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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嫡秀在線閱讀 - 第154節(jié)

第154節(jié)

    寧湛便有些詫異得看了袁氏一眼,他記憶里的母親可不是那么喜歡孩子的,不然他們兄弟倆也不會丟給梅雪來帶,這真是上了歲數(shù),慢慢轉(zhuǎn)性了?

    “你也別這樣看著我!”

    袁氏飛了個眼風給寧湛,搖頭道:“從前沒帶過你們兩個,可如今和孩子在一起,才覺得他們是最純凈的,最透徹的,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喜歡。”說著又清了清嗓子道:“以后你們的孩子出生后也給我?guī)?!?/br>
    敢情這是帶孩子玩呢?袁氏的思維果然異于常人。

    寧湛有些無語,卻又不好辯駁,只對寧淵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大抵是,你生了兒子只管給她帶就是了,別想拿我的兒子來唬弄!

    寧淵只能無奈地苦笑一聲,好歹是他們倆的親娘,也就只有寧湛敢這樣不給面子了。

    袁氏又說起了寧淵的親事,便道:“今兒個倒是向杜夫人打聽了好些人家,”說著看了兩個兒子一眼,“你們也知道咱們家在京城沒什么交際,我也不好貿(mào)然去拜訪誰,少不得今后要托著杜夫人幫些忙?!?/br>
    “這是應當,就煩母親cao勞了。”

    寧淵站起身來端正地給袁氏行了禮,復又重新坐下。

    寧湛看了這母子倆一眼,頓覺有些好笑,這做母子還要這般客氣,真不知道是從前的關(guān)系疏遠了,還是根本就親近不起來,心中暗自搖了搖頭,這才緩聲道:“其實我有一個主意?!?/br>
    “什么主意?”

    寧淵愣一愣,袁氏也有些不明所以,紛紛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寧湛。

    “四哥,我覺著你可以尚公主!”

    寧湛這話說完不由翹了翹唇角,寧淵從哪方面看都是個不可多德的佳公子,身材挺拔,面容俊逸,舉止得體,雖然因為經(jīng)脈受損不能練上乘武學,但比起京城世家名門那些紈绔來也算是能文能武,絕對的優(yōu)秀。

    寧湛相信,只要寧淵一亮相于各大場合,立馬便會成為京中小姐們追捧的對象,比那時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寧淵還是名符其實的嫡長子,寧家手握西北兵權(quán),多少京中權(quán)貴也是趨之若鶩的。

    “尚公主?”

    寧淵有些驚愕,這個想法他可是從來沒有過。

    袁氏卻是微微蹙眉思考著,片刻后才拍了拍寧淵的手,“淵兒,你六弟這主意不錯,我的兒子當然配得上本朝的公主!”

    “母親,您怎么也跟著阿湛胡來?!”

    寧淵有些哭笑不得,寧湛卻是極其認真地說道:“四哥你想想,雖然姜姨娘被軟禁了起來,可三弟還是能討父親歡心的,再說三嫂娘家也不是好惹的,若是想要找個能壓制她的,平常的小姐還不行?!?/br>
    “所以你才想到了公主……”

    寧淵恍然大悟,原來寧湛竟然有這樣的考量,“不過公主豈是那么好娶的,再說公主身嬌rou貴,只怕傲氣十足,萬一這脾性再不好……”這可就真不好過日子了,寧淵想了想便說出了自己的種種擔憂。

    袁氏也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寧湛,可以說對于兒子的決定她是支持的,但究竟怎么樣才能娶到公主她也沒有主意,思維便不由自主地跟著寧湛轉(zhuǎn)了起來。

    “靜嬪娘娘有位十三公主,生性溫和,大方得體,這位公主正好沒有胞兄,若是娶她倒要容易些?!?/br>
    寧湛在說出這番話之些自己也做了些調(diào)查,當今皇上共有十七位公主,除卻已經(jīng)嫁人的或是早夭的,如今留待宮中的還有五位。

    從前的七皇子如今的齊王有一胞妹是十公主,吳王有一對雙胞胎meimei,齒序上排在第七和第八,然后就是敏貴人的十六公主尚且年幼只有九歲,十三公主如今十四芳華,倒正是適嫁的年紀。

    皇室中的公主在沒有出嫁都是按齒序而論,出嫁前才會被賜以封號,除非特別得皇上歡喜的會提前有自己的封號,那也是無上的榮譽。

    而且就著這事寧湛也問過秦王的意見,秦王自然樂得加深兩方的關(guān)系,他早年喪母,母族也不顯赫不能成為他的助力,若是宮中有靜嬪這個人脈,對他自然是不無裨益的。

    沒有胞兄?

