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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重生之一路向北在線閱讀 - 第37節(jié)

第37節(jié)

    雖然有些細節(jié)墨北并不清楚,但張曉光的誠意他還是能體會到幾分。本來墨北沒想要現(xiàn)在就出自己的書——他更希望出版的第一部作品是長篇小說,但是在張曉光的殷殷勸說下,墨北還是動心了。

    但在這過程中,有一件事卻讓墨北和出版方有了巨大的分歧,那就是這本書的裝幀設計。出版商提供的設計按照當時國內(nèi)書籍的水平來看都只能算是庸俗:一個倒在紅玫瑰花瓣上的白裙少女,搭配著刻板冷硬的宋體字,缺乏細節(jié)更缺乏美感。在墨北看來這種封面的書只配在地攤文學上出現(xiàn)。

    墨北在給張曉光的信中詳細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甚至還配上了手繪的樣稿,老實說這的確讓張曉光眼睛一亮。但是,出版商卻認為這樣做會增加成本,對墨北的設計和要求進行了否定,不過他們也另外找了人重新設計了封面,從直白流俗進化到了沉重寫意,以此作為對作者的妥協(xié)和尊重。

    可這在墨北看來卻完全不夠,他覺得如果出版方重新拿出的設計優(yōu)于自己的設計,那自然無話可說,但現(xiàn)在這明明是有了極品官燕卻還要煮銀耳吃,這實在是讓他無法接受。

    于是以張曉光為中間人,墨北和出版方展開了拉鋸戰(zhàn)。

    因為墨北是出不出版都不要緊的心理,而出版方又一向財大氣粗,只有作者求他們的,沒有他們求作者的,自然也不想在一個小小的推理小說作家這里開了先例。所以兩邊都是堅持己見,越是較勁就越是誰都不肯退讓一步,這讓張曉光夾在中間苦不堪言。

    張曉光覺得,這一定是老天爺因為自己之前對北緯的貿(mào)然造訪而做出的懲罰……

    因為只能書信聯(lián)系,所以拉鋸戰(zhàn)真的是拉鋸戰(zhàn),來來回回一拖就拖到了1990年的春天。

    “你真的要這么做?”衛(wèi)嶼軒把大王和鬧鬧頸圈上的繩子收起來,讓它們倆在草地上自由狂奔,隨口問道。

    墨北隨手丟出一只塑料飛盤,引得大王和鬧鬧一起去搶,說:“再拖下去也沒什么好處,不然等出版商真就不要臉地出了盜版,受損失的還是我。咱們國家的出版行業(yè)還是太不規(guī)范了。幸好你現(xiàn)在也做這行,認識的人也多了,還能幫幫我,不然我才是要兩眼一抹黑地受人欺負呢?!?/br>
    衛(wèi)嶼軒說:“這次張曉光想必也是挺郁悶的吧?”

    墨北笑笑,幸好張曉光在覺察到出版商的意圖后就趕緊打電話通知了衛(wèi)嶼軒,說起來還得謝謝他。好在出版商那邊還不知道墨北的計劃,墨北還能假裝準備妥協(xié),再拖段時間,讓衛(wèi)嶼軒這邊加緊出版流程,把可能的損失降低。

    大王把塑料飛盤叼回來,遞到……衛(wèi)嶼軒手上。墨北訕訕地收回手,納悶地說:“難道是嫌我力氣小,扔得不夠高?”

    大王:“汪汪!”

    衛(wèi)嶼軒噗哧一聲笑了,手腕一抖,飛盤沿著一條弧線遠遠地飛了出去,大王和鬧鬧立刻嗷嗷叫著飛奔出去。

    墨北說:“你先陪它倆玩,我去買水。你還需要別的嗎?”

    衛(wèi)嶼軒說:“我要可樂?!?/br>
    墨北點頭應下,穿過草地、繞過小樹林,往小賣店的方向走去。

    衛(wèi)嶼軒和大王、鬧鬧玩著拋接飛盤的游戲,又跑又跳的,很快就鬧騰得一身是汗口干舌燥,衛(wèi)嶼軒這才覺得墨北去的有點太久了,有些詫異地把大王和鬧鬧都叫回身邊,去接墨北??墒撬压珗@里幾處售賣點都找了個遍,又連廁所都查了一遍,居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墨北的身影!

