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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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地想起徐慨。 若他那日說了她想要的答案,她怎么辦? 含釧的笑漸漸淡去,在心里輕輕搖了搖頭,想他作甚? “具體何時啟程呀?如有空,我給你們備一車吃食帶過去,路上吃也可,帶去也可?!焙A輕聲問。 馮夫人笑一笑,神色爽朗,“還早著呢!只是報了名,誰去誰不去,還要官家定奪!咱們?nèi)缃褚仓皇亲焐险f一說罷!”轉(zhuǎn)了話頭,“說起來,還沒同你說正經(jīng)事兒呢!我一早想給你牽線做媒了,知道鐵獅子胡同那位老御廚是你師傅,便想著等你師傅告老回家時,請了他老人家做你長輩為你定奪——只是如今那位老師傅不剛生了場大病嗎?許是沒精力管這些個事兒。你是自己開店謀生的,本就能給自己做主,要不先給你說來聽一聽,你若覺得行,咱們再繼續(xù)往下談?” 含釧:??? 所以你出遠(yuǎn)門上任之前,最放不下心的事兒,是她的婚事??? 含釧頗為受寵若驚。 擔(dān)不起擔(dān)不起... “您這...” 含釧瞠目結(jié)舌的樣子逗樂了馮夫人,捂著帕子笑彎了眼,“您甭不好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打聽過了,您除了那位老白師傅,便沒長輩了,既父母之命夠不上,那咱也得聽聽媒妁之言不是?我便長話短說,同你先說說那人的情形。” 還真有個給她準(zhǔn)備的人呢??? 不是隨口胡謅的?? 含釧看馮夫人的眼神充滿驚恐,一撐桌子想要跑,卻被馮夫人一把摁住。 “那小生也是讀書人,是我爹前年認(rèn)下的門生,徽州人,祖祖輩輩都是制墨的人家,在徽州也算是大戶。年紀(jì)不大,翻過年頭二十五,前年中的舉子,如今在山茅書屋任教,想一邊教書一邊考試,也算常習(xí)常新。前些年因讀書耽誤了嫁娶大事,家里人托我爹幫忙尋門親事,我這不一想就想到你了嗎!” 那可真是謝謝您呢! 含釧忍住抹額的手。 馮夫人是真熱情的街坊鄰居,先頭“時甜”還沒做起來,就是馮夫人拖家?guī)Э诘貋砼鯃觥?/br> 如今生意小有所成,馮夫人便開始cao心她的親事了... 等她的親事落定,馮夫人是不是又要開始催著她生娃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火腿煨甲魚 含釧感到自己額頭在冒汗,余光無意識瞥了眼小雙兒,卻見這死丫頭正癟著嘴偷樂。 很好。 小胖雙的飯,減半。 鐵板釘釘,誰求情也沒用了! 轉(zhuǎn)過頭,這邊還得具體推脫,含釧搜腸刮肚地想句子,“...您都看得上的人兒,自是頂好的,只是...” 含釧話沒說完,便被馮夫人截了胡,“那自然是!魏小哥兒,噢,那小生姓魏,小字麻葛,大名我爹沒告訴我,往后你們兩見面了,你自己好好問...那小生我是見過真人的,長得是真好的,細(xì)眉細(xì)眼,身量頎長,比你高約莫一個頭,性子也好,說話三分笑,便沒見過他與人起爭執(zhí),只是為人有些羞赧,讀書人的習(xí)氣嘛...我剛嫁給則成時,他連凈面換襪都避著我...日子一長,管他甚玉面小嬌郎,最終也得成個摳腳大郎?!?/br> 您別說,馮夫人的語感真不錯。 這么三分話,不僅押韻,余大人摳腳的形象更栩栩如生。 含釧略帶窘迫又好笑,笑也不能笑出聲,畢竟人家余大人好歹一位前途無量的朝廷命官... 馮夫人“嘖”一聲,“您別光顧著笑,我是甚都說了,您若同意,咱就接著聊。您若不同意,咱便當(dāng)這事兒沒發(fā)生過,這些話沒說過?!?/br> 含釧搖搖頭。 聽著便是個好人家,馮夫人為人真誠,看人也錯不了,若不是真覺得不錯,也不能在出遠(yuǎn)門前想幫著把她這婚姻大事落聽。 “您瞧得上的人,自是好人家。只是您想想,咱這條件。”含釧抬眼打量了食肆,“就這么個食肆,還是個兇宅。除了這,一無親族父母,二無萬貫家財,三無名聲教養(yǎng),兒就只是一個小食肆的掌柜的,會做一手飯菜,除了這,便一無所有,實在是高攀了?!?/br> 馮夫人就不愛聽含釧妄自菲薄。 