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態(tài)度

    賀陽在那個暖暖和和的床上睡了一覺，別提多舒服了，連帶下午上課都精神倍增。只是他沒要朱驁給他拿的衣服，當(dāng)然不是因為這是朱驁原先穿過的——他沒有這種潔癖，就是覺得拿回去不好，他媽一向要面子，那種衣服一看做工就很好，不是他們家能買得起的，讓別人看到了肯定會說嘴的。

    反正，他如今的衣服足夠保暖了。

    朱驁對他的選擇無可奈何，但仍舊堅持把衣服放在了小屋里，他忍不住地揉著賀陽的腦袋說，“那就放著吧，萬一要是變天了呢，也有件加的?！?/br>
    賀陽就同意了。

    賀陽到家的時候，才不過五點半，客廳里空蕩蕩的，原先放學(xué)回家時必開的電視也關(guān)著，讓他有點不太習(xí)慣——他爸還沒回來？

    賀陽就邊換鞋邊喊了兩聲爸。

    聲音在不大的房子里回響，沒人回應(yīng)。賀陽就挺好奇，他爸這是去哪兒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難道是有老同學(xué)來了？還是有別的事兒？

    不過他挺忙的，吃完飯要去如意飯店，就沒多想。在廚房里找了一圈，瞧著昨天的米飯還有剩，就拿著雞蛋蔥花炒了個炒飯，就著家里腌的咸蒜吃了。收拾完了，就準(zhǔn)備出門。

    下樓的時候居然碰上他爸媽一起回來，他媽挺費勁的背著他爸，賀陽連忙停下來，一邊伸手去接賀大海，換到自己后背上，一邊問，“媽，你們怎么一起回來了。我等了一會兒沒人，就做了個炒飯吃?！?/br>
    趙麗珍的臉色并不算太好，如果仔細(xì)看，其實能看出來，她的眼圈是紅的，應(yīng)該是哭過了?？上зR陽下樓忙慌的，沒瞧見。

    停頓了有那么三五秒鐘，趙麗珍才跟突然想起來似得，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沒事，你爸回來也上不了樓，這不找我去了?！?/br>
    賀陽一想也是，他家是老房子，沒電梯，他爸壓根自己上不來的。就邊背著他爸往上走，邊說，“媽，等我考上大學(xué)出息了，給你們買電梯房。不過你聲音咋怪怪的？”

    后面跟著的趙麗珍干笑了兩聲，“哪里有，就是喝水嗆到了，嗓子啞了。行了，別老說話，小心岔氣。”

    賀陽就閉了嘴，一路爬上樓，進(jìn)屋將他爸放在了床上，然后蹲下身體給他爸解鞋帶。然后就感覺腦袋頂上似乎有人在盯著他看。他忍不住的抬起頭，就跟他爸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賀陽這才發(fā)現(xiàn)，他爸看他的目光特別的陌生。就像是陌生人在審視一個陌生人一樣，刀刀見血，恨不得剖析到骨頭里那種。這種讓人充滿寒氣的目光，賀陽之前，從未在他爸眼中看到過。

    在他的印象中，他爸性子分兩段。前一段是沒出車禍前，他爸是個特別開朗的人，對家人特別好，只要他在家，到處都是他爽朗的笑聲，人緣也好，朋友們都喜歡他，賀陽那時候有數(shù)不清的叔叔們，每次來都帶著好吃的。

    后一段是車禍后，他爸好像噴涌過的火山，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不吭聲，不理人，也不愿意出門，整個人都變得冷漠起來。他不再在乎家里人的感受，而是只想著自己。他只要自己有吃有喝有玩就行，再也沒關(guān)心過，他老婆這么年年連軸轉(zhuǎn)，是否身體受得了。他的兒子已經(jīng)十六歲了，以后的前程在哪里？甚至還有他奶奶，他爸爸這個曾經(jīng)的孝子，都很少提起了。