    那便是沒有一定要相助或是牽連在一起的皇子王爺們,這恐怕也是最讓皇上放心的一位公主了。

    寧淵微微瞇了瞇眼,娶妻并不是為了自己所愛,他沒有寧湛這樣的幸運能夠遇到喜歡的女子,那么就要為家族為自己作個選擇,怎么樣對于他來說才是最合適的妻子,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

    “這事難不難?”

    寧淵深吸了口氣,雙手不由交疊在了一起,面上顯出一抹凝重之色。

    “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br>
    寧湛拍了拍寧淵的肩膀,道:“這事我會請秦王幫忙想辦法的,不過在這之前……”略微頓了頓,又轉(zhuǎn)向了袁氏,“還要母親向?qū)m里遞牌子,您初來京城也是朝廷命婦,論理該入宮拜見皇后娘娘才是?!?/br>
    袁氏此刻的思維自然是跟著寧湛轉(zhuǎn)著的,聽他這一說便爽快地點頭應下了。

    母子仨人議定了這事后便各自活動了起來。

    袁氏本是打算先看看京中的名門閨秀,這才著意選一家合適的,可經(jīng)寧湛這一說,人也不用選了,直接便奔宮里而去。

    牌子遞進去當天下午宮里便有人來回話了,讓袁氏三天后入宮覲見。

    袁氏對鏡而坐,看著梅雪在她身后利落地挽著發(fā)髻,不由笑道:“這二品命婦的服飾我倒從沒穿過,原本是帶來京城應應景,沒想到還真用到了?!?/br>
    對于袁氏母子關(guān)系日漸融洽起來,梅雪自然是樂意看到,這次因著寧湛兄弟倆的親事跟著袁氏入京她心里也高興,此刻聽袁氏這一說,不由笑著應道:“夫人穿什么都美!”說著打開了妝奩,挑了一只絞絲的梅花吐蕊金簪給袁氏插上,又選了兩朵紫紅色的絹花別上。

    袁氏慣常作清淡的打扮,所以顯得年輕,再加上她人美膚好,自然不用過多的裝飾,只往人前一站必然就是焦點。

    可此刻一穿上厚重色彩的命婦服飾,那一身尊貴的氣度真是掩都掩不住,艷麗得有如朝彩霞光,袁氏在鏡中反復看了看,“我這身裝扮若是將后宮里的娘娘都給壓過去了那才是罪過呢!”說著牽了牽唇角,眸中閃過一絲莫明的光華。

    “夫人的美自然是誰都壓不住的?!?/br>
    梅雪對袁氏是絕對的忠誠,近乎演變成了一種虔誠的信仰,見袁氏在鏡前轉(zhuǎn)了轉(zhuǎn),不由唇角含笑,“夫人眼下愛笑多了,可不像從前那般清冷,與兩位爺關(guān)系也緩和了,奴婢看著也覺得欣慰?!泵髅魇切χ鴧s覺得眼睛有些發(fā)酸,梅雪趕忙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淚。

    袁氏沉默了下來,片刻后才揚了眉,“瞧你說的,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rou,他們是我在這世間上最后的親人了,我不對他們好還能對誰好呢?”轉(zhuǎn)身一手搭在了梅雪的肩頭,“走吧,可別讓娘娘等久了!”說罷率先越過梅雪往外走去。

    那個皇宮,從前她根本沒有機會踏足,也沒能親眼見證過它的輝煌,待她出世時,那一切繁華都早已經(jīng)化作了煙云,又有誰知道她擁有著前朝皇室的血脈?

