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绷璺迤鹕?，讓人叫來小廝，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

    凌峰與染墨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避著徐璐。也讓她聽到了他說話的內(nèi)容，不由納悶，“把人打入牢中，人家祖母一來就立即放人，未免也太兒戲了?！?/br>
    “你懂什么？好戲在后頭呢?！?/br>
    楊老夫人在凌家還沒有來得及想辦法，已有凌家的小廝來告之她，“我們爺剛才只是一時氣忿，難免沖動了。不過眼下爺已經(jīng)消了氣，雖說老夫人行事不妥了些，但好歹也要看在先夫人的面上，多少給老夫人幾分顏面。老夫人請回吧，楊小姐已無事，爺已讓人去牢里把楊小姐護(hù)送回楊府了?！?/br>
    楊老夫人將信將疑，但染墨說得誠懇，回到家中，果然瞧到朝自己撲來的孫女，總算徹底放下心來。猶在心里想：凌峰雖說冷酷了些，但多少還不算無情。

    但顯然，楊老夫人高興得似乎早了。

    不出兩日，外頭就傳出楊麗娘在牢中短短的半個時辰里，被人污了清白的謠言來。一般情況下，當(dāng)外頭謠言滿天飛時，而當(dāng)事人，總是最后一個才知道的。

    等楊老夫人知道后，已經(jīng)是五天后的事了。也不能怪她消息閉塞，實在是這回本想整徐璐自己卻陰溝里翻了船，如今身上的污泥都還沒來得及清理掉，哪有臉面出外走動。而這則消息，還是自己的二兒媳婦的娘家嫂子上門來說，才給知道的。

    楊老夫人氣得夠慘，怒吼連連，“是哪個黑心肝的胡言亂語，壞我麗娘名節(jié)？”

    楊麗娘是否清白，楊老夫人再清楚不過了，可也不至于為了給孫女澄清事實，就把撩起孫女的手臂，把她的守宮沙呈給外人看吧？

    真要這樣做，楊麗娘丟臉更大。

    所以這個啞巴虧，楊老夫人也只能吃定了。

    聽說，楊老夫人病下了，并且還病得不輕。

    楊麗娘也是成日里以淚洗面，據(jù)可靠消息講，服侍楊麗娘的貼身丫頭對大夫說過一句話：“我們小姐這兩日一直茶飯不思，精神恍惚。甚至?xí)r常拿著把剪子在身上比劃著?！?/br>
    事情很快就反饋給徐璐。

    徐璐覺得如此對付一個小姑娘，有失良善。但凌峰卻說：“這又算得什么？當(dāng)年我jiejie嫁給葉恒，葉恒為何要對jiejie那般冷漠絕情？以前不知道，現(xiàn)在我才明白，原來這里頭就有這老婦弄的鬼?！?/br>
    徐璐驚訝，“還有這等事？”

    凌峰哂笑，“jiejie在嫁給葉恒之前，曾與別的男兒訂了婚約，耐何男方因犯了事，滿門抄斬。娘心疼jiejie，就隱瞞了jiejie曾與人有過婚約一事。后來嫁給了葉恒，楊家老婦也不知從什么渠道知道了jiejie先前的事，就三番五次給葉恒洗耳。這老婦很是厲害，擅在圈子里挑拔離間，搬弄是非，更擅煽風(fēng)點火。她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讓別人給她沖當(dāng)馬前卒。而當(dāng)了她馬前卒的人，稀里糊涂的就替她沖鋒陷陣而不自知。她則躲在暗處，享受勝利果實。”

    凌峰停了下，又繼續(xù)道，“她算計jiejie的時候，我們一家子一直蒙在鼓里。也是后來太子妃當(dāng)場撞破她的陰謀，我們才回過味來。但那時候，jiejie早已與葉家義絕，嫁給官令宸了，再去追究也沒什么意思。但這事我可是一直記在心里。原想著找機會給她點顏色瞧瞧，來個其人之道，她倒是好，我沒去找她的麻煩，她倒先找上門了。仍是施展的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所幸，夜路走多了，總算碰到鬼了，居然在你這兒陰溝里翻船。足夠令她回味無窮了?！?/br>
    “這老婦年紀(jì)都一大把了，就算把她殺了，她也夠本了。所以，想要報復(fù)她，就得從她最在意的人下手。你總是覺得楊麗娘無辜，哼，我可不那么認(rèn)為?！?/br>
    流言，絕對是壞女子幸福的最大殺手。

