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通途已變門檻2 二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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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正司關(guān)了四天,第五天才被放回來,司正女官說,宸妃娘娘念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贖了損毀貢品的罪,只令罰俸一年。 走在宮巷,路過的宮女都會同她打招呼,客氣問一句無事吧。 好像一夕間光景煥然,所有人都變了態(tài)度,回到敬惠館,慧姠和一眾宮女圍上來,端水遞帕,關(guān)懷備至,慧姠噙著淚說:“你可給我們出了一口氣,那個天殺的,欺負我兩年了,還想讓我跟他對食,他是宸妃娘娘的心腹,我跟太妃說了幾次,太妃也無能為力,只能打碎牙咽下去,聽說被杖死了,活活打了三百杖才斷氣,我這心里痛快極了?!?/br> 鳶歌也道:“真沒想到,竟能驚動了陛下,定柔這次運氣真好。” 為了以示懲戒,太妃略略訓(xùn)斥了幾句,把她貶回了三等宮女,不過還是主管著茶水。 翌日傍晚下了值,天還大明著,尚在處暑的節(jié)氣,白日天長,靜誠長公主這次沒回惲州,皇帝在京中賜了一座宅邸,正破土加建,葺繕裝飾,花生和毛團在廢院待得久了,竟不舍那里,定柔只好繼續(xù)照看著,這日帶了吃食和飲水來,又給它們梳洗了毛發(fā)。 三只小動物吃飽了便鉆到草叢里嬉鬧了,廢院的門在永巷的盡頭,梓樹和桑樹郁郁蒼蒼,葳蕤爭茂,門匾上寫著“梓桑閣”,幾個屋子據(jù)說是前朝關(guān)押廢妃的地方,屋里的房梁吊死過的亡魂不計其數(shù),太宗和仁宗兩朝也有貶黜到此老死的妃御,到了這一代皇帝竟創(chuàng)下“無”的記錄,闔宮一片祥和。 屋子時常有人來修繕,窗子上糊著完整的棉紙,院子的草也被定柔清理的干凈,算得幽靜之處,成了三只小獸的家。 關(guān)上大紅朱門,梓桑閣往東走一里多路,毗鄰御苑的分支,遠遠看到湖澤,淺洲遠渚,兩堤柳蔭垂匝,蘸水拂影,秋風(fēng)早,池上的菡萏已香消葉殘,唯清姿亭亭,夕陽瀲滟在碧水上,金彩斑斕。 坐在岸邊石臺,袖袋里裝著一個太妃賞下的玉露桃,咬一口,汁兒多香甜,直甜到了心頭。 一個水天色襕袍的身影向她走來,雙手握著紫檀小匣。 她的桃子剛吃了一半,見到來人,忙起身,曲膝斂衽:“陛下圣躬金安?!?/br> 這次的事,該謝謝他,通過這次,她看明了,他雖辜負了玉霙jiejie,棄了五jiejie,是個涼薄負心的夫郎,但做皇帝,是明是非的,可以拿來做朋友。 他擺擺手指,步到了近前,身線灑脫俊逸,氣度軒昂自若,眉梢眼角皆是溫柔繾綣的笑意。“不是告訴過你,私下不用這些繁文縟節(jié)?!?/br> 說罷取出一條黃綢帕,鋪在石臺上,甩了甩袍角坐上去,定柔斜眸看著,生的這么魁偉的男人,卻長了一副七竅玲瓏的精細心腸,都不像男人了。 避開距離,坐在另一邊,繼續(xù)啃桃子。 男人望著波光明凈的池水,晚霞旖旎,耳邊是齒間咀嚼果子的聲音,清脆的響,側(cè)眸一看,小丫頭啃著果rou,腮邊鼓鼓地動,活似剛出了窩小獸,吃相可愛。 