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一點(diǎn)，酸痛死我啦。”

    “再下一點(diǎn)?！?/br>
    “對，就是這里，多揉一下?！?/br>
    少年漲紅著臉，在顧九身上“動(dòng)作”著。

    “真不知道，小寡月還有這種手藝，舒服……”顧九舒服的閉上眼睛，喟嘆了一聲。

    少年的手看著有些顫抖，也不知是緊張的原因，還是馬車晃動(dòng)的原因。

    “對了，昨日夜里，凡羽大師同你說了些什么？”顧九突然睜開眼睛說道。

    “嗯?！鄙倌昝碱^一皺，手放緩了些，力度也減輕了些。

    隨即，他勾唇笑道：“也沒什么就同我談了些強(qiáng)身健體的事情……”

    “強(qiáng)身健體？”顧九偏頭望向他，“對了，竟敢瞞著我偷學(xué)醫(yī)術(shù)，還不教我！”

    他被顧九的話弄得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這不，平日里看完賬本沒事情做，就在一品樓里同一些先生交流了一些，回廬里又自學(xué)了一些，這些還是懂點(diǎn)好……”

    他眉目溫順的低垂下來，心中卻是生了些糾結(jié)。能說不是因?yàn)槟莻€(gè)二皇子嗎？

    他的九兒，可是被好多人惦記著呢。

    “那怎么個(gè)強(qiáng)身健體個(gè)法？”顧九又問道。

    他見顧九問起，便停了手上的動(dòng)作，坐著一理衣袍，笑著問道：“你可知青蓮居士常喝酒？”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李白喜歡喝酒，天下皆知啊?！鳖櫨怕唤?jīng)心的答道。

    “那你可知青蓮居士身強(qiáng)體壯，又才思泉涌，隨口一句便是千古名詩詞的原因嗎？”

    顧九微愣：“不若是勤習(xí)劍法，苦讀詩書經(jīng)典罷了?！?/br>
    “九兒倒是個(gè)實(shí)在人?！惫言滦Φ?，“可是這坊間人不是這般想的，坊間都說是他酒壺里的酒的原因?！?/br>
    顧九秀眉垮了下來，酒的原因？

    “是啊，人們都說他的酒里面加了一樣?xùn)|西?！?/br>
    “嗯？”顧九無奈的瞪了他一眼，什么時(shí)候起這個(gè)溫柔的如同羊羔的男人，也學(xué)會賣起關(guān)子了？定是受紅狐貍那廝的影響！她腹誹道。

    “你再不說我就睡了，等下就勞煩靳公子將我給抬下去?！彼{道。

    寡月輕不可聞的笑了，他倒是很樂意效勞，這種事可多不可少。

    顧九若是知道寡月的想法，肯定會當(dāng)即回他一句：飽暖思yin，欲。

    “坊間都說他的酒里面加了五加皮?！彼Φ?。

    “五加皮？真有這個(gè)效果嗎？要不你也試試？”顧九說道。

    寡月伸手掬起她以簇青絲，笑道：“能否才思泉涌我不敢保證，但是強(qiáng)身健體、神清氣爽是可以的。”

    顧九微瞇起眼睛，道：“我怎么覺得你這麋鹿眼睛里生了狐貍的主意？說，強(qiáng)身健體是假，那個(gè)……”

    顧九轉(zhuǎn)過身子坐起慢慢的靠近他，把寡月逼到無路可退。

    “是想找機(jī)會喝酒對吧？”她凝著眉，繼而道，“你這么一副破落身子，還想學(xué)人家喝酒？”

    寡月無辜地目盯著顧九，這無論再何種場合，商場還是官場都需要喝酒的吧，他確實(shí)有那么一點(diǎn)小心思，怎么這也可以被她猜到？但是更多的他都想要強(qiáng)身健體。

    “怎么了，不說話了？”顧九瞇著眼睛道。

    “嘶——”駿馬長嘶一聲。

    “呀！”顧九就這么一撲，就壓在了少年身上。

    “唔——”二人唇里同時(shí)溢出一聲呻吟。

    顧九壓著他，他抵著車壁，二人的姿勢頗為“不雅”。胸前相貼，四肢相纏，她的臉埋在他的脖頸處，她的唇觸到他溫?zé)岬念i部肌膚……

    寡月喉結(jié)動(dòng)了一下，頸部濕濕濡濡的感覺讓他全身一僵，隨即身體里升起一股火熱，這火熱同他昨夜里的感受是一樣的。

    顧九的唇貼在寡月的肌膚上，久久的不愿意離去。絲滑的觸感讓她頭腦發(fā)昏，少年身上溫?zé)釒е菟幍臍庀?，讓她沉浸其中，這人太過美好，美好到她不想將他推開。她的唇一直貼著，就這么一直貼著，不想離開……

