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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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丑時三刻的時候顧九便去寡月房里,寡月將將起床。 顧九將那熨好的衣物放在他身旁,又將那新鞋子也放在床前的矮榻上。 衣服是顧九親自給他套上的,顧九和衛(wèi)箕把他送到宮門外的時候,天還是漆黑的如同潑墨一般。 稟德十二年三月二十日殿試開始了。 寅時的宮門外,貢生(會試過了)們都站在那里,聽后吩咐。 陰寡月站在最前頭,身后緊跟著的是於思賢。 皇城宮闕,參加殿試的貢生們一個個神情嚴肅。 這時候走來數(shù)位禮部的大人,還有幾位女官,走在眾女官前面的是兩名太監(jiān)。 一名太監(jiān)遞與他們每人一包東西。 尖利的聲音響起:“你們一天的糧食,自己掂量好?!?/br> 這時候又有禮部的官吏執(zhí)著他們的畫像上前來,一一對照,又將他們手中的通牒仔細的檢查一番,確認無人冒名頂替之后才對一旁的女官和太監(jiān)們點點頭。 兩名太監(jiān)一群女官們行在前頭,領(lǐng)著這群貢生們直向著乾元殿而去。 進乾元殿的時候已經(jīng)寅時尾聲了,眾貢生又在乾元殿整整齊齊的站著在外頭吹了許久的風。 女官和內(nèi)侍們換了一波又一波。 有學子已經(jīng)站得不行了,因從寅時站到了卯時,許多學子都餓了,有幾個貢生已經(jīng)解開了方才太監(jiān)發(fā)給他們的包裹,拿出那餅子吃了起來,現(xiàn)在多吃一些,免得見到了皇上出了狀況。 今科參加殿試的貢生者眾,足以見得此次科舉的比之以往的科舉更加受到關(guān)注。 多少個日夜,經(jīng)過府考、縣考、鄉(xiāng)試、會試……才站在這里…… 從童生到秀才,再至舉子,再道貢生…… 同是寒窗苦讀數(shù)十年,又都是才學不相上下的站在這里,每一個人都是勢在必得,每個人都會竭盡全力。 此刻已喚作陰寡月同於思賢兩個并排站在一處了。 於思賢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陰寡月,見他抱著那太監(jiān)給的包袱未動分毫,再偏頭,瞧見他似乎是在閉目養(yǎng)神。 閉目養(yǎng)神……於思賢差點沒有不怕死的笑出聲來,這個男人也未免太樂觀了些…… 他雖心生這種想法,又怎能不知這個對手不容小覷,不過,這樣的對手,一輩子能遇上一次,足矣…… 許久之后,一聲尖利的聲喉拉回了眾貢生的思緒—— “眾貢生進殿——” “眾貢生進殿——” 層層的太監(jiān)宣告,從乾元正殿,到外殿,再至宮門外,都能聽到回聲。 這話音剛落,眾貢生忙整理好自己的儀容,規(guī)行矩步的跟著進殿,進殿之后各自被分好各自的桌子。 這樣的機會,一輩子只有一次吧。 隨后又有宮人女官們陸續(xù)登殿,有條不紊,宮廷的樂師也奏起了禮樂,一旁的大臣從側(cè)門入殿整整齊齊的站了一排。 這時候有小太監(jiān)吩咐他們起身,貢生們忙從各自的桌子上站起,再不明情況也該猜到什么了,自是皇上要來了。 接著那太監(jiān)命他們跪下,將頭磕到地上,不能抬起頭來。 正門的大殿前,紅毯之上,大雍丞相推著一個年輕男子進殿,紫黑的蟒紋圖案,這一幕連眾禮部的大臣們都是一驚。 許久之后,趴伏在地的陰寡月,余光瞥見紫黑色的蟒紋衣擺輕輕從他身邊掃過,他心中一震,只聽得眾人皆喚:“璃王千歲千歲千千歲?!?/br> ------題外話------ 前面一章當是稟德十二年,明天改過來 往事不堪回首 你們嗅到小孤的氣息沒有 我很抱歉我八點才坐到電腦前,謝謝花花鉆鉆票票 ☆、第八章 傳臚面圣 “璃王千歲千千歲——” 渾厚的聲音彌留金殿,殿前燭火搖曳,一室通明,陰寡月就趴伏在那里,嘴唇隨著別人一起動著,大腦之中卻是頓然一片迷茫的白,許久之后,才意識到來人不是皇上,是璃王…… “平身?!