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瑤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還在失神。

    半夜時，季慕衍又一次敲響了宋青瑤的房門，手里拿著一瓶香檳兩只高腳杯。

    他扯出一抹笑，“一起看看美國的星星？或者慶祝你們夫婦即將大團圓？再或者，就當(dāng)是感謝我舟車勞頓陪你過來，陪我喝幾杯？”

    “好?！彼龖?yīng)聲。

    兩人坐在露臺上，季慕衍為他們分別斟了一杯酒。

    “cheers?！?/br>
    “cheers?！?/br>
    喝了幾杯后，兩人都有些微醺。

    宋青瑤仰望著漫天星系，淡淡笑道：“這是我第一次到美國。讀大學(xué)的時候我還想著，等我結(jié)婚度蜜月的時候，一定要周游列國，要到夏威夷的海灘曬太陽。結(jié)果我第一次結(jié)婚時懷孕了，哪里也不能去，我心想等孩子生下來，一定要彌補回來，可等來的是離婚……第二次結(jié)婚就是領(lǐng)證，婚禮沒辦，蜜月沒去，沒有絲毫風(fēng)花雪月的念頭……第三次，老公說要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一次浪漫的蜜月行，結(jié)果，還沒領(lǐng)成證，他家出事了……你說我是不是很背時啊……”

    季慕衍也笑，“你有我背時么？事業(yè)有成，嬌妻在側(cè)，兒子等著降世，結(jié)果老天偏要捉弄一把，不讓你好過……想好了一切可能性，給老婆留下股份財產(chǎn)和離婚協(xié)議。原本是為了給她一個保障和好的未來，哪知道攤上一對勢力父母，為了錢為了孫子，坑我老婆……我tm也真夠倒霉，好不容易活過來，卻把自己女人給忘了……想起來時，她已經(jīng)是別人老婆了，她男人出事了，我還得鞍前馬后的伺候著……”

    季慕衍又往自己喉中灌下一大口酒，呵呵笑道，“現(xiàn)在我還得目送他們雙宿雙棲……”

    宋青瑤也喝下一大口酒，“木頭……這都是天意……”

    季慕衍繼續(xù)喝酒，“狗屁天意……不過是人變了心……”

    “感情敵不過現(xiàn)實……”

    “我怎么記著，有人以前追我的時候，在我身后叫著喊著，我就是喜歡你，我不會被現(xiàn)實打倒……呵呵……口號喊得真叫一個響亮……”

    “那時候年輕啊，傻唄……”

    “我真喜歡年輕的你，你把她還給我，成不？”

    “我要能重生，我一定會避開你?！?/br>
    “……你tm憑什么啊！”季慕衍突然來氣了，坐起身，搶過宋青瑤手中的酒杯，砸在桌面上，紅著眼睛道，“我都沒了未來，我還連過去都不能有？宋青瑤，有你這么趕盡殺絕的么？”

    “你喝多了……”宋青瑤慵懶的笑著，搖搖晃晃站起身，往室內(nèi)走去。

    “我沒喝多！你給我說個明白！……你為什么要避開我！你還折騰人上癮了是吧？”季慕衍怒氣沖沖的跟在她后面，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扯過來面對他，推搡著她，“我tm也就幸福那幾年，你憑什么剝奪?。∧氵€讓不讓人活了！”

    他將她推靠在墻上，兩人的距離靠的極近，他的呼吸噴薄在她臉上。

    她沒再說話，靜靜的看著他。

    他突然捧住她的臉龐，用力吻下去。她掙扎，他抱住她的腦袋，更加用力的吻，就像一只野獸，死死咬住自己的獵物不放。她掙扎著踢了他兩腳。

    季慕衍松開宋青瑤，捧住她的臉龐，發(fā)紅的眼眶，濕漉漉的盯著她，啞聲道：“我知道，我改變不了你的選擇……你就當(dāng)是……當(dāng)是……給我一個goodbyekiss，好么……”

    在眼淚滾下來之前，他捂住了她的眼睛。他低下頭，吻上她的唇。這一次，她沒有抗拒。他的舌與她的舌，纏綿繾綣。

    腦海中的畫面回到兩人初吻之時……

    那時候他跟她在一起，整個就是高冷禁欲范，兩人都確定關(guān)系快半個月了，他最多拉拉手摟摟腰，更進一步就沒有了。這讓宋青瑤很糾結(jié)。她的終極目標可是滾床單，這么緩慢的進展怎么行！有一次，她去他的辦公室時，帶上哈根達斯。她是抹茶味，他是香草味。