    他爸爸的目光是淡漠的，與世隔絕的，但不是這種刀刀見血的。賀陽被看得有些不習(xí)慣，他扯著嘴角笑笑，“爸，你看什么呢？我哪里不對嗎？”

    賀大海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那種讓人心底發(fā)毛的目光就收了回去。他搖頭說，“沒事，想□□事，沒看你，走神了?！?/br>
    賀陽覺得怪，但是也沒點透，就站起來說，“爸你休息吧，我去上班了?！?/br>
    說完，他就往門口走，他能感覺到，他爸的目光一直追尋著他，然后，在他走到主臥門口的時候，他爸突然問了一句，“陽陽，你那天來的那個同學(xué)，叫朱驁吧。”

    賀陽答了聲，“對?！?/br>
    “他爸媽叫什么啊？干什么的？”

    賀陽尋思，難不成這種目光，是因為知道了朱驁他爸是土豪的原因，他想了想，自己能跟個壕二代關(guān)系不錯，的確挺出人意料的，就釋然了，回頭回答他爸，“他爸叫朱成功，他媽叫韓金茹，他們家挺有錢的，昌茂集團(tuán)就是他們家的?！?/br>
    這話音一落，賀陽就覺得家里似乎猛然靜了。他爸不知道為什么，好像特別激動，臉上都泛起了紅色，他媽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就在他身邊站著，眼圈泛著紅。

    賀陽直覺這事不對，他小心翼翼地問，“怎么了？”

    趙麗珍怕是也看出來賀陽覺察出不同了，她連忙推著賀陽往外走，“能怎么著，被你同學(xué)家嚇到了唄。行了，趕快上班去吧，別晚了。晚上回來小心點?！?/br>
    賀陽就這么被推出了門。

    大門關(guān)上后，趙麗珍皺著眉頭說，“你怎么回事？不是說好瞞著陽陽的，你這么問，他怎么會不懷疑？”

    賀大海壓根沒管這事兒，他瞪著眼睛對趙麗珍說，“你聽見沒有？你聽見沒有？全對上了，朱驁才是我兒子，抱錯了，從頭就抱錯了?！?/br>
    趙麗珍看著他那張牙舞爪的樣兒，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她知道自從車禍后，賀大海的性子就有些自私?jīng)霰?，可卻從沒想到過，都養(yǎng)了十六年了，猛然知道賀陽可能不是親生的，他就能夠這么坦然，這么一點也不糾結(jié)。

    她沖著賀大海沒好氣的說，“你就那么確定？這事兒沒證據(jù)。再說，你怎么那么看著陽陽，孩子又什么都不知道？”

    “這怕什么，我都問好了，南華醫(yī)院就能做單親親子鑒定，壓根不用孩子過去。你去賀陽屋子里找?guī)赘念^發(fā)，明天我就去做。”他毫不在意的說，“我能怎么看？他替別人養(yǎng)了十幾年兒子，你能讓我怎么看？我委屈大了。”

    趙麗珍覺得沒法跟他說，站起身來說，“我看你還是悠著點，萬一陽陽就是親生的呢。以后讓他知道你態(tài)度，你小心孩子跟你生分?！?/br>
    賀陽覺得他家最近也不對勁，他爸突然間愛出門了，每天中午都不在家，都到晚上才回來，不過這倒是讓他跟朱驁多了許多相處的時間。朱驁覺得他英語聽力太差，還跟他約好了周末帶他去英語角聯(lián)系——一中是有外教的。

    不過即便這樣，他也能覺察出，他爸對他態(tài)度最近不算好，他媽則態(tài)度軟和多了，不但給他錢買課外書，每天給他做的飯菜也都是清淡口味的了，好像專門給他做的。

    這事兒他不能跟朱驁說，雖然朱驁對他挺好，但他覺得兩個人畢竟還陌生一點，就趁著騎車放學(xué)的時間，全部跟吳文才吐露了。吳文才小眼睛轉(zhuǎn)啊轉(zhuǎn)，終于跟他說了一句，“你不覺得那次朱驁到你家后，你爸的態(tài)度就不一樣了嗎？”

