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軍戶小娘子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宋蕓娘剛出院門,便看見一群人扛著鐵鍬、鋤頭等農(nóng)具,氣勢高昂地向這邊走過來,這些人或年老,或體弱,此刻他們卻群情激昂,斗志昂揚。

    “王大伯,你們這是干什么?要去哪里?”宋蕓娘好奇地問。

    領頭的那名中年男子名叫王大才,他五十多歲,年前因體弱退出了軍職。他家大兒子襲替了他的軍職,此時正在城頭防守,二兒子前幾天也被選去作為輔兵,他卻因年老體弱未能選入輔兵。

    王大才看到蕓娘,正色道:“宋娘子,外面這么亂,你怎么跑出來了?還不快快回家躲避!”

    宋蕓娘急問:“您這是去哪兒?”

    王大才傲然一笑,露出幾分慷慨激昂之色,“韃子已經(jīng)攻上城頭了,我們與其坐在家里等著韃子破城,還不如沖上城頭和他們拼了。我們雖然老邁,但還有著一顆保家衛(wèi)國的心,今天就舍下這把老骨頭,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對!和韃子拼了!”他身后的軍戶們也紛紛舉起鋤頭、鐵鍬等農(nóng)具揮舞著,他們雖然頭發(fā)花白,皺紋滿面,腰身也有些佝僂,此刻卻似乎重新激活了青春的斗志和活力,腳步也變得輕快而有力。

    他們沿著小巷走著,經(jīng)過相熟人家時,便順便拍門大喊:“走,隨我們一起殺韃子去!”隨著他們召喚,不斷有新的軍戶加入他們的隊伍。

    蕓娘靜立一旁,目送這群老者離去,心中充滿了敬佩,眼眶不知不覺間也有些濕潤。

    許家小院并未上門栓。宋蕓娘推門進去,只見院子里、幾個房間里都空無一人,蕓娘想了想,走到地窖前掀開門,只見張氏和蕭靖嫻已經(jīng)躲在里面。

    張氏見地窖門被打開,心中大驚,蕭靖嫻更是嚇得渾身發(fā)抖,卻聽到宋蕓娘熟悉的聲音,“張嬸嬸,不要怕,是我!”

    張氏心下一松,“蕓娘,是不是你們家地窖躲不下了?快,快點兒下來!”她心中很有些慚愧,她知道宋家的地窖僅能容三人,方才危機之時,她本想去宋家,讓他們過來一兩個人躲進自己家的地窖,可是蕭靖嫻卻緊緊抓著她進了地窖,在地窖里更是嚇得摟住她的胳膊,害得她動彈不得。

    宋蕓娘本想抬腳進入地窖,可不知怎么的,王大才那一番話和那些老軍戶的模樣一直浮現(xiàn)在腦海,揮之不去。她猶豫了下,收回了抬起的腳,對著里面的張氏笑道:“張嬸嬸,我們都躲得很好,我擔心您便過來看看。我在您家的地窖門上再蓋些木柴和稻草,這樣的話更安全些,你們一定要等外面徹底靜下來了才能出來啊。”

    張氏有些疑惑,“蕓娘,那你怎么辦?”

    宋蕓娘輕松地笑道:“我馬上就回家,我爹還在地窖等著我呢!”說罷輕輕合上地窖門,又在上面堆了一些木柴和稻草。臨出門前,她想到自己家里的雜物間已被巨石砸碎,里面堆放的農(nóng)具只怕都已經(jīng)砸了個稀爛,便去許家的雜物間拿了一把尖尖的鐵鎬,心中對張氏暗暗說了一聲:“張嬸嬸,借您家的鎬頭一用啦?!北愠隽碎T,加快腳步追趕已然遠去的王大才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張家堡的頑強(上)

    宋蕓娘加快腳步,趕上了王大才他們的隊伍。王大才回頭看了一眼宋蕓娘,臉上卻并無意外之色,只是淡淡望著蕓娘笑了笑,微微頜了頜首。

    來到南北大街上,只見每一條小巷子里都有成群結(jié)隊的軍戶們走出來,他們有老有少,還有十幾個和蕓娘一樣的女子。他們雖然或因年老、或因體弱、或因性別,未被選出來作為輔兵,此刻在危機當頭之時,卻自發(fā)出動,勇敢地走出來捍衛(wèi)張家堡。他們的手里都拿著各式各樣的農(nóng)具,好似農(nóng)忙時節(jié)去農(nóng)田干活一樣。不過此時,他們并沒有平時外出干農(nóng)活時的輕松和嬉笑,而是面色沉靜,步伐沉著而急促,帶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毅然決然。他們的目的地都一樣:沖上城頭,擋住韃子。

