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想到了公主？”

    蕭懷素慢慢有些理解了，也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但公主身份那么高，只怕也不好處啊，萬一你四哥他……還有你母親那里也是?！?/br>
    “你放心，這事我也提前向王爺問過，宮中有位十三公主，生母是靜嬪娘娘，也沒有同胞兄弟，生性溫和，大方得體，我看就不錯?！?/br>
    寧湛這一番話透露了幾個(gè)信息，蕭懷素也奇怪他說得這般詳細(xì)，略一思考便明白了。

    寧家畢竟手握陜西兵權(quán)，若是貿(mào)然求娶公主的話，皇上定是不允的，皇權(quán)和軍權(quán)一經(jīng)結(jié)合，這可是會產(chǎn)生了不得的化學(xué)反應(yīng)。

    但這位十三公主就有意思了，沒有同胞兄弟，便沒有那么讓皇上忌諱，再說寧家鎮(zhèn)守西北多家，給這樣一個(gè)恩賜也是行的，而且寧淵正經(jīng)算起來還是寧遠(yuǎn)的嫡長子。

    見蕭懷素一臉恍然的表情，寧湛笑了笑，又道：“四哥若娶了公主必定也會誠心相待，至于母親那里，可沒人能惹她不痛快。”

    想到袁氏那淡然超脫的性子，蕭懷素也不禁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回過味來她又驚了一下，不由手指自己，強(qiáng)自咽下一口唾沫來，“那這么說……若是你四哥能尚公主，今后公主與我就是妯娌了？”

    寧湛白了蕭懷素一眼，“這不是明擺著嗎，才反應(yīng)過來？”說著便徑直笑了起來。

    說蕭懷素聰慧她也確實(shí)聰慧，只是偶爾有時(shí)候反應(yīng)慢那么一拍，不過讓人瞧著卻是可愛得緊。

    “不過也不怕?！?/br>
    蕭懷素想明白后便調(diào)整情緒鎮(zhèn)定下來，“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再說你又在京城里當(dāng)差，只怕也住不到一塊?！毕雭硭膿?dān)心都是多余的，再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她還沒嫁呢，這些問題留待以后再考慮。

    “這你倒是說對了，”寧湛笑著摸了一把蕭懷素的臉蛋，在她嗔怒之前開口道：“只怕母親也不會與咱們住一塊，今后你身邊沒有婆婆沒有妯娌，自己當(dāng)家作主，豈不自在?！?/br>
    這是寧湛之前就打算好的，不然他也不會答應(yīng)秦王來京城當(dāng)差，怎么樣都要自己的媳婦自在才是，到哪里都不受委屈。

    “六哥你對我真好！”

    蕭懷素笑瞇瞇地看向?qū)幷?，就連被他揩油的那一摸都不在乎了，這樣的日子可是她向往的。

    ＊

    六月底，正是炎熱之季，袁氏與寧淵母子也終于抵達(dá)了京城。

    安頓在了寧家那座宅院后，第二日袁氏便帶著寧淵到杜府拜望，說到底在京城里他們也只有這一戶親戚。

    寧遠(yuǎn)的關(guān)系網(wǎng)都在西北一帶，皇上也不允許寧家將手伸得這樣長，這才能增一只眼閉一只眼，容許他們在西北坐大。

    王氏帶著兩個(gè)媳婦連著杜延雪都一道陪坐在杜老夫人屋里，袁氏的風(fēng)采與那時(shí)沒什么變化，依然年輕美貌得讓人驚嘆。

    劉美鳳都看呆了眼去，有這樣的婆婆壓力多大啊，她都有些開始同情蕭懷素了。

    王氏是第一次見到袁氏，兩相對比一下她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了，倆人都有成年的兒子，怎么差別那么大？

    吳清娘還好，只拉了杜延雪低聲地說著什么，并沒有太過驚訝的感覺。

    蕭懷素自然要來向袁氏見禮的，袁氏看著她便牽了牽唇角，“有一陣子沒見著了，這個(gè)子好似都長高了些。”

