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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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過境遷。她卻還能體會到初時的感覺,還能品出那人的氣息,感動,不是沒有的。 再抬眼,堂前的院子閃過一人身影,顧九放下茶杯,眉已微蹙。 她起身,朝高座上的李縣尹道:“縣尹大人草民有事做退一會兒?!?/br> 那李縣尹道:“顧公子,你是要入廁嗎,不妨我招個小廝陪你?!?/br> 顧九愣了一瞬,臉一紅,點頭。 那小廝是將將一直站在大堂外頭的,顧九一出堂前便問道:“你可知將將院子里走過的人是誰?” “公子……說的是哪個?”那小廝不過是一個縣府小廝,瞧著顧九有些怯生生地問道。 “好像是個白衣服?!鳖櫨胖鴮嵤菦]看清人,只覺得有些熟悉。 那小廝想了想,恍然道:“您說的是易公子?” 顧九驚覺方才那個身影是有點像小易! “帶我去見他!”顧九沉聲道。 那小廝駭了一下,忙領著顧九往西廂那邊走,璃王住東苑東廂,靳公子住西苑西廂。 “易大哥是長安來的一名大人的仆從……”那小廝邊走邊怯生生的說道。他不知那大人叫什么,只是同小易走得近便也聊過幾句長安的事情。 顧九這下已肯定了,是小易,那大人是陰寡月?他怎么到這里來了? 她這又陡然間想起方才來的時候那老醫(yī)官說的話—— 靳大人病倒了? 她心中一緊,忙快步朝著那小廝指著的地方走去,倒是把那小廝丟在了后頭。 小廝訝了一下,忙跟上去。 顧九抵達西廂房門口的時候,正縫著幾名醫(yī)官走出來,小易走在后頭,端著空藥碗。 那幾個醫(yī)官瞧了一眼顧九,自行離開了。 倒是小易凝著突然出現的顧九看了許久,因顧九與他都是纏著白布襟,二人面面相覷了好久。 倒是顧九先喚出他來:“小易?!?/br> 易書敏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卻愣是沒給認出來。 顧九嘆了一口氣,不再看他,一撩衣袍,跨過門楹。 小易這才沙啞地喚了一聲:“九、九姑娘……是你嗎?” 顧九人已走向床榻,此刻,她眼里只那個躺在床榻上的陰寡月,哪里還管小易在后頭喚著。 顧九瞧著榻上少年沉靜無比的蒼白睡顏,心頭頓然抽痛。 她沙啞的問道:“他……怎么了?” 在瞧見那些醫(yī)官從這房里出來,還有躺著的陰寡月的時候,她便是在想,莫非…… 他染了瘟疫? “寡月!”她撲在他身上喚出聲來,聲音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帶著nongnong的喑啞。 “你醒醒!你醒醒啊……”顧九此刻被恐懼淹沒,哪里還有初時的理智,她趴在少年的胸口,喚著,竟有清淚滑落面頰。 她終于可以體會,當初他的心疼了…… 她當初消失、或者落崖,那總生離死別的痛,承受的不止她一人…… 是她偏執(zhí)的以為,他人不出她,便是不夠愛,卻未曾想過,沒有她的日子,他又好受到哪里去。 即便是習慣一個人的存在,在那人消失或者得知她落崖身故的時候,也是不好受的…… “寡月,你醒醒啊,你醒醒……你忍心就這么丟下我……”顧九拍打著那人胸膛。 小易怔了片刻后便去將門窗掩上了。他也是頗為不解,為何九姑娘喚主子:“寡月”,可能是情人間的稱呼吧,小易如是想著。 小易也本是想著上前去告訴九爺主子沒什么大礙,只是勞累過度,暈倒了,加之主子身子本來就不好……可是瞧著眼前的場景,他怎么就覺得自己上前去就是個礙眼的呢,站在這里更是個礙事的呢……小易正天人糾結,要不要上前去告訴九姑娘呢…… 寡月本是將要醒來了的,可是被人這么一撲一壓,又給痛了一陣,這會兒又被顧九又是拍又是吼的…… 這是九兒嗎? 他正神智不清著,他的九兒哪里是這個樣子的呢?九兒怎么會同那些個女人一樣哭哭鬧鬧呢……再者九兒在軒城,怎么可以出現在這里呢/……不是九兒吧…… 不是九兒,怎么可以壓著他呢? 他迫切的想睜開眼,想推開壓在身上的人,卻覺得意識沖不出牢籠。 他的九兒是不會哭泣的,他的九兒神情淡漠,眸中睿智,對周遭一切漠然卻又自有計較,壓著他哭泣的是誰呢? “唔……咳咳咳……” 人還未醒,先是痛苦的咳嗽幾聲…… 這咳嗽聲儼然驚醒了顧九,顧九愣了片刻,抬眼凝著少年,頓然,頗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是不是太…… 她看著少年皺著的長眉,還有開合的薄唇,痛苦的咳嗽…… 不禁再度意識到,他沒有事。 慌張間,她用袖子抹了淚,再伸手去扶他起來。 小手將寡月的肩膀搬起,讓少年的身子坐起,又忙將一床被子抵在少年的身后。 “寡月你醒了嗎?”顧九沉聲問道,已無了方才的失神之態(tài)。 