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王瑞也不敢讓朱驁松手,只能老實(shí)回答,“我們……我們聽太太的話,先上了樓,把他家砸了,后來太太上來了,就讓我們把賀陽拽到小屋子里去打一頓,結(jié)果賀陽身體不好,才下了幾拳,就暈倒了,我們就沒再動手?!?/br> 而此時的朱成功,聽到自己的妻子,居然將請來保護(hù)家人的保鏢,派出去傷害別人。再加上韓丁的事兒,臉色頓時黑如濃墨,他原以為,他的家人都是奉公守法的好人,可沒想到,在他背后,居然一個個都是這樣仗勢欺人的。 他反問一句,“太太就為這個暈倒的?” 王瑞就知道,朱成功這是怒大發(fā)了。再說這事兒他們也理虧,更有違朱成功平日的行事準(zhǔn)則,所以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太太的事兒我不清楚,我一出來,太太就問我賀陽怎么樣了,我話沒說完,太太就暈了,我們就趕忙送過來了,還有賀陽,他也在里面呢?!彼噶酥岗w麗珍,“那是賀陽的mama,她一直在外面,說不定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你們問問她吧?!?/br> 朱驁的眼睛,立刻就盯到了趙麗珍身上。趙麗珍也早就聽見他們說話了,她知道,眼前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個是賀陽的親生父親,她應(yīng)該上去說說話的,可是,想著賀陽那慘白的臉,她就沒半點(diǎn)心思,再去將賀陽不是親生的這種話,說一遍。 好在這時候,急診室大門騰地一聲打開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迎了上去,朱驁眼尖的看到了被推出來的韓金茹,連忙撲上去叫了聲媽。他聽見那邊趙麗珍急切地問,“孩子怎么樣了?醫(yī)生,我孩子怎么樣了?”小護(hù)士怕是習(xí)慣了這樣的場面,挺平靜地說,“還搶救呢?!?/br> 等到進(jìn)了病房,韓金茹虛弱的睜開眼,看了一眼朱驁,拍了拍他的手說,“豆豆別擔(dān)心,mama沒事,mama想跟你爸爸說點(diǎn)事,你先去看看你丁丁哥哥吧?!比缓?,目光就鎖在了朱成功身上。 朱驁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媽,他媽原先生病了,都必須要她陪著的??蛇@次,怎么不一樣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讓他聽嗎?只是這并不是磨蹭的時候,何況他也擔(dān)心賀陽那邊,只能點(diǎn)點(diǎn)頭,讓他爸有事別發(fā)火,就去急診室門口等著了。 隨后韓金茹又吩咐別人都出去,不一時,屋子里就剩下老夫老妻兩個人。韓金茹就顫巍巍地問了聲,“老朱?賀陽怎么樣了?” 朱成功一聽這個火就大了,“你好意思問?那孩子現(xiàn)在還在急救室里呢?韓丁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的腦子呢?你也是當(dāng)媽的,那孩子才多大,你就下得了狠手?我看你是日子過好了,忘了自己生在什么家庭了。你怎么能做這么仗勢欺人的事兒!” 他一把扯開了領(lǐng)帶,在病房里來回走動。他又不是沒見過賀陽那孩子,那一看就是個能吃苦的好孩子,跟他年少的時候多像,他不知道韓金茹為什么會對賀陽觀感這么差,又為什么在韓丁已經(jīng)犯過一次錯的情況下,還能相信他? 他最終停在了韓金茹的床頭,沖著她說,“必須道歉。你不能……” 可他話還沒說完,韓金茹就沖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老朱,你覺得,朱驁長得像咱們兒子嗎?” 