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為此,皇后說完了舒氏,又轉(zhuǎn)身對皇帝道:“皇上,臣妾卻覺得讓玄兒走這一趟可行呢,一來玄兒是皇子,身份貴重,說話的分量也比一般使臣來得重,容易取信于夏人;二來也正是因為玄兒皇子的身份,就算雙方談不攏,夏人也會投鼠忌器,而不敢對玄兒做什么,必定能讓他安然返朝,如此想來,玄兒反倒比一般臣子適合走這一趟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216章 熙王出使 “是嗎,皇后這樣覺得?玄兒的確是出使的好人選了?”皇帝聽完這話,忽然面無表情地掃了皇后一眼,皇后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心道,壞了。 皇帝可不是一個好敷衍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皇后的打算,皇后一心只想將司空玄推出去,卻不料太過心急,被皇帝察覺了企圖,當即訕笑了一下,改口道:“當然,玄兒或許真的年幼了些,臣妾也不過這么一說,此次前往燕京商談關(guān)乎數(shù)萬將士的生死,事關(guān)重大,自然派遣經(jīng)驗老道的臣下出去會比較好?!闭f完,皇后有些畏縮地后退了一步,不再言語了。 直到確認皇帝將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了,她才松了一口氣。 那邊司空玄依舊跪著,大有一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決心,好像當真自己非去不可一樣,舒氏怎么勸都勸不動,只能站在一邊干著急。 皇帝露出有些奇妙的表情,“玄兒,父皇知道你想替父皇分憂,可茲事體大,以你的閱歷,恐怕……” “孩兒知道,父皇是擔憂孩兒未曾接觸過這類事務,一旦處理不好還會有性命之憂,但孩兒之前讀圣賢書時,書中曾名言,雛鳥若不離家展翅,那只會是一只一輩子都飛不起來的雛鳥,孩兒雖得父皇擔心庇佑,感激非常,可也不愿意真的當那一輩子都飛不起來的雛鳥,那樣與廢人想必又有何異,想必以父皇如今的雄才大略,也不是如兒臣這般在長輩庇佑下養(yǎng)出來的吧?!?/br> 司空玄這席話,不光十分中聽,還讓皇帝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反駁。 “至于閱歷之事,更請父皇放心,父皇難道忘了,兒臣曾在民間生活過數(shù)年,對于民間百姓的事物再了解不過,也不缺同人應酬的經(jīng)驗,若是父皇應允,兒臣有信心能此去探明大夏的虛實,就算兩朝不能因此停戰(zhàn),兒臣也一定要弄清楚大夏這般突然動兵的原因何在,請父皇成全。” 四周鴉雀無聲,不光大臣們無一人說話,隨時在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也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舒氏滿臉擔憂地看著皇帝,唯恐他答應了自己兒子荒謬的請求,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才緩緩開口,并說出了一句話。 一時之間,在場諸人表情各異,皇后滿臉的不可置信,舒惠妃則眼睛里則滿是愕然,就連司空玄也呆在了那里,唯有皇帝,嘴角扯出一絲極淡地笑容,沖司空玄好似贊許般地點了點頭。 