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也是怒了，她從年輕之時就是一路被眾星捧月般伺候著的，倒沒想到如今竟然會受到這來路不明的逆子算計挑撥，讓她跪下給他念經(jīng)？呸！

    “你這忘恩負(fù)義的下賤胚子。當(dāng)真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不成？要我給你的野孩子念經(jīng)？你也配！”

    老太君一時氣憤，竟將這污言穢語脫口說了出來。

    這種話，沈翕小時候倒是聽得多了，并不覺得有什么，倒是‘昏倒’在沈翕懷中的謝嫮不知不覺得將拳頭緊緊的捏了起來。

    沈翕不為所動，繼續(xù)對沈燁說道：

    “父親，祖母說的什么話，兒子可是聽不懂了。如今阿瞳昏迷不醒，腹中孩兒危矣，兒子心急，想請祖母替兒子未出世的孩子念一番經(jīng)又如何成了下賤胚子？原來兒子在祖母心中竟是這般不堪嗎？若是如此，那父親又要兒子回來做什么？兒子這便離家就是了，再不會回來擾了祖母清凈。”

    說完沈翕就要離開，沈燁急了，攔住了他，說道：“混賬，你祖母年紀(jì)大了，腦子糊涂，你也跟著糊涂嗎？明日之事再不能耽擱了，若你此時離家，又算什么？回去！”

    沈翕不退一步：“那兒子請祖母念經(jīng)之事……父親怎么看？”

    老太君收到兒子遞來的眼神，更怒，說道：“你看我做什么？要我給他念經(jīng)，休想！他是個什么東西，來路不明的下賤胚子罷了，考了個狀元就以為自己一步登天了嗎？圣上明日要見他，難道是沖著他嗎？還不是沖著你這個國公？你怕他做什么？憑的漲了這下、賤胚子的臉面！就算他明日不去面圣，又能如何？他倒拿了自己的前程來威脅你了！他憑的是什么！他要走就讓他走好了，永遠(yuǎn)不要再回來，我看見他就想起他那水、性、楊、花的母親，那樣yin、賤不貞的下、賤女人，我想起來都覺得惡心！”

    沈燁臉色大變，看了看仍在一旁的鄒太醫(yī)，終于拍著桌子怒道：

    “別再說了！母親你害的她昏迷不醒，就該給她腹中孩兒念平安經(jīng)，那些話是你這個做祖母的該說的嗎？桑嬤嬤，你扶老太君去佛龕前，伺候她禮佛念經(jīng)?！?/br>
    不等老太君回神，沈燁已經(jīng)對桑嬤嬤使了眼色，桑嬤嬤也只好讓兩個丫鬟幫手，拉著老太君去了內(nèi)間。

    沈翕垂下眼瞼，冷聲喊了一句：

    “丹雪竹情進(jìn)來?！?/br>
    從門外走入兩個婢女，沈翕冷著臉吩咐道：“你們?nèi)シ鹛每粗咸罱?jīng)，夫人不醒過來，老太君就要一直念下去，若是她要起來，丹雪你看著辦就是了?！?/br>
    丹雪和竹情對視一眼，趕忙跪地領(lǐng)命。

    沈翕抱著阿瞳走到沈燁身旁，對沈燁說道：“兒子這么做，父親可有異議？”

    沈燁緊咬著牙關(guān)，沉聲說道：“沒有。就讓你祖母好好的念一念經(jīng)就是了。而明日之事……你怎么說？”

    沈翕掃他一眼，說道：“祖母只要好好念經(jīng)，阿瞳便不會有事，明日之事，自當(dāng)如約。”

    說完這句話之后，沈翕便抱著謝嫮離開了西次間，走出主院，鄒太醫(yī)隨之一同出去。

    老太君房里的下人湊上來問沈燁：

    “國公爺，老太君那兒……要不要多派幾個人把那兩個丫頭給……”

    沈燁冷冷掃了那嬤嬤一眼，冷聲說道：“去把老太君身邊伺候的人全都叫出去，讓老太君能夠安心的念一念平安經(jīng)?！?/br>
    “……”

