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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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堇一臉無辜:“?;适蹇赡獊y說話,不是發(fā)生命案的時候我恰好在哪兒,而是我恰好路過長風廊的時候,那里發(fā)生了一樁驚天地泣鬼神的命案?!?/br> “哦?”睿王爺瞇起了狐貍眼,臉上露出興味的神色,正待說話,皇帝卻是忽然沉聲道: “也就是說,你目睹了這樁命案?!” “是!”林夕堇半絲猶豫都沒有就承認了,這使得在場眾人唏噓不已民,反而尤其不辨其中真假了。林夕堇要的就是這般效果:“稟皇上,雖說我知曉其中緣由,但……恐怕就是我照實了說出來,也不見得有幾人相信,未免誤會,不如就讓江侍衛(wèi)先來稟明一切吧!” 皇帝略一沉吟:“準。” 江百流一懵,稟明?稟明什么?那所謂的刺客蕭公子可不是他抓的,命案緣由他更是毫無頭緒,就是盤查問話都尚未來得及做。但眼下,他卻是不得不說些什么了,心中打鼓之余,不得不硬著頭皮將自己知曉的一切毫無巨細的說了出來。 顯然,他說出來的東西,無法說服任何人。 皇后拍案怒道:“江侍衛(wèi),此乃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容不得半絲欺瞞,你所說的,只有這些嗎?” 江百流跪地垂首,頂著眾人質(zhì)疑的目光,沉沉點頭:“只有這些,微臣無能?!?/br> 皇帝大怒:“哼!你是無能,后宮之中發(fā)生這等大事,你竟然一問三不知,豈有此理。 來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睿王爺微微蹙了下眉頭:“皇上,恐為不妥吧!” “有何不妥,這事兒便是直接砍了頭都不為過?!?/br> 皇帝本就不喜歡旁人對他有所質(zhì)疑,聞了這話,只恨不得當即將江百流拖下去砍了頭,十二皇子在旁忙勸慰道:“父皇,便是這侍衛(wèi)當真該死,也待查清楚事情再說。發(fā)生這等大事,那刺客必定是計算精妙,步步心機,侍衛(wèi)哪能那么巧合便能夠及時趕到出事點。不過,按照侍衛(wèi)的說法,他們到的時候,刺客已經(jīng)被抓住了,那么刺客是被誰抓住的呢?誰有本事在宮內(nèi),在侍衛(wèi)們抵達之前抓住了殺人的刺客呢?!” 眾人的視線幾乎是下意識的,便全部落在了林夕堇身上。林夕堇不慌不忙,甚至沖著十二皇子露出了一抹淡笑:“十二殿下好眼力,究竟是誰有這個本事呢?不如叫神通廣大的錦衣衛(wèi)一問如何?” 霎時,寂靜無聲。 林夕堇一本正經(jīng):“草民懇請皇上,宣了那最先趕到長風廊的錦衣衛(wèi)大哥出來,說明此事,這并非草民推諉不肯據(jù)實相告,實在是……便是草民說了,除了賢王殿下會無條件信任我以外,怕是無人信的?!?/br> 皇帝的目光中,已經(jīng)露出絲絲寒意,不管林夕堇說的話多么有理,但這種行為,已經(jīng)算得上是蔑視皇權(quán)了,在他這個天子面前,如此大言不慚,已是罪不可恕,但皇帝沉了沉氣,終究沒有發(fā)作,隱忍之余,卻也沒有掩飾對林夕堇的不喜:“林家小四,你比之五年前,可是不太討喜啊。” 說完,皇帝當真宣了錦衣衛(wèi)來。從林夕堇出現(xiàn)便一直沉沉打量著他的樂王爺,這會子終于開了口:“小四兒,你該管管你王妃,目無尊長不說,自作聰明也該有個限度,在這里的,哪一個不是明白人。小小年紀,不知謙遜做人也就罷了,這般媚態(tài)作戲,簡直是貽笑大方?!?/br> 趙墨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謝皇叔教誨?!?/br> 林夕堇微微作揖:“謝皇叔教誨?!?/br> 他這般絲毫不加反駁的態(tài)度,反而使得樂王爺沒了繼續(xù)發(fā)作下去的理由。