    墨北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不會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自己跑了的。衛(wèi)嶼軒先給龔小柏打了電話,又追問公園的工作人員有沒有看到過墨北,等龔小柏帶人趕到的時候,衛(wèi)嶼軒已經(jīng)急得要報警了。

    之前衛(wèi)嶼軒詢問的時候,那些工作人員還一問一不知地搖頭,待看到龔小柏和他身后明顯不是什么好東西的跟班們的時候,這些工作人員就立刻變得格外熱心起來??墒撬麄兲峁┑木€索紛雜混亂,這個說看見過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去湖邊了,那個說看見過一個也是穿淺灰色外套的小男孩從東門走了,還有的說看到一男一女領著個小男孩去玩碰碰車了……

    那么,現(xiàn)在的墨北究竟在哪里呢?

    身下是搖晃的車廂,鼻端嗅到的是蓋過了汽油味的腐臭味道,手腳都被捆著,嘴也被膠紙封得嚴嚴實實,墨北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運送垃圾的車廂里是什么樣子……

    墨北以一個別扭的姿勢歪著腦袋,努力讓臉和一只爛柿子的距離盡量遠個幾公分。車身震動了一下,爛柿子義無反顧地糊在了墨北的鼻子上。

    “……”墨北閉上眼睛,假裝這一切都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瑪麗隔壁的柴狗子我cao你大爺!呼,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柴狗子你個活著浪費空氣的王八蛋!……如果怒氣值可以具現(xiàn)化,駕駛室里的柴狗子一定已經(jīng)被炸成了渣!

    被綁架這種事,墨北不是沒想過,可是想像跟現(xiàn)實總是有一定差距的。想像中是被人用沾了乙醚的手帕捂住口鼻,然后身嬌體軟被推倒;現(xiàn)實中是被粗糙大手按住嘴巴一聲也發(fā)不出來,然后像被捏住后頸皮的小貓崽子似的讓人三兩下就給捆成了一團。想像中是一輛黑色奔馳刷地一下停在身邊,車門一開,跳下幾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把人擄上車,全過程不超過五秒鐘,讓路人連反應都來不及;可現(xiàn)實中是繡跡斑斑的垃圾車,身上沾著可跡污漬的男人單手將他丟進車廂,隨后砸下來的是瓜皮果核衛(wèi)生紙,他連屏住呼吸都來不及好嗎!

    再說了,想像是什么?那就是在腦子里活動的玩意兒!如果要把想像具現(xiàn)化,那為毛不是讓他轉(zhuǎn)眼變成二十歲,為毛不是讓他長出金剛狼的爪子!為毛是要被綁架,還是被扔進垃圾車里這么不科學沒美感熏死人的綁架!

    一個剎車,又一團不知道擦過什么東西的廢報紙砸在了墨北臉上,墨北這會兒只能慶幸嘴上還糊著膠紙避免了他與廢報紙來個熱吻。尼瑪!這種想要含淚感謝上天的沖動絕對是斯德哥爾摩癥候群的征兆??!

    垃圾車靜止了一會兒,車斗被人打開,刺目的光線照射進來,墨北含著生理性淚水看向沖他猙獰而笑的柴狗子。

    ☆、54new

    一縷陽光照在墨北的臉上,他抖動著睫毛醒了過來,有片刻的恍惚,分不清自己方才是昏迷還是昏睡過去了,只記得失去意識的時候還是深夜。他本能地想動彈一下麻木僵硬的身體,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一動都不能動,從昨天被綁架到現(xiàn)在,柴狗子竟然都沒有給他松開過束縛,手腳還是向后彎折著綁在一起,嘴上的膠布也沒有被撕開過。身下的地板冰冷,但墨北覺得自己的鼻息都已經(jīng)灼燙,顯然是因為被扔在地上一整夜而發(fā)燒了。