    群情激昂的軍戶們從各條小巷中涌出來,漸漸匯成一支幾百人的大部隊,擠擠攘攘地沿著南北大街向著城門而去。他們的頭頂時不時有巨石和火炮呼嘯而過,前方慘烈的戰(zhàn)場傳來的陣陣慘叫也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可是這些都不能停下他們的步伐,反而激起了他們的斗志。他們的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有氣勢,士氣高漲,銳不可當。

    宋蕓娘走在他們中間,心中有激動,有興奮,有驕傲,卻偏偏沒有恐懼。她想到馬上便可以見到蕭靖北,可以和他一起并肩戰(zhàn)斗,便感到渾身都充滿了勇氣和力量。

    走了一會兒,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喧嘩,聲音高昂和尖脆,好似女子的聲音。蕓娘他們回頭看去,卻見一支幾十人的隊伍急急走來。走在最前面的數(shù)十人雖然扎著男子的發(fā)髻,身披鎧甲,但身材小巧玲瓏,從他們的步伐和姿態(tài)可以看出,絕大多數(shù)都是女子。領頭一人圓臉杏目,表情端莊而嚴肅,看上去十分眼熟。宋蕓娘凝神想了想,卻發(fā)現(xiàn)她居然是錢夫人。

    錢夫人帶著防守府里的一眾家丁和丫鬟婆子興沖沖地走過來。錢夫人和她親信的十幾個丫鬟昂首挺胸走在前面,婆子和家丁們緊緊跟在后面。他們手里的武器比軍戶們要齊全,有大刀、長槍、長劍,也有鋤頭和鐵鍬。此時,在錢夫人的帶領下,全防守府里的人齊齊出動,英姿颯爽,意氣勃發(fā),向著宋蕓娘他們的隊伍走過來。

    轉(zhuǎn)眼間,兩只隊伍匯合在一起,軍戶中已有人認出了錢夫人,都激動地大喊:“錢夫人!是錢夫人!”

    錢夫人微微笑了笑,她抬手示意軍戶們安靜下來,放聲大喊:“各位叔伯大爺、兄弟姐妹們,咱們張家堡已經(jīng)到了最危難的時候,我們的男人、兒子、兄弟們正在城墻上流血流汗,以血rou之軀保護我們。我們不能干坐在家里,眼睜睜看著韃子殺死我們的親人,等著他們攻進我們的城門。各位,咱們一起去,協(xié)助咱們的親人,驅(qū)除韃子,保衛(wèi)張家堡!”

    “驅(qū)除韃子,保衛(wèi)張家堡!”

    “驅(qū)除韃子,保衛(wèi)張家堡!”

    隊伍里響起了整齊的口號聲。在錢夫人的鼓舞和帶動下,一些在巷子口觀望的軍戶們也紛紛加入了隊伍,其中還有許多女子。張家堡的軍戶們除了真正的老弱病殘不得不留在家中,其他人員幾乎傾巢出動,隊伍越來越大,幾乎有六七百人。軍戶們自然而然地簇擁著錢夫人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斗志昂揚地向城門走著。

    宋蕓娘不出意外地在隊伍里看到了許安慧。只見她穿著鄭仲寧的舊甲衣,手里拿著一把長槍,滿臉的嚴肅和凝重。宋蕓娘擠到許安慧身邊,沖她笑了笑,許安慧看見蕓娘,微微一愣之后,對著蕓娘重重點了點頭,目光堅毅,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兩人也不交談,肩并著肩,昂首向城門處走去。

    到了城墻之下,任使這些軍戶們決心再堅定,信心再強大,看到城頭上的慘狀,也不得不有片刻的猶豫和退縮。只見城頭上守城的士兵們已經(jīng)和韃子廝殺在一起,刀光劍影,血rou橫飛,時不時有人從城頭跌落下來,“啪——”地摔在地上,血rou模糊,慘不忍睹。

