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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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到得這個時候,裴昭是真正要撐不住了。 宋棠望向床榻上臉頰微微凹陷的人,努力定住心神說:“御醫(yī)馬上便來。” 但裴昭輕輕搖了下頭問:“母后和小璟在何處?” 宋棠低聲說:“陛下勿要著急,魏公公必定是派人去請了,寧王殿下住在偏殿,很快能過來。” 幾句話的功夫,裴璟同王御醫(yī)一道進(jìn)來。 兩人行至床榻旁邊要與裴昭見禮,裴昭出聲與他們免禮說:“小璟留下,朕要同你單獨說話?!鳖D一頓,他去看宋棠,解釋道,“晚些,朕再喊你進(jìn)來?!?/br> “好,臣妾便守在殿外?!?/br> 宋棠應(yīng)下裴昭的話,起身和王御醫(yī)一起退出去了。 陰沉沉的天飄著綿綿細(xì)雨,壓在人心頭。 裴昭這一狀況令所有人心情都不平靜,郭太后急急趕到養(yǎng)心殿,很快也進(jìn)去見裴昭了。 宋棠站在廊下,安靜看著細(xì)雨中仿佛籠罩著一層輕紗的皇宮,抿一抿嘴角。 殿內(nèi)殿外皆透著一股沉寂。 宮人們平日走路腳步便放得很輕,此時那種輕手輕腳的感覺比往日尤甚。 不知何時,雨停了,遠(yuǎn)處隱約傳來布谷鳥一聲又一聲的鳴叫。 宋棠的身邊也悄然多出來一個人。 對方?jīng)]有出聲,她定住心神,維持著臉上一份悲傷表情,扭頭看去。 “寧王殿下……” 宋棠將聲音放得很輕,“陛下他……” 裴璟視線從遠(yuǎn)處一株玉蘭上移開,落在宋棠身上。 他眸光微閃,辨不出情緒,對宋棠道:“陛下請娘娘到側(cè)間說話?!?/br> “是?!?/br> 宋棠與裴璟福身應(yīng)下此話,轉(zhuǎn)身往殿內(nèi)走去。 走出去幾步以后,她回頭看一眼負(fù)手站在廊下的裴璟。裴昭眼看撐不住了,作為弟弟的寧王心情沉重,這并不難理解。唯獨沒有理由的,她直覺裴璟像是有話想對她說,但對方既未開口,她的直覺也做不得數(shù)。 宋棠疾步入得側(cè)間,郭太后正坐在床沿抹著眼淚。 聽見腳步聲,郭太后抬眼看一看宋棠,又去看裴昭,裴昭低聲說:“母后,朕想和棠棠單獨說幾句話。” 郭太后流著淚站起身,被老嬤嬤扶著往外走。 宋棠維持謙卑恭送的姿勢,直到郭太后出去,側(cè)間再無旁人,方站直身子。 裴昭招一招手,讓她過去。 宋棠安安靜靜上前,在繡墩上坐下。 裴昭目光一寸一寸掃過宋棠的臉,似恨不能將她這張臉刻在心底,須臾道:“朕的身體或是撐不住了。到得今日,之前的那些事,朕理應(yīng)給你一個交待?!?/br> 到得此時,自然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最為清楚。 裴昭說出那么一句話,是真的也認(rèn)為已經(jīng)快熬不住了。 宋棠沉默聽他說話,一雙眼睛看著裴昭。 裴昭也看她:“過去朕做得許多錯事,負(fù)你良多,原想日后一一補(bǔ)償,現(xiàn)下是無機(jī)會了。但朕后來,待你確有真心,也放棄那些念頭……朕只希望,你能原諒朕當(dāng)初的一時糊涂……” “棠棠,你如若肯原諒朕,朕便能少一分遺憾?!?/br> “便當(dāng)是……朕,最后的奢望……” 宋棠聽過裴昭的這幾句話,心中全無波瀾,越發(fā)覺得好笑至極。 于此一刻,他心里惦記的依然只有自己。 他后悔嗎? 也許吧,大約后悔被她得知真相,叫他的深情面目被拆穿。 宋棠垂一垂眼,復(fù)又去看裴昭,語聲平靜反問:“若臣妾,不原諒呢?” 裴昭仿似未曾預(yù)想過會得到這個回答,一瞬愣忡。 “其實,陛下若覺得虧欠,應(yīng)當(dāng)覺得虧欠了沈清漪才是?!彼翁牡?,“她會從摘星閣跳下去、丟了性命,說來說去,皆是陛下一手造成的。至于臣妾,陛下虧欠臣妾的,臣妾已經(jīng)拿回來了。” 裴昭沒有怎么聽明白宋棠的話。 唯一能感覺得出來,宋棠的語氣、表情,都很不對勁,都十分陌生。 這也不是他想象中宋棠可能會有的任何一種反應(yīng)。 宋棠……她…… “陛下說完了,不妨聽臣妾說一說?!彼翁目粗搞碌呐嵴?,站起身,居高臨下望住他,“陛下同沈清漪感情尚可時,因陛下不舍叫她被其他妃嬪惦記上,故而明面上表現(xiàn)得待她冷落,實則每月初一十五定與她私會?!?