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不過也真是好看。 楚陽娿雖才十五歲,但個頭已經(jīng)不低了。 加上她身子還未發(fā)育完全,瞧上去只凹不凸,可佩著這一身雪白的衣裳,更顯得出塵無雙,有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小何氏不知道該拿怎么詞兒來形容這種感覺,要是放在現(xiàn)代,她就知道有一個悶sao誘惑的詞,叫禁欲感。 許銘悅在楚陽娿出現(xiàn)時就偷偷看了許銘書一眼,暗中一比,真是覺得自己jiejie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首先出身比不上,再來又是個老姑娘,而且論姿色,也實在是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實際上許銘書生的不丑,許家老太太是云家女,生出來的孩子,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許銘書親事不順,苦等云起多年無果,那年齡拖大了,越是如此越不甘心。這般心中郁結(jié),便多少顯現(xiàn)在容貌上。她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哪里能如淡定從容的楚陽娿一般光彩照人? 楚陽娿因打扮了個高冷模樣,便不怎么開口說話。便是笑,也是輕輕淺淺的,好像什么都不瞧在眼里,卻又不讓人覺得可惡。 小許氏小何氏幾人說笑拉家常,她也不多參言。等兩人說的沒意思了,也沒見楚陽娿理會許銘書。 小許氏不耐煩起來,總算忍不住開口說:“弟妹,你還沒見過吧,這是許家兩位姐妹,許銘書,許銘悅。按說起來,她們也要叫七弟一聲表弟表哥。近日五堂叔要回老家,京里留著她們姐妹兩個,有些不放心,便想著送她們來咱們家住些日子,你意下如何?” “何家姑娘?便是你上回說要請我?guī)兔φ覀€夫家的那位?她與你家情深意重,住些日子,實屬應該?!?/br> 小許氏面色一冷,想起上回楚陽娿說許銘書跟她丈夫情深意重那些話,吞了蒼蠅一樣難受。不過心心中不喜歡,面上還要笑得歡喜。 “弟妹有所不知,原本我跟夫君,是因你跟七弟成親,這才來了京城。本來打算等你們親事一畢,便要回文山去。所以海棠園這邊兒啊,屋子也沒有都收拾出來,這一時半會兒的,竟然沒有空閑地方給她們住。我這算來算去,也只有明月閣空屋子多了。嫂子這才請弟妹過來,給她們求個情,讓她們姐妹在弟妹那兒先住幾日,等我這邊收拾好了,再讓她們搬回來就是了。” 這打算也太明晃晃了,楚陽娿心中冷笑,就是手段太低劣。 于是她面無表情地說:“這可不巧,大嫂也知道,我進門沒幾天,明月閣那邊兒,還亂的很呢,實在分不出地方來待客。不過既然大嫂頭一回有事相求,我要是不答應,也實在不合適。不如這樣吧,如今母親剛剛過世,安國府是忙不過來了。不過外祖寧家卻有的是空房,不如我這就派人去信,將許家兩位表姑娘送過去,待哪日大嫂收拾好了屋子,再接回來便是?!?/br> 兩人以來我往,好不在意別人聽了這話怎么想。何銘書跟何銘悅一臉通紅,已經(jīng)羞得要掉眼淚。 許家姐妹來云家小住,小許氏千方百計想給楚陽娿使絆子,可是楚陽娿不在乎怎么接招,弄得許家姐妹跟皮球一般被踢來踢去,實在不給臉面。 不過,不管是小許氏也好,還是楚陽娿也好,都不在乎她們感覺如何。反正她們能在這個時候跑來云府小住,首先自己就沒把自己的名聲當回事。她們自己不當回事,別人何苦替她們要臉? 不過小許氏再怎么想給楚陽娿使絆子,也不能把許家姐妹兩個送到寧家去。那太難看了,丟的不僅是許家的臉面,云家的臉面也要丟盡了,她可沒那么大的膽子把事情鬧到外頭去。 楚陽娿是老七的媳婦,現(xiàn)在剛過門,也不管家,出了什么事,老爺子只會罰自己辦事不妥。 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她是不能干的。 小許氏扯著笑臉,搖頭:“既然弟妹那里不方便,那就算了吧,這種小事,實在不該勞煩到寧家去。海棠園雖然窄僻,讓她們先擠一擠也就是了,等屋子收拾出來也就幾天而已。” 