    楊老夫人不料自己算計了別人一輩子，臨到頭來，反被別人給算計。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氣歸氣，到底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浪之人，病了沒幾天，就又振作精神了，并把此次打擊視為刻骨教訓(xùn)，要引以為誡。

    楊老夫人抗打抗壓能力確實不含糊，連凌峰本人也不得不嘆服此人超乎常人的毅力。

    但這世上，又有幾個像楊老夫人這樣的異類呢？

    楊老夫人也沒有料到，自己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女孩兒，被流言襲擊后，就變得一蹶不振。意志消沉到甚至要出家做姑子。

    從來沒有服過輸，就算當(dāng)年被太子妃當(dāng)場難堪都沒有擊垮她的脊染的楊老夫人大怒，甩了楊麗娘一巴掌，大聲念了“天將大任于斯人矣，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等大道理，又把已逝丈夫當(dāng)年從一窮二白經(jīng)過三十年拼搏奮斗為一代首輔的豐功偉績，其中最離不開的就是化悲忿為力量，逆境生存的勇氣……楊老夫人用她龐大的言語力量，來鼓勵楊麗娘，要她不能放棄希望，一定要振作精神。打擊只是一暫時性的，風(fēng)雨過后，總會有彩虹……

    楊老夫人正說得口沫橫飛，忽然吳嬤嬤臉色大變地在她耳邊耳語幾句，然后，楊老夫人雙眼一番，暈死過去。

    雖然后來經(jīng)過大夫搶救，救回了性命，但楊老夫人卻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場。大夫說是風(fēng)癱。

    “吳嬤嬤與那老婦說的是什么呀？”

    凌峰神秘一笑：“簡單，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br>
    楊老夫人多年以來，總愛拿流言，或用似是而非的謠言來打擊異已，多年來屢試不爽，尤其每每在丈夫與政敵政見相左或緊要關(guān)頭時刻，楊國瑞的政敵總會傳出或名聲或私生活或內(nèi)宅或道德方面的污點。雖然后來仔細(xì)排查，也只是些無中生有的事兒，但人人都愛拿“空xue不來風(fēng)”之類的話來武斷認(rèn)定，楊老夫人這招本領(lǐng)早已玩得爐火純青，信手牛來，每收奇效。

    這回，凌峰也有樣學(xué)樣。

    “我也只是讓人傳了則消息，又恰巧讓楊家的奴才知曉。楊老夫人縱容女兒污人清白，毀人名聲。還縱容孫女搶奪有婦之夫，并使下作手段，以制造謠言，毀人名聲，指使人冒充道姑妖言禍眾等險惡行事，以達(dá)目的，惹犯眾怒，死不悔改。有言官看不過去，已密告圣上。圣上已著令宗人府徹查此事。若事情屬實，必收回楊老夫人誥命銜。若事態(tài)嚴(yán)重，已被放在名臣閣楊國瑞的靈位，也有可能被搬出來。更甚者，還有人密諫圣上，讓圣上收回地方官府對楊家的貢奉。稱楊老夫人行事險惡，用心歹毒，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擅以毀人清白污人名聲以達(dá)不可告人的目的。無德無義之人，必收回誥命，怎可再享朝廷恩榮？”

    楊國瑞身為前朝首輔，功勛卓越，死后靈位被放入名臣閣享受朝廷貢奉，楊家也因此列入清貴之列。如今，楊家依然享受朝廷奉祿，今上還明文規(guī)定，楊老夫人一日在世，地方上就得以百之其一的稅賦供養(yǎng)。

    泉州城商業(yè)漸顯，依靠海港重地，其稅賦已位居福建全省之冠。百之其一的稅賦供養(yǎng)，也是了不得的數(shù)目。楊家靠此恩蔭，只要楊老夫人活得夠久，楊家至少還能尊榮三代。

    若楊國瑞因夫人子女不爭氣，靈位被移出名臣閣，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惹人笑談。失去圣眷恩蔭的楊家，必然覆滅。不止楊老夫人經(jīng)不住這種打擊，楊氏族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徐璐乍舌不已，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凌峰這一招斧底抽薪，斷其根源的法子，實在是厲害。比她東打一搶西晃一炮的行徑，高低立現(xiàn)。