    遲疑了一會兒后,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弟兄們,沖??!早死晚死都是死,殺得一個韃子是保本,殺得兩個韃子就是賺??!”在他的號召之下,其他的軍戶也紛紛高喊著:“沖啊,跟韃子們拼啦!”軍戶們一擁而上,紛紛跑上了城頭。

    城頭上,守城的士兵們因勢單力薄,漸漸落于下風,此刻見援軍沖上來,立即精神一振,揮舞著大刀向韃子撲去。自發(fā)趕上來的軍戶們雖然武器簡陋,但他們卻是一鼓作氣地沖上來,士氣高昂。身強力壯的軍戶們加入了和韃子的廝殺,其他體質(zhì)略差的軍戶們則是用撐桿推云梯,用石頭、滾木、石灰等物砸正在向上爬的韃子,阻止更多的韃子登上城頭。一時間,城頭上的局勢立即有了轉(zhuǎn)變,守軍們漸漸處于上風。

    蕭靖北一人同時對付著兩名韃子,大概韃子們在廝殺時發(fā)現(xiàn)蕭靖北武功高強,便對他實行了圍攻。蕭靖北已經(jīng)不停歇地戰(zhàn)斗了許久,體力漸漸有些不支,剛剛擋住左側(cè)韃子的大刀,右側(cè)韃子的大刀又快速劈來。眼看著韃子的大刀越來越近,卻無法還擊,蕭靖北不禁閉了閉眼,心道:“莫非我蕭某今日要喪命于此?”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鐵鎬擋住了幾乎快劈到蕭靖北臉上的大刀。

    蕭靖北精神大振,他一腳踢開左側(cè)的韃子,翻身持刀向右側(cè)的韃子砍去,回頭再想解決左側(cè)的韃子時,卻見一把鐵鎬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的生命。蕭靖北側(cè)身看去,只見宋蕓娘手持鐵鎬,怔怔看著被自己一鎬擊中頭部的韃子,眼中滿是震驚、害怕和不敢相信。見蕭靖北看過來,便喜笑顏開地看向他,驚喜地大喊:“蕭大哥!”

    蕭靖北一時呆住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蕓娘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被剛才的那兩個韃子給打暈甚至打死了,以至于在死前出現(xiàn)了幻覺,見到了自己最想念的人。他揉了揉眼睛,又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卻見宋蕓娘俏生生站在那兒,雙目含淚、唇角含笑,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她溫柔而燦爛的笑容將這煉獄般的修羅場變成了充滿柔情的溫鄉(xiāng),讓人忘記了身旁這殘酷的廝殺,只想沉醉于她那充滿柔情的似水眼眸之中。

    蕭靖北忍不住快步向蕓娘走去,剛走了幾步,卻見蕓娘面上表情劇變,驚恐地大喊:“蕭大哥——小心后面!”蕭靖北猛地回頭,只見一個韃子持刀張牙舞爪地撲過來,他側(cè)身避過,待韃子撲空后,便順勢一腳,踢得韃子往前猛竄了幾步,蕭靖北便追上去補刀,宋蕓娘回過神來,也加入了戰(zhàn)斗。兩人不再言語,而是一起默默地并肩作戰(zhàn),共同殺敵。

    越來越多的軍戶們涌上城頭,在他們的相助下,登上城墻的韃子已經(jīng)全部被殺死,守城的士兵們重新取得了主動權(quán)。軍戶們負責阻止韃子沿著云梯再次攀爬上城頭,蕭靖北他們則抽身出來,重回自己的崗位。鳥銃手和弓箭手們又拿起了鳥銃和弓箭,如雨的弓箭和火彈向著城墻下的韃子射去。

    城門處,甕城城門已經(jīng)被韃子巨大的攻城錘撞開,韃子們蜂擁而進。他們推著攻城錘,試圖轉(zhuǎn)向城門所在的方向。忽然,無數(shù)的滾油、巨石、滾木等物從天而降,伴隨著一起的,還有密集的火彈和弓箭,大量的火力集中在了城門口。槍林箭雨之中,韃子們哀嚎連連,前面的韃子倒下了,后面不明緣由的韃子繼續(xù)往前涌,紛紛倒在了甕城門口。很快,甕城門被越堆越高的韃子尸體堵住,后面的韃子無法前進,他們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進攻城門,繼續(xù)攻擊城墻。