朱成功這才發(fā)現(xiàn),他也說了這么久,韓金茹壓根一句沒聽。他氣的拿手指指著她點(diǎn)了兩下,可終歸這是個病人,只能努力壓著自己的脾氣說話,“我跟你說道歉的事兒,你別打岔!” 可韓金茹卻坐起來,一把拍飛朱成功的手,又問了一遍,“我跟你說真的呢?你覺得是朱驁像咱們兒子?還是賀陽像呢?” 她的聲音平淡,但卻格外的認(rèn)真。更年期后的韓金茹是很少有這樣的表情的,她幾乎不是在憤怒,就是在發(fā)怒的邊緣。朱成功心里嘎達(dá)一聲,知道韓金茹是來真的。只是這個問題太過突兀了,他幾乎想也不想就訓(xùn)斥韓金茹,“你亂說什么?” 韓金茹此時滿心慌張,需要朱成功給他掌舵,幾乎立刻就把剛才發(fā)生的事傾吐了個干凈,她緊緊握著朱成功的手,驚恐的說,“老朱,那天生男孩的的確只有我們倆,他的親子鑒定書我也看過了,賀陽的確不是他們的孩子,還有那張老照片,幾乎跟豆豆一個模子,老朱,咱們不會……不會真的抱錯了吧?” “怎么可能?”朱成功再次毫不猶豫地反駁。 朱驁不是他親生的?他怎么可能相信?從那么一小團(tuán)開始養(yǎng)起,小的時候半夜跑醫(yī)院,上學(xué)了天天接送,無論生意再忙再累,也會抽出空來陪他,成長到如今這個讓人驕傲的樣子,南城圈子里的人誰不知道,他朱成功的兒子是中考狀元,十六歲就能幫上家里的生意了,標(biāo)準(zhǔn)的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朱驁不是親生的?誰敢說他敢找誰拼命! 可隨即,理智就告訴他,這事兒不會無中生有。親子鑒定和老照片都可以作假,但騙不了人,沒人會拿這個開玩笑。 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見賀陽的時候。那個孩子直愣愣的沖著他跑過來,他明明可以讓別人攔住他的,可他卻接了過來。不但如此,他還親自處理了這事兒,還送那孩子去了醫(yī)院。說實(shí)在的,昌茂那么大,他大事兒都忙不完,這種事何曾費(fèi)過心,只要交代下去就可以了。可那天,他甚至抱著那孩子去了醫(yī)院。 他第一面,就對賀陽那孩子有著超乎尋常的好感。 這樣的想法,讓他心慌。 韓金茹還在那里哭訴,“要是真的,怎么辦?我對他那么不好,我威脅過他,還砸了他們家,還讓人打斷他的腿?老朱,我怎么辦?對了,”她似乎想起什么,“我們能不能先不告訴孩子,讓我跟他緩和緩和,還有,豆豆怎么辦,老朱啊,我……” 朱成功卻再也坐不住了。他得再確認(rèn)一下,賀陽那孩子長什么樣呢?他必須再看一遍。韓金茹嚇了一跳,連拉帶扯地問他,“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賀陽。他還在急診室里躺著呢,我去看看他?!彼纳癫欢ǖ卣f。瞧著韓金茹難看的臉色,他知道不能刺激她,只能嘆口氣反抓住老妻的手,安撫地對她說,“這事兒肯定不能直接告訴孩子的,我先見見孩子和賀家兩口子再說?!?/br> ☆、第27章 聽見(修) 朱成功在這邊心驚rou跳地聽了個所謂真相,朱驁則在急診室門口焦急地等待著賀陽的檢查結(jié)果。唯有韓丁一個人,獨(dú)自待在了病房里,等著朱成功和朱驁一出門,他的眼睛就慢慢張開了。 他當(dāng)時的確暈倒了。賀陽拿的天鵝瓶不算小,而且下手并不輕,所以韓丁當(dāng)時的確是立刻暈倒了。但是,或許是沒傷到要害,或許是他體質(zhì)好一些,其實(shí)朱驁剛到小屋那里,他就已經(jīng)醒了。 只是那時候他的事情已經(jīng)暴露,更何況朱驁自小訓(xùn)練,武力值比他不知道強(qiáng)多少,他心里明白醒了就會吃大虧,遠(yuǎn)不如他等著見到了二姨,再哭訴更合算,于是就一直閉著眼睛裝暈。 只是這樣一來,他也發(fā)現(xiàn)了別的秘密。 前兩天,跟一中和十一中合作的項目又有新進(jìn)展,他原本已經(jīng)不負(fù)責(zé)這事兒了,可因為一些交接工作,也去了一趟現(xiàn)場。