    賀陽想想，那天朱驁到他家，他爸的確殷勤了點?！翱赡怯衷趺礃樱靠偛荒軄韨€好學(xué)生，我爸就看上人家看不上我了吧?！?/br>
    吳文才想想也是，就笑了，安慰他說，“也許你爸有啥心事呢。行啦，別多想了?！?/br>
    賀陽點點頭，這事兒他多想也沒用。兩個人邊說，邊騎著車子從校門出來，直接奔了大路，只是沒想到的是，剛拐了個彎，就瞧見一輛沃爾沃停在了路邊，許久沒見過的韓丁，西裝革履地站在車旁，瞧見他，沖著他招招手，臉上還帶著微笑。

    賀陽下意識的就想沖過去，吳文才也在那兒給他鼓勁，沒想到韓丁瞧著他過去了，壓根不在意，直接上車追。

    吳文才回頭一瞧，就知道沒戲了，沖著賀陽說，“停了吧，他開車上來了，壓根跑不了。”

    這里是個窄道，單行線，車輛又少，只要沃爾沃往前一橫，沒人能過去。說話間，沃爾沃就超過了他們，一個剎車，就停在了他們面前幾米處。

    賀陽只好剎車也停了下來。只是他害怕韓丁又要干什么事，順手摸摸兜，發(fā)現(xiàn)朱驁給他的手機(jī)在那里，就放了心。這個手機(jī)的第一個鍵，就是朱驁手機(jī)號的快捷鍵，很容易撥出去。

    韓丁八成看他動作慢，自己就溜達(dá)溜達(dá)的慢慢走了過來?？匆娰R陽單手推著車子，抬腿一腳，就把車子給蹬到了一邊，隨著車子砰地一聲倒地，韓丁一把扯住了賀陽的前襟，拉著他往車子里走，邊走邊說，“小子，你挺能耐啊，敢告狀，你他媽不是很純嗎？怎么又抱上了朱驁的大腿，我看你就欠艸！”

    韓丁足足有一米八高，又是個經(jīng)常鍛煉的成年人，賀陽那點小胳膊小腿，在他面前壓根沒用武之地。吳文才緊跟著撲上去，想要救賀陽。可他哪里是韓丁的對手，韓丁一腳就把他踹飛了，然后打開車門，將賀陽扔了進(jìn)去，“今天也讓你知道我的厲害?！?/br>
    然后砰地關(guān)了門。

    賀陽在他踢車子的瞬間已經(jīng)把電話撥了出去，也感覺到朱驁接通后的手機(jī)震動，他心里有數(shù)，故意沖著吳文才喊了聲，“別告訴我爸媽?！比缓笥譀_著上了車的韓丁說，“你要干什么，要帶我去哪兒？”

    韓丁惡狠狠滴說，“去哪兒，呵，去找個地方收拾你?！?/br>
    ☆、第23章 誘導(dǎo)

    韓丁在前面飛快的開著車，賀陽被仍在后座上，由于并沒有被綁，所以不一會兒就自己調(diào)節(jié)過來了。他趁著韓丁過綠燈不注意，低頭瞧了瞧手機(jī)，發(fā)現(xiàn)仍舊是通話中，看樣子朱驁一直在聽，心中就安穩(wěn)了許多。

    過了路口，韓丁在后視鏡里瞧見了賀陽已經(jīng)坐起來，正在四處張望，冷笑了一聲，問他，“怎么？還想等著朱驁來救你？我告訴你，朱驁跟著我那個姨夫開會呢，那兩個工作狂，呵，你就是喊破了天，他也趕不過來的?！?/br>
    賀陽沒理會他，他也沒上去搶方向盤之類的，畢竟，韓丁的命不值錢，賀陽覺得自己的命還很重要呢。至于他說朱驁過不來，他才不信。