    等他吃到最后一口，她看著他的嘴巴說，“我好想嘗嘗香草味。”

    “吃完了?！?/br>
    “……還有你嘴里的?！彼齼A身上前，摟住他的脖子，嘴唇覆壓在他嘴唇上。兩人都沒有動，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片刻后，她試探著把舌頭伸入他口中，他依然僵硬的沒動，她試探著舔了舔他的舌頭……唔，香草味，很香，很甜。她剛要撤離，他扣住她的腦袋，繼續(xù)糾纏她的舌頭。

    兩人都是初吻，誰也沒有經(jīng)驗，憑著本能毫無章法的亂舔亂吸，卻樂此不彼，享受的要命。等他們徹底分開時，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之后。她埋在他胸膛里，笑得臉頰緋紅。還沒過幾分鐘，他抬起她的下巴，“我也想嘗嘗抹茶味?！痹僖淮味伦∷拇?，又是漫長而甜蜜的探索……

    抹茶，香草，初吻的味道。

    .

    次日，吃過早飯后，季慕衍帶宋青瑤前往醫(yī)院。這頓早飯吃的很安靜，誰也沒多說話。

    這一天，陽光明媚，大街上走過的山姆大叔和金發(fā)碧眼的女郎們皆是眉目燦爛。車內(nèi)兩人依然沉默。

    帶了醫(yī)院，下車。季慕衍帶著宋青瑤穿過一幢大樓，又繞過一個草坪，還沒上樓，看到了正推著輪椅在草坪邊的小道上漫步的路司譯。輪椅上坐著他母親。

    ☆、第53章 .52.8.26

    到了醫(yī)院，下車。季慕衍帶著宋青瑤穿過一幢大樓，又繞過一個草坪，還沒上樓，看到了正推著輪椅在草坪邊的小道上漫步的路司譯。輪椅上坐著他母親。

    他推著輪椅緩緩漫步，修長的背影融入在燦爛的金陽里。

    宋青瑤看著他的身影，眼眶發(fā)熱。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壓抑緊繃的神經(jīng)，在這瞬間終于得以喘息。他還在，他還好好的在那里……宋青瑤強忍住差點就要滾落的淚，小跑著上前。

    季慕衍站在原地，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伤氖种挥|摸到空氣，她的身影已經(jīng)疾步而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就像生命中有什么最重要的東西，正在一點一點流失……

    宋青瑤走到路司譯身后，傳來的腳步聲，令路司譯回過頭。那一瞬間，他的表情是陰沉的，眼里帶著極深的戒備。

    可當(dāng)宋青瑤映入他的瞳孔，那雙死寂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就像漆黑一片的天幕，驟然有了銀河繁星。

    他呆立原地，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他還在，只是瘦了些，臉色蒼白了些，但他還在。這樣就好。

    宋青瑤上前一步，將路司譯抱住。

    她緊緊環(huán)著他的后背，腦袋靠在他肩上，開口的聲音帶著哽咽：“看到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路司譯眼里種種情緒交錯變幻，那些劇烈的起伏都被他壓抑了下去。他緩緩抬起手臂，一只手輕輕環(huán)住她的腰，一只手拍著她的后背，低聲道：“放心，沒事。我沒事。”

    “嗯……”她含淚點頭，“沒事就好……”

    季慕衍遠遠看著他們緊緊抱在一起的身影……許是陽光太熱烈，他的眼眶被狠狠刺痛。他自嘲的扯了扯唇角，轉(zhuǎn)過身，往醫(yī)院外走去。

    已經(jīng)燒成一團灰燼的心，就連傷心的力氣都沒有了。

    路司譯把宋青瑤推開，“我先送我媽上去?！?/br>
    “嗯?！彼龖?yīng)聲。由激動的心緒中回緩后，轉(zhuǎn)頭看向來路。季慕衍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

    路司譯把母親交給專用護工，帶宋青瑤離開醫(yī)院，去他居住的公寓里。這一路，他都是溫文有禮，客氣節(jié)制，就像接待一個遠道而來的客人般。宋青瑤幾次想問什么，見他諱莫如深的表情，又打住了。