她前世一定是一只動物,世間哪有這般女子啊,攀樹像猴子,躍樹像兔子,炸毛像小狗,吃食像老鼠,偏又懷珠韞玉,簡直叫他欲罷不能。 他記得林純涵初進宮的時候,有一次他去昕薇館,想嚇?biāo)幌拢瑳]有讓內(nèi)監(jiān)通傳,走到內(nèi)堂看到她在榻椅上爬著看話本,吃著一枚杏子,見到他,面色驟變,立刻變回了那個端靜嫻婉、風(fēng)度怡人的林純涵,那吃了一半的果子,也悄悄丟了。 他很想告知她,你無需這樣,朕生平最恨“虛、偽、作”這三字,自小耳濡目染,深為厭惡。 目光下移,盯著小丫頭右邊腕上那只醒目的玉鐲,襯的一截皓腕如雪。 這是你和陸紹翌的定情之物吧,這么俗的東西,你卻戴在了身上。 你們是何時有了情愫的? 你怎會和他相識? 手中摩挲著匣子上的竹林七賢花紋,幸好小柱子機靈,沒有真的扔了。 女子將桃子啃得干干凈凈,只剩了個核兒,捏在指尖彈了出去,落在水上,打出三個連環(huán)波咚,漣漪陣陣漾開,他驚笑:“你還會這個?最多能打出幾個?” 她想了想說:“好像八九個吧,得尖一些的石頭?!?/br> 他頓時來了精神,放下匣子,起身到外頭尋了一把尖石子,分給她幾個,彎腰瞄準(zhǔn),指頭如彈弓擲飛出去,一炮打出了十個。 女子驚喜不已,頰邊綻開笑:“你好厲害!” 能被她崇拜,男人覺得受用極了,得意說:“我厲害的地方多著呢,最多還能打出十五個?!?/br> 女子不服,把手里的全擲了出去,結(jié)果不盡人意,男人一炮直接咚咚咚飛出了十七個,嘆為觀止,女子一跺腳,只好又四下去撿石頭,卯勁要贏,累的氣喘吁吁,卻越打越衰,手上漸漸沒了力氣,只好認輸。 原來這就是男女之間的差異,擦擦汗,發(fā)髻有些松了,坐在石臺上,夕陽余暉映著她紅彤彤的小臉,額前留發(fā)金黃,他發(fā)現(xiàn)只要一使力,女子羊脂玉般的肌膚底子就會燃燒紅艷,如微醺薄醉,光影透過,映出內(nèi)里嬌嫩欲滴的脂膏,煞是好看。 真是造物的巧工!人間的極品。 他心生流戀,忍不住迫切想要得到這極品,上前擁入懷,是該表明心跡的時候了。 手還沒觸到腰身,她猛一俯身,低頭下去,恰避開了,他看的她撥開衣服在腳腕上抓撓,白絹汗襪上布著血漬。“怎地了這是?” 她癢的難受,說:“昨夜我們那屋子也不知誰開了一扇窗,把蚊子全放進來了,一夜嗡嗡嗡,點艾香也不管用,都被咬了,我最慘,被咬了七口,拍死了一只,大的嚇人,一大滴血,吃飽了的,秋蚊子真可怕?!?/br> 他笑,心想我若是蚊子,也必吃你,多吃幾口,定然鮮美無比,轉(zhuǎn)念又覺得這念頭荒唐,怎么羨慕起蚊子來了,她是我的女人,從頭到腳都是我的,作甚跟一只蚊子較勁。 她拿了帕子,抓破的地方滲出一小片血,忽然問他:“皇上,蚊子會不會咬你???” 他嗆咳一聲,這小丫頭竟問這么刁鉆的問題,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她敢,他一個大男人,總不好對一個小女子撒謊,只好說:“我也是血rou之軀,它們眼里可沒尊卑僭越?!?/br> 這話把女子逗笑了,呵咯咯地:“我說呢,憑什么不咬你啊,昌明殿也有蚊子嗎?” “昌明殿自然沒有,夏天的時候有次在校場,偏巧叮了我的右臉,一個黃豆大的包,第二天上朝還沒落,擦了藥膏還是癢,癢的我抓心,又不好當(dāng)著卿家們撓,只能忍著?!?