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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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仲堯輕一擺手,“這是另外一筆賬,稍后再算?!闭Z畢瞇了眸子看向高進——他沒看到洛揚。 高進到了他近前,低語幾句。 俞仲堯這才放下心來。 付珃這時卻對李勛說道:“李復死了……” 李勛愕然,回眸望向她。 她指著俞仲堯,“他命人殺了你哥哥?!?/br> 李勛愣了愣,之后嘶吼一聲,抽出藏在袖間的匕首,要騰身撲向俞仲堯。 銀光一閃,李勛的身形僵住,之后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片刻,頹然倒地。 這突變像是一點火星,還沒燃燒起來,便已熄滅,再無復燃可能。 俞仲堯站起身來,走到李勛面前,拔出自己方才還在手里把玩的柳葉刀,“有些年沒親手殺人了?!闭Z畢看向付程鵬,明明在笑,卻透著冷酷,“殺人好看么?” 付程鵬覺得喉嚨發(fā)干,不知該說什么才好。這輩子從來是他讓人眼睜睜看著他處死誰,從沒人敢在他面前這般行事。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庇嶂賵蛞幻嫦蛲庾撸幻婷畹?,“處置付珃。鬧事者輕則打,重則殺?!彼砸活D足,甩手將柳葉刀揮出。 柳葉刀貼著付程鵬的手釘在了他身后的座椅上。 俞仲堯揚眉輕笑,“坐下說話?!?/br> ** 俞仲堯回了俞宅,他要去看洛揚。 高進跟他說李復是她殺掉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第一次殺人,心緒都會受到極大的震蕩。與看著別人殺人完全是兩回事。 這種時候,男人大多需要喝點兒酒緩一緩,心里忌諱的多的,會齋戒幾日。 而她從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而且從本心,她若不是被逼到了那個境地,也不會雙手染血的。 如果不夠堅強,她恐怕要做一段時間的噩夢了。 他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已懊惱到了極點。 應該陪在她身邊的,便是不能改變這事實,起碼有他陪著,能及時安撫她。 回到俞宅,他徑自回房。 連翹站在廳堂內(nèi),不等詢問就指了指寢室,“回來時臉色蒼白,喝了兩杯酒就睡了?!?/br> “知道了?!庇嶂賵驍[手示意她退下。 連翹帶上了房門。 寢室內(nèi),章洛揚閉著眼睛,蜷縮著身形,被子沒蓋在身上,卻被她揉成一團摟在懷里。 “洛揚?”他到了近前,柔聲喚她。 “嗯。”她立刻睜開了眼睛,“你回來了?” “回來看你。”俞仲堯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容,手撫了撫她面頰,“還好么?” “不好?!彼\實地搖頭,“后怕,特別怕。”說著抓住他衣袖,“你陪陪我,好不好?” 俞仲堯就笑,“本就是回來陪你的。” 他除掉外袍,陪她躺在床上,“喝酒了?” “嗯?!闭侣鍝P有點兒惱火,“喝少了,睡不著?!?/br> 俞仲堯又是心疼又想笑,“我哄你入睡?!?/br> “嗯?!彼齾s沒睡的意思,睜著水光瀲滟的大眼睛,看著他。 俞仲堯吻了吻她眼瞼,“什么時候修煉得能睜著眼睡覺了?” 章洛揚失笑,繼而卻主動吻上了他的唇。舌尖點了點他的唇齒,滑進他口中。 她的清香與酒液醇厚的香縈繞在他鼻端。 她不似以往乖乖的,手有意無意地順著衣緣滑入,寸寸游移,慢慢的,手勢時輕時重的,沒了分寸。 “洛揚?”他喚她。 “嗯?”她的手指停留在他脊椎,緩慢摩挲。 他狠狠吸進一口氣,“別淘氣。” “我沒有。”她挑了挑他衣服,咬著他的唇,“你不想么?” “……”傻子才不想——他腹誹著。但是她情緒不對,以往的愿意與今日的愿意又有不同。