    ☆、第126章

    沈翕抱著謝嫮回到了滄瀾苑，花意等人迎上來，見謝嫮雙目緊閉，皆是大驚：

    “夫人，夫人怎么了？”

    沈翕瞥了瞥她，說道：“夫人暈倒了，去燒些熱水放在門外，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打擾。”

    花意雖然心系謝嫮安危，但亦知有公子在，夫人不會怎么樣，若真有事，早就喊了大夫過來，絕不會這般平靜。心下大安，便使喚丫鬟去后院燒水去了。

    沈翕和謝嫮兩人入了房。

    將謝嫮放在床鋪之上，謝嫮的眼睛就微微睜開了一條縫來，正對上沈翕的抻頭探視目光，兩人不覺抿唇笑了起來，沈翕對謝嫮伸出一手，謝嫮抓著坐了起來，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小聲說道：

    “成了嗎？”

    沈翕見她這精靈的模樣，不禁失笑，捏了捏她的臉頰，這才說道：“成了成了，你都這么默契的‘暈’了，還有什么不成的？”

    謝嫮捂著嘴笑了起來，然后才正色說道：

    “那老太君說的話也太欺人，縱使她知道些什么，也不該那樣當(dāng)著旁人的面說出來，當(dāng)真是半點(diǎn)面子都不給咱們的。這要是傳了出去，我倒不知，咱們沒臉，她就有臉了不成？”

    沈翕無所謂的笑笑，說道：

    “這些話算什么，你還沒聽過她是怎么罵我娘的，句句成臟，從前我也與你一般氣憤，不過如今卻是沒那份閑情了，她要說就讓她說好了，現(xiàn)在她說的越多，將來頭疼的是沈燁?！?/br>
    謝嫮從床鋪上走下，又努力的平復(fù)了好一會兒，她確定老太君是只知道夫君不是沈燁的孩子，卻肯定不知道他會是皇上的孩子，要不然，她也不敢在他們明日就要覲見皇上之時與他們說這些了，只當(dāng)沈翕是大夫人在外頭與哪個jian夫所生的野種罷了，所依仗的不過是國公府的聲威。

    這一回她可到底是想錯了。

    “你打算讓那老太太念多久的經(jīng)？”謝嫮先前雖然閉著眼睛，但也聽明白了先前的事情，沈翕這是給她出氣呢，老太君罰她跪，他就讓老太君跪著給她的孩兒念經(jīng)，抬頭看了一眼沈翕，只覺得自己日子過的太好，處處都有他寵著仗著。

    “總要念到你‘醒’來為止，一晚上少不了吧?！鄙螋饣卮鸬睦硭?dāng)然，絲毫沒有惡整老人家的愧疚。

    謝嫮咋舌：“一晚？”

    這下老太君可有的受了，而且沈翕還派了丹雪和竹情在里頭看著她，丹雪那出手，先前十幾個侍衛(wèi)都奈她不得……

    沈翕點(diǎn)頭，圈著謝嫮入懷，對她正色說道：

    “還有一件事，可能你先前也聽到了，就是明日入宮覲見一事。”

    謝嫮聽他提起這個，才想起來還有這茬兒沒問清楚，總不是他胡說來騙老太君的吧。

    就聽沈翕繼續(xù)說道：“皇上不知為何，竟然讓司禮監(jiān)傳了諭旨，說明日將你也帶去宮中一并覲見?！?/br>
    謝嫮臉上有些發(fā)懵，吶吶說道：“這事兒是真的？皇上真要見我？”

    上一世謝嫮沒見過這位天和帝，只又一次在祭祀的時候，那天主子打獵的時候崴了腳，要一個人扶著入太廟，就是她扶著主子入的太廟，偶爾瞥見過一回天和帝的畫像，并沒有太多的印象。

    “他既然要見，那就一定要去了。去了之后，我想也未必就是皇上親自見你，皇后倒有可能，再不然就是宮里的妃嬪，反正見了你，問你話，你就回話，其他的我沒法說太多，畢竟我也沒入過宮。有些禮節(jié)什么的，你就多問問接引你的嬤嬤或?qū)m女便是，你第一回入宮，想來她們對你也不會太過苛責(zé)就是了。”