    慘烈的戰(zhàn)斗從早上一直持續(xù)到傍晚。夕陽西下,似血的殘陽靜靜照著這些瘋狂廝殺的人們。張家堡的城墻上下,早已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nongnong的硝煙味和血腥味。

    支撐到現(xiàn)在,雙方士兵都已是精疲力竭。韃子仗在人多勢眾、身強力壯,一批倒下了,下一批撲上來。張家堡的將士們則依靠著堅強的意志和高大堅固的城墻,苦苦支撐。城里面,已經(jīng)被韃子的投石機破壞慘重,大量的房屋倒塌,有的還燃燒著熊熊烈火,經(jīng)久不熄,好在張家堡的房屋都是石頭砌成,火勢并未蔓延。

    宋蕓娘一直緊緊守著蕭靖北,蕭靖北專注地射擊,她便撿起地上不知哪個士兵掉落的盾牌,一邊替蕭靖北擋著城墻下韃子射過來的利箭,一邊時刻防止有韃子從附近城墻爬上來。她畢竟是女子,此時早已力竭,只是依靠的一股頑強的意志支撐著自己。

    蕓娘看著蕭靖北專注地射擊,只覺得心中充滿了驕傲和安定。在這戰(zhàn)亂時刻,生死時分,能夠守在自己心愛的人身旁,和他一起并肩作戰(zhàn),這短暫的廝守竟讓她生出了幾分地久天長之感。蕓娘便覺得,再怎么樣自己也要堅持支撐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已六更,明日休息一日。

    ☆、張家堡的頑強(中)

    這場廝殺一直持續(xù)到夜幕降臨,韃子終于有了退兵的跡象。

    張家堡外響起了當當?shù)镍Q金收兵的聲音,阿魯克終于下了撤退的命令。一瞬間,正在進攻的韃子如同退潮般地急急撤退,消失在夜幕之中,只留下滿地的尸體和七零八落的武器。

    蕭靖北向正在撤退的韃子射出了最后一槍,見他們已經(jīng)逃出了自己的射程之外,便不甘心地放下鳥銃。他站起身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終于可以放松下來。這才發(fā)覺雙腿已經(jīng)蹲得發(fā)麻,一直緊握著鳥銃的雙手也十分酸軟,脖子和腰背更是僵硬。可是,當他轉(zhuǎn)身看到一直默默守候在自己身旁、為自己擋住韃子的弓箭和襲擊的宋蕓娘,便覺得全身所有的不適立即煙消云散。他深深看著蕓娘,布滿血絲的眼中充滿了深情和激動,只覺得蕓娘那張俏麗柔美的臉龐怎么也看不夠,可是片刻之后卻又有一些后怕和惱怒,語氣也有些嚴肅:“蕓娘,你怎么會跑到城頭上來,你知不知道這里有多危險?”

    他們二人剛才雖然并肩戰(zhàn)斗了許久,卻一直沒有機會說話,此刻蕭靖北才能宣泄心中的擔憂。

    宋蕓娘仍是笑嘻嘻地看著蕭靖北,“蕭大哥,和你在一起,再多的危險我都不怕。再說,又不是我一個人上來了,堡里的許多女子都來了。像錢夫人、安慧姐她們,她們都記掛著自己的相公,在家里哪里待的下去,就是死也要和自己的相公死在一起……”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幾乎低到了嗓子眼里,頭也低了下去,慢慢羞紅了臉。

    蕭靖北只覺得心頭震動,涌出一股酸酸麻麻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看著低著頭的蕓娘,見她發(fā)絲凌亂,棉衣被割破了好幾個口子,還沾了許多血跡,心里又心痛又感激。他想到之前若不是蕓娘及時趕到,自己只怕已是非死即殘。若不是蕓娘一直在身旁守護著,自己也無法心無旁顧地射殺韃子。他忍不住一把抓住蕓娘的手,喃喃道:“蕓娘,蕓娘,得妻如此,夫復何求?!?/br>
    宋蕓娘心中一驚,她看了看身旁走來走去的士兵和軍戶們,有些羞澀地微微用力掙開,可是蕭靖北抓得牢牢的,怎么也不肯放。蕓娘一顆心撲通撲通跳著,心中有些埋怨蕭靖北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樣親昵的行為,無奈之下,便只好用手中的盾牌擋住他們握在一起的手。

