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我幸災(zāi)樂禍的觀察著奴隸販子為難的神色。我聽說過羅馬的這種習俗,聽說角斗士只要在角斗盛會中打敗所有挑戰(zhàn)者,便能獲得自由之身。 “怎么樣?商人,看看大家多想看看這有趣的戲碼!”角斗士大笑,底下的人群隨之sao動起來,如同一鍋燒沸的湯水。 然而此時,我不經(jīng)意地注意到一個從遠處騎馬步近的身影。 那人披著一件一點兒花紋也沒有的純黑斗篷,像是個修士或者使徒。 我隱約嗅到了一股彌漫在空氣中的危險氣息——比迫在眉睫的威脅要大得多的危險。直覺使我判斷這個人絕不是什么善類。 腳邊突然哐啷一響,一把銹蝕了的短劍被踢到我的面前。 奴隸販子氣急敗壞地踱了踱腳,走到一邊沖他罵道:“賤奴,撿起這個站起來決斗吧,嘗嘗這個家伙的厲害!跟著他,可沒跟著貴族好過,這是你自找的!” “來吧,讓我看看你的舞蹈!聽說波斯人都能歌善舞,讓我見識見識吧!”角斗士興奮地爬上高臺來,壯碩的身體在烈日下油光發(fā)亮,投下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在底下。他岔開雙腿站在那兒,抱著胳膊瞧著我,似乎隨時打算將我一把拎起來。 我沒有抬頭。不是不敢,而是沒有必要。 地上的影子足以讓我出其不意的擊中敵人,每個武士都學(xué)習過像鱷魚那樣伏擊敵人,一招斃命。我淡定自若的在衣服上擦拭干凈掌心的汗,撿起地上的劍,握在手中捏了捏,假裝出笨拙不會拿劍的模樣,跌跌撞撞地爬起來。 “別害怕,東方小美人……我不會對你動粗的,你真是個上天賜給我的獎勵?!?/br> 我垂著頭,一語不發(fā),我知道我的體型過于瘦削,顯得弱不禁風,正好使敵人放松警惕。我令自己快速的進入冥想狀態(tài),四肢百骸乃至每根血管積蓄起殺人所需的力量,所有感官都開始變得異常靈敏。 手腳上的鐐銬將會拖延我的動作,若是在真正的戰(zhàn)場之上,這對于我的攻勢是個致命的制約。我的爆擊將無法發(fā)揮到比鐵鏈長度之外的距離,只能在一到兩米之內(nèi)。但是只要這個家伙不離開這個高臺,就都在我的必殺范圍之內(nèi)。 我繃緊小腿肚,抓緊手中的劍,踩在guntang的地面上一躍而起,假裝莽撞的沖向角斗士,又假意滑倒在他的身下,身體獻祭般的在地上舒展開。他被我驚得一愣,既而夸張的哈哈大笑起來,身軀宛如遮天蔽日的山體一般向我撲來。 我迅疾如電的閃避開,敏捷的從角斗士的下身滑了過去。 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時,我一個箭步竄到他的背后,反手狠狠割斷了他的左腳筋。他慘嚎了一聲,趔趄著半跪在地。我靈巧的旋轉(zhuǎn)身體,胳膊緊緊勒住他的脖子,手起刀落,刀刃在烈日下化作一道刺目的白光,利落干脆的割斷了他的咽喉。 *** 當觸目驚心的鮮血從角斗士的脖子處迸射而出之時,一只蒼鷹猶如一根箭矢那般快速掠過展臺的半空。它銳利的鷹目足以捕捉住這短短的一瞬所發(fā)生的一切。角斗士捂住脖子倒在地面上,因瀕死而失焦的雙眼注視著俯視著他的波斯少年。 從空中望下,殺人者被發(fā)絲遮住的后頸暴露在鷹的視線里,那兒赫然有一個金幣大小的日月星圖騰。這一刻,它明白這便是它的主人命令它不遠千里,飛來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所尋找的目標。 然而,當它發(fā)現(xiàn)那個弩箭拿準了自己的黑色身影時,它知道將無法順利的繼續(xù)跟蹤下去。求生的本能使它展開羽翼,風馳電掣的在空中劃開一道弧線,朝來時的方向折返而去。 可一切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一根真正的箭矢剎那間穿透了它的脖子。 它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哀鳴,便如斷線之箏般向大地墜去。 ☆、第5章 【iv】命中克星 【iv】命中克星 “怎么樣,我的舞蹈好看嗎?”