他生平第一次腦筋打結(jié)了,不明白她情緒起伏之后怎么會這樣。 她索性去扯他的領口。 俞仲堯捉住她的手,和她拉開一點距離,“洛揚,該說的我跟你說過了。” “我記得,每一句都記得?!彼缣俾话憷p住他,“不管那些了,好不好?” 這塵世太多變數(shù),很多人昨日還活生生的,今日就變成了埋骨荒野的孤魂野鬼。 她不能保證自己始終平安無事,她只想用力珍惜、享有有他在的每一刻光景。 她就要自私——回想起與他一起走過的這段歲月,起碼自己可以無悔無憾。 ☆、第62章 “在風溪,我們就是夫妻?!闭侣鍝P勾低他,又一次吻上他的唇。 毋庸置疑,她是他永無可能抵御的誘惑。 “在何處在何時都是?!彼粋€翻身,變被動為主動,低下頭去,“我愛你,洛揚?!?/br> 她彎了唇角,笑得心滿意足。 唇齒交錯間,旖旎流轉(zhuǎn)開來。 他的吻細細密密地落下來,蘊含無限風情無盡溫柔的手輾轉(zhuǎn)游移,不錯失她每一分的美。 她臉頰飛起迤邐緋色,呼吸都顫巍巍的,卻不推拒,雙臂虛虛地環(huán)著他。 怕么?不怕。 他是這世間從最初就不肯傷害她的人。 疼么?那一刻,她疼。正如最初無從接納一段情緣融入生命之中一般的掙扎艱辛心境。 但是沒關(guān)系。有他呢,他不舍得讓她那么難受。 況且她從不是怕疼的人。而且這疼痛分外明確地提醒她,自己與他就此血脈相融。 這是多好的事。 她屬于他,他也屬于她,完完整整地擁有彼此。 她側(cè)轉(zhuǎn)臉,視線漫無目的地游轉(zhuǎn)。 窗外的花樹清影映照在窗紗上,婆娑起舞,銀鉤挽住的水紅色簾帳隨風輕輕搖曳,架子床微微震動著。 她輕輕咬住唇,感受著這樣近乎玄妙難以言喻的時刻。 他呼吸急了起來,又擔心莽撞使得她吃苦,克制著,脊背出了一層薄汗。 她察覺到了,貼合著他身形,目光溫柔地看著他,無聲地告訴他,沒事,沒事的。 他的手拂過她微涼的發(fā)絲,托起她,熱切地吻住她。 整個過程,猶如她生涯,苦痛之后,是歡悅。 ** 俞仲堯離開醉仙居之后,高進、俞南煙、沈云蕎去了姜氏的住處。留著兩家在前面磨嘰,他們得跟姜氏細說由來,讓她不要擔心。 前面的付程鵬緩了片刻,態(tài)度變得強勢起來,厲聲責問謝家風溪可曾出過這樣聳人聽聞的事——殺人如兒戲一般,一點點轉(zhuǎn)圜余地也無。 謝家老爺卻是笑呵呵地道:“凡事不都有個先例么?風溪幾百年來,從無一家獨大的先例,你付家不也照樣兒做到了?” “這怎能相提并論?”付程鵬沉聲道,“人命關(guān)天!” “的確是人命關(guān)天。”謝家老爺也冷了臉,“俞先生方才說過,你長女付珃的事是另一筆賬,恰好就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你也別給我甩臉色擺氣勢,如今我還真不吃你那一套!”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效法為之!”付程鵬揚聲喚隨行的管家,“先將姜寒伊給我綁過來!此事要說個清楚明白,缺了她可不行!” 大堂內(nèi)有俞仲堯的手下,但是沒人出言阻止。 謝家父子三個見此情形,也保持緘默。 付珃望向付程鵬,“你……” “你給我閉嘴!”付程鵬厲聲呵斥。 付珃真就閉嘴了。她已是階下囚,有心想讓付家不至于顏面俱損,來日還能設法救回她,但是付程鵬不聽,也罷了。 認命了。 已是萬念俱灰,別的都不要緊了。 大堂內(nèi)再無人出聲,落針可聞。 過了一陣子,便聽到外面圍觀的人群發(fā)出驚呼聲、恐懼的議論聲。 姜氏的宅院外,付家護衛(wèi)意圖闖入,下場相同:當場斃命。 隨后,高進與阿行下令,將死傷之人全部抬去付家門前。 在他們看來,數(shù)目不多,不過十幾人。 而在風溪,已是駭人聽聞。 沈云蕎到了高進面前,輕聲問他:“是三爺?shù)囊馑???/br> “不算是?!备哌M如實道,“要是他在,只要是付家的護衛(wèi),應該會一概處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