在煦思門內(nèi)有處宅子,且宅子的位置還不差,前有親王府,后有官宦人家,人家想買還買不到呢!還有,“時鮮”可是打出招牌來的,往來無白丁,談笑皆鴻儒,英國公家的三郎君、當(dāng)今皇四子、幾位大商賈的掌門人都愛來這處,更甭提春闈秋闈時,讀書人最愛約在“時鮮”聚會,詩詞歌賦以上了“時鮮”那堵白墻為傲呢! 這些個身外物,先不談。 就談含釧這人——從宮里放出來的女使,正經(jīng)清白人家,良家子出身,灶上手藝驚為天人,且自食其力單打獨斗攢下這份家業(yè),甭說配個教書先生,配個小舉子!便是配皇子鳳孫也配得! 馮夫人手拍了拍膝蓋頭,“說啥呢!高攀啥呢!你一年賺的銀子比我家則成賺得都多,娶妻娶賢,這滿京城的夫人奶奶們都能為你正名——碎瓷明志的硬氣,可不是哪家姑娘都有的!” 含釧被贊得有些尷尬——前些時日,這才跟人說了那誓言可以不作數(shù)來著... “您真謬贊了...您覺著我好,是因著天天見我,又是左鄰右舍...”含釧如坐針氈,兩輩子了,沒人把這話說到她跟前過...“您覺著我好,就跟白爺爺覺著我好是一個道理,熟人熟事的,不好意思覺著不好...您若真拿出去說,也沒人覺著我好的...” “胡說!”馮夫人拍了拍含釧的大腿,“你的情況我同爹說了,徽州那頭來信直夸您!” “能夸我啥呢...”含釧哭笑不得。 “夸你有頭腦,會做生意!” 含釧更哭笑不得了,行吧,生意人家擇媳倒是隨意了許多,只看實惠,不看那些個虛的。 “那您替我謝謝他們慧眼如炬...”含釧撐著桌子,準(zhǔn)備跑,“只是兒還小,食肆也還未開張多久,許多事兒還沒做完,如今店太小,還想往外擴呢,咱店里這么多口人,四五張嘴巴都得吃飯,不好好做生意,咋養(yǎng)得活這么大個店?您的好意兒心領(lǐng)了,如今確實不是好時機...” 馮夫人一把拽住含釧的手腕,“哪能不同意呢!” 我親愛的馮夫人呀... 不是您剛剛自個兒親口說的,同意就接著聊,不同意就算了的嗎... 馮夫人眼珠子提溜轉(zhuǎn)了三圈,撒了手,“您不同意也成,我是覺著這門親事好,您若不同意,那我便存著,待您師傅身子骨好些了,我再去同他老人家說個一二,他可是您正經(jīng)長輩。手藝人拜了師就是認(rèn)了親爹,您師傅的話,您是聽還是不聽?” 這就有點不講武德了哦? 含釧愁眉苦臉。 馮夫人笑著拍了拍含釧的手背,“你先見一面吧,見了面若覺得還成,咱就接著聊,若覺得看不對眼,咱就及時打住。明兒個晚上魏小哥兒休息,我讓則成約了過來吃晚飯,你記得留個小桌,徽州菜知道吧?” 徽菜嘛... 知道,咋不知道? 毛豆腐、臭鱖魚、燉甲魚... 獨門獨派,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含釧生無可戀地點點頭。 馮夫人笑起來,揪了揪小姑娘的圓臉蛋,“打起精神來!成敗在此一舉,備上一桌正宗的徽州菜,咱讓那小子好好開開眼界?!?/br> 做菜沒問題,開眼界就有些難了。 除非做一桌子的花出來。 馮夫人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礙于情面也得見上一面,萬一見上一面了,那讀書郎嫌她粗鄙不堪,開食肆賺銀子丟人現(xiàn)眼呢? 含釧這么想著,第二日開了張單子給賈老板幫忙采買,備下了一只甲魚、兩斤肚頭、兩條鮮活的鰣魚、一只精神頭十足的老母雞和一只仔鴨,后院里腌的那支火腿還沒熟,偷白爺爺家那支火腿被片得只剩下骨頭了,只能厚著臉皮叫小雙兒再去白爺爺家蹭點。 只是含釧萬萬沒想到的是,胖雙理解的“蹭點兒”是扛一整只腌制好的豬后腿回來... 也行吧。 火腿本就鮮,入菜的方式多,提鮮增香,往后也能用得著。 搞一個火腿燉甲魚,火腿rou取肥瘦相間的,剁成四大塊,拿蔥結(jié)、姜片、紹酒文火慢煨,煨到甲魚彈軟多汁的裙邊與皮兒充分吸收火腿咸香的味道,即可出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奶湯燉佛手 這頭將火腿甲魚煨在灶上,那頭漂洗了豬肚頭,投入沸水煮爛撈出,切成八分長、四分寬的條狀,在肚條的一端切若干刀,下沸水一過,邊緣彎曲折疊便成了佛手狀。 取一紫砂鍋置于旺火上,放豬油、老母雞煨的高湯、佛手肚條,待湯汁呈乳白色,放入冬菇、木耳、熟蛋黃片,燒至再開時,盛如湯盤中,撒上胡椒面、芫荽、香蔥。 