    謝嫮認(rèn)真聽著沈翕說話，心里對入宮倒不是特別緊張，畢竟宮里才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說句不怕死的話，宮里的地形，她比在歸義侯府都熟悉，雖說她上一世在歸義侯府二十年的老姑娘，可是總是閉門造車，很少出門，可是皇宮就不一樣了，她是從普通的教習(xí)姑姑做到御前去的，教習(xí)各宮新來的宮女，哪個宮里出了事兒，她們這些教習(xí)姑姑都得顛兒顛兒的跑過去給主子請罪，然后把小宮女領(lǐng)回在再教育。

    宮里三宮六院她跑的比自家后院都熟，腳底也跟著磨出好幾個老繭來，這些可都是腳踏實(shí)地的真功夫，認(rèn)宮門比認(rèn)自家爹娘都準(zhǔn)。

    她只是想不出來，明日皇上要她一同覲見的理由是什么。

    別說是她了，就是沈翕也不明白皇上這道旨意的用意，若說只是順便，那為何上一次宣旨的時候不提出來呢，這一次突然提出。

    *****

    第二天一早，謝嫮起來梳妝，沈翕換過衣物之后，就去了書房，丹雪和竹情正好從主院回來，先來給謝嫮請安，玉綃正在給謝嫮盤發(fā)，竹情請了安之后，就主動過來做替手，見謝嫮在鏡子里看她，不禁笑了笑，說道：

    “夫人這回可要賞我和丹雪，難為我們昨天整整一夜都在伺候老太君念佛?！?/br>
    謝嫮見她神情促狹，便知昨晚有故事，讓玉綃把梳子遞到她手中，然后問道：“老太君也真是心誠，竟然真的就念了一夜嗎？”

    竹情忍著笑，和站在一旁的丹雪對視一眼，這才說道：

    “可不是心誠嘛。好幾回丹雪都讓老太君起來歇歇，老太君都沒搭理丹雪，執(zhí)意要在夫人沒醒來之前，認(rèn)認(rèn)真真的念佛?！?/br>
    謝嫮聽了竹情這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也不禁笑了，真是個促狹丫頭，明明是丹雪押著老太太不準(zhǔn)她起來，她還偏要說成是老太太誠心念佛的樣子。

    “公子走前說了，除非他派人來傳話說夫人‘醒’了，否則咱們就得一直陪著，直到今天早上，夫人才醒過來，咱們才能回來呢?！?/br>
    竹情一邊說，一邊和花意使眼色，花意被她逗笑。

    一番笑鬧之后，便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給謝嫮上妝，因?yàn)橹x嫮不是命婦，所以沒有那種命婦專門穿的禮服，佩戴釵環(huán)也只是挑一些寓意好些的，不那么繁復(fù)的戴在頭上，好在她生的漂亮，無論穿戴什么樣都十分出挑，因此梳完妝，換完衣之后，從鏡子里走出的活脫一個高貴仕女。

    宮里派了禮車過來接送，沈翕牽著謝嫮的手，先將她送入車內(nèi)，然后自己才坐進(jìn)去，兩人一路都牽著手，謝嫮的手心微微有些汗?jié)?，沈翕察覺到之后，便抽出她袖中的手帕，替謝嫮把手心里擦了擦，然后又緊緊握在手里，說道：

    “沒事的，一切有我?！?/br>
    謝嫮回頭看了一眼沈翕，原本還憂心的感覺頓時就沒有了，若是旁人說那句話，肯定沒有這樣讓她安心的效果，可是，和她說這話的是主子啊，再過幾年，整個皇宮都是主子的地方，她如今有他撐腰，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深吸一口氣，謝嫮點(diǎn)點(diǎn)頭，頭上發(fā)釵上的珍珠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伴隨著車轱轆的聲音，那是再叫人覺得安心不過了的。

    她不能退縮，不能給主子丟臉。不就是入宮面圣嘛，她上輩子伺候的就是圣上，雖然人不一樣，可是心情還能不一樣？只要把自己當(dāng)個安分守己的奴才，就不會有什么事兒，畢竟圣上也不是召她進(jìn)宮殺頭的。

