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一個人去是顯得身單力孤,兩兄弟同去也說明我們重視親戚?!鄙蚩秾に计?,目光落到沈恒身上,“三弟,還是你同二弟去,老四還要打理府里的庶事?!?/br> “好,我馬上安排明日起程之事?!鄙蚝愦饝?yīng)得也很爽快,他很清楚沈慷讓他去京城是想支開他,做為庶子,家中有事要服從嫡出兄長安排,這是規(guī)矩。 安排好為萬戶侯世子奔喪之事,沈慷不象剛才那么激動了,心情被破壞,他還有些氣惱。但一想到把沈愷和沈恒這兩個唱反調(diào)的都遠(yuǎn)遠(yuǎn)甩開了,他又痛快了許多。此去奔喪要一個多月,沒人掣肘,沈惟又聽話,他就可以大展拳腳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沈老太太的病好得極快,一劑藥下去,就能下床走動了。午睡起來,又吃了一堆補(bǔ)品,就跟好人一樣了。這不,聽吳氏說笑,她的臉都笑得象一朵老菊花了。 “五皇子剛十六歲就封了王,再過兩年,還不封郡王、封親王?!眳鞘弦娚蚶咸牭脷g喜,她說得就更加高興了,“依我說,五皇子那么仁孝,還不如直接封了太子。等五皇子當(dāng)了皇上,賢妃娘娘就是太后,老太太是太后的親娘,就和我姑母平起平坐了。到那時候,就連那些王公大臣都對我們沈家俯首……” “四弟妹慎言,臣民不能妄議皇家,尤其是這種事更不能亂說?!比弦妳鞘系淖炜氨壤咸诺拿扪澭?,實在聽不直去了,不得不打斷她。 “喲,這一家人說閑話怎么就扯上妄議皇家了?我就是說了,還有人去告我不成?”吳氏狠狠瞪了江氏一眼,頭埋到沈老太太手臂上,一臉委屈。 “老三媳婦,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見不得我高興是不是?是不是賢妃娘娘和五皇子是不是?”沈老太太正聽到興頭上,被江氏打斷,當(dāng)下就變了臉。 江氏忙站起來請罪,“老太太誤會兒媳了,兒媳只是覺得……” 沈老太太一聽,更加生氣,拿起拐杖狠敲地磚,“我誤會你?你……” “祖母,你怎么又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是讓孫女心疼嗎?”沈臻靜苦著臉搖沈老太太的胳膊,又給江氏使了眼色,一臉甜笑說:“祖母,開春了,我們該添春裝了,娘娘要來,我一定做幾件漂亮的,祖母一定要給我掌掌眼?!?/br> 江氏明白沈臻靜的意思,忙接話說:“兒媳叫染楓閣的裁縫來給姑娘們量身裁衣,也不知到了沒有,老太太,兒媳去看看,一會領(lǐng)人來見老太太?!?/br> 沈老太太滿臉不耐煩,揮手說:“你去吧!” “兒媳告退?!?/br> 沈臻靜沖江氏微微點了點頭,目送江氏出去,才松了口氣。杜氏一再告戒她可以利用沈老太太,沈老太太的舉止作派言辭卻半點也不能學(xué),吳氏和沈老太太則是一路人。要想在富貴圈子里不被人詬病非議,就要以江氏這種人為榜樣。 今天,她賣了人情給江氏,這是她要學(xué)習(xí)江氏、還要超越江氏的第一步。 …… 正午的艷陽灑下燦爛的光芒,微風(fēng)拂來暖意綿綿,樹梢枝頭春意更濃。 江嬤嬤來籬園任管事嬤嬤三天了,新官上任,立了一大堆的規(guī)矩。她立的規(guī)矩都是維護(hù)籬園整體利益的,和沈榮華不沖突,但卻令沈榮華很麻煩。比如她要求沈榮華必須午睡養(yǎng)生,除了當(dāng)值的奴才,其他人一律不準(zhǔn)說話走動。 重生之后,沈榮華就沒有午睡的習(xí)慣了,她要留著困意晚上睡。這一世,她要感受活著的美好,她要驅(qū)趕前生的陰暗,不想午時日頭正旺的時候睡覺。 前幾天,沈榮華在湖溏岸邊救下的男子傷口漸漸愈合,卻一直昏迷不醒,有時候還會發(fā)高熱。沈榮華害怕他會死去,很不放心,每天都要出去看一次。 宋嬤嬤雖然走了,但籬園仍有府里的耳目,她不能隨隨便便出去,以免招人口舌。她來籬園為給祖父守孝,每天早起都要親自收拾供桌、灑掃靈堂,上午下下午還要抄經(jīng)誦經(jīng)。