林夕堇更是幽幽的看著香妃的尸體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大好年華,白白送了性命,竟是落得個遭人圍觀的下場……”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在場眾人聽個清楚,不少人不自覺便噤了聲,確實,躺在那里的,可是皇帝的妃子了,且據(jù)說是“一尸兩命”,這種情況下,還有什么事情比這個更重要的呢?! 皇帝宣的錦衣衛(wèi)恰好趕來,眾人不禁屏息。 來人有三位,衣著統(tǒng)一的飛魚服,氣勢凜冽,佩戴妖刀,很是威風,一看便是三人為組的小隊。 三人跪地昂首:“參見皇上?!?/br> 皇帝明顯對錦衣衛(wèi)很是滿意,連神色都略微緩和了下來,虛撫著胡須道:“將長風廊命案一事如實稟來?!?/br> 顯然,皇帝對錦衣衛(wèi)看得很高,有一種莫名的自負,下意識的認為錦衣衛(wèi)必定能夠給他滿意的答案。林夕堇瞧著這一幕,忍不住心下冷笑,錦衣衛(wèi)是什么時候趕到的,他自然是清楚的,暗二之所以匆匆離開,可不就是為了避開錦衣衛(wèi)嘛。 果然,那三名錦衣衛(wèi)面上都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神色,為首的一位頗為年輕,猶豫了下,終是硬著頭皮說了起來,卻僅僅只比江百流所說的,多了那么一點點粉衣宮婢的情況。 在江百流的口中,只知粉衣宮婢無意間撞進了命案現(xiàn)場,嚇得不輕,且似是受了刺客襲擊,連衣裳都給扯壞了。但在錦衣衛(wèi)口中,卻是林夕堇扯著粉衣宮婢的衣裳,面露不愉。 皇帝緊蹙眉頭,顯然對這個結(jié)果很是不滿,怒斥道:“廢物,連你們也不知其中巨細,簡直是廢物?!?/br> “……皇上,”為首的年輕錦衣衛(wèi)猶豫了下,終是不太確定的補了一句:“雖然并未看見,但卻聽到了隱隱的打斗聲,當進現(xiàn)場似是……還有另一人?!?/br> 十二皇子敏銳的察覺到了什么,視線霎時定在林夕堇臉上,嘴中卻問那錦衣衛(wèi):“你可確定,現(xiàn)場還有另一人?” 錦衣衛(wèi)猶豫,半晌肯定點頭:“確定?!?/br> 十二皇子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我也確定,蕭公子的大名在帝京可是頗為響亮的,都知道他在武藝方面頗有造詣,憑著一般人的拳腳,怎能與之抗衡?可眼下……蕭公子卻是被打成了重傷,落得這般狼狽的下場,可想而知,這動手之人,必定身懷絕技,武藝高強。準賢王妃,這會子,你該不會再推諉了吧,該是向父皇稟明事情的緣由了吧?” 林夕堇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酒,正色道:“自是要稟明的,十二皇子也莫要太急?!?/br> 趙世羽不知為何忽然道:“父皇,十二皇弟,賢王妃的話,真假難辨,便是遲些再聽也不遲。兒臣瞧著那宮婢衣衫破爛,恐另有隱情,不如,讓她先說?!?/br> 林夕堇微微一笑:“二殿下倒是憐香惜玉?!?/br> 得了皇帝準許,那粉衣宮婢連滾帶爬的撲到皇帝下首,滿目驚恐,梨花帶雨:“皇上,皇上做主啊,是,是賢王妃,是賢王妃殺了香妃娘娘的……” 什么? 賢王妃殺了香妃娘娘?! 御花園中,一陣sao動。尤其是皇帝,雖說面上并未有什么表情變化,但是眼底卻是升起了nongnong的激蕩。十二皇子亦是如此。朝臣中,但凡與賢王不同陣營的,也都或多或少露出了各種似看戲似幸災(zāi)樂禍的神色來。 林夕堇卻是無動于衷,撐著下巴喃喃自語:“果然,那婢子當時嘴中喊叫的‘刺客’,便是我?!?/br> 大皇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目光略過趙墨謙,終是沉穩(wěn)道:“父皇,此事不能輕易下定奪,還是等得仵作查驗尸身之后,再來詳查?!?/br> 這時,有侍衛(wèi)來問:“仵作已到,問在何處查驗尸身?” 第148章 身孕之疑 皇帝不耐地揮了揮手,意思是帶下去檢驗即可,對于自己曾經(jīng)寵愛過的女人的尸體,皇帝根本就沒有仔細去看上一眼,他坐擁天下,后宮佳麗無數(shù),要什么樣子的美人沒有? 