/br> 她笑得直打跌,笑淚流出兩行來。“那只......蚊子......受用了你的血,回去豈不成了蚊子大王了......” “也許吧?!痹摐缌宋米拥木抛?,他掌天下生殺大權(quán),卻滅不了小小蚊蠅的九族,多諷刺。 等她笑飽了,他將紫檀小匣遞了過去,“送給你的。” 你若收下,便答應(yīng)是我的人了,不許再戴著旁人的東西,不許再惦記一分一毫。 “什么東西,我.....”她還沒說出口不能收,便被強塞進了懷里,詫異地,什么東西?。亢闷娴卮蜷_蓋子,眼眸豁然一亮。 色膩質(zhì)潤的金絲玉,鴿子血一般的顏色,精巧地鐫刻成了一個人的全像,身形姌姌,五官神韻竟肖了十二分,她忙到水邊照了照自己的影,再看看玉人,真的一模一樣欸!連嘴巴的弧度都像的可怕。 “這是我?你刻的?” 他點頭:“難道有人和你孿生不成。” 他竟有這么好的手藝,不當(dāng)工匠可惜了,經(jīng)常給人雕刻嗎?熟能生巧,你的那些妃子大概都有一個吧。 “喜歡嗎?” 她直挪不開眼,喜滋滋地撫摸著,無意識地連連點頭,無法不喜歡,太喜歡了! 看著她笑,淺淺露出玉粳皓齒,嘴角蕩漾著一抹俏皮的靦腆,男人第一次知道了甜蜜的滋味。 朕是萬民之主,富有天下,不信你會舍我而選他,朕從沒輸過,多少jian佞權(quán)宦都斗敗了,不信征服不了你個小小女子。 “那你拿什么給我回禮???”定情之物應(yīng)該兩方交換,男人想著,我絕不要荷包了,我要...... 定柔坐到石臺上,是該拿回禮謝謝人家,第一次有人給我刻像,等我老了,玉人也不會老。 她翻了翻身上,懊惱地抓頭,我出來急,沒有帶值錢的東西。 男人坐著朝她挪了挪,貼著衣角,伸出手來:“我不管,我現(xiàn)在就要!” 把你自己給我吧。 定柔窘迫地蹙眉:“我出來什么都沒帶啊。”我那里除了一些家里帶來的首飾,沒有不庸俗的,這玉價值不菲,又珍貴無比,怕只有師傅那些東西才抵得過。 男人微微低頷,嗅著她身上的女兒香,感覺身子開始燥熱起來,呢喃說:“今夜到昌明殿來吧,我等你?!?/br> 定柔嚇了一跳,忙起身:“今晚就給,我......不方便?!彼o理解岔了。 他嘴角一彎,笑意溫存:“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你好了?!?/br> 女人那樣不過幾天而已,不急于這一時。 他也理解岔了。 忽一道光閃過腦海,又想起了什么,問她:“我記得,你們慕容家的女兒好像都有一只金鑲玉的小鎖,為元老太君所贈,自襁褓時便戴在頸間?!?/br> 她點點頭,jiejie告訴他的吧,撥開衣領(lǐng)摸出了一只,和慕容艷的不同,她的是昆侖玉,玉質(zhì)白潤,凝如乳脂,也是雞心形的,小巧玲瓏。 “給我看。” 定柔也不是小氣的,給他看一看也無妨,她自記事這小鎖就掛在頸上,沐浴也不摘下來,除了前幾年及笄的時候脫下來鐫刻小字,幾乎長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到了皇帝手心,只覺觸手滑膩若無,帶著女子熱融融的體溫,已被貼身涵養(yǎng)出了油性,細碎的金線鏈子,正面刻著茜草紋,和“慕容”兩個梅花小篆,反面是“定柔”簪花體的小字。 這個比香包好一萬倍!他指尖摸著小字,心跳狂熱?!跋饶眠@個抵了罷?!?/br> “啊?不成的,我......”她打算不要玉人了,祖母給的東西,拿命也不換的。 