    墨北吃力地扭動了一下脖子,視線漸漸聚焦,看到對面的行軍床上躺著一個人。墨北努力哼哼了幾聲,那個人坐了起來,摩挲了一把臉,沖著墨北不陰不陽地笑了兩聲。

    墨北心里一沉,竟然是老山羊。

    也不知道老山羊在那次血案中究竟保沒保住命根子,反正看起來不僅蒼老了許多,須發(fā)似乎也稀少了,唯有一雙鼠眼還冒著精光。

    老山羊慢吞吞地穿好鞋,先走到外屋去了,墨北聽到洗漱的水聲,過了一會兒,老山羊才又回來,用腳踢了踢墨北。被踢到的地方先是發(fā)木,接著伴隨鈍痛而來的是針扎一樣的疼,這是僵住的血脈被喚醒的緣故。

    看到墨北擰起了眉,老山羊笑了:“疼嗎?”他愉快地又踢了幾腳。

    墨北努力用眼神和表情來表達自己的意愿,不吃不喝他都能忍,可是人有三急……

    老山羊很快就明白了墨北想干什么,他遲疑了一下,捻著下巴上的胡子,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伸出一只腳踩住墨北的小腹。

    墨北愣了一下,隨著老山羊那只腳越來越重的碾壓,他明白過來,老山羊這是想看他出丑。

    老山羊一邊踩一邊獰笑,五官越來越是扭曲,那雙老鼠眼里透著快意和渴望。墨北的臉都憋紅了,額頭冒出汗水,可是生理上的狀況有時候單憑意志力是無法控制的。老山羊直到看見一片水漬洇濕了墨北的褲襠,這才松開腳,大笑起來。

    墨北氣得暈了過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墨北醒過來的時候聽到兩個人正在交談,同時感覺到褲子里一片濕冷。

    交談的人是老山羊和柴狗子。

    柴狗子:“別他媽錢還沒到手先把人給弄死了?!?/br>
    老山羊:“我心里有數(shù)。話又說回來,姓龔的真能為著個外甥掏五十萬?還不是他親外甥,隔著一層呢。五十萬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他舍得?”

    柴狗子:“他要是拿錢,咱們就賺了,說出去龔小柏被威脅著掏了錢,他在道上也丟面兒。這五十萬他要拿得出來,可也得傷筋動骨。他要是不拿,他媳婦家里就得亂,到時候他媳婦還能不能跟他過日子可就兩說了。還有,他連自個親戚都不救,那以后跟著他的兄弟出了事,還能指望他幫忙嗎?這么一來,跟著他的人也得寒了心。”

    老山羊:“嗯,不管龔小柏拿不拿這筆錢,都不好過。柴狗子,你還挺有腦筋的啊?!?/br>
    柴狗子嘿嘿一笑,沒接話。

    老山羊又跟他說道了一會兒,一側頭,被睜著眼睛的墨北給嚇了一跳:“呵,什么時候醒的。”

    柴狗子過來捏著鼻子看看墨北,說:“發(fā)燒了。別綁著了,給他弄點吃的,這幾天他還不能死?!?/br>
    老山羊過來解開繩子,又在墨北身上踢了幾腳,催促道:“別賴著了,起來起來?!?/br>
    墨北默默忍耐著周身的刺痛,半天才勉強爬了起來,被老山羊拎去灌了一碗方便面,然后就又給捆了起來,不過這次手腳都放在前面。這次倒是沒有封住他的嘴。

    墻邊的地板上,墨北忍受著寒冷和自己身上傳來的氣味,垂眸靜坐。

    老山羊行事惡毒陰損,若是單純地挨餓挨打,墨北其實并沒有多害怕,最多一死而已。可是逼迫他失禁,事后還不能清洗,這就是在精神上心理上的侮辱,讓人產(chǎn)生無法自控的羞恥感。如果墨北真的只是個小孩,情況或許還好些,可要命的是他芯子里卻是個成年人,因而這種羞辱對他的影響也就格外嚴重。