    坐在馬車上時,袁氏的心情還很復雜,從來不知道緊張為何物,可此刻卻不由攥緊了雙手。

    “夫人?”

    連梅雪都詫異得看了她一眼,關(guān)切地坐近了。

    “我沒事?!?/br>
    袁氏擺了擺手,待馬車停穩(wěn)了,已有領(lǐng)路的宮嬤嬤在外候著,她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優(yōu)雅地落了車。

    袁氏的美貌足以讓任何人驚艷,所以面對車下一眾失了魂般的宮女太監(jiān),她早已經(jīng)習以為常,只是目光卻在四處掃了掃,心情緩緩下沉。

    這便是那巍峨的宮殿,那許多人心心念念的權(quán)力之地?

    看來也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好,只看那高高的圍墻便能阻擋掉多少人的夢想,而住在這里的女子卻永遠也飛不出這個看似華麗的牢籠。

    袁氏一路走著一路看著,心中不禁有些同情這里的女人們了。

    華麗的金鉆,閃耀的珠光,堆砌而成的不過是虛妄的想像,真正能被她們握在手里的又有幾何呢?

    袁氏的曾祖父是前朝的一位王爺,朝代更迭后便隱姓埋名流落民間,只有袁家家傳的祖譜上記載著歷代祖先的生平,到了袁氏這一代自然對這些前朝舊恨已經(jīng)埋得很深遠了。

    而袁氏從小也過著千金小姐一般的日子,只是那一年在回鄉(xiāng)途中遇到了盜匪劫殺,她的生活才因此而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全家罹難,只留下了她一人躲在馬車廂底才逃過一劫,而那時的袁氏不過才七歲。

    是風霄救了她,帶著她回了歸元宗,將她給養(yǎng)大,陪著她習武,帶著她手刃了仇人,所以她對這個男人的感情很深,深到已經(jīng)刻入了骨髓,融進了血rou。

    就連梅雪也是風霄給她送來的丫頭,陪伴了她那么多年,直到如今。

    若是寧遠沒有出現(xiàn),恐怕她的生活也會完全的不同,她無心介入塵世間的紛擾,卻又不得不走上一途。

    袁氏的思緒飄得很遠,可腳步卻未有停歇,隨著宮嬤嬤一路穿過殿堂走廊,遠遠地便瞧見了掛著金色牌匾的“錦繡宮”。

    從前的錦繡宮或許還是人流穿行,可自從太子被廢,皇后娘娘也很少出來走動,那些面見的妃嬪和命婦們也隨皇后心意,并不一定都能有機會入宮覲見。

    袁氏代表著寧遠,代表著西北手握軍權(quán)的寧家,這在皇上眼里自然是不一樣的。

    初接到袁氏的牌子,皇后還怔了怔,接著還是問過了皇上的意見,這才決定見一見袁氏。

    進了錦繡宮,袁氏行了禮便低首站在一旁,就聽得上座之上一道溫柔細膩的嗓音響了起來,“給寧夫人賜座!”

    便有宮女搬來要錦凳,袁氏謝過后大方地坐了,梅雪便站在她身后。

    “久聞寧夫人美名,今日得見才知名不虛傳,生生將咱們一眾姐妹都給比下去了!”

    皇后的聲音沒有什么起伏,好似自始至終都維持著那種不變的音調(diào),雖然好聽,卻又像隔著一段距離,就像眼下這樣,聽著明明是贊賞,卻沒有多少真心實意的歡喜。

    袁氏便抬起頭來掃了一眼,皇后娘娘穿了一身明黃色的衣裙坐在正中,看起來端莊而又高貴,在她的左右下首還坐了幾個宮妃與命婦,有鮮艷的顏色,也有比較死板的色調(diào),看來這就是宮妃與命婦的區(qū)別。

    袁氏在心里不以為意地低笑一聲,便起身微微一福,“皇后娘娘謬贊了?!?/br>
    眾人又附和了幾聲,無不是對寧家對袁氏的夸贊,畢竟這西北的寧家京城里的人都不熟,眼下正是充滿了好奇,總要先探探底才知道接下來這話怎么說。

