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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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得意一怔,鼻子便有些發(fā)酸,這許多年過去了,皇帝這又是何必……?故人已去,原是長門宮一景一物,都比眼前人重要。 便唱:“陛下擺駕——長門宮!” 暮色已重,漢宮正興著這重色,一眼望去,死景恰映活心。這顏色正好,戚戚的,皇帝也是……多久來沒高興過啦。 人事已非。話是這么說,但偶爾來一趟,輦子還未近,那顆心便咚咚跳著似要飛出了喉嚨口。 他……緊張呀。 “陛下——駕到!” 皇帝一驚,睜開了眼。原是這么快……這么快便到了。一眼望去,滿目皆是熟悉的景物,廊下那只鳥籠子還在,籠中長尾雀子卻早已不見了影兒,銀鈴子像蔓藤似的掛著,風(fēng)一吹,便隨著鳥籠晃蕩,鈴鈴鈴……可好聽。 皇帝紅了眼眶。 “你若喜歡,再養(yǎng)一只,沒的空了籠子,怪可惜?!?/br> 他也不知他為何要這樣說,明明籠中若再添只雀子,可要比這空落落的感覺,瞧著……更教人難過。 隔了一道簾子,她身姿曼妙。因聽了皇帝出聲兒,便一動,忽地嘆了口氣,道:“養(yǎng)過啦,常年養(yǎng)著雀子,長大時,我便開了門放走。——自由自在的天空,便任它飛,海天海地的,有甚么不好呢?總比這里好——飛的再疼再累,也總比這里好?!?/br> 皇帝有些難過:“那隨你?!?/br> 簾子那邊便有了動靜:“您又來啦。”映在簾上的那抹倩影便緩緩靠近,靠他太近了,便能見,她矮他一個頭。她便謁下:“妾拜見陛下——愿陛下萬年無極。” “免?!备糁熥?,他虛扶了扶手,有些無奈:“說過多幾回了,你見朕,不必謁禮?!?/br> “那是規(guī)矩,”她戚戚一笑,連聲音都似要沁出了淚,“不能的?!?/br> “規(guī)矩?”皇帝一頓:“朕在你面前,甚么時候有過規(guī)矩?” 第118章 武帝(6) “不說這些個,”她低嘆,“既來了,陛下請里邊坐?!?/br> 他便掀簾子進(jìn)去了。因隨口一說:“我打博浪沙回來?!?/br> 她一頓,而后道:“聽說了?!?/br> “去了從前的地兒,——那屋子還在。朕都沒想到,那破屋竟然還在。有人住呢,拾掇的干干凈凈,朕瞧了心里也喜歡。他們愛住,便給他們住,都是朕的百姓,總比荒落了好?!?/br> 他似閑話家常,話挺多,這么淡淡說著,來了長門宮,此處無掖庭的勾心斗角,極安靜,帝王便覺是回了自個兒的家,他發(fā)牢sao,他說心里話,都有人聽著。 皇帝舉一杯香茶,微抿,卻見她無動作,便抬眉:“怎么?” “……有人住吶?”她還在想著皇帝方才的話,魂兒似走了一般,愣愣問:“都是些什么人?那一處,按說當(dāng)年親軍羽林衛(wèi)奉命起屋時,也是探查過的,想必算得隱蔽,怎被人給住了呢。” 她走了神,話雖是問著皇帝,但卻像是在自言自語。 皇帝擱下香茗,便打量她。她被瞧的不好意思了:“瞧甚么呢?!?/br> “沒,朕沒瞧甚么,”皇帝緩聲道,“只覺你今兒有些奇怪?!痹谒媲埃实巯騺聿痪兄?,便開起了玩笑:“怎么,怕朕回來找你算賬,你嚇到啦?” “算賬?——我曾做錯過甚么事嗎?” “當(dāng)然沒,你便是做錯了,朕也不會對你怎樣。”這話一出,便有些傷感。皇帝潤了潤嗓子,因說:“那破屋子,朕只待了半刻便回來了。沒撞見主人家。” “那……屋中竟無人么?陛下甚么也沒瞧見?” “接待朕的是個姑娘。”皇帝深覷她,真覺她今兒奇了怪:“朕倒挺喜歡她,還跟她開玩笑,要接她回宮做據(jù)兒的妻子?!鋵嶋蕻?dāng)真不算開玩笑,她若應(yīng)了,朕真會將她帶回宮來教養(yǎng),時機(jī)合適了,便賜婚配據(jù)兒?!?/br> “她?……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姑娘?” 她有些驚訝,但并不是為著“配據(jù)兒”?;实蹠e了意,因說:“你和她們一樣,也覺太子高高在上,凡人配不得么?這有甚關(guān)系,朕河間遇見的趙婕妤,出身未必比朕在竹屋里結(jié)緣的那小姑娘好,但朕喜歡趙婕妤,朕便要她伴駕,旁人誰敢說些什么?據(jù)兒也是一樣!據(jù)兒喜歡誰,就可以抬舉誰!” 她看了皇帝一眼,道:“那是據(jù)兒喜歡的么?分明是皇帝看上了,非要賜婚給據(jù)兒!” 皇帝被她這話說樂了,因笑道:“你偏和朕抬杠。朕琢磨著,爺兒倆眼光未必能差太多,竹屋里遇見那小姑娘,朕是真心喜歡的,說來也怪,朕這般的喜歡,卻半點沒有想將她納入后宮的心思,怎么想著,都想要她嫁給據(jù)兒,讓朕當(dāng)女兒來疼。你說奇怪不奇怪?——是朕老了?”因自嘲笑笑,自說自話:“朕果真老了,連美人都不愛了?!?/br> 她與皇帝是何等關(guān)系,半點不拘著,連皇帝都敢嗆。見皇帝這般“謙虛”,便道:“您盡胡說吧,好似趙婕妤不美似的,好似趙婕妤歲數(shù)能做竹屋里那小姑娘娘似的!” 皇帝哈哈大笑:“你呀,把朕當(dāng)冤家對頭!” 可不是么,他新納趙婕妤,勁頭興著呢。皇帝哪能不愛美人。 他便下枕往榻上這么一歪,口里咂道:“還是你這兒好。朕愛這里。你這兒歪著睡個覺,都比旁處安神?!?/br> “不便在我這兒睡的——您,您不去甘泉宮?” “朕老了,沒那個精力?!?/br> 皇帝便喃一聲:“還是你好,——阿沅,還是你好,朕跟你說說話兒,便開心許多?!?/br> 她傻傻一問:“陛下還有不開心的時候?” “阿沅,你該反著問——問我劉徹這些年來可還有過開心的時候?” 他的聲音好似從極遠(yuǎn)處傳來,蒙了一層霧氣,明是傳的近了,卻怎么也聽不清。拿手一拂,滿袖都是濕噠噠的霧水兒,皇帝的聲音那樣沉,那樣憔悴。 她便有些不忍心。 “往后朕常來。朕從來便喜歡這長門的?!?/br> 這“長門”二字甚是刺耳,隔了這么多年,仍是很刺耳。她掬淚笑道:“陛下喜歡這兒?那陛下可是個有良心的,當(dāng)年想必是私心極喜歡這處兒,才將這冷冰冰的長門宮,賜給您的結(jié)發(fā)妻吧?” 他一睜眼,再瞇起,極難過地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