    蕭靖北見蕓娘做出這樣可笑又孩子氣的舉動,心中暗笑,便忍不住故意在她的手心撓了撓。宋蕓娘越發(fā)羞惱,她瞪了瞪蕭靖北,卻見暗夜里,他的一雙眸子亮得驚人,唇角微微翹起,帶著一絲滿足的欣喜、一絲作弄人的壞笑。

    城墻上下,燃起了火把。燈火通明下,一些軍戶和士兵們正在尋找自己的親人,到處充滿了呼爺喊娘、或歡笑或哭泣的聲音。找到親人的,立刻激動地相擁在一起,發(fā)出劫后馀生的慶幸和痛哭;親人已經(jīng)戰(zhàn)死的,則一下子癱軟在地,抱著尸體悲傷地哀嚎;還有一些始終找不到親人的,他們惶恐地舉著火把,一邊四處尋找,一邊神色茫然地呼喊,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又凄又哀。

    王遠和嚴炳等官員站在城頭上,看著城墻上下這一幕幕至悲的人間慘劇,心中感慨萬分。他想到,就在一日之前,躺在地上的這些小伙子們還生龍活虎,英氣勃發(fā),現(xiàn)在卻毫無生氣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結(jié)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永遠也不能再睜開眼睛。

    王遠心情沉重,邁著遲緩的腳步慢慢走下城墻,錢夫人和一眾官員們尾隨其后。來到城下,負責管理戰(zhàn)備物資的葉清過來請示,“大人,堡里面剩下的裝備不多了,不如將這些死去將士們身上的盔甲和武器取下,還可以再次利用?!蓖踹h沉默了會兒,無聲地點了點頭。

    于是,一小隊士兵和軍戶摻雜的隊伍開始去搜尋可以再次利用的武器和裝備。他們先是剝下了韃子身上的盔甲,取下了他們的武器。開始脫死去將士們身上盔甲的時候,卻遭到了阻攔。

    一位老軍戶老淚縱橫地抱著一具年輕的尸體,死死不肯松手,嘴里不住地罵:“誰也不準碰我家大郎?!彼斐隹葜Π愕氖?,顫抖著撫摸年輕士兵毫無生氣的臉,泣道:“大郎,大郎,你快睜開眼睛啊,你娘還在家里等著你,她做了你最愛吃的白面饃饃啊……”聲聲泣血,只令聽者落淚,聞者傷心。一時間,其他死去將士的親人們也紛紛緊緊抱住自己的親人嚎哭,悲哀的聲音在整個張家堡的上空回蕩。

    一直默默站在王遠身旁的錢夫人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她緩緩走到那位悲傷的老者身旁,蹲在老者身旁,掏出手帕輕輕擦拭著死去士兵臉上的灰塵和血跡。老者停住哭泣,側(cè)頭愣愣看著她。錢夫人輕聲道:“大爺,您家大郎是個了不起的好兒郎,他是為了保護我們張家堡才為國捐軀,我們每一個人都會永遠感念他。只是,現(xiàn)在我們張家堡危險仍未解除,我們要將大郎穿過的這身戰(zhàn)袍繼續(xù)穿起來,代替他殺敵,為他報仇雪恨,才能慰藉他的在天之靈?。 ?/br>
    老者沉默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良久,他抹了抹眼淚,伸手溫柔地脫著他的盔甲,嘴里喃喃道:“大郎啊,爹將你的盔甲脫下來,碰到你的傷口你不要怕痛。大郎,你在天有靈的話,就和你這身盔甲一起保佑下一個穿它的人勇猛殺敵,為你報仇!”在他的帶動下,其他的軍戶們也一邊低低哭著,一邊脫著自己親人的盔甲。

    王遠也走到了錢夫人身旁,他接過老者遞給自己的盔甲,肅然道:“大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將這身盔甲穿在我們張家堡最勇猛的將士身上,讓他給您的兒子報仇雪恨!”一時間,熊熊燃燒的仇恨之火代替了凄凄哀哀的悲傷之情,軍戶們紛紛抱著脫下的盔甲站起來,臉上充滿了憤恨之意 ,全身充滿了斗志和力量。

    王遠舉臂高呼:“守衛(wèi)張家堡,為將士們報仇!”