    “放棄無用的自尊心才能得到更大的快樂?!阋龅模隳茏龅?,只有服從?!X得難堪?覺得羞恥?不,你應該把這些感覺都放棄掉,你的所有感覺都交給我?!以试S你從這些卑賤的行為中得到快樂?!院竽阒荒転橐患赂械叫邜u,那就是沒有完成我的命令。……做我的仆人,把你的全部都交給我,是真正的全部,從身體到意志,從生命到感情,毫無保留地交給我。你再也無需為任何事情煩惱,因為你的主人,我,會替你處理好一切。你的主人,我,會保護你。你的主人,我,會給你安全感,會給你世間最大的快樂。……”

    墨北全身都在輕顫,那個熟悉的聲音催眠一樣不斷在耳邊回響,他幾乎要分不清這是幻覺還是現(xiàn)實。

    柴狗子和老山羊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樣,但都以為他是因為發(fā)燒引起的顫抖,誰都沒放在心上。這會兒倆人也沒什么可說的了,一個躺床上睡覺,一個坐椅子上看電視。

    此時龔小柏家里愁云密布,昨天天黑之前龔小柏還沒能找到墨北,便當機立斷報了警,同時把事情告訴給了家人——只瞞著姥姥和墨潔兩個人。墨向陽和孫麗華連夜趕到云邊,因為不敢讓姥姥知道,就都住進了龔家,一家人都是整晚未眠。

    家里人固然是為墨北的失蹤而焦慮,衛(wèi)嶼軒更是難過自責得幾乎無法自處,畢竟墨北是跟他一起出去玩的時候不見的,要追究的話他也無法推卸責任。

    孫麗華已經(jīng)急得哭了好幾場,不得不拿冰塊敷上腫脹的雙眼,當面雖然還能忍住不埋怨衛(wèi)嶼軒,但已經(jīng)臉色很難看了。衛(wèi)嶼軒也不敢說什么,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另外他也舍不得離開龔家,希望能第一時間知道墨北的消息。

    當一封綁架信被裹著石子砸在龔家的玻璃上時,眾人都有種“終于來了”的感覺。

    墨向陽說:“麗華,咱家有多少存款?”

    孫麗華心算了一下,說:“活期的有五萬六,死期的還有兩萬。我去跟老祁借,也能借個兩三萬?!?/br>
    孫麗萍忙說:“姐,不用跟外人借,我跟小柏這里有。小柏,你快算算,咱倆現(xiàn)在能動的錢夠不夠?”

    孫麗華抓著孫麗萍的手,眼淚又涌了出來,“麗萍,姐給你打欠條?!?/br>
    孫麗萍連說不用,墨向陽說:“親兄弟也得明算帳,錢的事不能馬虎,你跟小柏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br>
    衛(wèi)嶼軒低聲說:“墨哥,我能拿十五萬出來。小北是在我手上丟的,這錢我得掏?!?/br>
    墨向陽剛要說什么,龔小柏沉聲說:“這五十萬我拿。人是沖著我來的?!?/br>
    眾人都是一怔,孫麗萍吃驚地問:“這怎么說的?”

    龔小柏把信往桌上一拍:“你們看,信上抬頭就寫我的名字,根本沒提大姐跟姐夫。喏,這里還寫著‘要是不給錢,你就再也看不見你外甥了’。可能是我哪個仇家干的?!?/br>
    剛才眾人看信的時候只顧著留意贖金數(shù)額了,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

    龔小柏說:“小北是被我連累了。”

    孫麗華不知如何反應,愣愣地看著龔小柏,突然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尖叫,一把揪住了龔小柏的衣領,叫道:“你的仇家?你的仇家都是亡命徒??!我的小北……我的小北……”她仿佛看到了兒子被殺害拋尸的情景,恐懼得渾身發(fā)抖,“你賠我小北的命!”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眾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墨向陽把妻子抱到沙發(fā)上躺著,說:“讓她睡一會兒吧,醒著更難受?!?/br>
    孫麗萍內(nèi)疚地看著jiejie,絞著兩手不知如何是好。

    才只一晚上,墨向陽的兩只眼睛就已經(jīng)熬得凹陷下去了,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說:“麗萍,你別多想,這事是意外,也不能怪小柏。你姐現(xiàn)在是急火攻心,說話失了分寸,等她醒了會想明白的?!?/br>
    孫麗萍哇的一聲就哭了。龔小柏抱著愛人無言地安慰,孫麗萍在他胸口用力捶了幾下,還是忍不住伏在他懷里哭泣。

    孫五岳開門進來,見狀微愣:“咋的了?小北有信兒了?”