夜里也不能出去,別說江嬤嬤管得嚴(yán),就是園門大開,她也不敢出去。所以,她必須趁中午空閑且安靜的時候偷偷溜出去看看傷者的情況。 昨天,江嬤嬤第一天實行規(guī)矩,沈榮華鉆了空子,今天再想出去就有困難了。 “姑娘睡著了嗎?”初霜輕手輕腳進(jìn)屋,見沈榮華正瞪著眼盯著承塵看,掩嘴笑了笑,說:“江嬤嬤查房,問姑娘睡了沒有,奴婢按姑娘的話答復(fù)她的?!?/br> “我的什么話?”沈榮華坐起來,靠在床邊,看著初霜繡鞋面。 “姑娘不是說過‘活著老睡覺干嗎?死了有的是時間睡,日日夜夜睡都沒人敢叫起床’?奴婢這話一出口,氣得江嬤嬤跺著腳罵奴婢?!?/br> “挨了頓罵,你還很高興?!鄙驑s華靜靜注視著初霜,思緒又回到了遙遠(yuǎn)的前世,心情不禁激蕩,她喃喃道:“非魚,柳非魚,你真是……” “姑娘還是不要叫奴婢那個名字了,奴婢只要在沈家一天,就是初霜,沒有姓?!背跛嫔届o,語氣淡然,好像在說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沈榮華心中暖意涌動,點頭說:“好吧!初霜,你想過離開沈家嗎?” 初霜沒回答是與否,便岔開了話題,“姑娘,該去看那位白公子了。” 她們不知救下的男子姓甚名誰,來歷如何,看他一身白衣,就叫他白公子了。 “今天誰當(dāng)值?” “回姑娘,是雁鳴和燕語,奴婢都安排好了?!背跛f完,在門上敲了三下。 一會兒,雁鳴拿著兩套衣服進(jìn)來,身后跟著燕聲。雁鳴把沈榮華的衣服遞給燕聲,又把一套丫頭穿的衣服給了沈榮華。燕聲換好衣服,很麻利地躺到床上裝睡。沈榮華換好衣服,和初霜悄無聲息地向角門溜去,留下雁鳴和燕語守門。 溜出角門,沈榮華松了口氣,和正拍著胸口喘氣的初霜相視一笑。兩人看了看四下無人,收拾好提前倒騰出來的東西,快步向木板房走去。木板房四周一切如常,沈榮華放下心,把東西交給初霜,初霜進(jìn)屋,她在門外把風(fēng)。 她們這時候來木板房,就是給那位白公子換藥喂藥,再喂些流食清水。沈榮華不會護(hù)理病患,接觸一個陌生男子的身體,她心里也有障礙,就把這些事交給初霜去做。初霜行事大方,又曾多年照顧染病的家人,很熟悉護(hù)理病人的細(xì)節(jié)。 初霜慌慌張張跑出來,一把拉住沈榮華的手臂,“姑娘,快、快進(jìn)來。” “怎么了?死了?”沈榮華不禁頭皮發(fā)麻,此次她救人純粹是碰巧,也是一時意氣用事,把人救活了,她或許落不到好,若人死了,她一定有大麻煩,見初霜失態(tài),她只能強(qiáng)作鎮(zhèn)定,說:“初霜,你別害怕,人是不是死了?要是……” “你才死了呢,你全家都死了,都……” “啊——”沈榮華一聲尖叫,緊緊抓住初霜,嘴動了幾次,卻沒發(fā)出聲音。 木板房的角落里,一個白衣男子直挺挺坐在厚厚的草秸上。他身上沾滿血污泥水,衣服撕壞了幾處,渾身上下就臉干凈些,還被如亂草一樣披散的頭發(fā)遮得半隱半現(xiàn)。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停地轉(zhuǎn)動,灰白的嘴唇一張一合,吐字倒很清晰。 還好現(xiàn)在是正午,日頭壯,不害怕,若是半夜看到這一幕,不被嚇?biāo)啦殴帧?/br> “你才死了呢,你全家都死了,都死了……”白衣男子一口氣把這句話重復(fù)了三遍,他說話的時候,除了眼珠、嘴巴和被氣息吹動的頭發(fā),身體一動不動。 “初霜,咱們回去吧!他都會罵人了,肯定死不了,不需要人照顧了?!鄙驑s華氣不打一處來,她為了救人,把短劍借給了蕭沖,又費(fèi)了那么多心思。沒想到這人剛醒,傷還沒全好,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不是道謝,竟是詛咒她。 男子聽到沈榮華的話,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就直挺挺倒在草秸上,一動不動了。由于剛一起一坐一躺的動作,他身上有幾處滲出鮮血,正緩緩流淌。 “姑娘,奴婢看他沒有清醒,剛才的話象是夢囈?!?