皇帝已揣進了袖袋:“等你交出回禮,再還給你?!?/br> 等你成了我的人,你的東西都是我的,我也會給你想象不到的,獨一無二的寵愛和尊榮。 定柔感覺頸上像少了rou,想搶回來,少不得一場扯拉,礙于男女有別,只好罷了,不過一二日,且給他把玩著吧。 她想起師傅有一對冰瓷小瓶兒,僅有巴掌大,薄如紙,擊如磬,窯燒出來雪瓣紋,渾然天成,在書案上做筆筒,小時候頑皮不小心打碎一只,師傅只是關(guān)心她傷了沒有。 妙清師姑說,茜兒生生打碎了幾座城,那瓶兒雖小卻是房里最值錢的,但那些碎片拿出去,也值千金。 從妙真觀出來,師傅將先父所收藏的冰瓷全贈給了她做嫁妝。 那一只小瓶兒形單影只,不如贈與眼前人。 回去拿張票銀托每日出去采辦的小洛子捎信到家,讓母親找出那只小瓶兒來。 夕陽沉沉墮下,西入了地平線,熔金的光芒萬千崢嶸,最后淬瀝化成了晚霞,絢爛蹁躚,天穹由深藍變湛,與遠處一望無垠的華瓊池水線相銜,淡掃明湖開玉鏡,水天共一色,恍如一副丹青畫卷,倒與他衣色相近,萬物仿佛靜止了?;实壅惺窒蚝?,小柱子弓身從草叢后走過來,呈來一管白玉笛,竟也是竹紋的,系著金穗流蘇,方顯出是御用之物。 他說:“《窺月》五闋我已練得熟了,吹給你聽啊?!?/br> “好?!痹瓉硭麜档选?/br> 橫笛孤鳴,音調(diào)清逸百轉(zhuǎn),忽如玉石之音瑯瑯,灑言恣意,忽如百尺之流奔涌,激越磅礴,縱橫山河,悠悠揚揚飄過御苑的四野,流風(fēng)行云,震得千枝百樹簌簌,過葉無痕,池水微起漣漪,他先吹完了《蜀道》,又吹《五岳》,她循著那旋律聽得入神,吹到“長云起,凌霄翱九天”這一句時,她摸到袖管里不離身的短蕭,剛要拿出來,又想到,為甚要與他和鳴??? 便忍了回去。 他吹到了《塞下》,“長戈舞,煙云卷黃沙,熱血灑.....”,徵羽二調(diào)微有顫音,澎湃激昂,眼中充滿了神往,她心下忽覺得詫異不已,他在向往邊陲的金戈鐵馬? 一個想當(dāng)將軍的皇帝? 待他吹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她這才意識到時刻,忙起身:“差點忘了,我還得去尚膳局替李掌膳當(dāng)差呢,她病了,晚間去德妃娘娘宮中侍膳?!?/br> 他握著玉笛,心中一時萬分不舍:“你管這種事作甚?” 她合上紫檀小匣,再次謝過,唇角一咧:“李掌膳素日對我們這些宮女很好,我有時去了,常常給小吃食,難得求到了我頭上,不跟你說了,快耽誤了。” 說罷,轉(zhuǎn)頭急奔而去。 他定定地望著那嬌巧的背影漸行漸遠,心頭如剜了rou一般。 小丫頭,我竟已開始想你了。 一從宮娥女史端著食盒送來了晚膳,德妃看到一個刺眼的面孔,問了才知來替值的,剛浣了手坐下,殿外有內(nèi)官來通傳:“陛下稍后來麗正殿用膳?!?/br> 德妃驚得牙箸落地,月亮從西邊出來了? 破天荒啊! 忙不迭重新梳妝一番,側(cè)殿擺了御桌,司膳女官打開食盒,擺上了皇帝的御膳。 德妃瞥見旁邊肅立的宮女,那個無比刺眼的面孔,對海嬤嬤說:“讓她去小廚房,把火膛里的灰清理了,再把地擦洗三遍?!?/br> “陛下駕到......” 德妃率闔宮眾人跪拜迎接,皇帝目光尋著一個身影,一邊步進殿門,直入側(cè)殿,坐到御桌,司膳女官開始布菜。 無意地左右掃視一番,沒有她,怎么回事? 