苯鸬钌蟼鱽砩倌隃貪櫟穆暫?,百官皆在璃王的指示下從地上爬起,眾貢生也在一旁太監(jiān)的指示下抬起頭來。 “貢生們都就坐吧,不必拘謹?!蹦菧貪櫟纳砗罄^續(xù)響起,“今科殿試由本王代皇上主持?!?/br> 寡月身子僵直了一瞬,半晌他似深吁了一口氣,他越是不自在越是會讓人看出端倪,拘謹與從容都要拿捏得當,才不能讓璃王看出任何端倪來。 他隨著眾貢生們坐好,這時候一旁的禮部大臣,還有一些中書、門下的要臣們都各自就坐于一旁的側(cè)殿,巨大的簾幔傾瀉下來,阻隔了大臣與貢生,大殿右側(cè)的樂師們所奏的禮樂戛然而止,謝赟對右側(cè)為首的樂師輕輕一揮手,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眾樂師都輕手輕腳的從偏殿而出。 眾貢生都正襟危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先前太監(jiān)們發(fā)的包袱都放在了長桌的左上角。 寡月低垂著頭這時候有太監(jiān)和女官朝貢生們走來,一名女官手中端著安排,太監(jiān)們將筆墨紙硯發(fā)與他們。 太監(jiān)將紙張遞與他們,又有女官將筆和硯盤放在他們右手邊上方,等那女官和太監(jiān)方走,寡月就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朝他直射過來。 不知是誰的震驚多余誰的。 卿泓一瞬不瞬的凝著那靛青色衣袍的少年,心中呼出了那個壓抑在心底許久的名字——陰寡月。 他對上少年清澈的眉目,那俊臉上似隱隱有些紅暈,直是那雙目,清明中帶著一絲拘謹,僅僅是拘謹在無其他…… 卿泓不禁微皺起眉頭,他的眸子告訴他,他并不認識他,而且是第一次見到。 看著少年眼中的拘謹,卻沒有躲閃,卿泓的唇邊竟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他不相信這世間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除去那雙眉之間鮮紅似血的胭脂痣,這個人就和他見到的陰氏遺孤,如出一轍! 卿泓凝著“靳南衣”緩緩的低下頭去,似有羞赧之色,就像許多第一眼見到他的貢生一樣,拘謹之中帶著尊敬,也似一個初到京城、初進皇宮的學子該有的神色。 只是,卿泓卻因此眉頭愈加深凝,這一切愈是自然愈是毫無破綻,愈要他生出懷疑,不因別的,只因先前靳南衣的種種舉動都讓他不得不帶著深究來審視這一切。 他突然朝身邊的謝赟示意了一下,謝赟回過神來,朝卿泓走去。 “王爺,有何要吩咐?!敝x赟輕聲問道。 殿中,陰寡月已開始自行研墨,待調(diào)好墨汁的濃度,他才拿起宮賜墨玉狼毫,輕輕蘸墨,在草稿紙上試了試,他方抬頭就見與璃王交頭接耳完的謝赟朝著左側(cè)的側(cè)殿走去。 謝赟點了一個禮部的大臣取來了靳南衣的畫像,那大臣抱著兩卷畫像朝著卿泓走去,謝赟就跟在后頭。 “回王爺,這是稟德十年三月軒城北路鄉(xiāng)試上交至禮部貢院的畫像,這份是今年才作的畫像,都是軒城貢院所畫?!蹦敲Y部的官員輕聲解釋道。 卿泓接過那畫軸,行家看畫先看畫紙,這畫紙是早先的洛陽造紙,紙質(zhì)偏暗黃色,的確是稟德十年由朝廷下發(fā)各地貢院的紙。 “軒城貢院那邊都是由考官畫,再者考生擅畫者是自己畫的,這副背面有署名是考生自己畫的,由軒城那方的官員們親自蓋的戳。” 卿泓點點頭,這才又對著那畫像打量起來,對著看了許久看不出破綻,這時候那官員又遞上今年的畫像:“回王爺,這是今年的。” 卿泓看了許久這兩幅無甚差別,只是畫中少年棱角顯露了些而已,畫軸之上粘了一張紙記錄了而今靳南衣的身高、體重,與往年那份相比,自是有些區(qū)別。 卿泓闔上畫軸,眉目一瞬陰沉。 靳南衣…… 他于心底反復重復著這個名字。 這時候殿中端坐著的貢生們都已自行研好墨,壓軸壓好了宣紙,筆就放在右手邊上,默不出聲的等著太監(jiān)們宣布考題。 