    禮車抵達(dá)東華門，交了名帖與圣諭之后，東華門的外的守衛(wèi)驗(yàn)證之后，便放行了。禮車又在一條狹長的甬道里行走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才停在一處居所前。

    有禮儀太監(jiān)和嬤嬤前來迎接，行了禮，又讓他們分別換過了轎攆，經(jīng)過兩隊幾十人的守衛(wèi)過后，上了一抬轎攆，沈翕在前，謝嫮在后，分別由四名太監(jiān)，前后抬著入宮去。

    沈翕初來宮廷自然不懂這是往哪里去，謝嫮卻是知道的。先前她們從東華門入了宮，在東庫換禮車為轎攆，往協(xié)和門走去，然后再從協(xié)和門換轎攆，外邊的人入宮，得經(jīng)過十二道門，換乘八頂轎子，身邊換過十批迎入宮的奴才，為的就是怕里應(yīng)外合，走過十二道門后，再走一段南御花園，從崇樓那里下轎，若是皇后召見，便是往毓慶殿的方向走去，得前后再過三道關(guān)卡，方可抵達(dá)，而若是皇上召見，便是往元陽殿的方向走，前后六道關(guān)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侍衛(wèi)無數(shù)，更加復(fù)雜。

    歷盡千辛之后，沈翕和謝嫮終于抵達(dá)崇樓，在那里有還有一隊穿著明顯不同于前幾道門接待太監(jiān)和宮女的裝扮，穿著更加精致，打扮更加細(xì)膩，謝嫮對她們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是再熟悉不過了，司禮處的統(tǒng)一著裝，她剛?cè)雽m的時候，穿的就是這樣的衣服。

    為首那人不算漂亮，但周身氣質(zhì)十分老練，說話的聲音舒緩適宜，她告訴謝嫮和沈翕，兩人在這里必須就要分開了。因?yàn)檎缱蛱焐螋忸A(yù)測的，皇上沒有親自接見她，而是讓皇后見她。

    看了一眼沈翕，謝嫮對他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沈翕便坐上了前往元陽殿的轎攆，而謝嫮隨著那位司禮處的教習(xí)姑姑，坐上了前往毓慶殿的轎攆，與沈翕就此分開。

    到了毓慶殿周圍待所前，轎攆停下，有兩位嬌小的宮女替她掀開了轎簾子，讓謝嫮從轎子里走下，因著謝嫮不是命婦，所以，這些宮女無需對她行禮，反倒是謝嫮，要對她們恭恭敬敬。

    幸而帶頭那位教習(xí)姑姑并不強(qiáng)勢，領(lǐng)著謝嫮往毓慶殿走去之時，在半路上和謝嫮簡略說了一些規(guī)矩，還有覲見皇后娘娘時應(yīng)該要守的規(guī)矩，謝嫮一一記下，與那姑姑道謝。

    其實(shí)謝嫮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因?yàn)樗溃谧罱K見到皇后之前，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這段時間里，會有專門的禮儀嬤嬤來教授她簡單的宮廷禮儀，就為了在貴人面前不出錯，每個初入宮的官婦，命婦都會有此一招。

    反倒是覲見皇上時，并沒有那么多宮廷禮節(jié)羈絆，那是因?yàn)榛噬显褪菄颖O(jiān)天師，經(jīng)過了殿試之后，大家都算是天子門生，讀書人有讀書人的禮節(jié)，見面之時，除了有君臣之禮，師生之禮，這些總比繁縟的宮廷禮節(jié)要來的輕松的多，所以，謝嫮倒是不擔(dān)心沈翕。

    謝嫮被帶入一間房內(nèi)，兩名禮儀嬤嬤負(fù)責(zé)教授她覲見皇后時的禮節(jié)，謝嫮跟著她們后面認(rèn)認(rèn)真真的學(xué)著做了一遍，禮儀嬤嬤再讓她單獨(dú)做一遍，對謝嫮的悟性很滿意，這才讓宮女上茶，讓謝嫮在禮房內(nèi)等了半個多時辰，然后才等到皇后娘娘的貼身宮婢前來傳她入內(nèi)覲見。