兩天后,近百名裝備森然的禁衛(wèi)軍浩浩蕩蕩地簇擁著兩輛華貴無匹的馬車,從華京以北出了城門。 馬車中最前方一輛通體被漆成了金色,木質(zhì)的車壁上由雕工精巧的匠人雕刻著數(shù)條在祥云中騰云駕霧的蛟龍,車頂?shù)奈恢酶氰偳读艘活w拳頭大小的墨綠色琉璃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燦燦生輝,至于拉車的馬兒,不光每一匹都神駿無匹,還有八匹之多,若是有熟悉大周宮廷禮儀的人經(jīng)過,看見這陣仗,十有八九會開始猜測車中的到底是哪位親貴王爺。 畢竟無論是八馬車駕,還是騰龍金輦,代表的事物只有一樣,那就是車中之人,必定是一位親王級的王爵人物,不然等閑的皇親國戚,哪怕是皇子,都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 寬敞的馬車中,司空玄十分不自然地端坐在正中央的虎皮軟座上,雙目盯著面前的一尊香爐,竟然是一動也不敢動。 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此刻身上穿的衣裳不光繁瑣華麗至極,還沉重得很,除了保持住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竟無論擺什么姿勢都覺得別扭。 耳邊除了車轱轆碾過官道的聲音,和外邊交錯的馬蹄聲,再也聽不見別的,也不知過了多久,司空玄應當是無聊得煩了,才終于扭頭,對著坐在自己下首的一名青年道:“公子,聽聞此去燕京,要走上小半個月,可是真的?” 同司空玄這般正派的模樣相比,寧淵當真是要松散多了,雖然也是官服官帽打理得嚴謹,卻用一種十分愜意的姿勢微靠在另一處軟墊上,一面品茶,一面捧著本書看得出神。 見司空玄忽然對自己說話,寧淵抬起頭,瞧見他的模樣,仿佛理解了什么一般,輕笑了一聲道:“現(xiàn)下已經(jīng)出了城,那些送行之人也都回去了,沒必要再將這身衣裳穿在身上,殿下若是覺得麻煩,先脫了無妨。” 司空玄聞言如獲大赦,三兩下解下腰上鑲滿了各類寶石的腰帶,然后是用金線繡著龍紋的外袍,脫到只剩下一身白衫,就連腦袋頂上用來束發(fā)的金冠也摘了去,十分自然地用一根發(fā)帶綁了,才扭了扭脖子,道:“還是這般自在些,方才出城的時候穿成那樣,弄得我連路都不會走了?!?/br> 寧淵不知道司空玄居然能一下子放得這么松,不禁有些愕然,“你現(xiàn)下可不單是皇子了,而是皇上封的熙王,我朝的第一位親王,人前人后自然也得有親王該有的排場,那身朝服就算你再不愿,該穿的時候還是要穿的?!?/br> 想到今天早晨朝臣盡出為自己送行的場面,司空玄便有些失語,搖頭道:“也罷,什么親王不親王的,我本身也不甚看重自己的名為,只要能幫襯上娘親一把便行了?!?/br> 寧淵淡笑道:“此事你盡管放心,惠妃娘娘是你的生母,如今你又忽然之間成了親王,只會讓惠妃娘娘的地位節(jié)節(jié)高升,難道那天你沒看見皇上下了冊封的旨意后,皇后的表情嗎?” 司空玄想到此事,也不由得會心一笑。 其實他會忽然向皇帝進言讓自己出使,并非當真要為皇帝排憂解難,因為自己顛沛流離的童年,導致他對自己那位父皇可沒什么純粹的真感情,他要這么做,多半還是為了舒惠妃。 