楚陽娿淺笑不語。 小何氏一直眼觀鼻鼻觀心不插言,楚陽娿跟小許氏也沒話說了。一時間,整個屋子里都安靜下來,場面實在是微妙。 要在其他人家,會客會到冷場,那這當家主婦,絕對是要被拿出去笑話的。不過在場都是云家人,她們剛來京城,還沒認識多少人,也沒地方拿著自家丑事往外說。 楚陽娿也懶得化解,干脆端端坐著,讓自己顯得更加高冷。 如此一來,大家都坐不下去了。 小何氏看了半天好戲,見再也沒戲也看了,便準備找個借口開溜。正在此時,卻見云溪云霄云起三兄弟,從花園子那邊走了出來。見這邊人多,便拐了個彎過來了。 “原來是表妹,你們什么時候過來的?” 云溪見了許銘書跟許銘悅,十分高興。 許家姊妹朝云溪行了個半蹲禮,道:“剛來不久,正與表嫂說話?!?/br> 何銘書說著話,卻不由自主地去偷瞧云起。云起道沒留意她的窺視,他一來就把目光集中在了楚陽娿身上。 楚陽娿,知道小許氏用許銘書來給她添堵,便準備在美色上艷壓全場,所以穿了一身白衣,打扮得仙出了境界。 而云起本人,卻是白衣???,他不喜歡讓人離得太近,所以一向穿得白到閃瞎人眼。這一來,小夫妻突然就這么撞衫了,你瞧我我瞧你的,都有點說不出的意思。 楚陽娿心花怒放,這就叫心有靈犀呀,這就叫緣分呀。這商量都不商量,就穿上情侶裝了,真是讓人蕩漾。 其他人這會也反應過來了,順著云起的目光,看到兩人一個風格的衣著,一時間表情微妙。 楚陽娿站起來,微微笑著問云起:“現(xiàn)在可以回去了么?” 其實楚陽娿根本就沒有想到云起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是她這么說話,就好像兩人是商量好了一起回去,而楚陽娿會出現(xiàn)在海棠園,完全是在等云起一樣。 云起也很自然地點點頭,說:“走吧?!?/br> 于是楚陽娿便站起來跟云溪,小許氏等人說了聲告辭,便與云起攜手離去。 許銘書一直等著云起打招呼,好想跟他說句話,然而自始至終,那人都沒有看她一眼。 眾人只看著云起與楚陽娿離去的背影,只見兩人衣袂翩然,男的俊朗,女的嬌美,像極了逍遙人間的神仙眷侶。 許銘書眉眼低垂,咬緊嘴唇不說話。 小何氏瞧著氣氛不對,便笑了一聲,說:“夫君,咱們也會去吧,這會兒時候不早了,玉兒大約快醒了?!?/br> 云霄點點頭,跟云溪說道:“大哥,那我就先回去了?!?/br> “去吧?!?/br> 云溪等云霄夫妻離開,才問小許氏到底怎么回事。 小許氏郁悶不已:“哪有什么事,不過是銘書跟銘悅要來咱們家借住些日子,我這邊騰不出屋子,想跟明月閣借地方,人家不愿意罷了?!?/br> “那邊兒肯定不會愿意?!痹葡M管想給云起找麻煩,但這種女人家的小打小鬧,他卻看不上眼。主要是招個表妹過來,惹生氣的只有楚氏,云起本人卻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再一個,許銘書姐妹到底也是他表妹,兩家親戚,弄得太不好看他也不愿意。 小許氏想到剛才楚陽娿跟云起并肩離開的樣子,也心中發(fā)熱,笑瞇瞇地走到丈夫跟前,挽了他的手臂想要親近點說話。 誰知云溪很不適應地甩開手,皺了眉:“要說話就好好說話,動手動腳像什么樣子!” 小許氏表情訕訕,只好尷尬地松了手。 “我還有事要出門,你好好招待表妹她們?!痹葡S口說了一句,也走了。 小許氏只好吩咐嬤嬤帶著許銘書姐妹去安排住處,她自己去了隔壁院子見婆婆。 大何氏住在旁邊臘梅齋,跟海棠園隔了兩個院門和一座小花園。但這幾步路上,小許氏總得給自己打打氣才能不打結(jié)巴地開口說話。 婆媳兩人的相處模式早就固定了,不過有時候,大何氏還是會稍微溫和一些,也好安撫媳婦那顆忐忑的心。 比如今天,小許氏一進門,大何氏就讓她坐下了,問她跟楚陽娿說話說得怎么樣。 “七弟妹到?jīng)]推脫,卻說要把兩個表妹送到寧家去住,我可沒敢答應?!毙≡S氏一五一十,將剛才的事說了。 大何氏聽完之后,點點頭,道:“你做得對,咱們跟許家,都是自家家務事,萬不可鬧到外面去讓人笑話。不過這楚氏瞧著是個不好拿捏的,也罷,往后你不要與她再有沖突了?!?/br> “是?!?/br> “咱們在京中沒有根基,溪兒要cao心的事情不少。