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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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里的怨毒是那么濃烈,讓父子二人心頭一驚。 章文照底氣不足地道:“情形好轉(zhuǎn)之后,我們再把她接回來。到那時,她會原諒我們吧?” 章蘭婷上馬車之前,環(huán)顧四下,遍體生寒。 曾以為的溫暖的家園,朝夕之間便面目全非。 章家的男子,是不是生來就流淌著自私丑惡的血液?父親如此,文照居然也如此。到最終,她的死活,重不過他們的前程。 到最終,她與章洛揚(yáng)有什么差別?是父親弟弟愿意犧牲掉的一顆棋子。 最早,她是心甘情愿地去做一顆棋子,試圖去為親人籌謀爭取。 眼下地位不變,心境卻與當(dāng)初大相徑庭。 這個所謂的家,沒了。在這里,只有母親是值得她記掛的,其余所有人,她都恨之入骨。 除了母親,所有章家人,只要找到機(jī)會,她就會報(bào)復(fù)回去,不擇手段,不計(jì)代價。 ** 什剎海這邊,一早就有人送來匾額,掛到了門楣上。 此后,這里是姜府。 過了辰時,幾名官員的內(nèi)眷前來拜訪,先是親自遞上帖子,隨后才問姜夫人得不得空,若是不得空,便回去等待消息。 姜府自昨日下午就收到了不少帖子,姜氏也清楚,日后府里定是人來人往的,要喧囂許久。眼下可不是躲清靜的時候,越熱鬧越好。聽得管事說了,忙命人相請,并且?guī)吓畠海搅舜够ㄩT外。 管事mama陪在一旁,幫忙引薦:“這位是平南侯府邢夫人……這位是兵部右侍郎曾夫人……這位是禮部尚書錢夫人……” 姜氏與章洛揚(yáng)分別與幾位夫人見禮。 有一兩位貴婦,姜氏是有印象的,只是當(dāng)年官職或爵位不似如今顯赫。那時她是順昌伯夫人,每逢普天同慶的日子,要進(jìn)宮給太后請安,是因此,不少人識得她。 而在今日,幾位夫人口風(fēng)一致,決口不提當(dāng)年事,宛如初見一般寒暄,都對章洛揚(yáng)贊不絕口。做了父母之后,誰都知道,夸獎別人的兒女,比恭維本人還讓人愉悅。 邢夫人年事已高,章洛揚(yáng)笑著上前去,扶她走過二門的石階,“您當(dāng)心?!?/br> 邢夫人笑瞇瞇地點(diǎn)頭,“好孩子?!边^了二門,攜了章洛揚(yáng)的右手,“也不知姜夫人幾世修來的福氣,得了你這樣一個標(biāo)致乖巧的女兒。我卻沒這般好命,當(dāng)真是兒孫滿堂,一個女娃娃都沒有?!?/br> 章洛揚(yáng)微笑,“瞧您說的,別人羨慕府上人丁興旺還來不及呢。” “是啊,男丁有男丁的好處,他們要是受了委屈,能挺直腰桿為自己鳴不平、和家里鬧,女孩子卻要被關(guān)在內(nèi)宅,過得好不好都沒人知道?!毙戏蛉擞幸鉄o意地摩挲一下章洛揚(yáng)的手心,“只為這么點(diǎn)兒事情,你可是受了不少委屈。最要緊是自己別當(dāng)回事,往后要是誰敢在你面前胡言亂語,便與我說?!?/br> 章洛揚(yáng)一聽就知道,邢夫人已知道自己掌紋的事。讓人欽佩的是邢夫人的語氣,像是在說著最尋常的事情。違心么?自然是違心的,這是大周一度諱莫如深的事,便是對傳言有質(zhì)疑,正常反應(yīng)總會有點(diǎn)兒同情。可老人家沒有,涵養(yǎng)修為可見一斑。 