寡月亦是低垂著頭凝著雪白的宣紙有些出神…… 明鏡高臺,最高的金座空置,璃王卿泓一襲紫黑色的長袍子就坐在龍椅的左側(cè),那禮部的官員拿著畫軸退下,謝相還站在一旁。 卿泓的目光掃過殿中座下的眾貢生,凝了一眼陰寡月,只是一瞬又掠過他,朝著左側(cè)大殿前站著的蕭楨微微頷首。 這時候翰林院的大學士從殿前進殿,身后跟著的是四名翰林官員,他們與蕭楨相視一望,點點頭。 那翰林大學士對身后的一個翰林官員一揮手,那翰林官員將手中的案盤呈給蕭楨,蕭楨伸手揭開那明黃色的布帛。 “臣為君臣,為天下臣論?!?/br> 陰寡月身影一震,他陡然回過神來。腦袋里面仍舊是空白一片,他跪接過了禮部官吏發(fā)下的裱金題紙,方才的宣紙給他們的宣紙也就是草稿紙,此刻被人太監(jiān)們收了上去。 寡月身子僵硬的再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身旁其他的貢生們已經(jīng)開始落筆急書,狼毫著墨掃過裱金的題紙上,他雙耳微凜,低垂下眉目,他看向自己手中攥著的題紙。 耳邊又響起陌生的禮部官吏的聲音:“不得更題,酉時一至交卷?!?/br> 他腦中“轟”的一聲響,終于徹徹底底地清醒過來,不管璃王是否認出他,他的確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璃王,他猜得果然沒錯,當年的卿公子,即是璃王! 他左手捻起左手靛青色的衣袖,拾起墨玉狼毫,蘸好他磨好的墨,提筆落下標題醒目的大字:臣為君臣,為天下臣。 許久,靛青色衣袍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笑,臣,的確為天下臣,而臣非君之臣。 衣袖拂風,他蘸墨,落筆。 禮部的官員和女官太監(jiān)們早已從側(cè)門退出,乾元殿的大門緊緊地掩住,宮中的燭火依舊通明,怎個大殿里若是針落都可聞見。 朱色的大門緊閉著,眾貢生們皆不知殿外已是何時,只是憑著生物鐘想著或許從日出扶桑,已至日薄西山了。 殿外的宮人、女官們靜靜的站在青石階上,禮部、中書、門下省的高官站了一排。 許久,蕭楨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想是申時快過了…… 謝赟已坐在了璃王卿泓的下手,他靜靜的注視著殿中的貢生們。他深嘆一口氣,許多年前他也如同他們一樣,年輕氣盛,意氣風發(fā),如他們一樣懷揣著十幾年寒窗苦讀的夢想,可是他們都知不知道,朝堂、官場、他們心心念念的翰林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卿泓依舊低垂著眉目瞧著手中捧著的茶杯,茶杯之中的茶水已泡成深褐色,這時有女官捧上新茶,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殿中已有不少貢生擱下手中的墨玉狼毫,再度拿起那宮人分發(fā)的干糧包袱取出餅子,安安靜靜的吃了起來。 這時候也有宮人給璃王和丞相端來了吃食。 二人只是瞧了一眼,并未動作。 於思賢也擱下了筆,似乎是長吁一口氣,歇息了片刻,又拿起了筆。 坐在最首最靠著左側(cè)的陰寡月卻是懸腕揮墨,筆間轉(zhuǎn)動間若行云流水,他端坐著神態(tài)雖說是拘謹卻是握筆從容,仿佛筆下文字猶如千軍萬馬,其中乾坤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靛青色的衣袍上他胸前的白狐神情懶散而安詳,卻與此刻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揮汗如雨,腦中才思恍若泉涌,言不盡,也不想言盡。 臣為君臣,為天下臣,為民所饑,為民所苦,分君之憂,食君之祿,亦忠君之事,臣為天下所教所養(yǎng)之臣,當以天下之為己任! …… 賢不孝者,材也;為不為者,人也;遇不遇者,時也;死生者,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