結(jié)果那個長得挺可愛的趙明就找到了他,說想要賣給他一個消息。 他一聽就樂了,居然真有人試圖用消息換錢?還是這么一個穿著洗的發(fā)白的校服,看起來就營養(yǎng)不良的小破孩。 不過他倒是沒一口拒絕,他覺得好奇,想聽聽趙明能夠有什么消息,讓他以為可以賣給自己? 結(jié)果,趙明說,是關(guān)于賀陽的。 韓丁那時候眼睛就一跳,他自認(rèn)為就算看上賀陽了,動作也算是隱秘,他至多不過來學(xué)校見了賀陽兩次,這個小子,居然能看出他關(guān)心賀陽的消息。 只是,他畢竟已經(jīng)跟著朱成功混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對一個小孩子露出馬腳,于是他挺不在意的說,“賀陽?我要他的消息干什么?” 趙明居然沒慌張,而是特有把握的說,“你不是看上他了嗎?先是在門口截他,后來又借著助學(xué)金的事兒,讓老師叫他去辦公室,賀陽回來后,神不守舍,一看就有大事兒發(fā)生。我猜你威脅他了吧。后來賀陽消失了一天后,回來就沒事了,你也好久沒來過。是被他拒絕,并且找到人制約你了吧。” 趙明的聲音淡淡的,他明明只是個哪里都去不了,幾乎沒有任何消息來源的高中生,卻把韓丁的行蹤和心思猜了個一清二楚。他那雙微微有些上挑的單眼皮,就那么看著韓丁,對著他說,“那你想不想知道,為什么賀陽一個小屁孩,能夠弄垮你?” 就像是暴露在x光射線下,連包在皮rou里的骨骼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這是韓丁第一次注意到趙明的感覺。 他直覺這個男孩實(shí)在是太危險,所以忍著心中的好奇,裝作不在意的說,“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說完,他就準(zhǔn)備離開,可趙明在打了那么多次電話后,好容易守到了韓丁,怎么會允許機(jī)會流失,他沒動,卻當(dāng)機(jī)立斷,直接將消息對韓丁放了出來,“是朱驁。你的表弟?!?/br> 韓丁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猛然轉(zhuǎn)過了頭。 趙明緊緊握住的,因為緊張而出汗的手,終于松了開,他知道,韓丁上鉤了。 事實(shí)上,朱驁的確是韓丁所忌諱的。他也曾是乖乖少年,也曾為朱家的發(fā)展壯大而驕傲,也曾像是個主人一樣在朱家別墅里肆意歡笑,只是當(dāng)歲數(shù)漸長,別人問他朱成功“不是你爸啊”,王姐趁著沒人的時候嘟囔他“又不是親的,真當(dāng)自己是少爺”。他才知道,自己和朱驁是不同的。 他和朱驁享受著同樣的資源,享受了同樣的權(quán)力,但是當(dāng)他們成人后,朱驁將是這個帝國的主人,而他,卻是連朱銘都不如,他充其量,不過是個打工者。尤其是,那時候他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性向完全不同,他覺得他這一生都廢了,因此開始放棄自己,也開始變得“有權(quán)不用過期作廢”。 他想,他都已經(jīng)放棄自己了,朱驁居然連自己一次獵艷都插手。他冷笑著站在那里聽完了趙明的話,又想著朱驁談笑間讓朱成功撤了自己的職位,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他倒是沒覺得朱驁會對賀陽有什么想法,畢竟,胡靜雅那小女孩天天跟在朱驁屁股后頭的。 他那時候想的是偏不如你意,你不是要護(hù)著賀陽嗎?我反正已經(jīng)掛了名了,又放不下賀陽,干脆吃到手。 可是沒想到,等著他躺在地上,聽著朱驁對賀陽的關(guān)心,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浮上了心頭——朱驁是看上賀陽了?