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節(jié)
寡月至乾元殿的時(shí)候,正瞧見老公公捧著圣旨出來。 寡月目光落在那宮人手中的圣旨上,不由問了一句:“公公去哪里?” 那老太監(jiān)朝他行禮,“是圣上給璃王爺賜了婚,命奴才先拿去禮部,等三日后再送過去?!?/br> 寡月訝了一下,沒有問是哪家的女兒,心里清楚是將謝光嬋許了過去,那日面見謝國(guó)公時(shí),夜闌提過的。 “可知圣上怎么樣?” 寡月將問著就見云羅從殿內(nèi)出來。 “陰大人?!痹屏_同寡月抱拳行禮,“圣上不見任何人,大人請(qǐng)回吧?!?/br> 寡月心頭更加疑惑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云羅自知這樣的理由搪塞朝中任何大人都可以,唯獨(dú)陰大人不行。 “大人,圣上要屬下問您,能否擔(dān)任丞相一職?”云羅說著,他微低著頭,寡月沒有瞧見他目光有些閃爍。 少年緊皺著眉道:“昨日我同圣上提過,不是定由璃王擔(dān)任此職嗎?” 云羅抿唇不語。 “圣上便是憂心這個(gè)?”寡月眉頭一挑道,“容我去見圣上?!?/br> 他身子一側(cè),就要繞過云羅入殿。 云羅一展手臂,將寡月給攔下,他凝著眉,臉有些薄紅,有些不安緊張…… “大人此舉不妥,圣上如今不見人,大人不妨理好奏折再、再呈來……”云羅支吾地說道,額頭都滲出了冷汗來,心道:扯謊,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寡月眉頭一皺,心道云羅說的不無道理?;蛟S夜闌那里無事,倒是他多心了,他同云羅道:“好好照顧圣上?!?/br> 言畢,寡月凝視一眼乾元殿朱色正門,末了,白袖拂風(fēng),轉(zhuǎn)身離去。 ------題外話------ 我就不劇透明天是不是大婚了… ☆、第四章 嫁娶(1) 就在寡月離去之時(shí),乾元殿,中那書案前龍椅處坐著的男子,麥色修長(zhǎng)的指間,滴落數(shù)滴血水,他神情痛苦而又掙扎…… 云羅倉皇進(jìn)殿,在此之前他早已命人去喚了郁傾前來。 “主子?!痹屏_上前跪地,聲色之中難掩焦慮。 卿夜闌搖搖頭,蒼白的薄唇動(dòng)了動(dòng),他沉思片刻才道:“將李家三兄弟的功績(jī)上報(bào)吏部,再行封官吧……” “主子……”云羅嗚咽了一聲,他緊咬著薄唇,心里想說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朕立寡月為丞相的圣旨已下,即便是他不愿,也不行……”說著他猛咳了幾聲。 “主子您沒事吧?郁大人馬上就要來了。”云羅從地上爬起道,他懂,他都懂,主子所做的他都懂…… “高鄴那里……太子、晉侯的下落一定要查出,即便是天涯海角也不得放過……”男子鳳眼陰鷙,他明白有些人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些人絕對(duì)不容放過! 云羅頷首,這時(shí)便瞧見郁傾匆匆忙忙地從殿外進(jìn)來。 郁傾神色焦慮,瞅著卿夜闌蒼白的臉不禁問道:“怎么好好的……又嚴(yán)重了?” 卿夜闌搖搖頭,閉著眼道:“孩兒讓亞父憂心了……” 郁傾眼里滿是擔(dān)憂,他這一世剩下的顧念只有闌兒了,闌兒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他想都沒想,上前給卿夜闌把脈。 末了,郁傾竟是有些手抖的去摸玉筆還有宣紙…… · 璃王府中,前來祝賀的人絡(luò)繹不絕,這一日的生辰宴,璃王在府中罷了酒席,畢竟這弱冠禮不同于其他禮儀,標(biāo)示這一個(gè)少年的成人,以后走出去可以以男子自居了。 卿泓坐在輪椅上看著來祝賀的官員。那堆積如山的厚禮,他壓根沒有看一眼,他心知這些人心中的想法。謝赟遞了辭呈,論朝中文官功績(jī)最高者便是非他莫屬了,他們的心思他都知道,只是不想提罷了。 青衣見璃王他一直盯著門口,他眉目一寒,知曉主子等的人還沒有來。 慕華胥似乎是許久沒有露面了,明明是在長(zhǎng)安的,不等六皇子扶風(fēng)授以西涼王王位,慕華胥是不會(huì)離開的。 入黃昏,賓客漸漸稀少,璃王覺得雙目有些疲意,他抬首示意青衣推他進(jìn)殿。 青衣眸光一閃,柔聲問了一句:“不等了嗎?” 卿泓愣住,末了,搖搖頭。 “淵等我很久了……”今日是他們的生辰,他不想要淵等他的。 他正低眉回首,要轉(zhuǎn)身離去,眸光掠過一道赤紅。 