舒惠妃回宮后,雖然也的確得到了皇帝的寵愛,可吃虧在舒氏一族早已凋零,沒有半個親人在世,在面對皇后的后宮博弈中難免處在下風??v使舒惠妃因為從前吃過虧,因而變得心細如塵,司空玄也討皇帝喜歡,讓皇后就算想針對他們,一時也在舒惠妃滴水不漏的周旋下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可司空玄早已明白這樣下去不是個事,皇后在后宮經(jīng)營多年,大皇子也與許多朝臣走得近,如果不想有一天當真被他們拉下馬,只靠著皇帝的一點憐惜和寵愛是不夠的。 于是司空玄才想到了借助這次機會,若自己當真能為皇帝立上一功,讓皇帝開始正兒八經(jīng)地看重自己,那么皇后投鼠忌器之下,有什么壞心思也該收回去了,也不會再讓舒惠妃每日都過得如履薄冰。 沒想到,效果會這樣出乎他的預料。 皇帝同意了他的請求不說,甚至當場頒下一道圣旨,加封他為熙親王,讓他代表大周前往大夏和談。 司空玄記得,圣旨剛從皇帝嘴里蹦出來,皇后的臉就綠了,畢竟按照皇子加封親王來說,也應當是長著為尊,本朝還從未有過親王,結(jié)果皇后所生的大皇子還半點爵位沒有,司空玄這最小的皇子卻后來居上,成了本朝第一位親王,如何能叫皇后不惱怒。 可這等大事,就算皇后在惱怒,也只有干瞪眼的份無權(quán)插手,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兩天里,華京中匆匆舉行了一場熙親王的加封大殿,然后又匆忙準備了一番,這一行前往談判的人便上路了。 對于司空玄忽然被封王一事,別人或許覺得是皇帝封賞太過,寧淵卻看出來了這不過是皇帝在給自己長臉,想當初大夏派來的使臣呼延元宸就有親王的頭銜在身,如果這一次大周派過去的是一般的臣子倒也罷了,可既然是皇子成行,自然不能太寒酸,有所加封是必然的,一來可以顯示出我方對對方的尊重,愿意派出這等身份的人前往商談,二來也算是司空玄的一張保護符,他在外的身份越高,就算夏人打算要對他不利,也得掂量掂量,畢竟殺一個使臣和殺一個王爺可不是一回事。 至于寧淵為何會陪著司空玄一道上路,也是皇帝的意思。 在冊封典禮完畢之后,寧淵便被皇帝差人招進了宮,安排他陪在司空玄身邊隨行,寧淵著實沒料到皇帝居然還記得自己,也對自己上次幫忙擺平了東南三州蝗災一事印象深刻,覺得他應當能幫上司空玄的忙,于是便讓他陪著一起來了。 寧淵當然不會拒絕,就算皇帝不提,他也想走一趟大夏打聽呼延元宸的下落,他可不相信這人會“失蹤”,務必要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才好。 當然除了寧淵外,皇帝還安排了幾名熟悉大夏風土人情的文書官員跟著,如今那些人都在后邊那輛馬車里休息,也唯有司空玄與寧淵關(guān)系親密,才讓寧淵過來與他同乘。 “我雖然未曾去過燕京,也知道此行路途遙遠,就算加急趕路,半個月已然算快了,好在近來風調(diào)雨順,路上也不會太過勞頓?!睂帨Y道:“這段時日,殿下你也好好將那本大夏權(quán)貴的名冊看上一看,省得到了燕京出丑?!?/br> 司空玄摸了摸鼻子,忽然道:“我當真是不明白,對方既然提出了要和談,為何不直接在邊關(guān)找一座城池就好了,非得讓咱們?nèi)パ嗑y不成這是在示威?” “你要將這當成示威也沒錯。”寧淵道:“這世道本就弱rou強食,如果咱們跑上一趟,能讓百姓和軍士免于戰(zhàn)火,也不算吃虧?!?/br> 司空玄點點頭,捧起一本記錄有大夏眾權(quán)貴的名冊認真看了起來。 大半個月后,這一行出使隊伍終于抵達了大夏皇朝都城——燕京的城門之下。 作者有話要說: ☆、第217章 初見夏帝 燕京城地處大夏以南,距離大周國境并沒有多遠,否則以大夏的遼闊國土,就不是半個來月的時間能走到的了。 