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他……”嵐欣小心翼翼得看著他陰沉的臉色,慢慢蠕動嘴唇:“他也沒說什么。他就是說……”她微微低下頭,臉上顯出一絲紅暈:“就是說,如果以后在一起,會好好待我?!?/br> “呦,還想得挺長遠(yuǎn)的,那他向你求婚沒?” “嗯。”嵐欣望著他的臉色,遲疑地點(diǎn)了下頭。 “呵呵,成。那你告訴我:你們女人是不是都挺在乎求婚這事?特別是第一回碰到。就算最后沒成,也很難忘記。對吧,是不是怎么也忘不掉?” “白少,您……您什么意思?是怕我以后和他藕斷絲連?不會的,肯定不會?!睄剐缽氐足铝恕?/br> 她原本以為白屹東是因為自己違反約定而惱怒,但現(xiàn)在看著,卻又不完全是。他的眼里,籠著一層看不清的陰郁——像是傷感,又像迷惑。 像他那種不可一世的男人,也會因為什么而疑惑嗎? 嵐欣正猶豫著該怎么回答,白屹東的手機(jī)突然又震動了。白屹東看著屏幕,愣了一瞬,突然把手機(jī)遞給她:“說我在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br> “???” “接。不然,我真剁了你的小情兒?!?/br> “啊,是,是,白少?!睄剐烂Σ坏媒油娫挘樕弦魂嚰t一陣白,最后尷尬得掛了手機(jī)。 “說什么了?”白屹東淡淡一笑。 “嗯……”嵐欣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把那些難聽話過濾掉:“她說有事找您,現(xiàn)在,在東城社區(qū)醫(yī)院?!?/br> “哼,叫我過去找她?做夢吧?!彼托σ宦?,突然起了玩鬧心,湊近問道:“她是不是罵我什么了?說。” “嗯……那個……她說……”嵐欣尷尬得輕答道:“她說您卑鄙,是……是人渣?!?/br> “哈哈哈哈!”白屹東捂著肚子,大笑起來。那笑聲初而爽朗,到最后越來越壓抑、森冷,仿佛野獸的磨牙之聲。聽得嵐欣瑟瑟發(fā)抖,臉色煞白。 好像以前是有個姑娘,曾羞怯得望著他說:“屹東,我覺得你挺好的。你是個……紳士。” 紳士,呵,笑話。他本來就是個人渣。 ☆、第16章 這病可費(fèi)錢一般人得不起 江如許在醫(yī)院里等了三天,沒有人來。打電話到公司,助理說白總談生意去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小醫(yī)院里空間有限,每次曹英一發(fā)病,嚷得整幢樓雞犬不寧。她去勸過幾回,都被老太太轟出來。曹英像是認(rèn)定了她和“jian夫”一起,把林叢害了。每次她一出現(xiàn),就用仇恨的目光瞪她,還抓起身邊一切能抓到的東西砸她。 大部分時候,她及時躲開。有時沒防備,也會被砸到。 累極了,她也想打個電話,向云曼琴訴苦。但一想,當(dāng)初這事是自己非要攬下來的,現(xiàn)在也只能咬牙堅持。其實,真不是她使性子,非要白屹東過來。那家伙不接電話,她也不敢走開。服務(wù)站里的人態(tài)度越來越差,她真怕自己一出去,回頭老太太受什么委屈。 可她受的委屈,又跟誰說呢? 如許疲憊地垂下眼,看護(hù)士面無表情得遞過來今天的賬單:“江小姐,又扯壞兩條被單。雖然不值什么錢,但也得派人去換,不是?我覺得,您最好把日用品都備齊了。您省錢,我們也省心啊。還有,您家老太太,叫得也太鬧心了,隔壁病房都投訴好幾回了。您能不能想個法子?” “對不起,我知道了?!比缭S輕聲說。 “唉……”護(hù)士拿她的好脾氣沒轍,撇撇嘴,轉(zhuǎn)身走了。江如許又坐了會兒,終于下定決心,走進(jìn)病房。 曹英正在那看電視,一見她進(jìn)來,立刻沉下臉:“你來干什么?滾,給我滾!” “媽,你聽我說?!?/br> “說什么說!!你可以騙警察、騙醫(yī)生,但你騙不了我!我現(xiàn)在身體還不行,走不了幾步路。等我好點(diǎn)兒了,我自個兒到公安局去。我一定要找到小叢,一定要叫你們償命!” 如許哭笑不得。敢情這兩天,老太太不再抗拒治療,是為了養(yǎng)精蓄銳,“伸張正義”。她八成覺得上回遇到的民警,是被自己的話蒙蔽了,所以非要到更大的公安局里報案。 算了。 她嘆了口氣,把草莓洗好了,放在盤里:“媽,既然您不認(rèn)我,那我叫您聲老師,總行吧。曹老師,我以前在軍訓(xùn)時突發(fā)膽囊炎,是您背著我,到了附近的醫(yī)院。