便是朝臣們,也內(nèi)心驚疑,皇帝這番作為,實在寒心,寒的不止是后宮女人的心,也寒了朝臣們的心,對自己女人尚且如此…… 一時間,御花園內(nèi)竟然完全寂靜了下來,皇帝敏銳的察覺到了朝臣們對他的懼怕,心中大定,直覺自己威儀無比,斥道:“還不快去?!?/br> 十二皇子隱隱察覺不太對頭,隱晦的給一旁一副“事不關(guān)己”模樣的竺貴妃使了個眼色,可惜竺貴妃也不知道是走神了還是怎么地,竟是沒有看到十二皇子的小動作,倒是皇后看到了,母儀天下的尊榮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慈悲,溫聲道:“皇上,此事急迫,不如就在這里拉上一方布,讓仵作就地檢驗吧?!?/br> “嗯?”皇帝剛剛虛榮心得到一點滿足,很是不喜歡被人反駁,眉頭一豎,已是怒了?;屎竺Φ溃骸盎噬?,榮臣妾多言一句,并非臣妾不敬死者,不敬香妃meimei。臣妾只是想著,這般大好日子,香妃meimei卻是死得不明不白,臣妾心中難安,便是香妃meimei泉下有知,也是會體諒臣妾這般做的。香妃meimei必定想要盡快查出兇手,宮中人多嘴雜,這一道道程序亦是繁雜無比,我們等得,香妃meimei卻是等不得的。寒冬半月,總不能讓香妃meimei就這般孤零零的躺在那兒……” 皇后說到動情處,竟是落下淚來,朝臣們也是頻頻點頭,皇帝蹙眉不語,盯著皇后眼神莫測無比。 竺貴妃忽然嗤笑一聲,道:“皇后這話說得,真是慈悲心懷,好人都讓你一個人當了,像是我們皇上反倒是成了惡人一般?!?/br> 皇后一驚,意欲反駁,竺貴妃可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不就是這宮內(nèi)復(fù)雜,在眼皮子底下檢驗反倒是最安全最穩(wěn)妥的了,讓那些個想要搞小動作的人直接沒了機會,何必說得那般彎彎繞繞?!?/br> 這話算是說到皇帝的耳朵里了,十二皇子也道:“父皇,宮內(nèi)既然進得來刺客,就證明并不安全,這帶下去檢驗,要是讓有心人從中做了什么手腳,反而不好查了,平白延誤了時間?!?/br> 皇帝沉吟點頭,先吩咐了錦衣衛(wèi)加強宮中守衛(wèi),尤其是他的身邊,直接招來兩位衣著蟒袍的錦衣衛(wèi)首領(lǐng),這才讓人掛起了布幔,讓仵作為已經(jīng)冰涼的香妃驗尸。 林夕堇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對于錦衣衛(wèi)又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 “宦官在帝左右必蟒服,……繡蟒于左右,系以鸞帶?!蝿t飛魚……” 蟒袍是一種皇帝的賜服,穿蟒袍要戴玉帶。蟒袍與皇帝所穿的龍袞服相似,獲得這類賜服被認為是極大的榮寵。 林夕堇在趙墨謙耳旁這般喃喃自語,趙墨謙自是知道他在說什么,微微點頭,卻也并不回話,任由林夕堇自個兒在哪里琢磨這些事情。 但其實,便是趙墨謙也不知道,林夕堇雖然嘴里說著蟒袍,雙眼卻是微瞇著看著那兩個衣著蟒袍的錦衣衛(wèi)首領(lǐng),嘴里囫圇吞棗一般,不明不白的怪笑了兩聲,心說,哎喲,還是熟人來著。 布幔拉開,隔出小小的空間,掛上亮堂的馬燈,仵作便在里面檢驗尸體。這期間,皇后讓粉衣宮婢仔細描述了當時的情景,眾人聽著,逐漸的各個都一臉或懷疑或試探的看向林夕堇。 “奴婢看得清楚,香妃娘娘就是在賢王妃面前倒下死去的?!?/br> 粉衣宮婢言語中反復(fù)重復(fù)這一句,她倒也不敢托大,剛才嚷嚷林夕堇殺人也是情急之中吼出來的,但這會子她可不敢這么說了,但這句話其實有著同樣的效果。 蕭夫人厲聲道:“也就是說,準賢王妃是必定知曉兇手是誰的,準賢王妃,你怎么說?” 林夕堇特別惹人嫌的用小指頭掏了掏耳朵,一臉的玩世不恭:“這宮婢不是說了嘛,蕭公子是后來才出現(xiàn)的,事實上,依照當時的情況,蕭公子是為了救這個宮婢才出現(xiàn)的?!?/br> 嗯? 這又是怎么回事?! 林夕堇話里的意思轉(zhuǎn)換得太快,以至于很多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議論紛紛。 蕭夫人顯然不信林夕堇:“救這個婢子?