    “圣上真會照做？應(yīng)該不至于吧。”徐璐說。

    凌峰哂笑，“那可難說，若是讓楊國瑞生前的政敵知道他們當(dāng)年全是受了楊老夫人暗算，如何會善罷甘休。想必楊老夫人心里也是門兒清。應(yīng)該也想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后果，此事已擊中她的軟肋。如何還抖得起來？”

    “應(yīng)該只是謠言吧？”徐璐問，就算真有人上書密告，京城離泉州可不近，再是政令通達(dá)，也需得十日半月方有消息，短短三五天內(nèi)，是絕不可能的。

    凌峰唇角微微彎起，“是。人人都知道這是謠言，但心中有鬼的人，就不會這么想了。”

    －－－－－－題外話－－－－－－

    我那男人真是死性不改，說他無數(shù)萬遍，一個訂單的貨，抽真空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別與別的訂單弄混了。并且抽好后，同一個訂單的，都裝進(jìn)一個箱子里，別到處亂放。這樣我才方便擇貨。說了無數(shù)萬遍，仍是不吸取教訓(xùn)，又給我亂放。說他就左說左對，右說右對。害得我拿著單子，滿屋子轉(zhuǎn)，轉(zhuǎn)得我?guī)缀跻獫⒘?。耽擱了好多時間，氣死我了，害得我沒有看成鐘大帥哥。

    ☆、第179章 因果

    楊老夫人不但心中有鬼，還藏著幾只大頭鬼，她自己做了多少事兒自己再清楚不過了，歷代來多少名臣被不孝子孫牽累的，當(dāng)聽到圣上有可能取消楊家殊榮，要把丈夫的靈位移出名臣閣后，只覺天都要榻下來，緊張驚怒，天眩地轉(zhuǎn)，人就癱倒下來。雖經(jīng)由大夫搶救，勉強恢復(fù)過來。然得到消息的楊氏族人一股腦奔往楊家，氣勢洶洶質(zhì)問事情經(jīng)過，言語中對寡嫂全無敬意，甚至還有可能要把罪魁禍?zhǔn)椎柠惸锬萌コ龄?，楊老夫人急怒之下，再一次雙眼一黑，倒了下來。這回就沒剛才幸運了，真正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場。等后來知道只是謠傳后，更是氣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大怒之下，原本只有半邊臉癱掉的她，這回子連大半個身子都沒法動彈了。

    得知楊老夫人手腳不能動彈，歪眉斜眼，話也說不俐索，吃喝拉撒全要人手服侍，風(fēng)光了大半生到頭來落得這般下場，徐璐只覺通體舒泰。

    親自登門看望了楊老夫人，在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對自己怒目斜視時，徐璐大驚小怪地叫道：“老夫人，您怎么就成這樣了？先前都還好好的呀？”

    盡管大家都知道謠言有可能就是徐氏所為，但楊家諸人早已被整治得沒了任何脾氣，反而還說了幾句自責(zé)之話。

    徐璐湊近楊老夫人，語氣沉重道：“老夫人，您一定要保重呀，先夫人在地上有知，恐怕也會不安的。”

    “外頭那些殺千萬的，真真是可恨，什么謠言不傳，偏要傳這些無中生有的。連累老太太您成了這樣。爺知道后，很是自責(zé)，都不敢出現(xiàn)在您面前了。原來，確是有言官密諫圣上，要撤去楊閣老在名臣閣的靈位。爺當(dāng)時信以為真，還曾對我感嘆說，楊家祖父功勛卓越，沒曾想死后卻讓不孝兒孫連累，真真令人唏噓不已。當(dāng)時爺只是說說而已，沒曾想，被那不長眼的奴才截了半句就往外傳了?！?/br>
    徐璐又裝模作樣地自責(zé)著，白氏丁氏心頭發(fā)苦，果然凌峰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絕對石破天驚?？蓢@婆母不自量力，如今落得這般下場。

    楊麗娘站在一旁垂淚，怨毒地剜了徐璐一眼。但她已經(jīng)被徐璐整怕了，就算恨得滴血，卻也不敢多嘴半句。

    楊老夫人面部表情不動，一雙斜三角眼卻似要生吃她。

    徐璐前腳剛回去不久，當(dāng)天晚上就聽到楊老夫人逝世的消息，先是大驚，然后是自責(zé)，呆呆地問：“該不會是我把她給氣死了吧？”