后來,也是您按照林叔叔的方子,親手煲湯,慢慢把我的身體調(diào)理好。我知道您這么做,不光是因為我和林叢的關(guān)系,換了其他學(xué)生也一樣。您是位好老師,現(xiàn)在您病了,說的話、做的事都不是真心的。所以我不怪您,我只希望您能盡快好起來?!?/br> 曹英瞪著她,沉默了會兒,突然冷笑:“說得好聽,你不怪我?你有什么可怪我的?如果是我冤枉了你,你就把小叢叫出來。只要他親口說一句,我就相信!” “媽……”江如許強(qiáng)忍著心里的悲傷,輕聲道:“林叢,林叢他現(xiàn)在真的在忙,出不來……” “滾??!”曹英勃然大怒,抓起盤里的草莓就砸過去,如許額頭、上衣都被砸中,一片淋漓。她正想解釋,突然看到曹英舉起了盤子。 “鐺”的一聲,盤子飛到墻壁上,砸個粉碎。如許驚叫著,被一只強(qiáng)健的手臂扯進(jìn)了懷里。 她聽到上方粗重的呼吸,和譏誚的語氣:“這就是你一路當(dāng)命一樣護(hù)著的老太太?林叢的媽?” 聽到林叢的名字,曹英一愣,待看清來人,頓時青筋都跳了出來:“就是你!就是你們這對狗男女!把我的小叢還給我!還給我??!” 她低頭四下翻找著打人的“利器”,對面的白屹東卻不以為意得逗著懷中人:“什么亂七八糟的?江如許,這老太太說什么呢?難不成她還不知道……” “白屹東,你裝什么蒜?我們的事,到外面解決,別扯上別人?!比缭S咬牙切齒得推他。 “她是別人嗎?”白屹東挑了下眉,突然一手勒住她的腰,惡作劇得向前拖了兩步:“她不是你的前任婆婆嗎?她死掉的兒子還差點(diǎn)做了你的老公。嗯,腎衰竭是么,這病可費(fèi)錢,一般人得不起。” “白屹東??!”如許只覺得積壓了許久的憤懣,一下子沖上腦頂,眼眶里滿是淚,什么都瞧不清楚:“白屹東,你別說了!!別說了!別說!” 白屹東愣了下,他從沒見過江如許這么歇斯底里。自己好像還沒怎么使手段呢,這丫頭就直接崩潰了? 他輕哼了聲,突然看到如許貼著自己的身體慢慢軟下去,像是要昏過去。他慌忙一把抱住她,“砰”的一聲,一個輸液瓶擦著他腦門飛過去。 白屹東呆了下,頓時火冒三丈,眼神里是吃人的狠戾:“你他媽有本事,再砸一個瞧瞧!信不信我扭斷你的手,?。。 ?/br> 他憤怒得喘著粗氣,抱著如許跑出了病房。 那表情太過猙獰,以致曹英被他吼了一嗓子,直接翻了白眼。 病床邊,冷靜下來的白屹東撫著江如許的臉,耐著性子,聽護(hù)士繼續(xù)碎碎念:“白先生,您太太沒什么大礙,就是最近睡眠不足、體虛。打了葡萄糖,好好休息下,就沒事了?!?/br> “知道了?!彼櫫讼旅碱^:“那老太太還安分吧。再發(fā)瘋,直接電暈過去算了。我負(fù)責(zé)。” “???”護(hù)士愣了下,捂嘴偷笑:“白先生,您別開玩笑了。不過,老太太醒來后真挺安靜的,像是被你嚇著了。” 嚇?biāo)爿p的。白屹東撇撇嘴,心里也明白自己這件事做得太可笑。堂堂白家四公子,和一個腦子有病的老太太斗,傳出去,沒法見人了。 可當(dāng)時怎么就發(fā)狂了呢?他不是過來瞧江如許的笑話么? 他自嘲得嘆了口氣,輕輕捏了下如許的臉頰:好像真瘦了。以前摸不到骨骼,只有柔滑的肌膚,像水一樣流過手心。還有上面絨絨的細(xì)毛,只有在陽光下,極用心得看才能看到。 琉璃一般的美人。 ☆、第17章 他想她了 忽然,懷中人慢慢睜開眼,眼角濕潤,眼眸黑黝黝的。白屹東心中一跳,忽然就想撒手跑開,省得她看到自己的心疼。 “白屹東。”如許的聲音微弱無力。 “嗯?”他心虛得回答。 “這是哪兒?哦,醫(yī)院。” “你現(xiàn)在怎么樣?頭還暈嗎?” “你對老太太做什么了,我好像聽到……” “放心,她活得好好的。哎,我說江如許,你的修養(yǎng)又上了個檔次啊。被她這么又砸又罵,也不惱。您可太偉大了?!卑滓贃|看她臉色緩過來,忍不住嗤笑。 可出乎意料的,江如許并沒有反駁,只是直直得看著他:“白屹東,是你讓醫(yī)院這么待我們的,對吧。你就是想把我們逼出去,然后低聲下氣得回來求你。連這個小醫(yī)院都被你買通了吧。不然,護(hù)士怎么知道你姓白?我可從來沒說過?!?/br> 白屹東抿了下嘴角。 “白屹東,你要真生氣就沖我來,何必這么耍人玩。我知道你厲害,但z城也不是沒王法的地方。你別逼人太甚?!?/br> “我逼你怎么了?江如許,我跟你說過,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我不計較。