    他也不是好欺負(fù)的，聽著原來朱驁和朱成功兩個人是在一起的，就引誘著韓丁說話，“什么叫那個姨夫？你不是被你姨夫養(yǎng)大的嗎？他跟你爸爸似得，你怎么這個口氣？”

    韓丁的身份，朱驁后來跟他隱隱說了一些，原意是為了讓賀陽理解，他爸為什么處理韓丁這么束手束腳——畢竟不是親的，中間又有個岳母阻攔?？扇缃瘢@些東西足夠賀陽發(fā)揮了。

    韓丁一聽這事兒就哼了一聲。他怕是拿定了賀陽不能將他怎么樣——要傳話得有證據(jù)得有人信啊，他二姨都快惡心死賀陽了，于是毫不顧忌的冷笑一聲，“什么我爸爸，他要是我爸爸，能這么對我？我什么不好，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管理相關(guān)專業(yè)，不比朱驁那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強多了，結(jié)果朱驁一個高一學(xué)生，上手就去跟人談合作，我呢，跟在他屁股后面，天天忙活那點沒出息的小事?！?/br>
    怕是韓丁這段日子怨氣不少，說起來居然振振有詞，讓賀陽聽著都有些搞不懂，朱成功這是養(yǎng)孩子呢，還是養(yǎng)仇人呢?！澳嵌际鞘裁椿睿祢埑鰢勁?，我開車跑去機(jī)場接他，哈，我就是個狗腿子嗎？我看他養(yǎng)我也就這個意思，以后給朱驁當(dāng)個狗腿子唄?！?/br>
    賀陽就特別膽怯糯糯的加了一句，“你二姨對你多好啊?！?/br>
    韓丁哼了一聲說，“你知道的還挺多啊，朱驁告訴你的吧。難得他話多，”他從后視鏡看了看賀陽那小樣，“要是這么放著你們相處，說不定還能處出點什么感情。不過，你沒希望了。”他惡狠狠滴說，“我警告你別再動小心思，不過那些話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你也知道我二姨寵著我，我把你強了她都會說是你勾引我的?！?/br>
    韓丁說著，車子就拐進(jìn)了個挺普通的小區(qū)，停在了一幢不算新的樓面前。他下車開了車門，將賀陽從車上扯了下來，推著往樓里走。賀陽目的達(dá)到，自然不再說話，他心知肚明朱驁能聽這么久，肯定會找到他的。于是也沒跑——跑什么跑，這么好的理由，又有人兜底，他不為自己出口氣，簡直就是傻子。

    上了四樓，就進(jìn)了一個裝修一般的房子。賀陽覺得朱驁家里應(yīng)該不會有這樣的房子，韓丁也不能去，這應(yīng)該是韓丁自己的。

    果不其然，一進(jìn)這里，韓丁就立刻松快了下來，他隨手關(guān)上了門，將西裝脫下來往旁邊沙發(fā)上一扔，沖著賀陽說，“你是自己乖乖的洗干凈，還是讓我?guī)湍闩?？?/br>
    賀陽進(jìn)門時大體打量了整個客廳的擺設(shè)，就往電視旁退了退，幾乎靠在了墻上，沖著韓丁顫抖抖的說了句，“你別過來?！?/br>
    他那副樣子實在是太可口了，韓丁說實在的，這么多年遇到這么多人，沒一個如賀陽這般符合他的胃口，否則他也不會在賀陽害的他連工作都沒了后還念念不忘，也不會在朱驁跟賀陽關(guān)系這么近的時候生氣從而鋌而走險，他是想報復(fù)，不過報復(fù)前先享受一下也是理所當(dāng)然。

