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杜延云錯愕地看向杜延靜,實在是不知道她這腦子怎么能顛覆出這樣莫名其妙的想法,只震驚地站起了身來,面有怒色,“既然延靜meimei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要送你自己送,咱們家里的人半點不會插手,若是傳出什么不好的風聲,那也與我們無關(guān)!” 對于不可理喻之人你再怎么苦口婆心地講道理都是無用,她只當你是在害她。 杜延云此刻已是半點不想再多費唇舌。 “延云姐可不能這么說,”杜延麗急急地接口,“就算我們自己送了,今日你們姐妹三個都在場見到了,若他日傳出什么風聲,怎么知道不是你們說出去的?!” “你們倆個,不要太過分了!” 蕭懷素沉著臉踏前一步,杜延靜與杜延麗花癡的德性已經(jīng)不言而喻,卻偏還想要蹬鼻子上臉,做客人的反倒想壓在主人頭上,可沒這個理! 杜延玉也怒目而視,“拿著你們的東西立馬給我走人,咱們家不歡迎你們!” “你們……好,好!” 杜延靜冷哼一聲,也不多做停留,抱起匣子轉(zhuǎn)身就走,臨到門檻那里還不忘記扭過身說了一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近水樓臺先得月,今日攆走了我們,也不定人家就會看上你們了!” 蕭懷素上前唾了一口,叉腰道:“自己是烏鴉,還偏以為天底下人都和你一樣的黑,我們沒你這般齷齪的想法,還不滾!” “你……蕭懷素,我記著你了!” 杜延靜狠狠咬了咬牙,這才揣著一張青黑的臉色忿忿地拂袖而去。 杜延玉又轉(zhuǎn)頭瞪向杜延麗,后者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趕忙將包袱給包上,逃也似地往外跑去。 她是知道這姐妹三個不好惹,如今杜延靜都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掉了,她勢單力薄自然也不敢與她們叫板,若是想把手里的東西送出去,少不得也只有另想辦法了。 “二姐,你別理她們!” 杜延玉自上來挽了杜延云的手,又望外看了一眼,直到杜延麗的身影也消失不見,這才癟嘴道:“她們是自己想嫁人想瘋了,偏偏還來咱們這里裝模作樣,誰耐煩見著她們,真是討厭!” 蕭懷素也哼了一聲,“這才過了多久又故態(tài)萌發(fā),是找抽的吧?!” 杜延云淡笑著搖了搖頭,“嘴是張在別人身上,她們愛怎么說咱們真還管不著,不過眼下這樣也好,”說著轉(zhuǎn)向了蕭懷素與杜延玉,眨眼道:“起初她們來了幾次我也是沒辦法了不得不應酬,畢竟是族中的姐妹,就這樣撕破臉來也不是不好,如今照這情景,只怕她們也沒臉再上門了,我也樂得輕松了幾分?!?/br> 杜延玉點頭道:“她們自然是不會上門了,不說與咱們生了齟齬,就說秦大人他們馬上就要離開,她們再往咱們這來躥門子也是見不到人的?!?/br> “倒是這個理?!?/br> 杜延云淡然一笑,目光轉(zhuǎn)向了窗外似乎也生起了一抹惆悵。 杜延玉給蕭懷素使了個眼色,無聲地詢問著,蕭懷素也是不明所以,只能聳聳肩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那一晚過后,蕭懷素也沒再見過杜延云與秦致遠有過什么交集,也許那只是一個無心的意外。 可秦致遠卻是分明拾了杜延云掉下的絡(luò)子,眼下也不知是暗地里歸還了,還是自己給私藏了? “表妹,”蕭懷素還來不及往深里想,杜延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明日秦大人他們便要離開,外祖母還囑咐給做些干糧讓他們隨身帶著,聽說去下一個劉家村沿途可沒什么賣吃食的,寒冬臘月,只怕在外想喝口粥都沒有……”話語里竟是有幾分說不明道不清的關(guān)切意味,倒是讓蕭懷素心中有些驚奇。 “二表姐不說我都忘記了,我眼下就去廚房。” 蕭懷素立馬點頭應下,就算不為秦致遠,也要為寧湛給準備一些,再說還有九皇子那個挑剔的胃口,若是不將這尊大佛給侍候好了,倒時候還不是寧湛他們的麻煩事。 杜延云想了想便道:“我與你一同去看看?!?/br> “你們都去,我也要去!” 