照理說,國都如果離邊境線太近,并不利于守城,夏人將國都修建在此處也是無奈之舉,實在是大夏雖然國土廣饒,可適合居住的地方卻不多,除了氣候問題,和貧瘠荒涼缺少耕地外,最重要的是水資源的匱乏,除了琢磨不定的降雨外,少河川的大夏最大的一處水源便是國境內(nèi)稍微稱得上規(guī)模的烏雅河,因此只要是大規(guī)模的城池幾乎都是沿著烏雅河而建,至于國都燕京,更是緊靠著烏雅河下游一處自然形成的蓄水湖,以保證城中無數(shù)百姓的生活用度。 縱使大夏南邊要比北邊的氣候好很多,可車隊一路行來,也算是吃了一番苦頭,不是吹拂而過的狂風,就是毫無預兆的暴雨冰雹,讓在大周見慣了風調(diào)雨順的眾人,過了許久才習慣,如今總算是到了燕京的城墻下,也著實讓他們松了一口氣。 燕京城墻寬廣雄偉,足有十數(shù)丈高,儼然一個龐然大物臥在一覽無余的平原上,待車隊靠近了城門,一行人驚奇地發(fā)現(xiàn),大夏方面居然未派人出來迎接他們,不光如此,甚至連城門都是緊閉著。 應該早在他們到達之前,就有信差將此行前來和談的是大周王爺一事告知了大夏皇室,就算出于最基本的禮節(jié),夏人這邊也該出城迎接,要知道當初呼延元宸以永逸王爺?shù)纳矸莸饺A京,迎接的排場可是一路從城門口擺到宮門口,如此差別待遇,就連守在司空玄馬車外邊的一圈護衛(wèi)臉色都不算好看。 城墻上的守城軍顯然發(fā)現(xiàn)了他們一行人,一陣sao動后,主城門旁邊的側(cè)城門終于打開一條縫,一名軍官模樣的壯漢策馬出來,大聲詢問著眾人的來歷。 “簡直是明知故問!”司空玄坐在馬車里,臉色繃得很緊,“我便不信這些人沒有得到吩咐,居然敢如此怠慢我們!” 寧淵撩開窗簾,瞧著那個策馬而來的壯漢,見他吊著一雙眉毛,雖然只是單槍匹馬,望向這邊眾人的目光里卻滿是輕蔑,顯然壓根沒將司空玄這位大周來的王爺放在眼里。 坐在后面馬車上的文書官員見狀,立刻有一人下了車,由這邊幾名護衛(wèi)簇擁著走上前去,同那軍官交涉起來。 見那官員又是賠笑臉,又是拿文書,大漢軍官才點點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來如此,既然是從大周來的客人,自然可以放行入城?!闭f完,他一抖馬鞭,讓馬兒將路讓了出來,露出身后的側(cè)門。 文書官員一愣,“這位大人,你這是何意,難道要讓我們熙王爺從這側(cè)門入京?” “現(xiàn)下時局不穩(wěn),全城戒嚴,上邊吩咐要小心行事,平日里主城門每日只開一個時辰,眼下既然錯過了,也只有委屈王爺了?!蹦擒姽僮焐险f得客氣,表情卻依舊盛氣凌人一點不含糊,竟然當真要司空玄他們走側(cè)門進城。 文官聽完這人說的話后勃然色變,但他也不是主事的人,急忙回到馬車邊,拜了一拜后,將那軍官說的話一股腦全隔著車窗朝司空玄說了。 大漢騎馬站在那里,有些譏諷地看著面前這浩浩蕩蕩的車隊,撇了撇嘴。 其實上邊的確有命令下來讓他們好生迎接大周來的這位王爺,不過這大漢并不怎么買賬,一來大夏軍權(quán)至上,軍官十分有地位,他自恃自己怠慢了對方那些只會動嘴皮子的禮部文臣也不敢將自己怎么樣,二來他雖然在此處看守城門,可他有好幾個軍中弟兄在兩軍交戰(zhàn)時陣亡了,對周人實在沒有好感,三來他知道大周的軍隊一直被大夏壓著打,周人此番是來和談的,就算對方是王爺又如何,這世道向來是誰的拳頭大誰就厲害,他偏要眼前這些人全都走偏門進城。 遠處那輛金光閃閃的馬車窗簾似乎動了動,好像有人在里邊說話,接著,前去傳話的文官折返了回來。 “王爺要進城就快些,不然若是晚了,興許連偏門都不能進了呢。”大漢滿心以為對方已經(jīng)妥協(xié)了,揮揮手,正準備朝城樓上的手下示意將偏門打開,誰知那文官卻道:“不必了!” 文官臉上的表情不光沒了一開始的畏縮,此刻還有些譏諷起來,大聲道:“我家王爺說了,既然大夏將門堵著,如此沒有讓兩國商談的誠意,那便不談也罷,還請這位軍士向貴國皇上太后回個話,咱們還是戰(zhàn)場上見真章吧!” 文官得了吩咐,嗓門開得極大,直到聲音傳到了城墻上,那里有不少士兵開始探頭探腦了,才冷哼一聲,轉(zhuǎn)身便走,而此時不遠處的車隊,也開始噓噓掉頭,竟然當真是連城都不進就打算回去。 大漢頓時嚇呆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這位大周來的王爺居然如此干脆,說走就走,難道他們當真打算放棄和談,繼續(xù)開戰(zhàn)嗎!?大漢原本吃定了司空玄一行人是來求和的,才能如此囂張擺臉色,如今見車隊已經(jīng)掉頭,立刻嚇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真讓眼前這些人走了,上邊怪罪下來,他要如何交代! 大漢幾乎是想也沒想,立刻一夾馬腹沖上前去,急急沖司空玄乘坐的馬車喊道:“且等一下,王爺且等一下!” 馬車里的人像是沒聽到一般,好像壓根就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大漢一咬牙,只能道:“小的處事不周,還請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小的這就開城門,迎王爺入城。” “是嗎。”馬車雖然依舊沒有停下,可窗簾卻動了動,被人撩開,露出司空玄的半張臉。 他已經(jīng)換回了那一身華麗的親王裝束,臉上帶著一絲冷笑道:“可本王已然看出來了,燕京好像并不怎么歡迎本王,就算本王入了城門又如何,若是燕京城里也人人都像軍爺這般驍勇,本王可受用不起,還不如就此回去,少些麻煩?!?/br> 大漢臉上一僵,自然明白司空玄另有所指,眼神變換之下,陪著笑臉道:“王爺哪里話,是小人太過放肆了,小人愿意親自給王爺領(lǐng)路,將王爺好生送到驛館,王爺是咱們燕京的貴賓,又如何……” 司空玄輕哼一聲,放下窗簾,好似不再愿意同這大漢廢話,大漢慌了慌,又要開口,馬車里卻傳出一聲不咸不淡的“掉頭”,立刻讓他滿臉喜色。 侍衛(wèi)們得了命令,又護送著馬車緩緩轉(zhuǎn)了個方向,大漢不敢怠慢,策馬走到隊伍的最前方,一路來到城門下,對著城頭上揮了揮手,用力喝道:“開門!” 城頭上的士兵立刻開始cao縱機關(guān),那扇數(shù)丈高的巨大城門終于緩緩打開,露出了里邊燕京筆直的街道。 大漢這才扯著馬韁,領(lǐng)著車隊入城,緩緩朝驛館的方向行去。 只是還沒行多久,他們就碰上數(shù)隊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大夏士兵,似乎想攔住車隊上前搜查,不過都被領(lǐng)頭那大漢給喝退了,那些士兵顯然認得大漢,見大漢居然站在周人這一邊,一個個臉上都露出十分奇異的表情,不過還是行過一禮后,乖乖退了去,馬車里的司空玄瞧見這一幕,轉(zhuǎn)頭看著寧淵道:“公子果然沒說錯,看來這燕京城里想找我們麻煩的還真不少?!?/br> “人之常情罷了?!