    他瞧著賀陽那張白生生的漂亮臉蛋，還有鮮紅的唇，忍不住的就走了過去，捏住了他的肩膀，想要一親芳澤。只是，他將賀陽想成了一只可憐而無助的小綿羊，卻不知道這么多年的歲月時光早就將賀陽打磨成了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韓丁不過是低頭下來，賀陽就麻利的捏住了身后的天鵝瓶，一個猛敲，瓶碎人倒。整個屋子霎時間回歸了安靜。如果此時韓丁再看，就能看到，賀陽眼中帶著的狠意，和那一抹無情。

    朱驁喘著粗氣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韓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賀陽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手機(jī)，聽見門響，沖著他揚起了頭，他幾乎沒等著賀陽跟他解釋自己有多么強悍，第一反應(yīng)就是沖上去把人抱在了懷里，緊緊的抱著撫摸著他的后背安慰，“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有我?！?/br>
    賀陽有些窘的接受了這個擁抱，想了想覺得這時候說出自己很彪悍，專門套完話后再動手來有點煞風(fēng)景，于是閉了嘴。朱驁的懷抱很溫暖也很有力，他個子又那么高，賀陽被抱著的感覺其實挺舒服的，除了朱驁身體傳來的振動。

    賀陽輕輕推推他問，“怎么了？”

    朱驁將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說當(dāng)他接到電話，聽到的卻是韓丁聲音的恐慌，他幾乎是片刻不留的跑出了會場，心里只有一件事，賀陽出事了。他跟著手機(jī)定位，指揮著老王跟上來，急的恨不得撕了韓丁，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擔(dān)心，他的身體到現(xiàn)在都是顫抖的。

    可到了這兒，他張了張口，能說出的只有一句話，“沒事了，別怕?！?/br>
    后續(xù)處理挺簡單，朱驁又去檢查了一下韓丁，然后撥了120將他送到了醫(yī)院，順便撥打了報警電話——朱驁為了保留證據(jù)，跟兩個人的通話錄了音，韓丁說的話，連威脅帶對朱成功的不滿，全都在里面了。朱驁的意思是，韓丁這么肆意張狂，得讓他吃吃苦頭。

    至于他媽的埋怨，有韓丁對朱成功的那些不滿話就夠了，他媽畢竟先是朱成功的媳婦，再是韓丁的二姨，任誰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白眼狼成這樣，她也好脾氣不了。

    隨后朱驁就送了賀陽回家，到樓下的時候，吳文才正在下面來回踱步等著，瞧見賀陽從朱驁的車上下來，連忙撲了上來，上下左右的看他有沒有被傷到，直到賀陽跟他普及自己砸破了韓丁的頭，他才松了口氣。這時候朱成功夫婦已經(jīng)趕到了醫(yī)院，給朱驁打了電話，朱驁自然不能再留下來，只能挺可惜的離開了，臨走時還叮囑賀陽，“你放心好了，剩下的事兒我來處理。”

    等著目送朱驁走了，賀陽才扯著吳文才要上樓，還問他有沒有跟他爸媽漏口風(fēng)。吳文才搖搖頭，有些擔(dān)心的說，“我就在這里等你，沒敢上去。不過我瞧著叔叔阿姨一塊上的樓，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倆好像吵架了，臉色都不好看，我不跟你上去了，你上去的時候小心點，別撞在槍口上?！?/br>
    最近賀家夫婦的脾氣好像都不怎么樣，賀陽回憶了一下，他們似乎一直有事，又不肯跟他說，這幾天兩個人脾氣都差了很多。賀陽點點頭，準(zhǔn)備上樓。

    房間里，賀大海和趙麗珍兩個人頹然的坐在床上，誰也沒說話。下午，南華醫(yī)院的醫(yī)生通知他們結(jié)果出來了，讓他倆去取。事實自然跟他們想象的一樣，賀陽并非他們親生的孩子。若是大部分父母，在突然得知真相的情況下，肯定會情緒失控的。但是他倆其實已經(jīng)有心里準(zhǔn)備了，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