    “報仇!”

    “報仇!”

    一時間,高昂的聲音響徹天際,將士和軍戶們都一改疲憊和哀傷,重新拾回了斗志。

    王遠滿意地點了點頭,見軍戶們各自去忙碌著打掃戰(zhàn)場,便感激地對錢夫人說:“此次危機,感謝夫人及時帶人過來援助,否則,后果真的不堪設想?!?/br>
    錢夫人微微笑了,“能為老爺排憂解難本就是妾身分內(nèi)之事。當年妾身待嫁之時,也在家中隨父兄略略習得一些拳腳,能隨男兒一同上陣殺敵一直是妾身的心愿?!?/br>
    王遠愣愣看了一會兒錢夫人,見她談笑間神采飛揚,英氣勃勃,哪有半點兒平時久居內(nèi)宅的郁郁之色。他笑了笑,愧疚道:“想不到夫人雖是小女子,胸中卻自有大丘壑。平時為內(nèi)宅瑣事所累,倒是埋沒了你這份豪氣和抱負?!?/br>
    錢夫人大氣地笑了笑,“誰說女子就只能依附于男子,取悅于男子,做男子的玩物?就說我們這張家堡,你看看今天這些女子的表現(xiàn),他們要么與妾身一樣,幼時隨父兄習了一身武藝,要么常年在田間地頭耕作,身姿敏捷,今日他們上陣與男子拼殺,倒不遜于男子?!闭f罷眼神一亮,“古有花木蘭從軍,穆桂英掛帥,今日張家堡作戰(zhàn)人手不夠,我們干脆也組建一支娘子軍。老爺,您看如何?”

    王遠不覺對這個早已不受自己寵愛的女子肅然起敬。張家堡危機來臨之時,她送走了四個小妾,自己卻選擇留下,王遠本就被她感動了一次,此刻更是又敬又愧,他盯著錢夫人看了一會兒,露出溫柔的笑意,“如此就有勞夫人了。既然是娘子軍,自然就需要一名女將來率領?。 ?/br>
    王遠和錢夫人慢慢商量著,在他們身旁,軍戶們有條不紊地忙碌著,有的收拾凌亂的戰(zhàn)場,有的護送傷員。盡管此時寒氣逼人,他們也已經(jīng)又累又餓,但是還是支撐著疲憊的身體邁著沉重的步伐,畢竟,相比那些躺在地上已經(jīng)永遠不能動彈的士兵來說,他們已經(jīng)幸運了很多。

    夜風送來了誘人的飯菜香味兒,帶著一股暖意和人煙煙火的氣息。曾被宋蕓娘和蕭靖北作為幽會場所的那個小廚房重新被啟用,此刻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熱氣騰騰,香味繚繞,讓每一個身心疲憊的人一下子放松,只想快些離開著冰冷殘酷的戰(zhàn)場,回到溫暖舒適的家。

    王遠命眾將士暫時歇息一下,先去廚房吃飯,大家便放下手里的活,按各自的隊伍排好,有次序地向廚房處走去。

    蕭靖北和宋蕓娘一前一后,也慢慢走下城墻。宋蕓娘終于成功地掙脫了蕭靖北的手。她沉浸在和蕭靖北相聚的歡喜和甜蜜中沒有多久,便被周邊的哀哭聲喚醒??吹搅诉@么多的生離死別,蕓娘不禁為自己小小的兒女情懷感到慚愧,她的心情變得沉重而失落,慢慢向著城墻下走去,蕭靖北默然不語地緊緊跟隨著她。

    走到那個熟悉的小小的廚房,蕓娘不由想到了那個甜蜜的夜晚,她偷偷側(cè)頭看向蕭靖北,卻見他正凝視著自己,目光深沉,帶著一絲溫柔的笑容。蕓娘便大著膽子,趁著夜色,悄悄伸出手碰觸了一下蕭靖北的手。蕭靖北一愣,他的眼睛陡然一亮,順勢牢牢抓住蕓娘的手,再也不愿放開。

    作者有話要說:

    ☆、張家堡的頑強(下)

    “喲,萬總旗,不好意思,今日沒想到會多出這么多人吃飯,煮的飯不夠。這不,這一鍋剛剛盛完,下一鍋還要一兩個時辰就好。要不,您們等下一鍋?”負責廚房的伙頭兵抱歉地對著萬總旗笑著。

    萬總旗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一幫弟兄,此刻,他們也和自己一樣,眼看著別人狼吞虎咽地吃著飯,那香味兒直往鼻子里鉆,只覺得肚子越發(fā)餓得慌。萬總旗吞了吞口水,不在意地說:“沒關系,咱們就再等一會兒。”

    那伙頭兵忙討好地笑著:“那我再多炒兩個菜。我這兒還有點兒酒,您今日也辛苦了,待會兒,我叫上幾個弟兄,咱們喝兩口兒?”

    萬總旗呵呵笑著,拍了拍伙頭兵的肩膀,帶著一幫弟兄靠著城墻等候。

    百無聊賴地等了一會兒,萬總旗突然道:“他娘的,方才干活的時候還不覺得餓,現(xiàn)在停下來了,干看著別人吃,還越發(fā)餓得厲害?!彼肓讼耄闳フ埵居喟賾?,“余大人,我們干等也是無聊,我想著甕城門今日已被韃子攻破,里面堆了許多韃子尸體。不如我?guī)б恍┑苄秩ギY城清理一下,將城門關上,順便再帶一些韃子的盔甲和武器回來?要不了多少工夫,回來正好趕上第二鍋飯?!彼鞘爻情T的人,城門的安全是他心心念念的責任。甕城門被攻破后,他一直耿耿于懷,此刻一有機會,他便想著出去清理甕城,關上甕城門。

    余百戶也很是贊成,便去請示王遠。王遠正在與錢夫人討論建娘子軍的事宜,聞言皺了皺眉,想了想,道:“出城門也可以,不過只能在甕城里面,要快去快回,千萬不要出甕城門。”

    余百戶領命回來,萬總旗便選了十幾個精神狀態(tài)好一些的士兵,其中自然也包括蕭靖北。

    蕭靖北接到了萬總旗的命令,他看向一直陪在他身旁的宋蕓娘,捏了捏她的手,柔聲道:“蕓娘,我現(xiàn)在要和弟兄們?nèi)ギY城收拾一下。下一鍋飯還需一兩個時辰的時間,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干脆先回家去吧,免得你父親他們擔心?!?/br>
    蕓娘不舍地看著蕭靖北,想到宋思年他們還在家里的地窖里,也不知現(xiàn)在出來了沒有,又想到柳大夫和荀哥兒不知現(xiàn)在如何,便點點頭,“那我先去看看義父和荀哥兒再回去。蕭大哥,你自己務必要萬事小心,我們在家里等你回來?!?/br>
    蕭靖北沖蕓娘微微點了點頭,眼神堅定,似乎能給人無限安心的力量。

    宋蕓娘離去后,蕭靖北隨著萬總旗等人一起向城門走去,剛走了幾步,突然聽到王遠在喊自己,“蕭小旗,你過來一下?!?/br>
    蕭靖北看向萬總旗,萬總旗不在意地笑笑,“行啊,你小子都成了王大人眼前的紅人啦!”

    蕭靖北神色有些尷尬,萬總旗便擺擺手,“去吧,去吧,別讓王大人久等了。等著我回來,咱們哥幾個一起喝幾杯。”

    萬總旗帶著士兵們出了城門,蕭靖北則來到了王遠身前。

    王遠看到蕭靖北,露出了笑意,“蕭小旗,方才我和夫人聊起了建娘子軍的事情。我想,女子雖然氣力不足,但是大多沉得住氣,靜得下心,不如選一些優(yōu)秀的擔任鳥銃手,發(fā)揮他們的長處。你看可行嗎?”

    蕭靖北很有些詫異,想不到王遠居然有了這樣的提議,他到底也不是迂腐之人,即刻便認可了王遠的想法,回道:“大人的想法極好。只是眼下是來不及了,還得待擊退韃子后再精心選人,悉心cao練才行。”

    “你就是蕭靖北?”突然,一旁的錢夫人饒有興致地看著蕭靖北,淡笑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