那血一般的色彩就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他的心漏跳了一拍,抬首,就對(duì)上那人妖冶的眉眼。 “阿七……”他縱情的喚,想將幾日的疲乏都宣泄出來…… 這一瞬,春風(fēng)拂面,他感受到自己眉眼早已氤氳了…… 那緋衣人手中別無什么奇珍異寶,他右手提著一壺酒,他朝他爽朗的笑:“隱月閣的新酒‘浮生’?!?/br> 慕七步下一滯,撓了撓頭笑道:“哦,不對(duì),差點(diǎn)忘了來時(shí)我還摻了‘杏花村’。要不要同飲呢?” 卿泓心跳快速,他有沒有聽錯(cuò)?他在邀請(qǐng)他同飲? 本以為,他說了那樣一番話后,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同他親密了。沒有想到…… 卿泓心中狂喜著,恨不得下一刻就飛到慕七身邊去。 要,當(dāng)然要。 他只恨自己不能走不能跑,推了兩下輪椅,不知道是手不聽使喚了,還是車輪子不聽使喚了,怎么動(dòng)都動(dòng)不了。 “快!青衣!”他皺著眉,像個(gè)毛頭小子般說道。他怎么忘了,今天是他的冠禮,冠禮一過他就是真真正正的成人了。 青衣眉頭一皺,將卿泓推到園子中的石桌前。 卿泓與慕七在園中的石桌前暢飲,卿泓笑得同一個(gè)孩子一般。 淵就站在那殿門之后,目光陰鷙,有一種憤恨與幽怨自心底而生…… 他忘了,他們的生日都是要一起過的? 他怎么可以遺忘? 又是這個(gè)一身緋衣的男子…… 酒過一巡,卿泓猛然想起了淵來,他怎么就忘了呢? 末了,他喚了青衣來,同青衣耳語數(shù)句。 青衣凝視一眼慕七離去。 卿泓抬眼望著慕七,臉上帶著薄醉的紅。 “阿七,少時(shí)我去祁連,是偷偷離京的……”他柔聲道,慕七沒有做聲而是一杯一杯的豪飲著。 卿泓笑了笑又道:“我能離京多虧了淵,他很像我,不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就以為是我……” 卿泓不再講下去,他拿起酒繼續(xù)飲著。 他迫切的想大醉一場(chǎng),若是醉了是不是夢(mèng)中的慕七就能依偎在他的懷中了。 醉了,也許是真的醉了。 他竟然聽到阿七說:他前世是女子,沒有活過十四歲就死了…… 他駭?shù)貌磺?,等愣了半響唇角揚(yáng)起,想大笑,心中又涌上一股悲涼感。 也不知是為誰而悲…… 末了,卿泓竟是落下淚來…… 他說:阿七,你靈魂即是女子,我們?cè)谝黄鸢伞?/br> 那一身緋衣的少年卻是趴在石桌上笑得妖嬈。 “二月十五,寡月和九兒大婚之后,卿泓,我在牡丹臺(tái)等你……你聽到了嗎?”慕華胥搖了搖卿泓笑道。 “嗯……”卿泓瞇著眼揉著眉心應(yīng)道。 慕七松開握著卿泓手臂的手,搖了搖空杯盞再道:“等到四月長(zhǎng)安牡丹開了,我也要離……”慕七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大笑了幾聲,末了,已是醉的人事不知了…… 青衣方從殿前走出來就瞧見園中石桌上趴著的兩個(gè)爛醉如泥的人。 這時(shí)候正瞧著慕七的隨從袁捷從外頭進(jìn)來。 那褐色衣袍的人望著青衣尷尬的笑,說著朝青衣拱手作了個(gè)揖,而后背著自家主子像陣風(fēng)似的跑開了。 青衣臉一陣陰沉,上前去扶自家主子回殿。他心中煩悶,主子長(zhǎng)這么大,何嘗喝得爛醉如泥過?這慕七爺一來,主子就同人事不知似的…… “嘔……” 青衣?lián)Пг趹阎械闹髯右豢谒峋扑碌剿男厍啊?/br> “……”青衣默默垂眼,這還是他高風(fēng)亮節(jié)的主子? “阿七,我沒醉……留下來陪我繼續(xù)喝酒……”卿泓修長(zhǎng)白皙的手緊緊地抓著青衣的衣領(lǐng)。 青衣眉頭一皺,有種想將慕七提回來大卸八塊的沖動(dòng)! 他快步進(jìn)殿,讓殿外所有的人都退下。 他將卿泓抱至內(nèi)閣。 淵聞聲趕來,那蒼白的臉陰沉無比,方才他就在殿中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看著他二人高談闊論,即便聽不到,他也能感覺到方才的卿泓笑得真實(shí)而幸福,這是他這么多年沒有感受到的。 這樣真實(shí)的笑,以往他從卿泓臉上從來沒有看到過。 “青衣,王爺好好嗎?”淵上前去問道。 青衣將卿泓放在床她上后,淵忙打了火爐上的熱水,兌著木桶里儲(chǔ)備的冷水給卿泓擦起臉來。 凝視著床榻上男子如畫的眉目,淵微紅了面頰。 這一刻,他腦海里閃過那一抹緋色,本沉凝的目光柔軟了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