    蕭懷素怔了怔，她倒是沒覺得，不過十四歲的年紀(jì)再長點(diǎn)個(gè)子也不奇怪，不過還是比袁氏矮了半個(gè)頭，在這位飄逸如仙的未來婆婆面前，再美的女人只怕心里都有些怪怪的感覺。

    就像寧湛不知道如何與袁氏相處一樣，在袁氏面前蕭懷素也比平時(shí)要木訥了許多，只一臉的恭順地站在杜老夫人身旁。

    “知道府上二姑奶奶喜得麟兒，我便命人打了一套長命鎖并項(xiàng)圈?！?/br>
    袁氏說著話便有丫環(huán)將一個(gè)沉沉的黑匣子捧到了王氏面前，打開匣子便是滿室金光，又聽袁氏道：“還有給府上小少爺?shù)氖π〗痿~……”這是讓丫環(huán)挨個(gè)兒將禮物給捧出來，有給杜老夫人的，有給蕭懷素的，還有王氏婆媳幾個(gè)的，杜延玉與杜延雪的也沒有落下。

    蕭懷素在一旁數(shù)了數(shù)，足足十幾個(gè)禮盒呢。

    王氏氣度斐然，收了禮也不忘道謝，“寧夫人真是客氣了。”又問起袁氏入京的目的。

    袁氏笑了笑，那樣清淺的笑容正如春風(fēng)拂面，好似在炎炎夏日里吹進(jìn)心口的涼風(fēng)，倒是讓人從頭到腳無不舒爽，蕭懷素甚至還看到劉美鳳打了個(gè)顫呢，眸中顯出一抹迷醉和欣賞之色，這樣的絕色姝容，男女都無法抗拒。

    便聽袁氏輕聲道：“都是做母親的，杜夫人自然是明白我的，我這入京一來是為了cao持湛兒的婚事，二來便是為了給淵兒選個(gè)合意的媳婦，我統(tǒng)共就生了這兩個(gè)兒子，自然要為他們打算?！?/br>
    蕭懷素聽得心思一動，cao持寧湛的婚事？那這么說今后她就是嫁在京城了，也離杜府近些。

    杜老夫人聽了也笑了，只拍了拍蕭懷素的手，又轉(zhuǎn)向袁氏道：“難得寧夫人這樣通情達(dá)理，我就怕這個(gè)外孫女嫁得遠(yuǎn)，如今就嫁在京城里，兩廂往來也便利了許多?！?/br>
    “兒大不由娘，兒子想住哪里自然也就由得他了。”

    袁氏笑著看向蕭懷素，她的目光很輕柔，卻不難見著其中的一絲探究與打量，恐怕心里也在暗自思量，怎么這姑娘就那么討自己兒子的喜歡呢？

    蕭懷素適時(shí)害羞地低了頭，掩中眸中的一抹歡喜。

    杜老夫人便道：“懷素，你婆婆這樣寬厚，今后嫁過去你可得好生孝順?biāo)！?/br>
    “是?！?/br>
    蕭懷素輕輕應(yīng)了一聲，那模樣已是羞得抬不起頭來了。

    劉美鳳與吳清娘對視一眼，便在一旁低聲笑了起來，杜延雪卻是聽得似懂非懂，只納悶地左看看右看看，這個(gè)時(shí)候自然是沒有人跟她解釋的。

    ☆、第【135】章 活動

    袁氏在杜府一坐就是半天，她剛來京城也是萬般不熟悉，便有心向王氏打聽京里的世家名門，王氏知她是在為兒子挑選合意的，倒也將合適的人家盡數(shù)說了。

    蕭懷素在一旁聽得心中暗自嘀咕，恐怕寧湛還沒有向他母親提過想要寧淵尚公主這事，不然袁氏也不會緊著別的人家打聽，這就壓根沒往公主那頭想去。

    寧淵也是隨著袁氏一道來的杜家，只在內(nèi)院里拜見了杜老夫人并王氏，便讓人領(lǐng)著去了外院坐著，也幸好今兒個(gè)杜延昭休沐在家，有他陪著也不算失禮。