我漫不經(jīng)心的抬起眼皮,甩了甩手里的劍。劍尖端的一串血珠飛向驚恐得幾乎呆滯掉的奴隸販子,濺在他顫抖的臉上。 奴隸販子目瞪口呆,一時間連逃跑都忘記了,雙腿發(fā)軟,幾乎嚇得要尿了褲子,“來人,把他抓起來!這波斯野奴發(fā)瘋了!” 數(shù)十個身形壯碩的打手立即從臺下一躍而上,朝我猛撲過來。有人試圖抓住那些牽制我的鎖鏈,被我一劍削掉了手臂,一腳踹到了臺下。這小范圍的戰(zhàn)斗甚至不需要我多挪一步。我劈開雙腿著地一個轉(zhuǎn)身,手中的劍尖便如刀輪戰(zhàn)車上旋舞的飛刃,飛速襲向打手們的腿腳。 一瞬間從四面噴薄而出的鮮血交織成一道艷紅的霧,慘叫宛如鬼哭狼嚎不絕于耳。在我聽來,卻與一群牲畜在屠宰者刀下的悲鳴無異。 沒有任何遲疑的,我赤腳踩過牲畜們顫抖的軀體,拎著劍,在劍刃折射出的凜冽寒光中,向奴隸販子步步逼近。在他逃下臺去之前,我一腳踹倒了他,將他的頭狠狠踩在我鮮血淋漓的腳下。 他恐懼得渾身痙攣,如同一只垂死的豬玀,全無之前那幅橫行霸道的模樣。 我冷笑了一下,用劍尖抵著他的胳膊肘,用拉丁語輕聲道,“把鐐銬的鑰匙給我,否則把你的骨頭剜了?!?/br> “在,在腰帶上?!彼蛑哙?,口齒不清的答道。 我把劍尖挪到他的腰間,挑開他的腰帶,果然看見一穿銀晃晃的鑰匙。自由在望。然而,就在我伸手去拾它的那一剎那,突然聽見一道破空而來的銳響。出于防衛(wèi)的本能,我立即向后閃避了一步,一根寒光閃耀的箭矢閃電一般擊在我的劍身上! 沖擊力猝不及防的使我的劍柄從手心滑脫,刷拉一聲,我的小腿襲來一道火辣辣的刺痛,箭矢一下子釘在我的腳踝邊。我遲疑的這一瞬,鐐銬的鎖鏈就被猛地從四面扯緊,手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牽制住。奴隸販子連滾帶爬的翻身起來,慌不擇路的逃下臺去,嚎叫著:“把,把這波斯野奴綁起來,拖到競技場去!他,他不適合待在這兒!” “是!” 鎖鏈哐啷啷的繃緊了,幾個打手將我朝臺下扯去。雖然不算什么好結(jié)果,但至少遂了我不用待在這奴隸賣場上的意愿,這偷襲者倒算替我解了圍,讓我不必再為眼下難以企及的真正自由去白費體力表演。 我抬頭斜睨向那個偷襲我的家伙。 他正是那個騎著黑馬的不速之客,手中正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弩。 “住手。我要買他。二十個金幣?!蹦羌一锏吐曊f道。他的聲線聽上去近乎冰質(zhì)一般冷冽,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不怒自威的魄力。頃刻間四周沸騰的人群,好似因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而安靜下來,整個看臺邊鴉雀無聲。 我的心里陡然一沉,攥緊了拳頭。這人是瞎了眼,看不見這臺上被我宰了的人嗎? “什么?什么!”奴隸販子夸張的驚呼起來,撕扯我的力道頃刻松緩下來。 一團東西被扔擲上來,重重落在臺上,嘩啦一下散開來,金色的光芒頃刻從那些羅馬錢幣上綻開,刺得我雙目發(fā)痛。 他駕著那匹馬慢悠悠的踱上前來,陰影猶如一道幕布從他的身上緩緩?fù)嗜ァ?/br> 陽光傾瀉在來人的周身,仿佛被他的黑色斗篷盡數(shù)吸去。帽檐擋住了他的大半面孔,整張臉上,只能看見一張青銅面具泛著毫無溫度的冷光。他鏤空的眼孔隱藏在陰影里,讓我不禁覺得面具后是一顆骷髏。 盡管連這人面目是何樣也沒有看見,我卻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zhàn)。 ————克星。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腦海中冒出了這個念頭。 但是,他并不像是那些有著嗜好養(yǎng)男寵的貴族,買下我,也許是出于什么別的目的。說不定是我命運的轉(zhuǎn)機。 “太好了!太好了!” 奴隸販子狂喜的趴在地上拾掇著那些金幣,肥rou在臉上丑陋的顫抖著。 我不禁后悔自己沒能更快一點殺了他,血洗自己受到的羞辱。