/br> “夢囈?”沈榮華冷眼看著躺在草秸上的男子,半信半疑。 初霜點點頭,說:“他出現(xiàn)這種情況,說明他的傷在好轉(zhuǎn),應(yīng)該快醒了?!?/br> “那就讓他快點醒來,我助他一臂之力。”沈榮華從地上揀起一根樹枝,用尖頭重重扎向男子軟肋上的傷口,她下手又準(zhǔn)又狠,毫不手軟。 重生之后,她知道要想今生不重蹈前世的覆轍,就必須要改變自己。所以,現(xiàn)在的她不再象前生那么軟弱天真,也不象今生前十二年那么寬容得體。她恩必報、仇必報,睚眥必報,她有自己的準(zhǔn)則,不懼別人說她心狠手辣。 “啊——”男子一下子跳起來,又捂著軟肋倒在草秸上,連吸冷氣。 “好了,初霜,他醒了,我們可以走了?!?/br> “你、你們……”男子狠狠瞪了沈榮華一眼,又滿臉乞求沖初霜伸出了手。 沈榮華哼了一聲,坐在木凳上,學(xué)著沈老太太的舉止神態(tài),用樹枝當(dāng)拐杖狠狠戳地面。初霜一見沈榮華這般作派,趕緊躬身退到一邊,大氣也不敢出了。 “好吧好吧!算你狠?!蹦凶油讌f(xié)了,做出一副很老實的樣子,向沈榮華抱拳說:“其實我今天一早就醒了,你們來之前我是睡著了,正做惡夢呢。呃,我、我叫白瀧瑪,來自東塞北,是、是生意人,前些天被土匪盯……” “華meimei,你在里面嗎?” 低沉的聲音打斷了白瀧瑪?shù)脑挘跛篃o所謂,沈榮華則一下子跳了起來。 是杜昶,這該千萬萬剮的畜生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轉(zhuǎn)瞬之間,沈榮華的神情就完成了從驚詫慌亂到滿臉殺氣再到溫和平靜的完美轉(zhuǎn)變。初霜慌慌張張,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收拾這爛攤子,沒注意沈榮華的表情。白瀧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倒把沈榮華神情的轉(zhuǎn)變完全看到了眼里。 沈榮華發(fā)現(xiàn)白瀧瑪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透過凌亂的發(fā)絲看她,當(dāng)即沖他兇狠呲牙。白瀧瑪翹著細(xì)長的手指挑起發(fā)絲,很吝嗇地賞了沈榮華半個笑臉。 “進(jìn)去。”沈榮華沉著臉向里屋抬了抬下巴。 眨眼功夫,白瀧瑪就進(jìn)了里屋,好像飄進(jìn)去的一樣。沈榮華微微皺眉,看向白瀧瑪?shù)难凵癯錆M驚疑,若現(xiàn)在不是大白天,她一定認(rèn)為他不是人。 “姑娘,這些……”初霜抱著給白瀧瑪喂食治傷的東西,不知如何安排。 “別怕,打開門?!苯裆磳⒑投抨普娼讳h,沈榮華心里充滿嗜殺的興奮,又因杜昶叫她華meimei而惡心得幾欲作嘔,她什么時候和他關(guān)系這么親密熱絡(luò)了? 年前,她在回府的路上遇到杜昶,一簾相隔,兩人并沒有見面?;叵虢裆?,她和杜昶只有幾面之緣,除了沈遜在場,還有一次是她偶遇杜昶,確實被他的俊美儒雅驚艷了。其實那次偶遇是杜昶苦心安排的,前生陪嫁到杜家,她才知道。 無利不起早。 杜昶是一個既想得實惠,又想要好名聲,還想讓他的良心在他的準(zhǔn)則上平衡的人。他為什么會來這里?因何而來?沈榮華不得而知。但她知道杜昶此行定有目的,或許隱藏得很深,而沈榮華披著今生的畫皮,定能見招拆招、識破陰謀。 初霜打開門,杜昶溫潤俊美的臉呈現(xiàn)眼前,看在沈榮華眼里卻丑惡無比。沈榮華試了幾次,臉上才露出笑容,她與杜昶面對面站立,神色極為平靜。 “華meimei?!倍抨谱哌M(jìn)屋,先開口,聲音溫和低沉。 沒等沈榮華開口反駁,里屋就傳來干嘔聲,連續(xù)幾次,好像惡心至極。沈榮華、初霜和杜昶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時看向里屋,神色卻截然不同。 “杜公子失言了,請叫我沈二姑娘?!鄙驑s華微微一笑,舉止神態(tài)端莊得體。 