    夏多從孫五岳身后跑出來,神情焦急:“北北怎么樣了?”

    龔小柏指著夏多問孫五岳:“怎么回事?”

    孫五岳沮喪地說:“我回家看咱媽,正好夏多去找小北玩,咱媽就問小北哪兒去了,我就照你們編的話說小北回東濱了。咱媽就信了??桑蛇@小混蛋不信……”于是,背著姥姥,他沒多大會兒功夫就被夏多給套出了話。

    在孫五岳說話這會兒功夫,夏多已經(jīng)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刷地一抬頭,瞪著龔小柏:“最近被你得罪最狠的是誰?”

    龔小柏在心里嘆了口氣,夏多這小子實在是夠敏銳,可惜就是年紀還小。他搖搖頭:“夏多,這事有警察管,你別瞎摻和,回家去。等北北回來再去找你玩。”

    墨向陽也勸:“夏多,你先回家吧,現(xiàn)在叔叔這里太忙,照顧不到你?!?/br>
    夏多想了想,居然沒有爭辯,說:“叔叔,你放心,北北一定會沒事的?!闭f完又死盯著看了龔小柏一眼,扭頭走了。

    “你要無條件地信任我,全身心地依賴我,是的,從身體到意志,你全部都屬于我。我能讓你再也不會感到空虛,因為你以后不需要思考,你只需要服從,我是你的主宰。我可以隨意讓你感到疼痛,只要我想。我也可以給予你快樂,只要我想。我能終結你的生命,只要我想?!?/br>
    那聲音還在墨北耳邊反復地回響,語調(diào)沉穩(wěn),充滿不容置疑的可信力。

    墨北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不由自主地癱軟下去,就像是真的抽走了力量,把身體交付給了那個人。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在動搖著,就這么放棄自我,將那個人的意志做為自己的意志,以那個人的命令做為自己的方向,從此一切都由那個人替自己承擔,自己再也不用對抗世俗的排斥,只要將那個人當成自己的主宰,以他的快樂為最大的幸福,得到一個單純的圓滿的世界……

    不對,這不對,不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

    墨北翕動著嘴唇,可是從嘴唇到舌頭,從下巴到喉嚨,好像都是木著的,他發(fā)不出聲音,別說是一句話,就是一個完整的字都吐不出來。

    老山羊出去買飯,柴狗子靠在床上看著電視,他覺得墨北有點太安靜了,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哎!你嘴里念叨啥呢?”柴狗子問,“叫爸還是叫媽呢?告訴你,都不管用。你還是多念叨幾聲你小姨父吧,看他舍不舍得掏錢贖你。反正他要是給錢呢,我就讓你死得痛快點兒,留個全尸。他要是舍不得錢呢,我就把你胳臂腿兒都卸下來,腦袋也切下來,放他家門口留個紀念?!?/br>
    墨北好像沒聽到他恐嚇的話,依舊在與自己的幻聽做著斗爭,他終于積攢起力量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字正腔圓,鏗鏘有力:“羅驛我cao你大爺!”

    ☆、55new

    墨北以為自己喊得很大聲,可聽在柴狗子耳中仍是含糊不清,不過他看見隨著這一聲嘟噥,墨北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而后慢慢抬起頭來,臉色慘白,額頭一層虛汗,樣子十分虛弱可憐。

    柴狗子咒罵了一句,過去摸摸墨北的額頭:“媽的,都能捂熟雞蛋了?!?/br>
    墨北輕聲說:“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死之前能讓我好過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