朱驁是他的同類? 這個發(fā)現(xiàn),幾乎讓韓丁瞠目結(jié)舌,同時又有一股竊喜浮上心間。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用怕了,掐著朱驁這個把柄,他相信,以朱驁的本事,不會讓二姨和二姨夫?qū)λ趺礃拥摹?/br> 所以,想到這里,韓丁往靜靜的門外看了看,然后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似得,安心的睡了過去,讓門外一直守著他的杜成,不屑地皺了皺眉頭。 而在另一邊,急診室的燈終于暗了下來,臉色蒼白的賀陽被推了出來。久久對著都沒有說話的朱驁和趙麗珍,立刻圍了過去,趙麗珍忍不住就叫了聲“陽陽”,賀陽沖著他媽虛弱地笑笑說,“媽,沒事?!比缓笠馔獾目粗祢垼澳阋苍诎?。” 朱驁看著他那樣子,心里就針扎似得疼。他怎么就走了呢,要是他在哪兒,賀陽就不用挨打了。不對,是他為什么沒先將事情告訴他爸媽呢,就因為晚說了那么一會兒,賀陽就遭了這么大的罪。 賀陽忍著胃部的難受,看著朱驁一臉自責(zé)的樣子,就勸他,“不關(guān)你的事兒,這不沒事了嗎?”那邊的護(hù)士聽了加了一句,“什么沒事了,本來胃就不好,上次就是因為這個住院,怎么這次還不注意呢?你才多大啊,這胃可要跟你一輩子呢,你怎么這么不在意?” 賀陽就不好意思的笑笑,而一旁的趙麗珍則狐疑的抬起頭問賀陽,“什么上次住院,陽陽你住過院?” 賀陽這才想起來,這事兒他媽不知道的,這下子全暴露了。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偏偏趙麗珍又盯得他嚴(yán)實(shí),壓根沒有搪塞過去的可能。賀陽沒辦法,只能看向朱驁求救。就瞧見朱驁不停的沖著他閉眼睛,他心領(lǐng)神會,眼睛一翻,就暈過去了。 這下子,趙麗珍唬了一跳,哪里還記得問那事兒,連忙又去叫著找醫(yī)生,就在一片慌亂中,把賀陽送回了病房。好在醫(yī)生瞧了瞧說沒多大事兒,朱驁又提醒他賀陽到現(xiàn)在還沒吃飯呢,是不是要熬點(diǎn)粥之類的給他備上,趙麗珍這才想起來不但是賀陽,家里還有個賀大海呢,托付了朱驁幫忙看著,自己就匆忙回去做飯了。 等著趙麗珍走了,朱驁把門關(guān)了,這才對著賀陽說,“陽陽,你媽走了,醒來吧。” 賀陽眨眨眼,一臉疲倦的醒了來,有些驚魂不定地說,“等會我媽再問怎么辦?她要知道我住院都不告訴她,肯定很傷心生氣?!敝祢垙呐赃吥昧藗€枕頭給他靠上,倒了杯熱水喂他喝了兩口,哄著他說,“你都這樣了,你媽就是生氣,也就嘮叨幾嘴罷了?!?/br> 聽他這么說,賀陽算是放了點(diǎn)心,沖著他說,“幸虧有你。” 賀陽對朱驁是滿心的感謝,可朱驁只覺得自己萬分的愧疚。他看著賀陽連嘴唇都發(fā)白的樣子,忍不住的道歉,“對不起,我媽她……”賀陽沒在意的說,“你是你,她是她,還有朱總也不一樣,你們家我上次就分清了,你別替她道歉,我也不接受,我也不會遷怒你的。” 朱驁聽了,既替賀陽的明理而高興,又對他媽做的事而愧疚,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空了許久,才想起來問,“挨了多少打,都打到哪里了,除了胃,還有難受的地方嗎?” 賀陽伸伸胳膊腿,“就胃部。他們把我拎進(jìn)去,就沖著我胃部打了幾拳,我很快就暈過去了,他們八成就住了手。”朱驁就說,“讓我看看?!?/br> 賀陽尋思兩個人都是男孩子,怕什么啊,就把病號服掀了起來,露出了一截細(xì)白的皮膚,看著特別鮮嫩。但等著撩到了胃部那里,情況就變了,整個胃部因為受到重?fù)簦袃蓚€拳頭那么大的地方,呈現(xiàn)青紫色,看起來特別可怖,朱驁在看見的那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整個臉不知道是因為心疼還是生氣,黑了下來。 