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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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護衛(wèi)手持刀劍欲要沖過來解救,但是礙于陸瑾佩手中的利劍也遲遲不敢上前。 “你還是不舍得殺我的不是?”明曄優(yōu)雅地笑著,眼睛清亮如星,泛著點點的水光,“若是想殺我,何不朝我的心口處來?” “你莫要會錯意了,我不殺你是給我自己留條活路,”陸瑾佩一把推開他,反手抽出沒入他肌骨的利劍,牽出連連的血滴,灑在一旁的秋和絲上,“我要殺了你,他們怎能放我去看皇上?!?/br> 屋子里詭異的安靜。 明曄在笑,笑得凄涼,他一手捂住傷口,血水卻滲透了指縫順著他胸前云紋的暗繡蜿蜒而下,另一只手卻飛出一柄短刃沒入那張弓搭箭的侍衛(wèi)的胸口。 陸瑾佩取了帕子擦干凈劍上的血跡,隨手攏了攏散亂的頭發(fā),勾著唇角向門外瞧了瞧,對上敢怒不敢言的祖世倫道:“祖大人這種表情哀家可不歡喜,哀家這一不歡喜手中的劍就不知道往哪里揮,到時候你們的殿下傷在哪處,像哀家這般禍國殃民的妖孽可不負責(zé)?!?/br> 興許是她面上的殺意太過強烈,圍攏的侍衛(wèi)躑躅著退了幾步,警惕地盯著她瞧,生怕她做出什么過分舉動。 陸瑾佩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將軟劍纏回腰上,“說吧,接下來你準備怎么樣?” “煩請?zhí)竽锬锝怀鲫懤蠈④姷男盼???/br> 祖世倫這人果然是最討厭的存在,沒有之一。 陸老頭還有什么信物? 陸瑾佩淡淡地瞟了祖世倫一眼,“不知道祖大人要的是什么信物,和陸老將軍永結(jié)秦晉之好還是義結(jié)金蘭,不過,你都沒這個福氣了?!?/br> “……娘娘莫要說笑,乃是號令陸家軍的信物?!?/br> “沒有!” “懇請?zhí)竽锬锬妻o?!?/br> “哀家給了你然后呢?” “此后便是殿下的安邦定國的大責(zé),和娘娘無關(guān)?!?/br> 陸瑾佩嬌嬌俏俏地笑著,“要了哀家的東西還不許哀家知道用途,祖大人打得一手好算盤,日后告老還鄉(xiāng)憑借如此經(jīng)營也斷然餓不死自己了?!?/br> 明曄瞧了祖世倫一眼道,“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阿佩你知道了只會徒增煩惱,還是交出來,安安心心地在這里生活,沒有人會再來打攪你。” “啊,徒增煩惱,那哀家更不能給你了,明公子請便吧,哀家忙活了一晚上也要就寢了。你們男人安邦定國的大計也別來煩哀家,哀家年歲大了不感興趣?!?/br> 明曄抬起頭幽幽地看著她:“秦作庭的命,你感不感興趣?” 陸瑾佩往里走的腳步頓了頓,頭也未回扯起嘴角笑了笑,“哀家只對能活著感興趣,其他的一概不過問。” 也沒有人攔住她,她便一徑回了內(nèi)室的床上和衣而眠。 天再次黑下來的時候,陸瑾佩抱著那只白貓坐在角落里有一搭沒一搭的摸著,白日里除了苑鵑給她送過兩次飯也沒旁的熟悉的面孔,這壽昌宮上下估計都被明曄徹底換了個干凈。 她瞧見苑鵑進來的時候,有些事情不言而喻,俗話說的好人往高處走,攀高枝什么的在這宮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況明曄又生得好看,權(quán)勢如今也算是滔天,要是她站在苑鵑的角度也會這么選擇。 果不其然,苑鵑甚是羞羞答答地解釋了一下明曄殿下收了她做妾,如今也算是小半個主子,被派來伺候娘娘。 陸瑾佩點點頭,順帶著真心誠意地恭喜她有了個好歸宿,在她眼皮子底下和明曄什么時候暗度陳倉她這個當(dāng)主子的都不太明白,果然藝高人膽大。 苑鵑仍然是羞羞答答地解釋了一下,說是娘娘去邊隘的那些日子她便和明曄殿下在一處了,殿下是個極好的人,對她不錯,若是娘娘您想明白了也了卻了殿下的一樁心事。 對此陸瑾佩就表示敬謝不敏。 一個吃里扒外的丫鬟不但把自己送到老虎嘴里當(dāng)點心,還傻乎乎地誆自己的主子一塊送死,對于這種有難同當(dāng)?shù)某绺呔袼吮硎颈梢曋庖矝]別的情緒了。 苑鵑對她苦口婆心地勸誡了一整天也沒取得進展,很是失望地走了。明曄接茬又進來了,除了臉有些病態(tài),完全是夢想成真之后的精神矍鑠。 懷里的貓往陸瑾佩懷里躲了躲,挪了挪身體不理明曄,陸瑾佩笑了笑,“殿下如今春風(fēng)得意,真是可喜可賀?!?/br> 明曄苦笑了一下,對她伸了手,“天寒地凍的坐在地上算是怎么回事。” 陸瑾佩也沒理他,低著頭對懷里的貓道,“你看,壞人來了知道躲了,早干嘛去了,傻貓。” 