但我的手臂很快被看押者抓住,銬在一個比鐐銬更沉重更結(jié)實的枷鎖之中,鎖鏈的另一頭則順理成章的,被交到了那個男人手上。 我掙扎了幾下,那男人則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一下子將我整個人拖出了好幾米,狼狽不堪地栽下了一人多高的臺子,摔倒在堅硬的地面上。我氣喘吁吁地趴在地面上,晃了晃頭顱,在頭暈?zāi)垦V校淮R蹄聲噠噠地接近了我的身側(cè)。 脖子處的頸環(huán)猛地一緊,迫使我不得不迅速爬起來,以免被這種拖拽的力道勒死。 我艱難地抬起頭去,馬背上那個逆著烈日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進我的視線里。他胸前的一個銀色的十字架搖晃著,反射的閃光令我雙目刺痛。還來不及站穩(wěn),身體已被他拽得一個趔趄,隨著馬蹄揚起的塵埃,一股巨大的力道扯得我不得不跟著他奔跑起來。 鎖鏈在腿間哐啷作響,汗水自發(fā)間不斷的落下,腳面在斑駁guntang的路面上仿佛燒焦了般灼疼,僅僅是奔跑,都猶如一場酷刑。 *** 夜幕降臨時分。 當血色晚霞逐漸消逝在薩珊帝國的地平線上,飛翔的蒼鷹穿透云層,飛向泰西封的腹地中那高高聳立的圓形宮殿。隨著最后一縷隱匿的霞光,它飛入殿的最高處的一扇黑暗的窗內(nèi)。 身著緋色長袍的宦官伸出蒼白的手臂,接住收起翅膀的蒼鷹。他注視鷹的眼睛,它的瞳仁散發(fā)著幽幽紅光,在暮色中映射出變幻的影像。在看清那些凌亂的殘影之時,他便立即明白,作為一個幸存者,它仍然帶來了一些可用的訊息, 而另一只,顯然已經(jīng)死在了羅馬的土地上————有什么不得了人察覺到了它們的追蹤。 ☆、第6章 【v】波斯陰謀 宦官關(guān)上窗子,朝殿內(nèi)退去。穿過幽邃的長廊,徐徐步入王室的禁苑。撥開低垂的重重帷帳,他輕聲遣散開撥彈豎琴的樂官與妖嬈起舞的閹奴,走近正在王座上等待著他的薩珊波斯的帝王————沙普爾二世。 王者聞聲,睜開半翕的雙目,帽檐下的陰影里露出一雙幽深的黑眼睛,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跪在座前的宦官,神情流露出一絲少見的殷切,“你的使者確定了他的下落,拉伊厄?qū)???/br> “他從關(guān)押戰(zhàn)俘的監(jiān)獄被奴隸販子帶出來,又被一個羅馬人買走。那個人似乎不是一般人,他竟然察覺到了我們的鷹使,并……射殺了一只?!?/br> “哦?讓我看看是什么人這樣厲害?!蓖跽哐壑衅馂?,展開手掌,宦官心領(lǐng)神會的在他手上擱上一個水晶球,又召喚蒼鷹飛到臂上,低頭觀望,頃刻球體里變清晰的映出幾幕變幻的畫面來。 在那之中,他捕捉到了意料之中的一張面孔,不禁雙眉舒展,靠在王座上,重新端起了酒杯,卻不再續(xù)飲,盯著杯里的酒液,似乎陷入了沉思。 “您不該尋找他的,陛下。把他帶回來有什么意義呢,依我看,那份羅馬人捎來的霍茲米茲德的遺囑壓根不可信,那些前朝老臣說什么?他們竟說霍茲米茲德才是先帝選定的繼承者,而他的兒子——那混血種,該是薩珊名正言順的王子!簡直荒謬!為什么不借這個機會將他除掉?” 被稱作拉伊厄爾的寵臣不滿的壓低了聲音。他摸了摸蒼鷹的羽翅,小心翼翼的靠近王座,放它回到王座旁的金制支架上,自己倚靠王者的腳邊,抬頭仰視著他。 “尋找他是祭司的神諭,拉伊厄爾。違反神諭會招來意想不到的厄運。那遺囑的確是真的,他必須成為王子,否則就違反了阿胡拉神的旨意,我兄長的靈魂也不得安息。至于那些老臣,他們更不會罷休,會把這件事傳得舉國皆知,這才是真正的麻煩。”王者淡淡的答道。 他抬起戴著三個瑪瑙戒指的手,繡著日月圖騰的王袍輕輕拂過宦官的身體,將他拽到自己的腿上,撫摸他秀美的下巴,“一個血統(tǒng)不純的私生子而已,成不了大麻煩。何況……讓他流落羅馬,本就是我的目的。” “陛下?這是為什么?”拉伊厄爾睜大了眼,露出一種困惑又驚喜的表情。要知道他看那個迅速晉升高位的家伙不順眼很久了。他一直想法子把他除掉,但顧忌國王對他青睞有加,不敢下手。他日日擔心,生怕哪天那小子也成為了寵臣,分奪帝王的恩眷。 “你知道我和羅馬副帝尤里揚斯的交易,我相信他的承諾與能力……”王者濃黑的眼睛深如古井,藏著深不可測的用心,“但我需要一個監(jiān)視者和協(xié)助者,他必得對我絕對忠心,足以吸引尤里揚斯的注意,且能助他刺殺君士坦提烏斯。并且,在尤里揚斯他日登上羅馬皇帝之位后,成為牽制他的一枚關(guān)鍵棋子———這個棋子,沒有人比阿硫因更適合了。” “您是說,那個買走他的人就是尤里揚斯?”拉伊厄爾不可置信的搖搖頭,“真不敢相信他真的成了哥特王國的祭司,他不是雅典的三圣徒其一嗎……” “他的確是,但那是曾經(jīng)。”王者若有所思地低聲道,“而他現(xiàn)在……與一個魔鬼無異?!?/br> “可是,您怎么確定阿硫因一定能牽制他呢?”拉伊厄爾刻薄的揚起眉梢,媚眼如絲,“就憑他的長相嗎?還是那名不副實的、連他自己也還不知的波斯王子的身份?” “我派人調(diào)查過,他們在雅典曾有過交集。今天你的問題太多了,拉伊厄爾?!?/br> 王者垂目,黑壓壓的睫羽抹下一道陰霾似的濃影,為他冷酷如霜的面容更添寒色。盡管他的臉上仍然帶著柔和的微笑,但拉伊厄爾察覺到他在生氣。 因為那個小子嗎?他不敢發(fā)問,只是識趣的噤聲,順服的垂下脖頸。 “去吧,繼續(xù)為我監(jiān)視他們,讓幽靈軍團的其他人把消息帶給阿硫因,在合適的時機協(xié)助他行動?!?/br> 王者的語氣里藏著不容置喙的警告意味,使依偎在他身上的寵臣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他懸在耳垂的孔雀翎顫抖了幾下,仿佛一只失去寵愛的獨腳鳥。他害怕觸怒他的帝王,更害怕自己成為那失去鼻子與眼睛的棄奴中的一員,即使他的地位現(xiàn)在獲得了他的王的認可,這一切仍然是不穩(wěn)定的。 不敢多貪戀王給予的溫暖,拉伊厄爾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起來,給身旁的蒼鷹喂上幾片新鮮的人rou干,便帶著它向外走去,目送著它飛回羅馬的方向。 波斯王者的目光亦隨著蒼鷹投入暮色中,恍惚又看見彼時那個少年自血色夕陽深處走來。他一手提著阿拉伯將領(lǐng)血淋淋的人頭,一手提著寒光畢露的半月彎刀,踏上燃燒著熊熊圣火的祭壇,身影矯健,風姿驚艷。 他依稀想起自己伸手扶起少年,揭下遮掩他面容的黑色布巾,低聲問他可愿退出軍隊做他的近臣,他所得到的回應(yīng)。 少年朝他仰起頭來,碧瞳猶如烏尓米耶湖的水光清澈寒洌,眼底比冬日湖面結(jié)的冰更堅毅,卻映照不出半點自己眼中的暗示。 “吾哈塔米氏乃世襲武士,只愿終身為戰(zhàn)士,為王征戰(zhàn)沙場,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鄙倌甑氖脑~字字如刃,如鑿冰琢雪,冷卻了他的情意。于是他不再強求,只遠遠靜觀他退出王殿,走下祭壇,步入黑暗里,成為沙場上一抹鬼魅般肅殺的影。 他有一種預(yù)感,他的這個侄子將是墜落在羅馬的一顆耀眼星辰,他綻放的光華,足以讓整個龐大的羅馬帝國為他斗轉(zhuǎn)星移,足以讓那強大無匹的尤里揚斯為他傾心至死。 ☆、第7章 【vi】黑衣妖男 “哈…哈…哈……” 我汗流浹背的喘著氣,彎下腰,跪倒在終于停下步子的騎馬人身后。我攥住脖子上的鐵鎖,努力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雙腿如同灌鉛了一般沉重。跟著這個人跑了三個山頭,似乎早已遠遠的離開了羅馬的城區(qū),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被帶去什么地方。 遠處鈷藍的天際中,遙遙浮動著一層飄渺的燈火光華,仿佛那次前往阿拉伯執(zhí)行任務(wù)時所望見的海市蜃樓。我就像那時在茫茫沙漠里一樣精疲力竭。我大口喘著氣,吸入口里的空氣卻充斥著大海的味道。 怎么會到海邊來呢?一定是做夢吧。 我恍恍惚惚地晃了晃頭,企圖使自己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