然后,賀陽就瞧著朱驁黑著臉,用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圈一圈的,動作倒是挺溫柔,只是那神情實(shí)在是挺兇狠的,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叫停,當(dāng)然,這樣揉著,倒是挺舒服的。 而在另一邊,趙麗珍一出門,就碰到了站在門外的朱成功。朱成功剛剛在窗口偷偷看過了賀陽,與第一次見面的匆匆一瞥不同,這一次,他打量的特別的仔細(xì)。尤其是在,朱驁還在旁邊對比的情況下。 賀陽的眉眼,賀陽的鼻子,賀陽的嘴巴和臉型,甚至他那窄瘦的身材,永遠(yuǎn)曬不黑的皮膚,都跟朱驁成了鮮明的對比。兩個人放在一起,一個是陽光燦爛,一個是斯文秀氣,任何人都不能說,他們有相像的地方。 在這樣的對比下,朱成功沒有任何借口說一句,朱驁跟他長得像?他悲哀的發(fā)現(xiàn),那孩子除了渾身的氣度,五官樣貌沒有一點(diǎn)像他。反倒是賀陽,如果細(xì)細(xì)的看,能看出朱家人的影子來。 趙麗珍遇到他的時候,這個多年以果斷著稱的商人,正站在門口失神,臉上呈現(xiàn)著復(fù)雜的神色,像是心疼,又像是不敢置信。瞧見她后,這人才把目光收回來。沖著趙麗珍小聲說,“趙女士是嗎?我是朱成功,咱們可以聊聊嗎?” 趙麗珍早就知道,她說出了真相,朱成功肯定會找她的,只是沒想到這么快。這也就代表著,陽陽那孩子,很快就要離開她了。想著賀陽在打砸中,還知道護(hù)著她,趙麗珍雖然要找回親生兒子了,可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她有些逃避的說,“等等吧,我先給孩子弄點(diǎn)粥去,這樣我也沒心情談?!?/br> “不用,我已經(jīng)訂了,馬上就送過來了?!敝斐晒θ缃衲茏龅闹皇沁@些了,為了避免情緒外漏,他甚至不能進(jìn)去看看賀陽,“這事兒是大事兒,越早確定越好,何況我剛剛聽內(nèi)人說,剛剛你跟她說的時候,賀陽就在側(cè)臥里,也不知道這孩子聽到了沒有,我們最好快點(diǎn)做個商討。” 趙麗珍這才想起來,她剛剛就顧著問賀陽怎么住過院的事兒,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兒忘了,她有些后怕的想了想,發(fā)現(xiàn)賀陽的表情從醒來好像變化不大,就心虛的說,“應(yīng)該沒聽見吧?!笨伤帜貌粶?zhǔn),越發(fā)覺得商量這事兒很重要,連忙說,“好好,我跟你去?!?/br> ☆、第28章 躊躇(修) 朱成功將趙麗珍帶到了一層的一間辦公室,然后王瑞幫他們關(guān)好了門,一時間,屋子里僅剩他們兩個人。 沒見過多少世面的趙麗珍自然有些不得勁,不過她轉(zhuǎn)眼一想,不提抱錯這事兒,也是他們那邊理虧,陽陽現(xiàn)在還躺在病床上呢,家里更是被糟蹋的不成樣子,她就有了些底氣。 朱成功就瞧著趙麗珍開始的時候還有些畏縮,后來不知怎的,胸膛就挺了起來,沖著他挺公事公辦的說,“能說的,我都跟你們家那口子說了,你們是啥意思?”她想了想,當(dāng)時賀陽暈倒了,就急匆匆過來了,什么都沒帶,“那個鑒定書在家呢,你們要看,就去我家看,順便,看看被你媳婦砸的樣子,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女人?!?/br> 說到這里,趙麗珍是一臉的憤怒。 朱成功也沒辦法,外人都覺得他是個成功的大老板,在外一言九鼎,在家不就應(yīng)該跟太上皇似得,可并非如此。韓金茹的性子是那些年擺攤的時候養(yǎng)下的,后來條件好了,他尋思韓金茹跟著他吃了這么多苦,就舍不得約束他多數(shù)時候是讓著和哄著的,何況,韓金茹還有心臟病。 