德妃坐在下首,第一次和皇帝同進膳,很是受寵若驚,宗顯剛剛?cè)肓藢W(xué)堂,說了幾句功課的事,見皇帝意興闌珊,只是敷衍地應(yīng)著,知他進膳的規(guī)矩,只好緘默,吃的十分踧踖。 膳罷漱了口,坐到外殿座榻喝著甘和茶,德妃有一句無一句地搭著話頭,他猛瞥見一抹粉色衣角從殿外角落閃過,提著一個水桶,雖看的不真切,他一眼就認出是她。 對小柱子遞了個眼色。 那廂方才已打聽出來了,用眼神說:“德妃娘娘讓姑娘去干臟活兒了?!?/br> 皇帝眼角露出不悅,疼惜不已。 不能讓她再這么下去了。 德妃原想皇帝即來了,定不會走了,今夜是天上掉下來的福運,誰想,皇帝不過略略坐了坐,便說昌明殿還有事務(wù),鑾駕自去了,再沒回來。 方才的一切如海市蜃樓。 此后過了兩日。 夜值戌時三刻,皇帝批完了奏章,一摞摞放的一絲不茍,朱筆沁在天青釉筆洗里,洗干凈用細絹擦拭好,整整齊齊懸于筆架上,小柱子伏侍凈了手,問:“陛下,今日還早,可是要去六宮或者召哪位娘娘過來?” 皇帝微出神想了想,唇畔漾出一抹笑意:“去賢敬太妃那兒把她給朕接過來?!彼幌胍龖?yīng)該好了吧。 小柱子為難:“太妃的宮女,宮闈局那邊怎么說呀?” 皇帝道:“照實說,朕想要什么人,還要顧及他們怎么想,這宮里的女子哪個不是朕的人,過了今夜,朕就冊封她?!?/br> 小柱子只好去內(nèi)侍省安排,走在宮巷,身后幾個下監(jiān)弓背跟著,走著走著,肚腹忽然咕嚕嚕翻江倒海起來,就要憋不住,他想是中飯貪涼多食了冷葷,這會子發(fā)作出來了,只惱的恨不得遁地縫,今夜是他的值,這樣失態(tài)陛下還不剝了他的皮。 按著肚子,夾著腿,艱難地到了內(nèi)侍省,照例宮闈局要等傳候,每夜預(yù)備好了一眾事物等皇帝傳召,若是臨幸后宮便罷,只派司寢太監(jiān)跟隨,翌日報尚儀局記彤史即可,若傳召昌明殿,則要好大的忙碌。素日傳召只是下監(jiān)的差事,今夜情況特殊,只好小柱子親來,眾人一見他立刻卑躬屈膝“大總管吉祥?!?/br> 小柱子已臉色發(fā)綠,頃刻就要拉在褲子里,鼓著腮幫子吐出幾個字:“慕容姑娘......侍寢......”說完,放了個蔫屁,再也耐受不住了,急忙喝罵后面的人,一擁而上抬著他去內(nèi)室拿恭桶。 幾個司寢官聽得一頭霧水:“慕容姑娘?”一個道:“韶華館新來了位慕容才人。”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立刻忙碌起來。派坐輦和嬤嬤宮女去了韶華館。 敬惠館宮女耳房,住著六個宮女,換了值用了飯洗漱過歪在床上聊天,太妃這兒規(guī)矩少,嬤嬤為人圓滑,素日混得熟絡(luò)了也睜只眼閉只眼,紛紛七倒八歪的躺著坐著,或?qū)︾R畫眉點唇,或試胭脂水粉的,或用白綾使勁束腰束腿,定柔的床鋪在邊緣,一個人對著繡繃子繡一絹美人問花。 一個宮女閑說:“聽聞襄王妃昨夜臨盆了,又是個郡主,這都第四胎了,四朵金花呀?!币粋€也道:“太后賜的那個叫芩雙的宮女也有了,那日太妃去太后那兒,我瞅見她在那兒坐著,腰身變寬了,太后說瞧懷相像個男丁,襄王爺正妃側(cè)妃連生七女,是得不了嫡世子了,芩姑娘好福氣,倘若一索得男,襄王爺還不把她寵上天去?!?/br> 一個又道:“你說怪不怪,陛下和襄王親兄弟兩個竟都沒有嫡子?!?/br> 旁邊閱歷年長的宮女立刻打斷她:“糊涂東西!敢置喙陛下的閑話!仔細舌頭!”宮女們紛紛噤聲。 