    正在看書的凌峰頭也不抬地道：“別往臉上貼金了，你還不夠格?！币蜓绢^全被打發(fā)了出去，凌峰就恢復(fù)了他的蛇身，長長的蛇尾，從床上一直迤邐到地上，蛇尾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地面。

    徐璐不爽地瞪著他的側(cè)面，這男人以前還算是不錯的，偶爾還會說兩句甜言蜜語，可最近這陣子，卻總愛打擊她，話也說得刻薄，也不怕她受得了受不了。

    “爺是不是看我不順眼了，怎么總是愛打擊人家？”徐璐悶悶地道。

    凌峰雙眼不離書，“打擊你了嗎？我也只是實話實說罷了?！?/br>
    屁的實話實說。徐璐真想給他個暴栗子，但又沒那個膽子，只好瞪著一雙圓滾滾的杏眸，惡狠狠地與他的后腦勺作撕殺。

    看書看得差不多后，凌峰放下書，正要移動身子去凈房。忽然發(fā)覺自己的尾巴收不回來，似是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似的，定眼一瞧，不由哭笑不得。

    原來他的蛇尾一端，不知何時，被綁在床柱上，并且還打上了死結(jié)。剛才看書看得太入迷，以至于沒有察覺。

    蛇尾稍用力，沒能扯回來，再繼續(xù)用力，得，床都被搖動了，尾巴也扯痛了，依然沒能掙脫開來。他又實在懶得親自去解開，便推了推身邊弓著身子的人兒。

    “別胡鬧了，快給我解開?！?/br>
    徐璐動也不動，似乎睡著了。

    他才不信她真會睡著覺，語氣威脅，“再不行動，我可要生氣了?！?/br>
    床上的人兒依然沒有動靜。

    凌峰無耐，只好自己移了過去，把自己可憐的尾巴解救出來，也不知這丫頭哪來的膽量，居然趁他不注意時，把他的尾巴纏在床柱上，不但繞了幾大圈，還打上死結(jié)，難怪剛才掙脫不開。

    徐璐并未睡著，耳朵一直豎著的，看他自己解開被繞的尾巴，偷偷地笑了，在心頭暗爽：活該，叫你欺負(fù)人家，叫你說話刻薄，叫你嘴上不積德。

    過了一會，沒有聽到動靜。徐璐有些不耐了，不過仍然保持著側(cè)睡的姿勢，在心里想，他現(xiàn)在在干嘛嗎？為什么沒有動靜了呢？

    不行，現(xiàn)在不能認(rèn)輸，明明打定主意不理他的。不能這么快就破功。

    又堅持了一會，依然沒有動靜，徐璐納悶了，不得不翻了個身，就看到他正靜靜地立在床前。精壯的身軀下，是一條滾圓的蛇身，他正背對著燈光望著自己。

    徐璐嚇了一跳，沒好氣地說：“干嘛呀，不準(zhǔn)備睡覺了？”

    凌峰沒有說話，目光靜靜地望著她，身后的尾巴俏皮地在毛毯上拍打著。

    徐璐奇怪了，上下打量他，正要說話，忽然有個冰涼的東西往自己褲腿里鉆，趕緊揪住那條冰涼涼的東西，“又在使壞了，哼，看我不收拾你?！眱墒钟昧Γ瑦汉莺莸鼐局澩瓤趮雰菏直鄞值纳呶?，輕輕拍打著，“看你還使壞，看你還使壞。啊呀……”尾巴微微一使力，就脫離了她的控制，并且非常刁鉆地圈住了她的腰身，徐璐尖叫一聲，人已被一圈圈地卷了起來。她拼命掙扎著，卻徒勞無功，整個人全被蛇身纏得動彈不動，她拍打著蛇身，大叫：“干嘛呀，快放開我，不然要你好看?！?/br>
    凌峰仔細(xì)觀察她的反應(yīng)，她對纏在身上的蛇身，并不見懼怕，只有惱怒和生氣，不由問：“不怕我了？”

    “怕你干嘛？了不起有條蛇尾巴，得瑟什么呀？”徐璐掙脫不開，尤其這可恨的家伙，居然在她某個地方留戀不舍，弄得她又癢又難受，卻又毫無辦法，不得已只好惡狠狠地叫道：“你的尾巴在干嘛呀？快放開我，不許碰我，不然我剪了他。”