    而寡月不知她的小心思，以為她定是難堪至極，以至于都動(dòng)彈不得，可憐他臊紅著臉，卻還想著該怎么安慰著她。

    不一會車外傳來了爭吵聲。

    將二人都給震得清醒過來。

    “我說你怎么駕車的？”對面馬車外形華麗，車棚兩端掛著兩個(gè)小紅燈籠，燈籠上用墨筆勾出一個(gè)“姚”字。

    衛(wèi)箕急了，再好的脾氣也被這人弄惱了：“嘿！我說你這人講不講理了？我先勒的馬韁先剎的車，是你先撞上來的，這反倒先說起我來了！”

    “怎么？你不服？”那姚府的車夫說道，從馬車上走下，接著就有一個(gè)穿著華服的婦人從馬車?yán)镒吡讼聛怼?/br>
    “這不是姚府的奶娘嗎？”有圍觀的人嘆了一句，

    那婦人抖了抖她粗壯的腰肢，瞪著衛(wèi)箕吼了一句：“連姚府的馬車都敢沖撞，你真真是不想活了？還是就不把姚府放在眼里？”

    顧九豎起耳朵一聽，身子僵動(dòng)了一下，就從陰寡月身上爬起。

    這一起身，寡月也回過神來，臊紅的臉上的溫度退去。

    顧九理了理自己靛青色的男裝，將頭發(fā)也理了理，真是掃興，半路殺出一條犬來，壞了她的好事！

    姚府的，還真以為江南這塊地方他們能雄霸一方了，顧家的流云錦是沒落了，姚府的霜華緞霸了這一方，姚家的有洛營這么一個(gè)親家倒是耀武揚(yáng)威了整整三年了。

    顧九素手挑起車簾，從車內(nèi)鉆了出，盯著那老女人得意洋洋的臉，心里一陣作嘔。她與寡月于江南根基不穩(wěn)，不宜樹敵，可是這姚家的是否欺人太甚了些！

    “原來是姚府奶娘，小生這車夫無禮，沖撞了您的馬車不對，還請夫人海涵?！鳖櫨耪f道。

    “這……”衛(wèi)箕氣紅了眼。

    寡月也正從車上下來，卻被顧九擋在了身后。真真是雞犬升天、耀武揚(yáng)威的貨色，還好一門沒出一個(gè)當(dāng)官的，這要是商事與官事處處順心了去，這不還當(dāng)街殺人都做得出，一個(gè)小小的姚府奶娘，竟旁人都要忌她三分威嚴(yán)，姚家的到底是靠的洛營的，這洛營一斷，便是無枝可依！

    這狼狽為jian之人，大難臨頭，誰又不是各自紛飛！

    那奶娘凝著顧九，覺得這容貌看著有些眼熟，可是她沒有多想，顧九的話到底對她很是受用。

    “到底還跟了個(gè)識大體的主子，這事就罷了，只不過這車子損了……”那婦人搔首弄姿的說道。

    顧九心里冷笑，姚府能霸據(jù)一方，若是府中都是這種貨色便也好對付了。

    顧九從懷中拿出一大錠銀子來：“小小意思，夫人再購置一輛華車便是。”

    那奶娘兩眼放光，這可值了她一年的月例錢，她笑嘻嘻的伸出胖胖的白手接過，心里早已樂開了花。

    “是個(gè)曉事的。”那婦人接過銀子瞪了眼自家車夫，“你也是，以后看著點(diǎn)路，別人撞過來，你不會讓讓？”

    說著那婦人朝顧九笑了笑。

    華車駛過，顧九唾了一口。這些十指不染泥者，鱗鱗而居大廈，華車過處，爭相讓道，不過同是一身銅臭的商家罷了，哪里有人生來便是高人一等？

    這銀子就當(dāng)是喂狗了！顧九扶額嘆了一句，姚家的，別把她逼急真刀真槍！

    ——

    姚府的馬車上。

    “奶娘啊?！币粋€(gè)十四五歲的丫鬟說道。

    “怎么了？”那奶娘握著手中的銀子說道。

    “那人怎么像是毓秀坊的人，那車倒又像是梅花廬的?！蹦切⊙绢^撓了撓頭說道。

    “嗯？”奶娘愣了一下方道，“你可是瞧清楚了？”