好一會子才敢大出氣,挨定柔最近的這個打破尷尬:“定柔,你真是個妙人兒啊,明明大家里出來的官小姐,卻跟我們一點架子都沒有,平日在一處當(dāng)值手比我們還勤快,你這手成日沁污水也不見發(fā)皺發(fā)皴,也不見你抹什么香膏,竟養(yǎng)的跟水蔥似的?!?/br> 旁邊另一個也笑道:“是啊,真真羨慕死人,你臉生的好,手又極巧,吃的多腰身卻不長rou,老天爺生你的時候也不知給你吃了什么。” 定柔淺淺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覺著我有多不一樣,都是爹娘生養(yǎng)的,做什么分高啊低的,還不都是一樣的骨rou皮囊?!边@話說的極新奇,眾宮女拍手稱好:“就是嘛,一樣的骨rou皮囊,做什么分主子奴才的,死了還不是一樣被黃土埋?!闭f到此處越發(fā)親密無間,一個宮女來到她身邊,瞧著她的針黹:“這是誰的美人扇?”定柔道:“康寧殿錦紋姑姑的,我前頭給錦葉姑姑做了一個,瞧著好,也托了我?!币淮笕喝藝蟻砥鸷澹骸澳氵@針法新奇,給我們也做一個吧。”定柔微笑,櫻唇彎起一抹爛漫,雪白的米粒牙微現(xiàn):“好啊,不過花樣子要你們自己找人畫,絹也要自己出,我沒有絹可用了?!?/br> 靜妍早用了晚膳,浴了身換上寢衣,坐在小軒窗下的黃花梨榻椅上讀詩詞,從淼可園進了宮,太后賜了正六品才人的份位,作為御妻,直接入韶華館,安排在一塢香雪,她嫌西廂晦氣,選了徐昭容住過的東廂。 管事嬤嬤見一大幫zigong娥太監(jiān)抬著步輦進來已明白,有御妻要喜事臨頭了,只聽領(lǐng)頭太監(jiān)道:“陛下口諭,慕容才人至昌明殿侍寢。” 嬤嬤喜滋滋鞠身:“奴婢遵旨?!鞭D(zhuǎn)身對著一排廂房傳道:“陛下口諭,慕容才人昌明殿侍寢。”靜妍和侍女乍一聽猛然雀躍,激動的不知所措,其他小院的御妻們也立刻過來道喜:“恭喜jiejie!才來了幾日就有這樣的福氣,以后可要抬舉meimei們哦?!膘o妍矜持道:“那是自然?!弊喜捷?,被一眾宮女太監(jiān)前簇后擁著至宮闈局,胴體浸在泡著玫瑰花瓣的水里,宮女們不停往水里撒香露,靜妍知道,自己的以后華麗的人生由此開啟。 沐浴畢,換上侍寢妃嬪獨有的素雪色湖綢廣袖抹胸寢衣,梳妝一番,披上披風(fēng),抬去了昌明殿。 皇帝浴后穿著明黃薄稠中衣,走到御榻邊,手上繞著她的玉鎖,反復(fù)摩挲“定柔”兩個字,不自覺地帶著笑意,望著鋪好的錦被,想著馬上能和她有一場魚水之歡,心跳的飛快,竟是有一絲緊張。 外殿一陣腳步聲。 他知道她來了,愈發(fā)心快跳出來了。 心生了促狹,起身匿進了明黃錦幔。 女子被一從宮娥帶進來,解下披風(fēng)瓔絳,披散著發(fā),只穿著寢衣。 “娘娘請入內(nèi)殿,陛下已在等候?!?/br> 宮娥魚貫而出,“咯吱”關(guān)上了厚重的殿門,女子的繡鞋踏在絨毛上,緩緩步入榻前,左右張望。 他忽覺得四肢百骸煥發(fā)了野獸一般的狂性,迫不及待要將那姣美的小獵物一口吞入,連皮帶骨咀嚼個透,一點兒不剩地送進腹,把她徹徹底底刻上屬于自己的印記。 女子被身后忽然沖出來的人駭了一跳,手臂像鐵環(huán)繞住了腰身,灼熱的吻狂烈地落在后頸,她的不安和驚慌馬上退去,被欣喜和羞澀沖擊的快暈了,閉上眼睛任由君采擷。 