但卻根本難以控制自己的目光,好在那人似乎并不在意,又或者是早已習(xí)慣了,一張超塵脫俗的面孔上忽然就泛起一絲笑色,月光下,那張臉仿佛正在表面流動著比月光還要明麗的熠熠光彩,眼尾微微向上,纖細卻覆滿了雪白鱗甲的手臂半纏著雄健男子的脖頸,看了一眼岸上的一對小情人之后,就把頭轉(zhuǎn)向男人,嗤道:"這小子倒還有幾分擔(dān)當(dāng),方才明明怕得發(fā)抖,卻硬撐著護住那丫頭,而那丫頭也還有幾分癡心,不曾獨自逃走,既如此,我來救他們一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那個氣度雄奇的男子一手托住對方纖細的腰身,英俊的臉上就有了幾分柔和,嗓音亦是低沉微磁的,仿佛金屬般具有一種鏗鏘堅定的吸引力:"……我還以為你一向不會多管閑事。"這聲音其實并不甚冷,但有點惜字如金的意思,仿佛不喜歡也不耐煩與旁人說話,天然的居高臨下,本性之故,但望向懷中之人的眼神卻是溫柔,那人嗤笑,眉毛已經(jīng)舒展開來,清利如劍,月光照在他面部如雪肌膚上,竟是瑩瑩生輝,妖魅不可方物,無論以怎樣挑剔的眼光看過去,這張臉都有著可令天下無數(shù)男女為之效死的風(fēng)華,那清涼的目光微微掠過岸上一對年輕的戀人,一雙鮮紅的眼睛深不見底,明亮得讓人心驚,仿佛一把最鋒利的刀子直戳心口,偏又令人情不自禁地溺進去,就說道:"是外地人?不然也不會大膽闖入這里……附近常有兇獸出沒,跟著此劍一路離開這片山谷,保你二。[,!]人無事。" 他與岸上兩人相距大概有七八丈的樣子,但那聲音卻好象沒有任何間隔一般,就像是直接在耳邊響起那樣清晰,說罷,小臂間一道紫光飛起,就向岸上而去,那少年激動得說話都結(jié)巴起來,拉著少女手忙腳亂地行了禮:"……多謝帝君!"說著,也不敢再多作停留,生怕打擾了對方,扶著少女上馬,兩人共乘一騎,緊緊跟在了那道紫光后面。 明月清輝灑落,一對年輕人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師映川的尾尖輕搔著男子堅實的小腹,身子緩緩移動,從背后貼緊了對方,將唇瓣湊在愛人耳畔,此時他的笑臉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嘆道:"這一對小情人,倒讓我想起年輕時的光景了。" 連江樓將他攬在懷中,面對面看著他如玉容色,道:"為何忽然想起這些。"師映川不答,只是靜靜將愛人打量,半晌,才道:"這些年,除了一開始你還會打聽從前之事以外,到后來,你便再也不問曾經(jīng)種種,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往么?任何人在失去記憶之后,都會千方百計地打聽自己從前的經(jīng)歷,沒有能夠例外的,難道你對曾經(jīng)的自己就沒有一丁點兒的好奇之心?自然不可能。" 連江樓聞言,黑玉似的眼睛望著師映川,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你一向無論去哪里,絕大多數(shù)之時,總是要我伴于身側(cè),從不肯長時間分開,你這樣做,無非是擔(dān)心我從旁人那里得知從前之事,既然如此,我便沒有必要知道那新年往事。" 師映川聽得怔怔不語,他沉默著,隨后就道:"為什么?"連江樓看著他,目光復(fù)雜,如此靜靜望了他許久,臉上的神情似乎已經(jīng)定格,凝固住了一般,自始至終都沒有半點明顯的變化,眼中看似沒有任何情緒,卻已包含了萬般情緒,半晌,在對方微怔的空當(dāng),才一字一句地道:"因為我會恐懼,害怕在知道真相之后,也許,會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