她當(dāng)然不敢認(rèn)為自己人見人愛,比誰都清楚,要是沒有俞仲堯,別人才不會是這態(tài)度。她面上笑盈盈稱是,送邢夫人坐上青帷小油車。 管事mama到了她身邊,低聲道:“沈家大太太和二小姐來了,奴婢問過夫人,夫人說將兩人請到沈大小姐房里去?!?/br> 章洛揚(yáng)點(diǎn)一點(diǎn)頭,“你派人去觀望著,有事便來知會我和娘?!?/br> “是?!?/br> ** 沈云蕎閑閑地坐在太師椅上,看著沈大太太和沈云蓮進(jìn)門來,動也沒動。 母女兩個并沒因此現(xiàn)出異色。 “云蕎?!鄙虼筇o走兩步,“你總算是回來了……” “大姐!”沈云蓮大大的杏眼里噙著淚,“怎么也不回家去?我和娘盼你盼得好苦??!” “得了,省省吧。”沈云蕎打個手勢,阻止母女兩個再往跟前湊,“又沒外人,不必裝腔作勢?!?/br>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沈大太太垂著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到底在一個屋檐下好幾年,你不聲不響地走了,我們怎么會不難過呢?別說一個大活人,就算是——”她說到這兒,忽然頓住。她有個不好的習(xí)慣,常把人與貓狗相較,而沈云蕎最是反感這一點(diǎn)。 “嗯,就算是貓貓狗狗養(yǎng)的日子久了,忽然不見了死掉了都會難過。你是想說這個吧?”沈云蕎輕笑,“可我算什么???我都比不了貓狗,我就是我爹不開眼接回家里的白眼兒狼啊——這是你常掛在嘴邊的話,我不敢忘,眼下自是不敢接受你的抬舉?!?/br> “那不都是氣話么?”沈大太太一副無地自容的樣子,“你也說過了,我這種人沒口德,咒我下拔舌地獄的話也沒少說。時過境遷,就別再記著那些口角了,行不行?” 沈云蕎不置可否。 沈云蓮岔開了話題,“大姐,姨母這一年時有信來,也是記掛著你。前些日子她聽說俞少傅和高大人在返京途中,正往京城趕來,想來過幾日就到了。你快些回家去吧?到時也能與姨母好生敘舊,讓她幫你張羅大大小小的事情。有姨母在,你便是之前有什么顧慮,也該打消了。” 姨母……沈云蕎費(fèi)了點(diǎn)兒時間,才知道沈云蓮說的是杭州知府林大人的兒媳婦——她那個所謂的姨母?!八遣皇羌依锫淦橇耍畔肫鹞伊??”當(dāng)初她抱著一線希望去尋親的時候,姨母又是怎么做的?想想彼時的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這個,不清楚?!鄙蛟粕徍滢o。 “你們愿意多個親戚,我不攔著,但是我不會見她。”沈云蕎啜了口茶,“別扯沒用的,說正經(jīng)的。要我回家,可以,但是有條件,你們答應(yīng)了才算數(shù)?!?/br> 沈大太太連忙道:“你說,你說。” “我回去之后,什么都不用你們管,并且,要反過頭來管管云蓮的婚事。這兩日我也沒閑著,幫她物色了幾個人選,都是仕途平順但是中年喪妻。這些人可比大太太給我找的那個人要好很多,你們意下如何?” “啊?!”母女兩個異口同聲。 沈云蕎平靜地看著她們,“別跟我說今時不同往日,那是你們一廂情愿。我過得是好是壞,是錦衣玉食還是沿街乞討,都是我自己選的,好了我感激蒼天憐惜,不好我自認(rèn)倒霉。與你們無關(guān),你們休想我顧及名聲成全你們的白日夢。我這個人呢,最不在乎勞什子的臉面?!闭Z聲頓住,她神色倏然轉(zhuǎn)冷,語氣亦是,“給句準(zhǔn)話,答應(yīng)么?