初霜沖杜昶歉意一笑,又沖里屋喊道:“表哥,你不舒服嗎?怎么嘔起來了?” 白瀧瑪呻吟了幾聲,說:“我胃里突然泛酸難受,惡心得直想吐?!?/br> 杜昶臉上閃過輕嘲,笑了笑,說:“屋里……” “是我表哥。”初霜沖杜昶淺施一禮,說:“我表哥是鳳鳴山腳下的獵戶,前天上山打獵受了傷,就在這里休養(yǎng),我今天不當(dāng)值,就來給他送些吃食衣物?!?/br> 沈榮華暗暗點頭,很佩服初霜的機(jī)智靈敏,更佩服她說謊話臉不紅、眼不眨的應(yīng)變本領(lǐng)。在她的前世,柳非魚能成為人上人,受世人矚目,絕非偶然。 “哦!看樣子令表兄傷得很重?!倍抨瓢胄虐胍?,卻沒有深究。 “你才傷得很重呢,你們一家都傷得很重,你……”里屋傳來低聲嘟囔,杜昶沒聽清楚,看向初霜和沈榮華,二人都繃著臉,誰也沒有為他釋疑的意思。 “杜公子有事?”沈榮華的語氣冷到了冰點。 杜昶微微皺眉,看向沈榮華的目光透出疑慮。沈閣老不只一次口頭許諾要將沈榮華許配給他,能娶名門貴女,他當(dāng)然千百個愿意。沈閣老一死,沈榮華身份變得很卑賤,還替生母背了yin污的名聲,已無可取之處。他很擔(dān)心沈榮華讓他履行婚約,正百般尋思如何否認(rèn)婚約,還不會和沈家鬧得很生分。 沈榮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令他很反感,但他也暗暗慶幸,他可以把今日之事當(dāng)作一個契機(jī)。只是他沒有冷落沈榮華,反而被沈榮華冷落了,令他很不平衡。 “我今日才回津州,想來籬園拜祭恩師,還請沈二姑娘行個方便?!?/br> “恩師?想必杜公子弄錯了,我不記得祖父收過你這樣的學(xué)生?!鄙驑s華的嘴角挑起嘲諷,又說:“籬園是祖父生前榮養(yǎng)之所,即使有一處小祠堂,也是我抄經(jīng)念佛之地。當(dāng)然,沈家人也能到祠堂祭拜,但不接待毫不相干的外人。杜公子要想拜祭我祖父,要么去沈家大宅,要么去墓地,這兩處都不遠(yuǎn)。” “好吧!沈二姑娘,在下告辭?!倍抨撇槐安豢?,仍一臉和氣。 “不送?!鄙驑s華笑臉如花,她知道杜昶心中越氣憤,表面就越平靜。當(dāng)然,她也知道杜昶此行另有目的,而且他是不達(dá)目的、不罷休的人。 “呵呵呵……這故事太好笑了,哈哈哈哈……”白瀧瑪邊說邊笑的聲音傳來。 杜昶看了里屋一眼,眼底充斥著厭煩與隱怒,他快走幾步,出了門,又轉(zhuǎn)身說:“沈二姑娘,過幾天我會來籬園尋沈閣老幾本書看,還請沈二姑娘行個方便?!?/br> “去沈家大宅,以前的勁松苑,現(xiàn)在的富貴苑是祖父生前的書房?!睕]等杜昶再開口,沈榮華就將門關(guān)上了,透過門縫看到杜昶晦暗不明的臉,她撇嘴一笑。 此次交鋒,沒有勝敗,只要她邁出與杜昶對立的第一步,就是良好的開端。 沈榮華正看著門口出神,突然聞到身后飄來腥臭味,猛一回頭,發(fā)現(xiàn)白瀧瑪就站在她身后,與她距離很近,正用兩指夾著亂發(fā),沖她很狗腿地媚笑。 “你、你真有病?!鄙驑s華忙向前幾步,轉(zhuǎn)身瞪向白瀧瑪,冒出這樣一句話。 “我沒病,有傷,真的?!卑诪{瑪拉了初霜一把,說:“表妹,你告訴她?!?/br> “我……”初霜為騙杜昶,說白瀧瑪是他表哥,沒想到他當(dāng)真了。 沈榮華百般不屑,挑嘴一哼,“她叫你表哥是騙人呢,你倒當(dāng)真了?!?/br> “怎么會是騙人呢?怎么會是騙人呢?怎么會……”白瀧瑪把一句話重復(fù)了幾遍,又沖沈榮華擠了擠眼,笑得別有意味,“別看你善于隱藏,我一眼就能看到你心里,你根本不把剛才來的美男當(dāng)人,而是當(dāng)畜生,應(yīng)該是騙畜生才對。” “你……”沈榮華被看穿心事,心中一警,越來越覺得白瀧瑪神乎其神。 “你說是不是?表妹?!卑诪{瑪轉(zhuǎn)向初霜,非常鄭重得問。 初霜兩手緊握,咬了咬嘴唇,問:“你、你真當(dāng)我是表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