杜延玉不甘人后,趕忙湊上了前來,挽著蕭懷素的手涎笑道:“萬一表妹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東西,我也能湊個嘴嘗個鮮!” “好啊,想吃東西就要幫忙,”蕭懷素瞥了杜延玉一眼,打趣道:“三表姐可不能像上次那樣只在那抄手坐著,這次我要弄好些東西,只怕廚房里的人手當真不夠……”說罷想了想又轉(zhuǎn)頭吩咐巧兒,“去將小菊也叫來,就說我在廚房里等她!” “是,小姐。” 巧兒應了一聲,飛快地轉(zhuǎn)身出了門。 ☆、第【96】章 相送 既然是干糧,蕭懷素便打定主意做些rou干和蔬菜,蔬菜不及晾干,只能就著鍋蒸干水分,若吃的時候再拿水泡開就好,不用只啃那些yingying的饃,這還是源自現(xiàn)代方便面里的調(diào)料包來的創(chuàng)意靈感。 說做就做,蕭懷素也是干勁十足,很快地便給各人分配了工作,連杜延云與杜延玉都沒有落下。 寧湛他們?nèi)藬?shù)不少,要按著人頭分量給做足了,足夠他們吃上大半個月的。 內(nèi)院里人來人往,有準備棉絮被褥的,有準備瓜果點心的,暮色下一盞盞燈籠被點了起來,恁是照得內(nèi)院里一片燈火通明,猶如白晝一般的熱鬧。 就是外院的男人們也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 杜延意杵在廊下往里張望,納悶道:“今兒個是怎么了?” “二哥,”杜延林在他身后拍了拍肩膀,人也跟著晃了出來,倚著一旁的廊柱,斜斜地瞅了一眼對面的廂房,咧嘴道:“只怕是在歡慶呢,明兒個不是人就要走了?” “三弟說的什么話?!?/br> 杜延意瞪了杜延林一眼,很是不喜歡他的作為,“秦大哥與寧兄弟雖然在咱們這住了些時日,可也沒半點擾著咱們,你沒事擺這副樣子是作什么?” 杜延林輕哼了一聲,很是不以為意道:“我不就是想跟著他們上一回秦嶺,這也不答應,你說明明是個大男人,偏這般小肚雞腸……” “我看小肚雞腸的是你!” 杜延意斂了面容,正色道:“你讓別人怎么帶你去?偷偷帶著你走?明明知道祖母不會答應,若是他們倆人也應了你的話那才真是傻了?!?/br> “不去就不去,我還不是擔心父母的緣故,這也不能體諒?敢情不是你的父母在那,你就不著急?!” 杜延林沉下了面色,可依舊是滿臉的不忿,在他看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偏偏寧湛與秦致遠都是一根筋,他誰也說不動,又不敢向杜老夫人請求,這才窩了一肚的火,眼下人要走了也樂得還他一片清靜。 杜延意被他這話氣得夠嗆,可想到杜伯宏夫妻倆他又當真不好與杜延林計較什么,只道:“二伯父和二伯母吉人自有天相,你急也是急不來的!” “夜深了,我先回去歇息?!?/br> 杜延林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雙手交疊抄在腦后,悠閑地晃進了房里,剛跨進門檻還不忘記回身對杜延意道:“二哥,這燈由它點頭,你睡覺時再熄了吧!” “我知道了?!?/br> 杜延意沉著臉應了一聲,很多時候他都不知道該拿這個弟弟怎么辦才好,人聰明是挺聰明,可老是不走在正途上,也是他父母不在身邊,杜老夫人又下不了狠心管教,如今長成這般只怕性子早已經(jīng)定了下來,他們做再多都是徒勞。 或許真將杜延林送到杜伯宏夫妻身邊,由得他們親自管教倒還好了,不過那樣的環(huán)境…… 杜延意皺眉深思,轉(zhuǎn)頭看著正屋的燈火還亮著,想了想決定還是去與杜延昭商量一番,若是大哥也贊成他的想法,指不定他們一起便能夠說服杜老夫人。 杜家兄弟分別進了屋后,寧湛這才打開了房門,目光向外一眺,四下里無人,卻能聽得內(nèi)院紛亂的腳步聲與來來往往的人聲,果然是挺熱鬧的。 寧湛微微癟了癟唇角,他可不相信杜延林所說,什么不耐煩見他們,他們走了正高興……至少蕭懷素不會是這樣的想法。 杜老夫人看面相也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杜延林這黃口小兒說過的話豈能當真,他才不會記在心上,那是自己找不痛快。 “怎么著,六爺也睡不著?” 秦致遠手中拿了本書,慢慢踱步到了寧湛跟前,視線也跟著向外一掃,不由笑道:“剛才碰見了一個小廝,聽說內(nèi)院正忙得熱火朝天,在給咱們準備一路的吃食干糧?!?