    不多會兒淳哥兒醒了便被奶娘抱著來了杜老夫人屋里，順道也拜見了袁氏。

    袁氏想是第一次見到那么小的孩子，軟軟糯糯的抱在手里很是新奇。

    淳哥兒也不怕生，聞著袁氏身上的味道好聞，一個(gè)勁地蹭著，還伸手抓她脖子上帶著的藍(lán)寶石項(xiàng)鏈，袁氏便呵呵地笑了，拉著淳哥兒的小手問道：“可是喜歡這個(gè)？”

    “喜歡！”

    淳哥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袁氏更是歡喜，便讓梅雪將藍(lán)寶石項(xiàng)鏈給她取了下來拿給淳哥兒玩。

    “寧夫人這可使不得！”

    吳清娘趕忙站起來推辭，“那么貴重的東西，淳哥兒還小，就是鬧著玩呢，您沒理他！”說著便要抱淳哥兒過來。

    淳哥兒卻是抱著袁氏就不想松手，小小年紀(jì)也就知道抱美女了，袁氏更是可樂，輕輕將他攬?jiān)趹牙?，也許是兩個(gè)兒子從小她就沒有怎么帶過，如今遇到別人家的小孩反倒生出了母親的情懷，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心里軟軟的，就像一團(tuán)化不開的綿花似的。

    是以，袁氏便笑著對吳清娘道：“橫豎是個(gè)玩意兒罷了，給了就給了，誰叫我喜歡淳哥兒呢？”說著便在他胖胖的小臉上親了親。

    王氏見著也笑了，“淳哥兒平日里對我都沒這么親近了，一見寧夫人便喜歡，可見你們是有緣的。”

    “也不瞞杜夫人，從小我便沒怎么帶過孩子，如今一見著淳哥兒就覺得歡喜，或許真是與他有緣呢！”

    袁氏笑著捏了捏淳哥兒的小rou下巴，這小家伙竟然還上趕著湊了過來，被逗得咯咯直笑，喚著袁氏道：“姨姨！姨姨！”

    “淳哥兒可不能這樣喚，”吳清娘趕忙糾正淳哥兒，“得叫婆婆！”

    “婆婆？”

    淳哥兒怔怔，看了看杜老夫人，又看了看王氏，這才轉(zhuǎn)向袁氏，一股惱便埋進(jìn)了她的懷里，“姨姨！”弄得吳清娘尷尬不已。

    袁氏便笑了，“小孩子懂得什么，便由得他了?！钡故潜凰耐灾烧Z逗得心花怒放。

    哪個(gè)女人不希望別人說自己年輕，淳哥兒童言無忌，這話便更顯得真摯，袁氏只有在心里歡喜得份。

    杜老夫人與王氏對視一眼，紛紛無奈地?fù)u了搖頭，袁氏這種年紀(jì)還有這樣的身段與美貌，只怕在整個(gè)大周朝都是獨(dú)一份的，別人羨慕不來，也妒嫉不到。

    見袁氏在杜家這樣開心，蕭懷素也微微松了口氣，便有杜延雪悄悄挪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聲道：“表姐，你這婆婆好年輕，好漂亮??！”

    蕭懷素也不好多說什么，只順著杜延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摸摸她頭上的發(fā)團(tuán)，道：“表姐帶你去廚房做糖丸好不好？”

    “好??！”

    小孩子最愛吃糖了，聽蕭懷素這一說，杜延雪趕忙點(diǎn)頭，一雙眼晶晶亮亮。

    蕭懷素便向杜老夫人說要去廚房看看，今兒個(gè)好歹要留袁氏母子在這里用飯的，老夫人笑著點(diǎn)頭，王氏又叮囑了兩句，蕭懷素一一應(yīng)下，吳清娘也對她微微頷首，蕭懷素這才牽著杜延雪退了出去。