    但問題是在，就算確定了賀陽不是親生的，以后呢？朱驁是他們的親兒子，這幾乎沒有疑義了。朱驁高大帥氣優(yōu)秀，誰不想要這樣的兒子。但是，他過得好啊。他在南城第一富豪家里過了十六年，什么都不缺，以后可見前途是大大的，賀大海甚至還打聽過，朱成功還有個智障的兒子，也就是說，如果這個真相不揭破的話，朱成功的家產(chǎn)都會是朱驁的。他賀大海的兒子——將會繼承這一切。

    可如果不認(rèn)回來，不知道他們是親生父母，朱驁發(fā)展的再好，又跟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但要認(rèn)回來，賀家現(xiàn)在這種情況，全家收入一個月不過2500塊錢，恐怕不夠朱驁的零花錢，他要真要回來，朱驁能過得下去嗎？要知道，由富到窮，一般人都過不了。

    更何況，這里面還有賀陽。

    對于趙麗珍來說，賀陽原先是他兒子，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的讓賀陽干活，讓賀陽上技校，讓賀陽吃盡了苦頭。那是因為她覺得，家里條件就這個樣，窮人家的孩子不多吃點苦，知道生活的艱辛，以后如何能支撐起家庭？可如今，她該如何面對被虧待了的賀陽？

    兩個人相互唉聲嘆氣，過了許久，趙麗珍才問賀大海，“大海，你是怎么打算的？”

    賀大海等了幾秒，堅定地說，“這事兒得說，兒子得換回來?！?/br>
    趙麗珍問他，“你就不怕朱驁不愿意？再說，陽陽那里怎么辦？”

    “那又怎么樣？朱驁是我賀家的人，他就得回賀家。再說，學(xué)習(xí)好這事兒跟家庭條件有關(guān)嗎？那是遺傳。有這腦子，日后怎么也能過好，你不用擔(dān)心這個，咱們老賀家說不定就在他身上發(fā)達(dá)了。再說現(xiàn)在不要回來，以后他長大了，懂得多了，更要不回來了，這事兒你得聽我的。至于陽陽，讓他去享福，他有什么不愿意的?！?/br>
    醫(yī)院里，朱成功和韓金茹接到電話慌慌張張的趕到病房，朱驁還沒到，韓丁剛剛醒來，腦袋上裹著紗布，看起來可憐極了。韓金茹心疼的看著韓丁，恨鐵不成鋼地說，“就一個高中生，你何苦呢。你跟他折騰什么？他是瓦片，你是玉盆，你不知道誰珍貴啊。”

    韓丁還不知道錄音的事兒，只想著先發(fā)制人，于是眨眨眼說，“二姨，你不知道，賀陽看我不成，他扯上豆豆了，他現(xiàn)在天天跟豆豆在一起玩，我著急才找他想教訓(xùn)他的?！?/br>
    韓金茹哪里想到這個，不敢置信的站起來說，“什么？這不要臉的，他住哪兒，我去找他去?！?/br>
    ☆、第24章 說出

    賀陽進(jìn)屋的時候，他媽他爸已經(jīng)停止了討論，對這事兒已經(jīng)下了結(jié)論。趙麗珍瞧著人高馬大，又是家里的頂梁柱，但其實挺傳統(tǒng)的，對于自己男人的話，多數(shù)是要聽的。他們目前唯一的問題在于，朱成功家大業(yè)大，他們怎么才能見到他？

    這么一想，兩人就犯了愁，也沒想著時間的事兒。賀陽進(jìn)屋，趙麗珍才習(xí)慣性的抬頭往墻上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都六點半多了，她唬了一跳，連忙跳起來說，“哎呦，我得上班了?！?/br>
    賀陽這才瞧見，都這點了，他媽還在家，最重要的是，連飯也沒做，這可跟他媽平日的習(xí)慣差太多了。他想起來吳文才跟他說家里恐怕有事，心里就覺得有些郁悶，究竟是什么事兒天天愁成這樣，還不告訴他，要這么秘密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