這聲音落入寡月耳中,頓然驚起他的神經,當那溫熱的小手撫過他額際的發(fā)絲,那酥酥麻麻的觸感傳至,意識很快的沖破牢籠…… 少年緩緩的睜開清澈沉靜的鳳眸,半開合間,他的目光已落在女子的臉上。 顧九纏繞著臉的巾子早已被去掉,扔在了地上,她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著少年,只覺得方才他睜開鳳眸時候,那一瞬的瀲滟之光,又讓她尋到了本初的心悸…… 這樣的體會,在昔年,稟德十年會試結束,陰寡月暈倒在出禮部的路上,在璃王卿泓華貴的御賜四輪車上的時候她也曾體會過…… 心悸……原來一切的心悸,本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產生了,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潛移默化了…… 那時候初來江南,她還在想,她愛上陰寡月是什么時候的事情,若不是遇見靳南衣,若不是那次流民的暴動之中,她與陰寡月失散了,她還無法正視自己內心的想法…… 那一日,她同南衣說:“為情所困便會失去心智,就像我不懂,他究竟要什么,報仇雪恨,還是一朝權傾朝野……他從來不曾向我透露心中所想,還是他早已習慣獨自一人承受所以?!?/br> 那時候,她以為她一輩子都不可能走進這個少年的內心世界里,那時候,他們相依為命,他們絕處逢生,他們背進離鄉(xiāng),似乎都帶著自己的目的,不可同別人訴說的目的…… 在那以前,他從未向她透露過他的過往,關于陰氏一族,關于他的父親,關于他的母親,或者那個教育過他的殷叔,還有他的抱負,他的理想,他的心中所想…… 可是后來,漸漸地,他們開始互訴心事,兩顆心開始漸漸地走到了一起……可是,命運弄人,幸福來的太遲,卻也太過短暫,有些事情,生命之中本出現過了伏筆,卻是沒有在意……終究因為沒有在意,在短短的半年里……物是人非…… 她是經過兩世的人,卻能在這一世尋到讓她心悸,沉淪不復的人和事,便也知足,只是,她想要的,只是此生此世一個極致的唯一…… 她不想任何人來破壞。 “九兒……”那少年沙啞一喚,眉宇里全然是不可置信,“真的是你……” 木門“吱呀”一聲,小易臉同煮熟的蝦子一般,灰不溜秋的離開了,真是的,他早該走了的好不,當蠟燭當了這么久。 再“吱呀”一聲,門又被帶上了。 寡月未曾受到大門開合的影響,可顧九受到了啊! 當顧九臉頰緋紅的時候,那人修長微涼的手已落在她發(fā)燙的臉頰上,讓她好受了些許…… “九兒……”他癡癡地喚著,眸光清明,卻又在一瞬皺起了眉目,“九兒為何來了?” 顧九也是震了一下,于是伸手撫上他貼在她臉上的手,將他的手拿下,才笑道:“江南安撫使來軒城收紫藤花,將好我的藥莊子里……” 她還未說完,便被那人摟入懷中…… “將好我有……”她還是將一句話補充完整了。 “所以九兒就將干紫藤全部拿出來了,還陪著車隊來了……”他沙啞著說道,“九兒當是江南交的最多的吧……” 顧九身子一顫:“嗯……”了一聲。 那人摟著她不放手,反而愈來愈緊。 顧九不料此次的相見,他會這般“大膽”,與在長安時候任憑她欺負的那個樣子完全不同。 許久,一室寧靜,顧九覺得日頭升高,雖說是西廂都升起了暖意。 “九兒是關心我的……” 少年癡癡然說道,昏睡中那個哭哭鬧鬧的顧九,他是想都沒想過的,更何況是“體驗”到…… 此刻想著,他心中都是暖意直升。 她還會為他擔憂,為他驚慌失措,她還是原來那個放不下他,不愿意拋棄他的顧九……那么,他可不可以想,她是愛著他的…… 不由得他摟著她更緊了些…… “九兒,你還記不記得……”他用最輕柔、最寵溺的聲喉問道,“那一次我和慕七去尋你,就是……你被洛浮生帶走那一次……” 說到這里,少年的鳳眸里閃過陰鷙之色,摟得顧九有些發(fā)疼。 “我說……你以后出門,我都陪著你……你還記得嗎?”他將顧九從他懷中釋放出來,他灼灼的鳳目凝著顧九的,沉郁、悲傷…… “你答應了的……那么,九兒,你可是要失信于我了?” 他柔聲說著,本是慍惱的話語。 你可是要失信于我了? 顧九身子一顫,凝著陰寡月的目漸漸地變得深沉。 末了,只聽那少年再道:“九兒,我還能陪著你嗎?” 顧九只覺得神經緊繃,他這是在做什么? 寡月的神色愈加沉郁,眸深似海,光華流轉,卻又一瞬不忍,再對她說出什么傷害的話來,許久,似是嘆了一口氣才道:“九兒,我被貶揚州花溪縣了……” 他不強求,也不會逼迫她了,只要他還能默默地跟著她便也足矣。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這么草草一生,永世不得相依—— 他伸手緊緊地握住顧九的一手,胸前起伏,微微有些喘息: “九兒,若是我有能力了,你還會答應做我的妻子嗎?” 他問,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