你是他媳婦,這內(nèi)宅事務跟外面交際,都要抓起來,給他助力。楚氏是安國府出來的,本就是京中貴女,往后出門上下,還得靠她指點。你跟著她,到時候腦子靈光些,眼睛光亮些,該結(jié)交的結(jié)交,該疏通的疏通,不要被人小瞧了。至于書丫頭那里,暗中幫一把也就是了,到底是你的娘家,不好瞧著她毀了一輩子?!?/br> “母親說的極是?!毙≡S氏嘴上應承,心里卻滿是不忿。 你早知道自己以后出門交際得靠楚陽娿帶著,這時候卻指使她去給人家添堵,以后哪還好意思求人家?guī)兔?。再說,許銘書家算她什么娘家?不過是早就分出去了的堂親而已,跟自己的關(guān)系,還不如跟你這婆婆親近呢。 不過這些話,她只能憋在心里,一邊在心里咒罵婆婆老妖精,一邊暗忖要怎么找機會化解楚陽娿對她的排斥。 楚陽娿跟云起回了明月閣之后,并沒有像別人以為的那樣相親相愛愉快地去玩耍了。 云起話少,楚陽娿絞盡腦汁想話題,也頂多是她問三句,他回一句。 到最后,那人干脆往書房一坐,專心讀書去了。 楚陽娿一開始不想打擾他,便也找了幾本書,坐在旁邊看起來。 不過這時候可沒有多少娛樂書籍,能被抄寫成冊,且進到云家書房,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圣賢書。 楚陽娿看得一個頭兩個大,沒翻到十頁就受不了了。 她覺得自己還是畫畫吧,那才是自己的菜。 把書放回去,楚陽娿拿了一沓宣紙出來,鋪開準備磨墨。然而提了筆,卻一時間沒了感覺,這時候根本就沒有什么想畫的。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楚陽娿就拿云起當素材,那張臉實在太好入畫了,不過此時她一抬頭,看到男人的樣子,卻有些心塞。 這人真好看呀,五官精致絕倫,氣質(zhì)優(yōu)雅迷人,就連他那十根手指,都纖長有力,骨節(jié)分明。 不過,這些好像跟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 這個人,是她的結(jié)婚對象,她的老公,丈夫,恩,就是她喜歡的人。然而對他來說,自己也就比陌生人好一點。 楚陽娿知道,這個所謂的書房,其實并不是云起真正的書房。在這個書房的另一面,才是真正的書房,那里不準任何人進入。現(xiàn)在這個地方,不過是云起無聊時讀書打發(fā)時間時的地方,放了不少書,但沒有一樣貴重物品。 書房是禁地,沒有主人特許,是不準任何人進入的,就算是妻子也一樣。楚陽娿知道,這個名義上的書房,實際上是新收拾出來的,不過是云起給她面子,準備的表演道具而已。 楚陽娿看著云起,他就那么專心致志地坐在那里讀書,好像書才是全世界。 這讓她忍不住妒忌,這書都被他看出一朵花兒來了,自己可能跟個標點符號都沒法比。 好吧,貌似現(xiàn)在還沒有標點符號。 但楚陽娿忍不住作死了。 她盯著云起看,看了很長時間,發(fā)現(xiàn)人家根本不受她視線的困擾,依舊淡定得很。 “我就不信了!” 楚陽娿裁開一張宣紙,折了一個紙飛機。 紙飛機折好了,楚陽娿右手一扔,咻一下,飛到了書桌上。 男人眼皮都沒動一下。 楚陽娿噘嘴,又折了一個,再以扔,紙飛機又飛過去了。 男人不動如山。 “叫你把我當空氣!” 楚陽娿來了氣性,將整整一沓紙全部裁了,折一只,飛一只。 連續(xù)扔了十幾個,她不僅裁紙的技術(shù)提高了,折紙飛機的技巧精進了,連扔飛機的力度也控制熟練了,飛機準頭越來越高,直接命中云起的越來越多。 云起當然發(fā)現(xiàn)了她的動作,但他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就沒再理會。 楚陽娿本來以為引起他注意了,結(jié)果那人看了一眼,就又低頭看書了。之后無論她怎么折騰,都不再理會她,和不斷撞到他身上的紙飛機。 他越是如此,楚陽娿越是不服氣。 她鼓著勁兒折了許多許多紙飛機,一個不差全部飛到了云起身上。 整整一個下午,男人都坐在那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看書。楚陽娿都不曉得自己浪費了多少沓紙,沒惹怒云起,反而把自己給氣著了。