    便有人夸起寧湛來,“前些日子去平寧郡主府上吃宴,遇到秦王帶著一位新貴公子前來,這一打聽才知道是寧夫人的公子,當真是英武挺拔,將門虎子!”說著拿著絹帕掩口輕笑了起來。

    袁氏少不得要回以一笑,“夫人也見到阿湛了嗎?那是我的次子,在家中行六?!?/br>
    又有人道:“聽聞這次寧夫人入京又帶了家中另一位公子前來……夫人真是好福氣,想必兩位公子都已成家立事了吧?”這便是借故打探了。

    “阿湛已經(jīng)定了親事,倒是我那長子如今還沒說親?!?/br>
    來到京城幾天,袁氏還有些沒有適應這京中婦人的八卦熱情,如今在宮中見識了一番,她微微吃驚之余,倒也不妨將實情相告,這也是在為之后求娶公主的計劃鋪路。

    “喔?”

    這一聲“喔”便有些意味深長了,幾位夫人與宮妃對視一眼,心中紛紛有了自己的計較。

    寧家這種西北權(quán)貴,那可是當真握有實權(quán)的,若不是地方遠了點,就連公主郡主都是娶得的,可是真要嫁女兒到那么遠的地方,哪個做母親的又不心疼呢?

    可是這樣好的人家,又是嫡長子,怎么能便宜了庶女?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計較,便聽得皇后感嘆了一聲,“端看寧夫人這般的人才樣貌,想來兩位寧公子自然不差,可惜了,若是我有女兒,定然也……”說著笑了起來,目光在左右一掃那意思也很是明顯了。

    在場的諸位心思也都活絡(luò)了起來,便想著法在袁氏那里打聽,從西北的地貌說到風土人情,最后再到寧家兩位公子身上,當然著重是在寧淵身上,對于已經(jīng)定了親事的寧湛眾人只能道一聲可惜,但寧家嫡長子的身份顯然更吸引人。

    不一會兒便有宮人進來稟報,說是淑妃娘娘到,除了皇后以外,其他的妃嬪并命婦都站了起來,連袁氏也不例外,低垂的目光瞄著一截淺紫色撒金的裙擺從眼前拖曳而過,一道略顯柔媚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妾身參加皇后娘娘!”

    “免了!”

    皇后娘娘的聲音顯得有些刻板,竟是連那絲刻意輕柔的做作也收了起來。

    袁氏自然聽說過倆人的恩怨,只怕已是積怨已深,兩不待見,那淑妃今日來這是為了什么,總不是自己觸自己的霉頭吧?

    淑妃向皇后娘娘行了禮后便端正地坐了,除了皇后之外她便是后宮里第二高位之人,自然是尊崇無限,但因著從前的七皇子與太子之爭,這兩位后宮最高貴的女人也算是受了牽連,但如今看著卻并沒有同病相憐之態(tài),反倒是隱含爭斗。

    ☆、第【136】章 晉爵

    大殿里一時之間很安靜,便有宮妃與命婦齊齊向淑妃行禮問安,淑妃笑得柔媚,嬌好的面容如春日里綻放的杜娟花,雖然已經(jīng)年過四十,但卻帶著一股婦人特有的成熟風韻,那保養(yǎng)得宜的面容還有著少女的嬌嫩與滑膩,看起來就像三十出頭,艷麗非常。

    當然,任這些妃嬪如何保養(yǎng)打扮,在天生麗質(zhì)的袁氏跟前都要矮了一頭。

    “大家都免禮吧!”

    淑妃儀態(tài)萬千地抬了抬手,便聽得一陣衣服悉索聲,各人依次站了起來,又聽那把柔媚的聲音響了起來,“原是聽說寧夫人入宮覲見,心下才想來看看,皇后娘娘可別在意?!闭f著便向皇后微微頷首,上挑的眼尾夾雜著一抹挑釁。

    若是她今兒個沒來“錦繡宮”,恐怕皇后就想將她這樣忽悠過去吧。

    淑妃已經(jīng)知道袁氏是為什么上京,不就是要給她兒子挑個合心意的媳婦嗎?這樣的好事可不能落到別人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