/br> “喔?” 寧湛心頭一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蕭三妹廚藝極好,指不定這次也是她指揮著丫環(huán)婆子們忙活?!?/br> “蕭三妹?” 秦致遠著意看了寧湛一眼,心思一動,連手中的書本都緩緩擱了下來,“六爺與蕭小姐是舊識不成?” 寧家與杜家可沒結(jié)什么善緣,秦致遠雖然不知道其中的關(guān)節(jié),但表面上看這兩家人是好不了,可他也奇怪杜老夫人待寧湛卻尤其親切,甚至比對他的客氣周到都要好上幾分,他心里早就納悶了。 寧湛收回了目光,頗有深意地看向秦致遠,“以前倒是見過幾面,”又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難不成秦大人也與他們家有舊?” 秦、杜兩家暗地里有說親的意向,這是別人都不知道的,但杜老夫人曾經(jīng)帶孫女去過秦家做客,這卻也是誰都瞞不了的。 秦致遠微微一怔,面色一時之間有些悵然,似惋惜似遺憾,好似又夾雜著幾分不甘不舍,眸中神色幾經(jīng)變化,最終還是緩緩歸于沉靜,抿唇道:“見過幾次,算不得有舊?!闭f著目光已經(jīng)垂了下來,好似在思量著什么。 “喔,前幾日我好似在杜家院門口見到了秦大哥……” 寧湛眉頭微蹙,像是在回想著,片刻后才是眸光一亮,恍然道:“對了,還有杜家二小姐!” 秦致遠只覺得眉毛一跳,猛然抬頭,有些震驚地看向?qū)幷?,趕忙否認道:“我與杜二小姐并沒有什么,六爺可不能亂說!” 他怎么知道這事若是傳揚出去會不會對杜延云的名聲有礙,他以為那天夜里沒有人發(fā)現(xiàn),沒想到竟然被寧湛瞧見了…… 秦致遠一瞬間便汗?jié)耦~頭,就連袖袋里放著的那串蝴蝶絡(luò)子現(xiàn)在都覺著有幾分燙手,他不由攥緊了衣袖。 “秦大哥,你今年二十有三了吧?” 寧湛突然轉(zhuǎn)了話峰,似乎半點沒看到秦致遠的心虛與窘迫,這讓他微微松了口氣,攥緊的衣袖又緩緩放了下來。 也許,寧湛當日并沒瞧仔細,畢竟那串絡(luò)子就在他腳下,天黑燈暗,若不是到了近前,誰能瞧得這般清楚? “是,翻年就二十四了?!?/br> 秦致遠點了點頭,說話間亦發(fā)小心翼翼起來。 “就沒想過先成家再立業(yè)?” 秦致遠從前定過親事,寧湛也有所耳聞,也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怎么就蹉跎至今。 “功業(yè)不成,自然不敢成家,不然給不了妻兒榮華,他們反倒過來怨我怎么辦?” 秦致遠這才笑了笑,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間有些怔忡。 “花開堪折!” 寧湛牽了牽唇角,拍了拍秦致遠的肩頭,也不再多說什么,徑直越過他回了自己的房中。 秦致遠一人佇立在房門口,面色久久地僵硬著,寧湛這話說得……定是見到他拾了那串絡(luò)子才如此說。 秦致遠一時之間覺得很是羞愧,這串絡(luò)子他本也沒打算再還給杜延云,想著自己留個念想,就算真還回去了,若被人給瞧見了,只怕又是一翻口舌是非,指不定還會帶累杜延云的名聲,不如不還。 卻沒想到被寧湛瞅個正著,秦致遠不由懊惱地嘆了一聲,千算萬算,不如天算??! 只是寧湛離去時說的那句話卻是久久震撼著他的心。 花開堪折……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秦致遠深吸了口氣,那清冷的空氣被吸入肺腑,他只覺得一顆心都緊了又緊。 杜延云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一個不可觸及的存在,就算是他想,可杜家還愿意讓女兒下嫁給他嗎? 這似乎有些不現(xiàn)實。 可若是可能呢? 有這個可能嗎? 秦致遠想了想,不由緩緩握緊了拳頭,一雙眸子曝出璀璨星光。 再怎么樣他也該做出一番事業(yè)來,才能有臉向家中父母提這事,這次征糧便是一個契機,若是完成得好,九皇子與寧家滿意了,指不定他的職位便能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