/br> “在那一段日子里,陛下同沈清漪的感情很不錯,恩愛甜蜜、互訴衷腸。可惜,陛下從來不知,天底下沒有任何幾個動了真心的女子,會愿意同他人共享自己的夫君,而沈清漪并不是例外?!?/br> “原本這些說來與臣妾關(guān)系不大。” “陛下心中有旁的女子,沒有臣妾,這不是陛下的過錯。可陛下糟蹋臣妾的真心,便必定是陛下的過錯了?!?/br> “去年春獵,陛下中箭受傷,亦身中劇毒,從此不能行夫妻之事?!?/br> “那時,臣妾曾與陛下說,不聲張是為保全陛下名聲?!?/br> “實則不然?!?/br> 宋棠沖裴昭彎一彎嘴角,“臣妾只是想著,將這件事變成一個秘密,旁人便會輕易觸到陛下逆鱗,包括沈清漪。” “果然陛下亦是極為在意這件事,不愿聲張的?!?/br> “正中臣妾下懷?!?/br> 裴昭滿臉愕然對上宋棠冷冰冰的目光,心下明白她所言不虛,卻越發(fā)不敢相信。他張一張嘴,想要說話,反被宋棠抬手捂住嘴巴,她沖他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陛下且先聽臣妾把話說完。” 宋棠一笑,繼續(xù)道,“徐貴儀初初進(jìn)宮,與沈清漪在御花園起爭執(zhí)的那一次,是臣妾計算著時間纏陛下過去的?!?/br> “這么說,陛下或許記不起是哪件事。” “不如由臣妾提醒陛下,便是陛下同沈清漪的定情之物被弄丟的那一次?!?/br> 宋棠眨一眨眼:“如果臣妾猜測得不錯,那一次,陛下是同沈清漪生過誤會的罷?但那樣的誤會很容易解開,不至于影響陛下同她的感情,唯獨鐲子尋不見?!?/br> “為何尋不見呢?” “因為那個鐲子,在臣妾這兒呀?!?/br> 裴昭逐漸意識到自己被宋棠玩弄,胸腔里一團(tuán)火,看著她從衣袖里掏出一樣?xùn)|西。 定睛細(xì)看,不是他與沈清漪的定情之物又是什么? “宋棠,你……” 斥責(zé)的話想要出口,裴昭又一次被宋棠塞過來一團(tuán)帕子堵住嘴。 他逼視宋棠,卻因身體已是強(qiáng)弩之末而全無氣勢。 裴昭怎敢相信眼前的人背叛他至此? 她在他面前那樣多小意溫柔,那樣多甜言蜜語,竟然都是假的。 竟全都是假的,而他剛剛還在想著,是他對不起她…… 宋棠冷聲道:“陛下耐心些,臣妾沒有說完呢?!?/br> “待陛下聽罷這一樁樁一件件后,自不會再想要求得臣妾原諒了,想來也是無憾的。” 裴昭一個字都不想再聽。 他看著眼前的人,只覺得宋棠面目全非。 今時今日才發(fā)覺他從未看清楚過她。 這樣一個人。 這樣一個人,他還以為她是真的愛他至死方休,以為她待他一腔真心。 事實上,卻是他被宋棠玩弄于股掌之間? 裴昭看著她俯下身,便感覺似有一條冰冷的毒蛇靠近。 她的視線落在他臉上。 裴昭便感覺那毒蛇纏住他,勒住他的脖子,叫他無法呼吸,叫他掙扎不能。 怎會如此? 痛楚一陣陣襲來,像不摧心剖肝不罷休,裴昭一雙眼變得赤紅。 宋棠只是俯身摁住裴昭的手臂,離裴昭很近,說:“不必為陛下侍寢,實則是臣妾覺得最舒坦的一件事了。若侍寢臣妾便得學(xué)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到底惡心得厲害。” “陛下對不能敦倫的自己應(yīng)當(dāng)也是厭惡的。” “所以有一陣子,甚至主動服用一些烈性藥物,是不是?” “臣妾對那會兒的陛下實在佩服得緊?!?/br> “于是,徐貴儀得寵,孫寶林得寵,直至陛下身體虧空倒下,不得不收斂,陛下終于愿意面對現(xiàn)實,放棄這事??上В蚯邃艨粗@樣不停寵愛新人的陛下,傷心不已。一傷心便昏頭,一昏頭,便犯傻。” “冷宮那件事,雖非出自臣妾之手,但確為有人設(shè)計陷害沈清漪?!?/br> “可惜,陛下不信她,乃至對她生出厭煩之心?!?/br> “其后種種,也是陛下一步步將沈清漪推入絕望深淵?!?/br> “但陛下從來不認(rèn)為自己有錯。” “在陛下的眼里、心里,最在意的,也從來都是陛下自己?!彼翁氖种笓嵘吓嵴训拿佳?,若此刻有人進(jìn)來,瞧見這樣的一幕,該以為兩個人正在說些親密之語。 裴昭說不出話,但胸膛不停起伏,顯見情緒不平。 宋棠道:“陛下不喜有妃嬪在后宮生事,總盼著妃嬪們個個安分守己,乖巧懂事?!?/br> “可是陛下,如果后宮沒有妃嬪,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生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