    那條可惡的尾巴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越發(fā)可惡地逗弄她，弄得她全身發(fā)熱，嬌喘吁吁，她實在沒有想到，她會膽大包天到與一條人蛇共舞，并且還相處和睦。往前一年，打死她都不會相信，她的丈夫居然不是人，而是一條人首蛇身的怪物。

    凌峰最終還是放開了她，不過那是一個時辰后的事了，只是等把她就地正法后，身下的人兒已是出氣多進(jìn)氣少了。顯然被折騰得不輕。望著他氣嘟嘟的臉，他微微一笑，躺到她身邊，手臂一使力，把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懷中，愛憐地吻了她的臉頰。

    連他本人都很難相信，他這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妻子，居然這么快就接受了他的蛇身，不但如此，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在她面前，已全然放下戒心，連她暗中使壞拴自己尾巴都沒有察覺。

    恢復(fù)蛇身的他，一向是散慢而隨性的，但警惕性一向很高，衡芫院周周圍，或明或暗布置了無數(shù)高手，只為防止他的秘密被武藝高強的梁上君子偷看了去。

    他的警惕心一向好，卻在她面前，全然無防備，甚至讓她陰謀得逞都沒能察覺。

    是他的警惕之心下降了，還是自己的身子已全然接受了她？

    如果是后者，還真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不過想到她剛才面對自己的蛇尾全然無懼反而還樂在其中的場景，心窩處又傳來暖意。

    再一次摟緊了她，親吻了她光潔的額頭和胖蘋果般的臉頰，感受著她溫?zé)岬暮粑鼑娫谀樕系募聞樱璺逡皇址旁谒暮蟊?，一手圈住她的肩膀，如抱嬰兒般，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五月間的泉州，氣候宜人，正是適合外出踏青走親訪友的大好時節(jié)。偏出了楊老夫人這一檔子事，沒的感嘆兩句，死的真不是時候。

    盡管與楊家已形同水火，但臉厚心黑的凌峰，穿著一身黑衣，親自去人家靈前，哭了兩聲，掉了幾滴眼淚，沉痛道：“雖說祖母生前做了糊涂事，當(dāng)時我也恨透了您老人家?？扇藳]了，反而又念著老人家的好。若時光可以重來，我決不會讓徐氏來惹您老人家不開心。”

    說著說著，越發(fā)不可收拾，又說了祖母生前對他是如何的慈愛，如今老人家走了，他卻沒有任何輕松，反而只覺難受。

    徐璐暗地揪了他一把，這個混蛋家伙，果然當(dāng)官的個個臉厚心黑，演技過人，他本人不也如此？真要講演技，他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爺?！毙扈匆布t著眼，拼命地拿帕子抹眼，她聲音哽咽道，“都是我把老太太氣沒了，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錯，是我把老太太氣沒了。”

    凌峰沉痛地望著她，“不，應(yīng)該是我的錯。讓人抓秦氏，拘禁麗娘都是我向官府下的令。你去楊府討還公道，也是我默認(rèn)的，真要講過錯，應(yīng)該是我?！?/br>
    徐璐哭得雙眼紅腫，“說來說去，還是要怪我。爺也只是為了替我出氣?！彼薜脗麄男模蹨I流過不停，前來悼喪的人原本還頗有微辭，但見徐璐這般模樣，反而不好受了，甚至在心里想著：果然是心地善良的，人也并非她逼死的，卻哭成這樣。顯然也是至真至性之人。

    劉夫人看不下去了，趕緊

    楊家人見他們夫婦傷心，不假作假，也拋開了原先的成見和不滿，甚至楊二太太丁氏還上前來勸慰了幾句，“凌夫人，這可不關(guān)你的事。是我們老太太氣性大，被人頂了兩句。一怒之下，就沒能挺過去?！?/br>
    白氏也抹著眼淚，怒道：“都是那林氏，好狠毒的心，若非她故意氣老太太，老太太如何說走就走？”

    徐璐垂淚，卻在心里訝然，林氏，哪個林氏？

    劉夫人見徐璐雙眼紅腫不成樣，趕緊上前拉過她，細(xì)聲安慰：“meimei也別自責(zé)了，我理解meimei心思，老太太對你做的那起子事，換作是我，都會恨不得捅她兩刀子。不過人都是那樣，恨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她去死。可人真的沒了，又覺得可惜。又會心里愧疚，我理解meimei的?？蒻eimei也別把罪往身上攬，老太太真不是你害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