趙麗珍的指責(zé)沒錯,韓金茹的身體不好,他縱然滿心疲憊,也只能全部擔(dān)起來,鄭重地道歉,“砸東西的事兒,我一定賠償,真是對不起。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滿意的?!?/br> 他深知這件事有一點(diǎn)不到位,都可能讓兩個孩子產(chǎn)生逆反心理,尤其是賀陽——他已經(jīng)開始考慮賀陽的事兒了。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長大,結(jié)果這些苦都是替朱驁受的,他的親生mama甚至想要打斷他的腿。這孩子知道了,得多難受,又會多憤恨呢? 他塌下了筆直的脊柱,去求趙麗珍,“親子鑒定的事兒咱盡快辦,但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先別跟賀陽提他身世的事兒,一來沒決定怎么辦之前,孩子容易多想,二來,您也知道,我內(nèi)人她實(shí)在是做得不好,緩一緩再說,不是孩子記恨她的問題,別讓孩子太傷心?!?/br> 趙麗珍原本還以為朱成功也得像韓金茹那樣呢,沒想到他態(tài)度這么好,她送賀陽的時候一直尋思,一是韓金茹真是賀陽親媽,她這種脾氣性格,能對賀陽好嗎?二是朱驁看著挺好,這些年沒被韓金茹教壞了吧。 如今聽著朱成功說話還挺靠譜,就放心了。何況,他的要求也不算過分,就挺通情理的說,“你放心吧,這事兒我會瞞著的。不過你媳婦,你可要管好她,哪里有她那樣的人啊?!?/br> 朱成功也跟著松了口氣,兩邊都有明白人,這事兒就好辦了。 后面的事兒挺簡單,朱成功跟著趙麗珍回了家,就看見了已經(jīng)完全不能住人的房子、鑒定書和賀民生的照片。他的手不為人知的抖了抖,他想象不出,賀陽那孩子,遇到那些兇狠的大漢時,是如何害怕驚慌的。若是……若是沒抱錯…… 可他不敢想,那樣,朱驁就不在他們身邊了。 朱成功掩飾了自己的矛盾,跟賀大海說,“這房子也不能住了,我在附近有個裝修好的房子,一直沒住,你們搬到那里好嗎?當(dāng)然,經(jīng)濟(jì)上我也會賠償?shù)?。另外一個,我想咱們盡快做個親子鑒定吧,我來安排人?!?/br> 趙麗珍聽著靠譜,就連連點(diǎn)頭??梢恢标幹樀馁R大海卻說,“親子鑒定當(dāng)然越快越好,等會兒我們就跟你去醫(yī)院抽血。至于今天的事兒,我們?nèi)ベe館住幾天,錢你付,家里值錢的東西不多,也不用你們賠錢,把東西給我們買齊還原就行了,賀陽是你那口子讓人打傷的,甭管是不是你兒子,住院費(fèi)和營養(yǎng)費(fèi)歸你們付?!?/br> 誰都沒想到賀大海居然這么有骨氣,朱成功對他高看一眼,心中更加覺得這事兒好辦了,連忙點(diǎn)了頭。幾個人又匆匆回了醫(yī)院,雙方四個家長都抽了血,又讓醫(yī)生以化驗的名義給賀陽抽了血,至于朱驁,因為不好找借口,韓金茹在朱驁來看他的時候,以幫他拔白頭發(fā)的名義,拔了他幾根頭發(fā),一塊送了出去。 這么一折騰,就已經(jīng)到了深夜。朱成功將朱驁哄回家,自己給韓金茹守夜。趙麗珍則瞧著賀陽喝了粥,先送了賀大海去定好的賓館,一會兒回來守著賀陽。 到了賓館后,趙麗珍就埋怨賀大海,“明明是那個韓金茹過分,哪里有這么干的,就算讓他給重新裝修一遍我都不解恨,你干嘛這么輕易繞過她?”她轉(zhuǎn)頭一想,“不過為了陽陽,也不能跟她太計較。” 賀大海躺在床上,一臉你怎么這么不爭氣的樣子數(shù)落趙麗珍,“你怎么這么笨?你住他的房子干什么?要他多余的東西干什么?拿了人家的東西,萬一人家不還給你孩子怎么辦?你想想,他家多有錢,萬一說咱家條件差,還住著他家的房子,不讓朱驁回來怎么辦?” 趙麗珍卻是從沒想到過這個,一聽也愣了,心虛的說,“不能吧。他要把陽陽要回去,就不能不讓朱驁回來。不能什么好事兒都是他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