但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得踩我的底線。你是我媳婦,卻整天惦記著一個死人,還把他媽弄到我跟前來,算什么?你弄清楚,如果我真想做什么,你倆早死八百回了?!彼麗篮薜们辛寺?,忍了忍,還是沒忍?。骸白o(hù)士知道我姓白,是因為剛才我的助理跑這兒來,讓我簽字。我是把你們逼到社區(qū)醫(yī)院里沒錯,但其他的,我沒必要做。我老婆,被小護(hù)士、瘋老太太輪著罵,我很有面子么?江如許,你有沒有腦子?” 如許愣了下,恨恨得輕聲回答:“撒謊。我才不信,你什么干不出來?!?/br> 白屹東撲哧一聲,氣樂了。也怪他自己,一直把江如許當(dāng)蘭花一樣養(yǎng)在家里。她不曾到外面看看那些驚風(fēng)駭浪,也就不會明白,以他那樣的地位、身家,怎么可能沒點(diǎn)手段? 他對她做的,充其量算是小小警告罷了。 江如許聽到他厚顏無恥的笑聲,心里的火一下子躥上來,軟軟推開他,就要從床上跳下去。白屹東利落得飛起一腳,把她的鞋踢到兩米開外:“再跑?再跑我就真買通護(hù)士,虐待你的前任婆婆了!是你自個兒說的,我什么干不出來。我就干給你瞧瞧!!” 如許后背一僵,無力得撐著床,氣哼哼得看著。看他那黑如點(diǎn)墨的眼里,慢慢泛上酸澀的笑意。 “其實,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平時一點(diǎn)家務(wù)都舍不得你做,你倒在這兒服侍別人。我承認(rèn)前兩天,確實挺窩火,但氣完了,這日子還得往下過,不是?其實這事很好解決,你把老太太送回去,我派專家和儀器過去。以后想見了,開視頻就成。別是讓她在我眼前晃,晃多了,我真生氣?!?/br> “在你眼前晃?白屹東,你還真覺得z城是你的?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如許冷笑:“還有,你為什么突然跑過來跟我說這些?以你的性子,怎么也得再屏兩天吧。是不是因為屹萱要回來了?” 白屹東愣了下:“她找你了?” “對,她昨晚給我打電話,問我——為什么我倆都不在家?!?/br> 白屹東一陣語塞。他今天過來,確實有那么一層原因,但并不是最重要的。而那最重要的,他卻不想承認(rèn)。 他想她了。 白屹東撇撇嘴,索性順著話題說下去:“好,你也知道,小萱難得回來。我不想讓她一回家,就鬧不高興。老太太的事就先擱著,我可以先把她轉(zhuǎn)到像樣的腦科去。天壇還是武警總醫(yī)院?” “隨你??!”江如許咬牙切齒得哼道。 但就是那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句話,白屹東聽了,居然舒服不少。他暗笑自己的底線大約真被她踩低了,也可能是他太護(hù)短了。畢竟無論兩人怎么鬧,如許也是他的媳婦不是?哪有讓外人欺負(fù)的道理。 他呼出一口氣,強(qiáng)抓過她的手。手背上還留著淺淺的抓痕,他扯起嘴角:“打過破傷風(fēng)沒?” 如許不答。 “得,反正你也不在乎。那就讓我再咬一口,出出氣?!彼鲃輳堊烊ヒВ缭S狠狠一掙,反手就要打過去。 但那手被強(qiáng)力攥住,定在了半空里。停了一瞬,白屹東神情溫柔得低下頭。然后,如許的唇上一疼,已被他強(qiáng)制撬開,熟練得探了進(jìn)來。 “如許,你怎么變得這么倔……聽話點(diǎn),好么?”他低低得喟嘆,和她唇齒交纏。 周圍是簡陋的墻壁,一張醫(yī)學(xué)掛圖掉了角,隨著風(fēng)噼啪作響。江如許聽著那斷斷續(xù)續(xù)的響聲,還有近在咫尺的灼熱呼吸。 有一股風(fēng)暴,從她的嘴里逐漸席卷到身體。她想喊,卻最終只發(fā)出一聲意亂情迷的低吟。 ☆、第18章 你本身就很好聞只是你自個兒不知道 這個纏綿的深吻,在差點(diǎn)進(jìn)行到下一步的時候,被不識趣的護(hù)士打斷。白屹東當(dāng)時的眼神簡直要吃人,江如許羞惱得躲在他身后,悄悄得掐他。 白屹東疼得呲了口涼氣,回頭輕輕戳了下她的腦門:“找抽呢你?!?/br> 如許不說話,微微抬起下巴,挑釁似的看他。 他的心突然踏實了一瞬,接著又加倍猛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