    一出了屋子，蕭懷素頓覺神清氣爽，連步伐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雖然袁氏看著也不是那等難相處的人，可頂著這婆婆的光環(huán)，蕭懷素就是想要親近好似也親近不起來，也許是她心里有些障礙吧，還是要隨著時(shí)間慢慢地適應(yīng)才是。

    到了廚房吩咐了一番后，蕭懷素便教杜延雪做起糖丸來，小姑娘很是感興趣，又做又玩，高興地不得了。

    只是最后出了成品，杜延雪做的糖丸到底賣相沒有蕭懷素做的好吃，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杜延雪眸中難掩興奮，這可是她第一次動手做吃的，遂高高興興地將自己做的糖丸用小瓷罐給裝了，預(yù)備著回頭就給王氏他們品嘗。

    袁氏在杜家用過午膳后，又看著淳哥兒在奶娘懷里睡著，聽說那廂季哥兒也醒了，又被王氏領(lǐng)著去看了看杜延云母子，這才告辭離去。

    事后杜老夫人還在蕭懷素跟前夸贊袁氏，“你婆婆這樣好的性子，將來你們夫妻成親后也自在便利了不少，自己當(dāng)家作主，又沒有婆婆和妯娌轄制著，這樣的日子可是別人羨慕不來的?！?/br>
    蕭懷素笑著倚在了杜老夫人肩頭，“最好的是還嫁得離外祖母這樣近，沒事便能跑回杜家來看您，這不是和沒出嫁時(shí)一個(gè)樣？”說著自己都捂唇呵呵笑了起來。

    杜老夫人卻是笑著搖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蕭懷素，“我也不會在京城呆久了，等不了幾年只怕就要回去陪著你外祖父了！”

    這倒是真的。

    蕭懷素面色一斂，默默在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那我成親時(shí)外祖父會回京城來嗎？”

    “那肯定是要回的！”

    杜老夫人笑著順了順蕭懷素腦后的烏發(fā)，“你是他最疼愛的外孫女，自然是看著你順利地出了嫁他才會安心?！?/br>
    “那好！”

    蕭懷素說著便抱緊了杜老夫人的胳膊，一臉的依戀和不舍，“真希望您們能長長久久地陪著我?。　?/br>
    “盡說傻話！”

    杜老夫人感嘆了一聲，像是想到了什么，終是無聲而欣慰地笑了。

    ＊

    寧湛從衙門下差回了府里，袁氏與寧淵正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倒是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母親與四哥怎么不去休息，舟車勞頓，還是多歇息幾日的好?！?/br>
    寧湛說著便徑直取了杯子倒了杯茶水灌下，也落坐在了圓桌旁，便聽袁氏問道：“我與你四哥都用過晚膳了，你吃了嗎？”

    寧湛怔了怔，目光掃過袁氏，略微有些不自地在點(diǎn)頭道：“在衙門里用過了。”又看向?qū)帨Y，牽了牽唇角，“四哥今日在杜家呆了一天，可見到我媳婦了？”與寧淵說話就要隨意了許多。

    “什么叫你媳婦，還沒嫁呢，真是口沒遮攔！”

    寧淵笑了笑，也伸手倒了兩杯茶水，一杯遞到袁氏跟前，一杯自己拿在了手里，“倒是與杜家的大爺聊了一天?！?/br>
    寧湛摸了摸杯沿，隨口問道：“喔，說些什么？”

    “談些風(fēng)月罷了，可不敢議論朝政，”寧淵抿了口茶水，目光轉(zhuǎn)向了袁氏，笑道：“倒是母親在內(nèi)院比較快活，臨到走了這笑都止不住！”

    寧淵打開了話匣子，也是不想寧湛與袁氏母子間的隔閡日亦加深，袁氏也趁熱接上了話，“可不是，在杜老夫人那里見到了他們家的淳哥兒，這孩子可愛得緊，一直和我玩呢！”話語中倒是透露出一種真切的喜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