皇帝親了幾口才覺察出不對勁,這香味不對,那天坐在她身邊聞到的不是這樣的香味,這身條也不對,她個頭應(yīng)該更矮一些,腰身也更纖細,處處透著婹巧,精致的玲瓏,這,不是她! 猛然松開,透過燈光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容?!澳??你是誰呀?” 皇帝大驚失色,難掩失望的怒火。 女子嚇得立刻雙膝貼地:“嬪妾是慕容才人啊,陛下宣嬪妾過來的?!?/br> “慕容?” 坐在外殿團金龍引枕的坐榻上,望著下跪的女子,問:“你也是慕容槐親女?” 母后那天說林國公夫人舉薦了一位女子,慕容槐到底不死心,他恍了個神在想怎么小丫頭,沒聽到心里。 “虛齒行幾?” “回陛下,九?!?/br> “你母親是?” “溫氏夫人?!?/br> “你也是溫氏夫人所出的!”原來和她一母同胞,可是,長得......不甚像,沒有她那神韻。 “正是?!?/br> 皇帝審視著她:“先前韶華館也有一位慕容美人,可她被朕貶為三等宮女了,是你親meimei吧?” 女子立刻忙著撇清:“我十一妹自小在姑子觀養(yǎng)大,教養(yǎng)不得法,甚是野蠻無禮,嬪妾雖與她一母所出,卻并不親近。” 皇帝已沒有再看她。“是這樣啊?!?/br> 女子期翼地道:“陛下真的不記得臣女了嗎?淮揚城,碧波軒門前,靜女其姝,自牧歸荑......” 皇帝轉(zhuǎn)又去瞧她:“你......” 女子眼中噙了熱淚:“臣女一直在等您,從淮揚到中京,把親事都退了,那天在街上看到御駕經(jīng)過,您在馬上,才知道您的身份。” 皇帝輕咳了兩聲,道:“朕......忽然小有不適,你今先回去吧,過幾日朕好了再來召你?!?/br> 女子呆看著他,淚水一下瘋淌出來。 小柱子回來的時候已是月上樹梢,宮里敲了丑時正刻的梆子,一個內(nèi)監(jiān)在外殿焦急地等:“哎呀喂!大總管呦!您上哪兒去了,陛下到處找您呢!可急死咱家了!” 小柱子驚惑:“陛下不是入寢了嗎?” “您快去吧!在內(nèi)殿等您呢?!?/br> “啊......”小柱子立刻嗅到了危險的信號,全身汗毛扎煞了起來。 腿肚子上的rou開始打顫,躬著背步入內(nèi)寢殿,果然見皇帝坐在座榻上,手指按揉眉心,四下哪還有美人的身影? 撲通一下連跌帶摔跪了地。 皇帝抬目看他,目光平靜:“上哪兒去了?” 小柱子嚅囁:“奴才......奴才......吃壞了肚子......去了御藥房......熬了一帖藥......” 皇帝站起身活動活動腳腕和手腕:“三天不揍你就出紕漏是吧!朕要的是慕容十一姑娘,你讓他們把慕容九姑娘送過來什么意思?。 ?/br> 小柱子臀上背上連挨了幾腳,自來犯了錯皆是皇帝親手揍他,不讓外人作踐,磕著頭嗚咽:“......九......姑娘......?” 哪蹦出一個九姑娘來呀?不是,慕容家到底多少姑娘??? 小柱子抹著淚:“奴才跟他們說了慕容姑娘侍寢,哪知道他們?nèi)ド厝A館接人了,奴才罪該萬死,奴才即刻去敬惠館接人來?!?/br> 皇帝瞧了瞧銅漏:“算了,這個時辰她早睡了,沒得攪擾了她,明日罷,明日若再弄錯了,朕就剝了你的皮?!?/br> 小柱子瑟縮了一下,快尿褲子了。 皇帝又給了他一腳:“再去取青鹽和薄荷水來!” 那女子,有慕容艷三分神韻,與小丫頭一母同胞,竟如此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