    進了公寓，關(guān)上門，宋青瑤剛想要換鞋，路司譯將她一把拉起，緊緊抱??！

    “老婆，好想你……好想你……”前一刻平靜的表情被徹底撕裂，他聲音沙啞，眼眶發(fā)紅，布滿血絲的眼底瞬間聚起了水汽。

    他將她抵靠在門板上，捧起她的臉龐，用力的親了下去。他啃她的臉，啃她的唇，席卷她的口舌，如席卷而來的暴風(fēng)驟雨，瘋狂不斷蔓延……

    他將她打橫抱起，進了房間，放到床上。他拼命吻著她，不需要思考，也沒有言語，只有思念、惶恐、后怕，一切一切的慰藉，都在瘋狂糾纏的熱烈里。兩人翻來覆去間，一起滾落在地，她趴在他身上。還沒來得及起身，他翻個身，壓住她，繼續(xù)親她……

    許久后，他抱著她躺在床上。

    宋青瑤剛想要起身下床，路司譯摟住她，“老婆，陪陪我……讓我再抱抱……”

    他一次又一次，無休無止的吻她，吻遍她的所有。直到宋青瑤的肚子實在餓得耐不住，發(fā)出饑腸咕嚕的聲音，他才終于放她下床了。

    家里準備有各式各樣的食材，路司譯親自下廚給宋青瑤做飯。她走到他身后，環(huán)抱住他，腦袋靠在他后背上。他轉(zhuǎn)過身，又開始吻她。她嚇得連連后退，“好了好了，我肚子真的餓了?！?/br>
    沒多久，路司譯端上一份咖喱牛腩焗飯，一份羅宋湯，又切了一個果盤。

    兩人坐在沙發(fā)上，路司譯為宋青瑤把電視打開。吃的東西放在茶幾上，他挖起一口焗飯，送到她嘴邊。

    “我自己吃，別這么矯情啊。”宋青瑤想要接過勺子。

    路司譯不肯，“老婆，就讓我喂你嘛?！?/br>
    “這個拉絲……好不方便?！?/br>
    “方便。很方便?！?/br>
    她吃了一口，他又送一口到她嘴邊。

    “你吃什么？你怎么沒給自己準備吃的？”

    “我吃過了?！?/br>
    “……我上午見你的，現(xiàn)在是下午了?！彼吻喱幦滩蛔》藗€白眼，“你倒是說說你吃什么了？”

    他勾起唇角，貼近她，手指靈活的探入，一臉壞笑道：“我吃了我媳婦，很飽?！?/br>
    宋青瑤臉色一紅，朝他一腳踹去，“吃飯時間，正常點！”

    “來，我們繼續(xù)吃?！彼譃樗琢艘豢跍?。

    “我又沒斷手斷腳，你讓我自己來行么？”

    “來，老婆，張嘴……”

    “……”

    宋青瑤吃了一半，徹底飽了。她把剩下的一半喂給路司譯吃，也用他那種強喂的辦法。

    路司譯比大半個月之前要瘦了許多。她不用想也知道，這段日子以來，他一定是吃不好睡不好。

    吃完飯后，兩人依偎在一起，看著電視里的歌唱比賽。但兩人的眼神都在放空，電視的存在，只是添加了一種熱鬧的氣氛，誰也沒關(guān)注里面放了什么。

    宋青瑤開口問：“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路司譯沉默了片刻，說：“你先不要走，陪我?guī)滋欤梢詥?？?/br>
    “可以。這次是季慕衍帶我過來的。我得跟他說一聲，讓他先回去?！?/br>
    路司譯頓了頓，表情出乎意料的沉靜，“你可以讓他在這里等等你，幾天后你們一起回去?！?/br>
    宋青瑤壓抑住心底的錯愕，反問他，“那你呢？你什么時候回去？”

    “我得看情況，看我媽的情況，還有我爸的安排。”

    “好?！彼吻喱廃c頭。

    這場對話，并不是往她預(yù)設(shè)的方向走。他并沒提及他們兩的未來，也沒計劃他們的下一步。她還感覺到，對家里的情況，他不想多談?；蛟S，如今形勢莫測，將來有太多的不確定性。

    他不提，她就不問。

    .

    季慕衍由醫(yī)院離開后，獨自一人在洛杉磯街頭漫步?？∶赖耐庑?，出眾的氣質(zhì)，引得不少金發(fā)女郎頻頻回首，還有朝他吹口哨拋媚眼的。

    他面無表情的走著，眼神空洞，就像被抽去了所有思想和理智，機械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