兩道湯菜需慢火輕煨。 含釧又備下瓜櫻鰣魚、什錦蜂窩豆腐、葫蘆雞、香辣五香兔腰,三人份的量,又念及馮夫人身懷六甲,熬了一盅滋補的魚膠雞湯,若是胃口不好,正好也能就著這湯水下碗清湯面。 夜幕剛落,店里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人,含釧站在柜臺后迎客,有些老客知道含釧前些日子的難處,笑盈盈地打招呼寒暄兩句,“您師傅可大好了?” “承蒙您關(guān)心,如今躺著休養(yǎng)!”含釧笑著帶客入座。 四桌沒一會兒就滿座了。 含釧給馮夫人留了最好的座兒——東南角窗欞下,柿子樹的枝芽蔓開,在窗戶內(nèi)側(cè)盤成了一副自然而然的工筆畫,墻角擺了支紅檀木的高腳花杌,旁邊支了一盞蒙了層紅油紙的燈籠,氣氛被渲染得靜謐精致。 讀書人,應(yīng)該還挺喜歡的吧? 含釧點點頭,安安心心等著——她再不喜歡,再不愿意,也得看馮夫人的面子情,馮夫人是個好人,性子好,不倨傲,說話做事都與她投緣,如今摁著頭讓她見人,也是心里著急了吧?眼看著她翻過年頭就是十六了,若她家中有長輩,早該定親了,若是動作快,她或許連娃娃都有了。 馮夫人自己嫁得幸福,如今又懷著身孕,自是想讓喜歡的人也品味上這份兒幸福吧? 況且聽馮夫人說起,那位魏小哥兒年少有為,聽上去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甚至家中也是經(jīng)商的,對開食肆的姑娘無甚異議和偏見——單是這一點,便很難得了。這也說明了馮夫人是當(dāng)真用心找的,不是為了解決個事兒隨手拉了個人。 往前崔氏不還給她介紹,死了婆娘四十歲的鰥夫嗎? 想起這事兒,含釧笑了笑,一抬頭便恰好看見一位著青衣長衫、面白高冠的男子撩開門簾入內(nèi),身后跟著余大人和馮夫人。馮夫人一進(jìn)來便沖含釧遙遙挑了挑眉,做了個口型,示意含釧趕緊看清來人。 含釧有點想笑,抿了抿唇,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您三位里面請?!币贿呎f,一邊往前帶,“今兒個的魚和甲魚都新鮮,入了秋得趕緊吃,到了冬天,河里面的東西便都瘦了,吃起來也不美...” 馮夫人笑著搭話,“冬天也不好抓魚,水面封冰,我聽說得在冰面上開個口子,整宿整宿地守在旁邊,得在夜里趁魚浮上冰面的時候,還得眼疾手快才能網(wǎng)?。 ?/br> 一路走過去,含釧與馮夫人說了一路的吃經(jīng),待三人到了留座,馮夫人趁著還未落座兒,笑著挽了含釧的胳膊,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家老余在國子監(jiān)的同窗,舉子出身,如今在山茅書院做先生,您可喚一聲魏先生?!?/br> 又介紹含釧,“...這位是‘時鮮’食肆的掌柜,姓賀,年初從宮中放歸,如今經(jīng)營的食肆在咱這坊口,乃至整個東六胡同都是頂尖的,手藝好又會做生意,也是位有心胸的巾幗?!?/br> 含釧抬了抬頭。 馮夫人真沒說錯。 這位魏先生面白唇紅,人生得俊秀難得,一襲青衣倒顯出幾分玉竹風(fēng)骨,雖生一雙桃花眼,目光卻穩(wěn)重自持,很有幾分意味。 這種好貨色,怎么在這如狼似虎的北京城留到二十五歲的? 按理說,中了舉子,便應(yīng)被各大官家小姐、侯爵姑娘搶到人心惶惶呀? 含釧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位魏先生便拱手作揖,道了個好,“與賀掌柜初次見面,請您安康。” 說話還帶有幾分徽州水鄉(xiāng)小橋的綿綿意味。 含釧笑起來,福了福,“也請您安康?!眰?cè)身一讓,笑著為三人斟了茶水,“您三位落座兒吧,如今這時辰怕都餓了,兒讓小雙兒先走菜了吧。您吃好喝好,若有需要喚兒便是?!?/br> 來“時鮮”用餐的食客均以食物為重,不常見應(yīng)酬拼酒、應(yīng)付了事,都是老饕來嘗菜的,今兒個一嘗便覺出不同來,老客叫住含釧,“今兒個是您親自掌的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