    “紅綾不敢，紅綾也同奶娘你一樣住在園子里，不是趕上這沒月一兩次的出府，也不得出來，只是上次我就見這車停在一品樓下，那……”紅綾說著紅著臉低下頭，“那公子……便從這梅花車上下來……”

    “哪個(gè)公子？給銀子的那個(gè)？”奶娘挑著眉道。

    紅綾連連搖頭：“不是的奶娘，是那位公子身后的那位白衣的公子，上次聽一品樓的掌柜喚他‘靳公子’，說是城外梅花廬的人?！?/br>
    “靳公子？”奶娘又重復(fù)了一聲，“這是哪個(gè)靳公子?！?/br>
    她們婦人家的自然是不知這些外面的事情。

    “那，那給銀子的便是毓秀坊的？”姚奶娘又問道。

    紅綾頓了下，不敢確定的道：“這也是聽人說的，遠(yuǎn)遠(yuǎn)的見過一次毓秀坊主，也沒細(xì)看，一品樓的都知道那坊主與靳公子同住……”

    “兩個(gè)男人同??？”姚奶娘駭了一下，握著銀子的手也抖了下。

    紅綾也低垂下眼眸，不再答話，這事情也倒是顯而易見了，也倒真是可惜了那么姣好的公子。

    “切，我當(dāng)什么呢，與華繡坊鬧的毓秀坊倒也是個(gè)慫的?！蹦棠锢湫Φ馈?/br>
    紅綾唬了一跳，卻是搖頭道：“奶娘，這事紅綾認(rèn)為不一定。”

    “小姐命洛少將軍封了兩次坊斗沒有封下來，這毓秀坊的坊主，不是個(gè)簡單的?！?/br>
    奶娘才反應(yīng)過來，嫡小姐可是為了這事，一連著已有二十多日沒見過洛家的少爺了。

    經(jīng)紅綾這么一說，姚奶娘陡然覺得手中的銀子沉了些。末了，她暗罵了自己一句，越老越不中用了，聽孩子們唬，那坊主不過一乳臭未干的小子，如今誰見了姚府不是處處避讓？

    她尖指一戳紅綾的腦袋，痛得紅綾一叫。

    “死丫頭，你再亂說，有你好看的。姚府的也是一個(gè)小小的坊敢動(dòng)的，你沒瞧見，咱霜華緞一出，連攏聚江南一方的慕家都將紡織作坊全撤了，這不，在紡織業(yè)上還是比不過，我們姚家的？這慕氏一時(shí)半會兒都壓根動(dòng)不了姚氏，更何況還是一個(gè)小的一丁點(diǎn)大的‘毓秀坊’？”

    紅綾揉著被戳痛的腦袋，心道：這慕家的不動(dòng)姚府不是因?yàn)橐Ω?，而是因?yàn)檫@洛營啊，這奶娘怎地如此糊涂，嫡小姐若是能長據(jù)洛少將軍的心到底是百利無一害的好事，只是女人能如何拴住一個(gè)男人的心，到底那嫡小姐該好好琢磨琢磨，而不是一直任意妄為。再者，姚府之久遠(yuǎn)不單單全系于一個(gè)女人一身。

    奶娘哪里知曉紅綾心中想著什么，只知道自己這趟要去一品樓，要找那老板娘討那從長安運(yùn)過來的眉黛粉。

    紅綾知曉奶娘和嫡小姐皆喜歡長安來的東西。

    長安……每當(dāng)想起這二字，她的心中便會一寸一寸的抽痛著，記憶深處有一根線牽連著長安，要尋時(shí)，卻沒了半點(diǎn)頭緒。

    紅綾便是頗有些哀怨的望著車外紛紛攘攘的行人，打很小她便進(jìn)了姚府，也不知過了多少年了，更不知道自己如今該有多大，她記不住以前的事，只聽人說是老夫人的人買了她，買回來就一直呆在老夫人身邊伺候著，后來老婦人死了，她便分到了夫人那里。

    ——

    隔了數(shù)日，又傳來了令大雍舉國震驚的事情。

    駐守嶺南，前些日子里退西涼立過大功的尉遲營，反了！

    也不知是誰參了尉遲廷一本，言尉遲廷暗中攏聚西南乃至嶺南的勢力，暗造宮闕，陵墓，尉遲廷當(dāng)即便反了，西南，嶺南隨即揭竿而起！

    西涼人尚未趕出大雍的疆土，各地便揭竿而起，硝煙四起。

    一時(shí)間弄出西蜀、南越兩個(gè)政權(quán)來。

    夜帝大怒！外賊未除，常年征戰(zhàn)，如今又出了家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