睂帨Y冷笑一聲,“此人既然又膽子在城門口就怠慢我等,足以說明這燕京城里由他這樣想法的不止一人,并且這些人還十有八九串通在了一起,就算我們?nèi)套猓瑥钠T進了城,后邊也會碰上接二連三的麻煩,你瞧瞧那些要上來盤查的士兵,若非咱們先敲打了那守城的軍官,讓他幫我們擋開這些麻煩,一旦讓那些士兵真上來查了,咱們怕是挨到天黑也到不了驛館。 “不過方才你建議讓我們掉頭就走的時候,我還真以為是要就此打道回府?!彼究招Φ馈?/br> “我便是要賭一把看看,這些人如此無禮,便是吃定了大夏兵強馬壯,認為咱們是來求和的,不敢輕易離去,只能忍氣吞聲,我便偏不如他們的意,果然這些人不過是色厲內(nèi)荏,怠慢我等,也是在自作主張地裝腔作勢而已。”寧淵話音一落,馬車也哐當一聲停下了,接著大漢的聲音從外邊傳進來,“王爺,驛館已經(jīng)到了。” 司空玄與寧淵先后下了車,燕京城街道修建得十分開闊,給人一種粗獷之感,建筑大多是簡潔樸實風,不像華京處處雕梁畫棟,即便眼前這處專門接待外賓用的驛館,除了占地寬敞些外,也瞧不出有多華麗。 驛館正門口站了幾名文官模樣打扮的人,見一身華服的司空玄出現(xiàn),為首一人立刻上前躬身道:“下官都承旨閔閑,奉吾皇之命在此恭候熙王殿下,不知殿下一路行來,可曾碰上了什么麻煩?!?/br> 這位都承旨在說這話時,目光意有所指的往那大漢身上瞟了瞟,大漢卻一副望天的表情,顯然不想加以回應。 “閔大人客氣,先前是有些小麻煩,不過現(xiàn)下已然解決了。”司空玄嫻熟得應酬著。 “原本下官們應當去城門口迎接殿下,只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才只能呆在此處恭候,還望殿下海涵,皇上今日亦不便出宮,驛館內(nèi)以備有酒席,就由下官幾人先來為王爺接風洗塵,王爺請?!遍h閑恭敬地將司空玄引進了驛館,那大漢見狀,立刻出言告辭,好像不太愿意同這些文官呆在一起一樣。 寧淵看著這一幕,心中已然有了些計較,早在來之前,趙沫便通過書信隱約向他透露,似乎大夏朝廷并不太平,年輕的皇帝想要從夏太后手中奪權(quán),可夏太后又不放手,為此朝中官員也分成了兩派,文臣大多親帝,而武將則大多親后,是以才造成了這種文武不對盤的局面,而大夏會忽然對大周動兵,多少也跟朝中的派系爭斗有關(guān)。 這位閔大人顯然是皇帝身后的人,對待司空玄極是恭敬,接風的筵席也安排得很好,想來是用了不少心思,并道司空玄等人可以先歇息幾日,等皇帝騰出空來了,就會招幾人入宮覲見商談事務。 寧淵也順便旁敲側(cè)擊問了問“永逸王爺”的消息,得到的答復卻讓他大為驚訝。 就這位閔大人所言,呼延元宸回朝沒多久,似乎就卷入了一場謀逆之中,皇帝震怒之下,下旨廢除了呼延元宸的爵位,要將他拿下問罪,不過呼延元宸好像先行得到了消息,整個人包括屬下一夜之間從王府里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皇帝派了人追查,但至今沒有查到他的下落。 此事發(fā)生得很快,也十分隱秘,就算在燕京官場知道的人也不多,且呼延元宸多年前開始就長久地呆在大周,與燕京權(quán)貴并無多少牽扯,也沒幾個人回去關(guān)注他的動向,而寧淵遠在大周,自然也不會有相關(guān)的消息了。 寧淵聽了閔大人所言,只點點頭,沒有再問什么。 飯后,幾位文官告辭離去,說是要回宮去向皇帝復命,眾人則被驛館內(nèi)的下人領(lǐng)到后院歇息,寧淵作為熙王的親臣,自然分到了一間頗為舒適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