答應(yīng)的話,我給我爹磕頭下跪認(rèn)錯,讓他同意我回去,不答應(yīng)的話,別再讓我看到你們。你們膽敢往我跟前湊,我就親手打斷你們的狗腿!” ☆、第75章 沈大太太與沈云蓮俱是變色。 怎么能答應(yīng)呢? 又怎么能與沈云蕎劃清界限? 掙扎片刻后,沈大太太小心翼翼地道:“云蕎,家里是什么情形,你應(yīng)該清楚。當(dāng)初給你找的那門親事,在你看來是太差,可我那時實(shí)在張羅不了更體面的……” 沈云蕎目光冰冷地凝視著她,“我什么時候說過,為那件事責(zé)怪過你?” 沈大太太思忖片刻,“那就是怪我前幾年在小事上與你計(jì)較長短了吧?我已知錯了,你到底怎樣才能原諒我們呢?說到底,這些都不關(guān)云蓮的事啊?!?/br> 沈云蕎期期艾艾地看著沈云蕎,“我以前對你不恭敬,是我不對,你要我怎樣賠罪?我給你下跪磕頭行不行?” 沈云蕎扯扯嘴角,端起茶盞啜了口茶,“誰說我責(zé)怪過你們了?我只是想眼不見為凈,你們聽不懂人話么?是不是要我動手你們才明白?”說著,唇畔逸出冷冽的笑容,“以往,大太太總說沒教養(yǎng)的人才會動手,那時我認(rèn)可?,F(xiàn)在可不同了,我是個沒家的人,何來教養(yǎng)涵養(yǎng)?”她將茶盞重重地放下,“好話不說二遍,滾!” 沈大太太和沈云蓮灰溜溜地離開了姜府。 路上,沈云蓮默默垂淚,“娘……” “哭什么?”沈大太太道,“你爹給你定下的親事不是已經(jīng)退掉了么?你還有幾個月才滿十四歲,親事的事情不急?!?/br> 那門親事的確是退掉了??赡鞘歉赣H和母親賭氣,要讓她給人做填房才退掉的?!拔抑皇菗?dān)心,往后她和爹爹會從中作梗?!奔依镆粋€,家外一個,她們母女倆怎么應(yīng)付得來? 沈大太太聽了,也是滿面愁容,“眼下只能指望林大奶奶了。到底是她的姨母,總不會也做這么絕。只是……”想到沈大老爺,她又生氣又無奈,“其實(shí)只要你爹爹跟她好言好語地說說話,她總會顧著情面回去,偏生你爹不像話,每日把當(dāng)她死了的話掛在嘴邊上!” “看情形吧,實(shí)在不行,真就要離她遠(yuǎn)點(diǎn)兒,不再打擾她?!鄙蛟粕徸孕牡缀ε律蛟剖w處處針對自己,“她往后要嫁的可是高大人,高大人又是三爺很器重的人,說她往后能在京城橫著走都不為過?!?/br> 沈大太太嘆息一聲,“總要爭取一番。事情關(guān)乎沈家人一輩子的前程,不為這個,我才懶得見她?!?/br> ** 幾位夫人盤桓到巳時,紛紛道辭。知道自己是不請自來,主人家若是設(shè)宴款待,少不得急趕急地費(fèi)心忙碌一番,全無必要。 姜氏與章洛揚(yáng)挽留不過,允諾過兩日便下帖子,請她們過來好好兒聚聚。 送走幾個人,姜氏命人請沈云蕎到房里說話,笑吟吟問道:“可曾動氣?” “我才不會?!鄙蛟剖w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是個沒心沒肺的?!?/br> 章洛揚(yáng)從丫鬟手里接過茶點(diǎn),送到母親和好友手邊,問道:“她們過來是為何事?” “不外乎是要讓我回去?!鄙蛟剖w把事情說了說。 姜氏道:“那你是怎么個打算?” “不回去。”沈云蕎道,“我在您這兒出嫁行么?” “好啊?!苯宵c(diǎn)頭,“巴不得呢。來日我和洛揚(yáng)好生籌備幾場宴請,將你引薦給眾人。誰都知道你與洛揚(yáng)情同手足,倒是不需我解釋。若非如此,我少不得要認(rèn)下你做義女。” 