我兒救個婢子干嘛?既是救人,為何說他是刺客?簡直前言不搭后語,胡鬧一氣?!?/br> “我從未說過蕭公子是刺客呀,事實上說有刺客的也是這個漂亮的宮婢喲!” 林夕堇故意加重了‘漂亮’兩個字,然后一擺手:“蕭夫人的問題問得好啊。蕭公子為何救的是這個宮婢,而不是香妃娘娘呢?原因很簡單啊,因為是我要殺這個以下犯上、膽大包天的婢子啊?!?/br> “所以,蕭公子實際上要殺的人是我。說是刺客也是來刺殺我的刺客。” 林夕堇語氣淡淡的,慢條斯理的說著這一番話,卻是聽得在場的一竿子人等瞠目結(jié)舌。 趙青辰看了一眼始終無動于衷的趙墨謙,道:“賢王妃可知曉自己在說什么?” 林夕堇挑眉:“我在說實情啊,信不信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只說我該說的?!?/br> 賢王趙墨謙終于有了動作,卻也僅僅是冷冷的一撇,但就是這一撇,使得諸多人驚懼的移開了審視林夕堇的視線。 林夕堇感激的悄悄在趙墨謙手心里撓了撓,也不打算在兜圈子了,夜晚可是很冷的,他也不想整晚上都在這御花園里度過。 “是我要殺這婢子,婢子的衣裳便是蕭公子出現(xiàn)后,我與他交手的時候搓手扯爛的,至于我為什么要殺這婢子,一會兒不妨等仵作出來,讓這婢子去比對一下香妃娘娘脖頸處的指痕就是了?!?/br> 原本一直垂目不語的蕭公子,這會兒忽然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林夕堇,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一般。林夕堇沖他詭秘一笑:“蕭公子,你可知香妃娘娘有了身孕?且是多久的身子?算算時間……” 算算時間多久,林夕堇是真的不知道,但是用來提醒這位蕭公子,卻是足夠了,只見蕭公子一怔之后,隨即是滿目的不可置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 林夕堇暗道一聲,成了。他原本只是根據(jù)手下人來的信息,說這蕭公子和香茹來往頗為密切,這才起了栽贓陷害的心思,卻不想竟然是歪打正著了,想到香茹向來是個沒什么貞cao觀念的女人,再瞧剛才蕭公子那般神情,這兩人分明早就廝磨在一起了,這么說來,香茹肚子里面的孩子,還真的很難說究竟是誰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林夕堇好整以暇的喝起熱茶來,這般寒冷,他早就不想喝那冰人肺腑的果酒了,趙墨謙吩咐了機靈的小太監(jiān),給弄來了一壺熱茶,在這寒冷的夜晚,火紅的燈籠下,冒著絲絲白霧,裊裊上升,分外的好看。 許多人聽得莫名其妙,但心中已經(jīng)開始隱隱有了猜測,粉衣宮婢不可置信的瞪著林夕堇,尖聲吼:“你胡說八道,我,我的衣裳明明就是你扯爛的……” “對啊,可不就是和蕭公子打斗的時候扯爛的嘛……”林夕堇厚著臉皮說瞎話,那模樣任誰看了都以為他說的方才是事實,便是心有懷疑,依然覺得他所說的比那宮婢說的更令人信服。 “還有,什么時候皇宮的婢子竟然也能自稱‘我’了?就這么想要翻身做主子?!” 粉衣宮婢恨極了的看著林夕堇:“奴婢的衣裳根本就是你扯爛的,你根本就沒有和蕭公子打斗,和蕭公子打斗的另有其人,那人帶著一個鬼面具,看不清容貌……” 又出了一人?! 案發(fā)現(xiàn)場到底是有多混亂?! 眾人心中思量的東西又多了起來,除了心思活絡(luò)的,說話的人倒是越來越少,很多人已經(jīng)嗅到了這件事情的復(fù)雜性,就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牽扯其中。 林夕堇嗤笑:“你怎么不說那根本就是個鬼呢?據(jù)說啊,這深宮之中,最多的就是冤死鬼了?!?/br> 第149章 掌控局面 趙世羽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時機,道:“有父皇母后坐鎮(zhèn),何來冤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