明曄也不以為意,氣定神閑地在她對面坐下,“苑鵑今日對我說了,你用膳還不錯,晚上我叫人熬了一碗燕窩羹,何時用飯。” 堂堂顛覆別國的質(zhì)子,如今淪落為絮絮叨叨的管事婆子,真叫人感慨。 陸瑾佩自認不是矯情的姑娘,沒那種為保貞潔不吃嗟來之食的大義氣魄,一整日該吃該睡都是按照時辰來絕不委屈自己,所以點點頭道:“有勞明公子幫哀家盛上一碗,若是火候不到,哀家可是要摔碗的。” 明曄笑笑,叫人端了進來。陸瑾佩淡淡地掃了一眼精致的小碗,沒有用的意思。明曄會意端起碗舀了一勺自己吃下又遞給了她。 陸瑾佩優(yōu)雅地接過,優(yōu)雅地吃完,又優(yōu)雅地把碗摔碎在他腳邊,抱著貓歉意地笑了笑:“哎呀,真是抱歉,吃的太飽手滑了?!?/br> 侍立的宮人嚇得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明曄沉靜著一張臉避開了腳下的碎渣子,冷不防她懷里的白貓張牙舞爪地竄了出去,猛地往明曄身上一撲—— 他抬手一揮,白貓慘叫一聲軟軟地跌在了地上。 陸瑾佩撲過去,抱起了奄奄一息的白貓,手中的劍已經(jīng)重重的戳進了他肩頭上的舊傷口。 明曄被劍風(fēng)逼得退后了兩步,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在你心里,我連一只貓都不如么?” 陸瑾佩不說話,勾著唇角一點一點地又把劍抽出來纏回了腰上,將一動不動的白貓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重新坐回角落里不再理他。 跪在地上的宮人跌跌撞撞地去叫太醫(yī),三個年老的太醫(yī)像是得了瘟疫一般哆嗦著一番忙碌,張羅完了才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慌慌張張地走了。 被她這么一折騰,宮人也不敢留在屋子里紛紛退去,兩個人又陷入了僵持。 過了良久,椅子里的人才說話:“你想去見他么?” 陸瑾佩緊緊地抱著懷里的貓,頭也未抬,“什么條件?” 又是無比的沉默,明曄言道:“交出陸家軍的信物?” “那我沒必要去?!蹦鞘撬掷镂ㄒ坏幕I碼,關(guān)乎著兩個人的性命,盡管沒有,能拖一時都是好的。 “你……不想他么?” “想!” “……我可以讓你去見他?!?/br> “但我不會交出那東西,因為我根本沒有?!狈€(wěn)住明曄,她和秦作庭才不會有危險。 明曄嘆了口氣,“我對你的心意你又不是不了解,何必這么咄咄逼人,我不沒有為難孩子,更不會逼你?!?/br> 陸瑾佩對明曄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很是費解,這是要走柔情路線,動之以理曉之以情來感化她么。她十分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看上她了,由于各種原因,兩個人見面的次數(shù)是很多,所以這就日久生情了?還是說他對她手里名義上那個不知為何物的信物日久生情了? 不過不管怎么說,明曄執(zhí)意要吊死在她這棵歪脖樹上,她也不能叫人家掃興不是。 如今壽昌宮已經(jīng)被這貨派了足夠的人手圍得和奇門遁甲的八卦陣似的,而且他還下了一道命令,任何人和物,沒有他的允許都不能進出。當(dāng)然了他這個被列為壽昌宮頭號不歡迎的人物是不會享受這個待遇的。 所以不知民間疾苦的明曄道:“你應(yīng)我一件事,便讓你去見他?!?/br> 角落里半晌才傳來話:“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 哇啦啦,火山又來了,哇啦啦,火山又遁了~~~咱們24號再來下一章! 明天小年,大家快樂,吃好喝好……火山是個吃貨,祝福就是如此的直白~(≧▽≦)/~啦啦啦! ☆、論嫁人和上墳的異同 壽昌宮里又剩她一個人了。 陸瑾佩坐在榻上,緊了緊手,轉(zhuǎn)瞬又笑了。最近總喜歡忘事,往日懷里的白貓不是被明曄一掌打死了么?哦,他答應(yīng)了給它好生安葬,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找個和尚或者是道士來給它超度一下,但愿下輩子投胎做個別的,就算是非要做貓也莫要進到這宮中來。如此,算不算的上是此生榮華? 哦,她還答應(yīng)了明曄在登基那日做他的皇后。 當(dāng)然了,這是去看秦作庭的條件。 在這件事情上,陸瑾佩和明曄都呈現(xiàn)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態(tài)度。兩個耍無賴的人都要求對方首先滿足自己的條件,然后再考慮答不答應(yīng)對方的要求。