沈云蕎笑嘻嘻地道:“我心里比誰都清楚,您本來就把我當(dāng)成了女兒一般疼愛。要不是以后私底下還要見見我爹,不用您說,我自己就張羅著要您認(rèn)下我了?!?/br> “這件事可說定了啊?!苯鲜怯芍缘馗吲d,“往后我可就要給你置辦嫁妝了。高大人昨日給我留下了一筆銀子,大抵是想到我們前頭去了。不為此,我也不好急著問你這些?!?/br> 沈云蕎意外地挑了挑眉,隨即笑起來,透著幾分甜蜜。 姜氏又道:“再有,拿回來的產(chǎn)業(yè)要好生打理,你們得空就幫我看看賬冊,去鋪?zhàn)永锟纯辞樾?。?/br> 章洛揚(yáng)和沈云蕎爽快應(yīng)下。 接下來的幾日,三個人雖然忙忙碌碌,心情卻是很愉悅。 連翹、落翹回來了,還帶回了珊瑚、芙蓉和小丫鬟櫻桃。 章洛揚(yáng)與久別的三個丫鬟自是好一番契闊。 落翹跟在沈云蕎身邊的時間最久,有了情分,便依然留在她房里,往后就是她的大丫鬟。姜氏又親自幫沈云蕎找了三個伶俐勤勉的大丫鬟過去,下人的格局便定了下來。 余下的四個則與章洛揚(yáng)情分匪淺,往后肯定要回俞府,便留在了她房里。 櫻桃是最高興的,與章洛揚(yáng)說起了在俞府的見聞:“府里規(guī)矩大,犯錯的會受罰,但是勤勉的能領(lǐng)賞,沒異心不多嘴的人都能過得很好?!?/br> 章洛揚(yáng)看著長高不少、眼神清澈的櫻桃,很是高興,“看得出,你長大了,更伶俐了。” 櫻桃不好意思地笑,“是珊瑚jiejie、芙蓉jiejie悉心提點(diǎn)的緣故,說起來,都是您和沈大小姐的恩情?!庇终f起俞仲堯和俞南煙回府后的情形,“三爺忙碌得很,聽說每晚都是三更半夜才回書房歇下。大小姐每日一早進(jìn)宮,黃昏回去,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很喜歡大小姐,賞賜不斷,連宮里的盆景都給大小姐搬到院子里不少。但是大小姐偶爾也抱怨,說每日都被皇上傳進(jìn)宮里敘舊,連見見您和沈大小姐的工夫都沒有?!?/br> 往后總有機(jī)會見面,眼下過得好最要緊。章洛揚(yáng)自心底為南煙高興。沈云蕎聽說了,亦是同樣的心緒。兩個人時不時地命人給俞南煙送些繡品、香料過去。 姜府辦過兩次宴請之后,人們對章洛揚(yáng)的稱呼皆是姜大小姐,那道掌紋的事也慢慢傳開。沒有人為此大驚小怪,偶爾與姜氏或章洛揚(yáng)提起,只是淡淡地奚落順昌伯夫婦兩句,寬慰母女兩個一番。 說到底,斷掌的說法里面,是至親與交好之人才會因其影響運(yùn)道,別的人又不是莫逆之交,根本不需擔(dān)心自身。反過頭來,要是言語難聽,讓俞仲堯知道了,可就真要擔(dān)心哪一日會大禍臨頭。 但是章洛揚(yáng)并不能因此很樂觀。來的人都是俞仲堯這邊官員的內(nèi)眷,來日若是得遇孟滟堂那邊的官員內(nèi)眷,難聽的話總要聽一聽。 不樂觀并不代表在意。長期的遮遮掩掩才是真受罪,別的都不打緊,總會成為過去。 俞仲堯得知姜府那邊的情形之后,還算滿意,攜高進(jìn)分別去了平南侯邢府和禮部尚書錢府,請兩家出面說項(xiàng)。 兩家爽快應(yīng)下,翌日邢夫人與錢夫人便去了姜府提親。 事情便按照尋常過程順風(fēng)順?biāo)剡M(jìn)行下去。 春末總是顯得很短暫,天氣逐日炎熱起來。 夏初,兩門親事都定下來,京城皆知。 與此同時塵埃落定的,是章洛揚(yáng)脫離章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