    ☆、第127章

    謝嫮趕忙站起了身，由禮儀嬤嬤替她整理好了上下衣物，便隨著宮婢走出了禮房，往毓慶殿的主殿走去。

    上一世的時候，謝嫮也來過一回毓慶殿，不過那個時候，毓慶殿并不是皇后居住的，而是容妃，四妃之一，印象中主子似乎從來沒有去過容妃那里，只因容妃的父親是戶部尚書，故每回宮內(nèi)升遷，容妃皆往上一級，漸漸的從美人一路高升到了妃位。

    這么一想，似乎上一世主子的后宮里的妃子全都是按照家世來排位分高低的，就像主子上一世的皇后娘娘，宰相千金，貴妃則是首輔嫡女，然后依次往下排列，妃位，的大多是二品官員的女兒，嬪位大抵是二三品官員的女兒……好像就沒聽說過主子會偏寵哪一個美人的，額，不對，好像有一個美人，名字叫什么來著，就只有那一個，好像是主子從外面帶回來的，一入宮就封了美人，不過也只是紅極一時，就連謝嫮都沒見過那美人，她就從后宮里消失了，并沒有讓人留下多深的印象。

    毓慶殿內(nèi)，全都裝飾著明黃色調(diào)的帷幔，內(nèi)里用的并不是紫檀類，而是黃花梨，當(dāng)今皇后馮氏似乎偏愛黃花梨，從屏風(fēng)到繡架，然后再到羅漢床，鳳坐大交椅，無一不是黃花梨所制，再加上明黃色調(diào)，入眼便是莊嚴(yán)肅穆，叫人不敢輕浮，大殿中央放著一只碩大的香爐，里面燃著清新的果味香薰，并不濃烈，淡的相當(dāng)宜人，殿內(nèi)里里外外，規(guī)則的站著十多個宮婢，因?yàn)榈顑?nèi)面積大，所以看著并不擁擠，但是卻能保證皇后在要用人的時候，第一時間有那么多人過來。

    謝嫮低垂著頭由宮婢領(lǐng)入，不能抬頭顧盼，這是規(guī)矩，殿內(nèi)安靜的針落可聞，若是第一次入宮，難免會被這樣肅穆的環(huán)境給嚇到，不過，謝嫮總不是第一次進(jìn)宮就是了。

    “奴婢沈氏謝嫮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br>
    禮儀嬤嬤先前教了謝嫮，入內(nèi)參拜，第一句話就是說這個。

    “抬起頭來?！?/br>
    謝嫮是跪在大殿內(nèi)的，皇后娘娘在一面緞紗輕薄的屏風(fēng)后面，傳出了聽聲音就雍容華貴的嗓音。

    從謝嫮的角度往里看，是看不見什么的，因?yàn)閮?nèi)里光線沒有外面來的好，所以這堵屏風(fēng)看著輕薄，應(yīng)該是兩面通透的，可實(shí)際上，也就只有皇后能從里面看見她，而她是不能從外面看見皇后的。

    謝嫮緩緩的跪直了身子，將頭抬了起來。回想上一世她也曾在那時的皇后身邊站過幾天，也見過皇后娘娘審視后宮女子的目光，那時遇見年輕漂亮的，都恨不得抓過來，一把摁到水里去的模樣，不過，那種目光都是因?yàn)榕滤齻兡贻p貌美，勾引了皇上去，謝嫮如今雖然也被審視，不過她卻沒有這方面的擔(dān)憂，畢竟她可是嫁了人的，也不是進(jìn)宮來爭寵的，所以，被看就被看了，倒也沒什么不自在。

    也許是審視完了她的容貌，屏風(fēng)后頭又傳出了皇后的聲音，說道：

    “起來吧。賜坐。”

    謝嫮提著裙擺，端莊優(yōu)雅的站起了身，對皇后行過謝禮之后，就有兩個宮婢抬著一把太師椅放到她的身后，謝嫮再謝一次，然后才敢屈膝坐下，卻也不敢多座，要保持背脊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