但是從總體上來說,明曄采取什么樣的態(tài)度完全取決于他高興還是不高興,人家才是掌握生殺大權(quán)的人;反觀她,要人沒人,要兵器沒兵器,就是想反抗連這個宮門都出不去,所以這種懸殊的地位決定了陸瑾佩在不合作的道路上堅持的時間并沒有那么長久。 明曄說:“你可以去看他,但是我登基的時候你要嫁給我。” 陸瑾佩搖頭,答應(yīng)這事和馬上弄死他一樣不可能,因為她的軟劍在屢次傷人之后被繳獲了。 明曄也不著急:“那你不用去看他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嫁給我?!?/br> ……這么堂而皇之的仗勢欺人可還行? 陸瑾佩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她現(xiàn)在并不關(guān)心誰要娶她,而是她得確保秦作庭性命無憂才能往下胡編亂造關(guān)于信物的事情。 她不能激怒明曄,明曄現(xiàn)在是一頭充滿雞血的亢奮青年,這種人物很危險,時時刻刻都有糊你一臉血的即視感。所以分清了主次矛盾,再瞧瞧嫁人還是不嫁人這事好像也不是那么叫人不堪忍受。 陸瑾佩最后下定決心,在敵強我弱的現(xiàn)實下偶爾低低頭也是很正常的,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于是耐心地解釋道,“明曄,我現(xiàn)在是別人的女人,你說你登基了什么樣的女人沒有,非要娶一個別人的女人有什么意思呢?” 明曄負著手幽幽地望了過來:“什么樣的女人都有,可惜就是沒有別人的女人。雖然你不大情愿,但是總好過沒有,你愿不愿意滿足一下我的心愿?” 你妹! 合著到她這里來查漏補缺么? “那也不一定非要娶我???”別人的女人?好像天底下還是挺多的! “對你來說,嫁給我和嫁給秦作庭區(qū)別很大,比如你嫁給我和給秦作庭上墳的心情一樣,你嫁給秦作庭和給我上墳的心情一樣。所以,對于我來說,我寧愿選擇前者,我開心了,至于你給誰上墳?zāi)鞘悄愕氖隆!?/br> 你妹! 簡直氣死人也! 陸瑾佩默默地望著他:“關(guān)鍵是我沒想過給你上墳,只要你能死了我都和嫁人一樣高興?!?/br> 明曄也不生氣,撣了撣袖子道:“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繼續(xù)商量了,反正到時候我娶你,至于你去不去看秦作庭你自己決定?!?/br> 靠之! 這還有什么討論的必要么? “你都這么說了,何必要來問我的意見?” 明曄看她一眼,溫和地笑了,“當(dāng)然不一樣,你親口答應(yīng)嫁給我和我強娶你,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心情,我高興了秦作庭好過一點,我不高興了秦作庭不好過,阿佩,你要怎么選擇?” 所以,明曄選擇費暴力不合作態(tài)度完全取決于他今天心情還不錯,要是哪天心情很糟,不合作都是輕的,直接上暴力。 她能怎么選擇? 只有答應(yīng)做人家媳婦這一條! 不就是嫁人么,和誰這輩子沒嫁過似的? 最終,這場很不合作的僵持以仗勢欺人的明曄獲得了最終的勝利,開開心心地擁抱了她并告訴她明日午后帶她去見秦作庭,他會盡快準備兩個人的大婚。 明曄心滿意足地走了。 陸瑾佩從袖口里抽出一張小紙條,這張小紙條是下午沒人注意的時候從窗子外扔進來的,不知道何人也不知道從哪處來。 她攤開紙條瞧了一眼,這位藝高人膽大的某位人士自報了家門,屬下十人乃是保護娘娘的禁衛(wèi),由于時候特殊不方便露面只在暗中護衛(wèi)娘娘周全,陛下如今性命無憂,只請娘娘小心與賊人周旋,為保鳳體無虞萬事順從,日后自有陛下思慮瑣事。 最后為了打消她的懷疑,甚至加蓋了陛下的御璽。 陸瑾佩看完之后便有些安心了,想了半晌卻有些惱火。這么說昨兒晚上她被明曄這貨非禮的時候,這群禁衛(wèi)就在外頭看著,見她沒有性命之憂也不來施個援手,真是太特么的可氣了。等到日后定要和秦作庭說說,把這群榆木腦袋全給換了! 不過從目前看來明曄倒是沒有把她怎么樣的意思,她現(xiàn)在還算是比較順從的,男人都不大會和順從的女人計較。她更有把握去和明曄打一場軟磨硬泡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其實置之死地而后生沒有領(lǐng)土可以讓對方侵占,未必就不是勝利的一種表現(xiàn)。她當(dāng)然還有別的辦法,比如利用明曄喜歡她的奇葩感情偶爾一哭二鬧三上吊,可是這種事情一次兩次是種小情調(diào),要是次數(shù)多了把人惹煩了就直接讓她去死那就不好了,更何況她這么不喜歡妄自菲薄的人怎么能用這種沒臉沒皮的方式,在她看到微微勝利的曙光面前還是老老實實地保護好自己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